深夜,王虎剩躺在上鋪翻了個身問睡下鋪的王解放:“解放,你有沒有覺得南方的冷跟我們北方大不一樣?”
王解放睡相很淺,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本能鯉魚打挺起床,都是以前刨墳養出來的習慣,否則大半夜被人用洛陽鏟切掉腦袋都不知道。這下也是,聽到王虎剩問話後就立即坐起身,折騰出不小動靜,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道:“是不太一樣,我們北方冷歸冷,但只要身上衣服厚實了。再大的風也扛得住,這南方就不同了,陰冷陰冷,不知不覺就冷到骨子裡去,小爺,我總認為這南方人不缺陰陽怪氣的牲口。就跟天氣一樣,面子上不冷不熱,看著挺和氣生財,其實骨子裡賊精明。”
王虎剩望向天花板,翹著二郎腿,道:“這南方的天氣啊就叫潤物細無聲,這南方人啊也差不多,我知道你是在說魏端公,他的確是個人物。怪不得南京人都叫他九千歲,喊他魏公公,真像一個成了精的老太監。就是死早了點,要不然二狗再跟著他混一段時間,眼界手腕都會上好幾個台階,按照二狗當下的發展態勢,至多三年,二狗就能在南京橫著走,第一桶金就不需要我們花心思了。”
王解放在黑暗中輕輕歎息,他跟上鋪的表哥王虎剩截然不同,和陳二狗又不一樣。他是一個能吃飽一頓就不太計劃下一頓吃什麽的家夥,所以王虎剩總罵他是扶不起地阿鬥,阿鬥是誰,王解放也不知道,他覺得一個人讀太多沒用,能寫自己的名字就夠了,讀讀到博士讀成億萬富翁又怎樣?他們的女人還不照樣主動請他上床?王解放的人生一直就是灰色的,他沒有大遺憾,沒有大野心。也沒有大,他望著床板,其實有句話沒敢對王虎剩說,他一直覺得陳二狗跟魏端公是一類人,雖然是個值得結交的人物,但王解放一直不肯跟他交心,因為感覺陳二狗是那種一將功成萬骨枯地角色,王解放不怕被他出賣或者利用,但王解放不甘心小爺淪為他向上攀爬的墊腳石。
“廿一會所。”
王虎剩略微沙啞的聲音在黑暗狹窄的房子裡顯得格外陰森詭異。王解放一打電話給他。他就讓王解放去盯梢陳圓殊那輛瑪莎拉蒂,王解放乾這一行很老道。喊了輛出租車後就自己開車,讓那司機坐在副駕駛席上,像一頭躡手躡腳追蹤獵物的豹子,跟到了廿一會所,事後還盯梢了孟東海,以及第二天還到了陳圓殊跟私家偵探見面的場景,這一切都在王虎剩的策劃中,王解放無疑是牛人,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也許王虎剩說得對,王解放沒本事乾大事,但做“小事”,可以做到一個極致。
“小爺,接下來做什麽?”王解放輕聲問道,他喜歡王虎剩對他發號施令的生活,那樣充實。
“把孟東海摸底清楚,看私生活上有沒有把柄,有沒有二奶情婦私生子之類的,再就是沾不沾賭毒,既然是做秘地,你就還可以關注一下他主子的司機,那會是個很好的切入口,指不定就能挖出蘿卜點泥,既然他對二狗感興趣了,我們手裡就得有一點把柄或者能讓他動心地東西,上了牌桌,最怕手裡沒底牌。”王虎剩陰冷道,他現在做的,無非就是暗中幫陳二狗攥緊幾張沒搬上桌面的好牌。
“沒問題。”王解放沉聲道。
“跟陳圓殊碰面的那個男人,你跟蹤摸底的時候小心點,我估計他不會是簡單人物,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殺之前最好從他嘴裡掏出所有東西,乾他們那一行的,肯定一肚子大人物的秘密,挖出來,我用些手段,就都是錢。”王虎剩陰狠道。
“我盡力做得乾淨一點。”王解放點頭道。
“出了事情。 你別留蛛絲馬跡給他們。否則不是你一個人完蛋。現在地二狗根本經不起折騰。他現在挺憋屈地。從上海跑到南京做小保安。結果一來就碰到氣焰跋扈地魏端公。好不容忍氣吞聲好像攀上了一棵大樹。稍微看到一點希望。結果大樹霎那間就倒了。然後陳圓殊就粉墨登場。引出一個來頭也許大到通天地幕後大佬。二狗應該是又敬畏又期待。”
王虎剩歎息道:“唉。要是魏端公留下來地資源都能拿過來。二狗就發達了。”
“小爺。你看好二狗嗎?”王解放小心翼翼問道。
“屁話。”
王虎剩笑罵道:“你懂個卵。這玩意就得忍啊忍憋啊憋熬出來地。到時候一個磅礴噴湧。那才叫爽。你別看二狗每天忙著做這做那。一點空閑都沒有。其實肯定跟我們一樣大半夜都睡不著。他是硬憋著一心窩地怨氣啊。”
王解放笑了笑。
王虎剩閉上眼睛道:“睡了吧,反正我們在一邊看著就是了,就算魏端公這條線斷了,二狗也能上位,他這種刁民不爬起來,天理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