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哭得淚流滿面,一張刀條子臉顯得更瘦削了,向著劉寵膝行幾步,大聲叫道:“陳王殿下,請您給我草民做主啊!草民年已五十,膝下無子,在族中過繼了一個兒子,可是……可是卻被那個林氏給殘忍的殺害了!”
高俅哭得可以說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尤其是那一張老臉,配上滿面的淚水,讓人不由得一陣陣的揪心,這個時候,高覽、高一功、高平、高槐等人也都到了,看著高俅那幅樣子,就是高覽他們也都多了幾分同情之心,袁紹站在後面更是義憤填應的道:“陳王,還請您為民洗冤啊!”
劉寵看著高俅淡淡的道:“你沒兒子,過繼了一個兒子,現在讓人給殺了,我說得對不對?”
高俅連連叩首道:“正是如此。”
“那你再過繼一個不就完了嗎。”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著劉寵,這個畫風不對啊,可以這麽說話嗎?
劉寵耐心的道:“你看,你是百姓,你兒子也是百姓,我是王子,我身邊一刻也離不了那個林氏為我看護身體,我比你的兒子重要吧?那她就不能死了,你再過繼一個不就大家歡喜了嗎。”
袁紹實在忍不得了,叫道:“殿下,這話不是這麽說得吧?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高祖入關,約法三章,首提殺人者;死!而今林氏殺人在前,手段殘忍,豈能就這樣乾休!”
劉寵冷笑一聲:“想來讓你請高祖來治我也是不可能的,你覺得我判得不公,到洛陽城告我去啊!”
袁紹一聽這話立刻閉嘴,熹平二年陳國國相師遷,上奏陳國前任國相魏愔與劉寵共祭天神,有不法企圖,漢靈帝劉宏詔命用檻車傳送魏情、師遷到北寺詔獄,派中常侍王酺與尚書令、侍禦史共同拷問,魏愔借口說是與劉寵共同祭祀黃老,求長生之福,沒有其他的企圖。
王酺上奏,言魏愔的職責在於匡正,然而卻行為不正,師遷誣告他的國王,以不道欺騙國王,漢靈帝下詔,魏愔、師遷全部誅殺,但卻赦免了劉寵,只是劉寵受了這場驚嚇之後重病不起,一病就是三年,差點把命玩掉,自此以後,劉寵對朝廷就有點陰奉陽陽違了,黃巾軍大亂的時候,他明明能守住整個陳國,卻故意放開向洛陽的一面,如果不是大將軍朱儁用兵得當,黃巾軍就逼近洛陽了,當時就有大臣彈劾劉寵,但是劉寵帶甲三千,正在陽夏和黃巾軍交戰,根本拿他沒有辦法,後來漢靈帝就把這件事給壓下去了,再也沒提。
現在洛陽天子都被人廢了,劉寵讓袁紹去洛陽告他,誰又能受理啊,就是董卓現在也不敢來招惹他啊。
袁紹冷哼一聲,道:“大漢天下,就被人這樣給壞了!”說完一跺腳轉身就走,劉寵冷哼一聲,道:“大漢天下,大漢天下,這天下是我們劉家的,這作官的印信也是我們劉家發的,該誰的是誰的,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想拿就能拿了去的!”
袁紹腳下一絆,冷哼一聲,自行離去,心裡卻是把劉寵給恨上了,高俅眼看事不相偕,也爬起來和陸謙鑽出去,招呼了他的人馬離開
高平、高槐都有些憤憤的看看劉寵,隨後向高覽、高一功兄弟道:“四哥、五哥,你們不隨我們一起回去嗎?”
高覽剛要說話,丁立大聲叫道:“四舅父!”
高覽看了看丁立,一咬牙道:“你回去告訴族長,
我們兄弟兩個從今天起,追隨陳王了。” 高平、高槐不是高家的核心族人,在族裡也沒有什麽話語權,這會自然不會多事,向著高覽和高一功拱拱手,自行離去。
袁紹、高俅兩個回到下處之後,終覺得和無法無天的陳王在一處不太保險,於是連夜起程,向陳留去了。
丁立嘻皮笑臉的向劉寵道:“多謝陳王援手了。”
劉寵笑咪咪的走到了丁立身邊,低聲說道:“你要是再敢拿那個‘颯爽英姿五尺槍’來威脅我,我就活剝了你!”
丁立涎著臉道:“殿下,家父被呂布、董卓二賊害死,現在我有家難回,乞求殿下收留,能得一點苟延殘喘之機。”
劉寵冷笑著說道:“原來你也很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只會念詩呢。”
丁立苦笑不休,高夫人向前一步為禮,道:“殿下,小夫人家遭巨變,向東逃命,這關東豪傑之中,惟陳王是第一等的英雄豪俠,我等無處可去,只能托庇殿下的門下了,若是殿下收留,高恩厚義,丁家莫不敢忘,若是不能得殿下庇護,那天涯亡命,我們真的就無處可去了。”
劉寵回頭道:“一功,你和立功留下,是為了他們嗎?”
高一功剛想措個詞回話,高覽在一旁大聲叫道:“正是!殿下,當年我和一功家長早喪,被宗人逼迫,要不是大姐這一房的照看,我們就沒有今天了,所以族中雖然不容,但是我們還是要留下來照顧大姐他們。”
劉寵思索片刻,道:“這樣吧,我國中,長平縣還少一個縣令,司馬老兒寧肯在這裡當酒鬼,也不肯去我那裡,就請公……一功去任這個縣令,由高覽為縣尉,這個小縣容你們歇馬,你們看怎麽樣啊?”
高夫人等人急忙行禮稱謝,劉寵一擺手道:“你們也不用謝了,我明天起程,你們就在後面跟著好了。”說完轉身施施然然的離開了。
高一功等劉寵走了,急匆匆過來,向丁立道:“立哥兒,你如何認得陳王的?”
丁立苦笑兩聲,不知道從何說起,慧英把他們進城尋醫,巧遇司馬懿,被押進縣衙結識劉寵的事說了,高一功不解的道:“就這麽點關系,陳王殿下也不至於就這麽出手幫你啊。”
高順這會進來了,向丁立瞟了一眼,見他不說原緣,便把丁立寫了那張紙的事給爛到肚子裡了。
第二天一早,陳王劉寵帶著人馬,向著陳國進發,丁立他們緊跟在後面,昨天晚上,丁立派人找了一夜,也沒有找到林黑兒,而劉寵急著要走,他們也只能跟著離開了,不過丁立把尋人的事,托付給了司馬防,陸謙跟著高俅去了陳留,這平縣就是司馬防一個人的地盤了,尋找林黑兒應該不成問題。
大隊人馬走走停停,數天之後,到了陳留郡境內,由此向東南,就是陳國了。
這一日將近圉縣,高夫人望著前路愁眉緊鎖,連飯都吃不下去了,丁立奇怪的湊過來道:“姨娘,您怎麽了?是擔心蘭芝嗎?您放心,這裡安頓下,我就去把她找回來。”
高夫搖了搖頭,道:“雙喜那個孩子一向穩重,我相信不會有事,我只是……。”她長出一口氣卻不肯再說下去了。
慧梅已經能在地上走動了,此時忍不住說道:“圉縣是夫人的老家,陳留高氏的祖地,夫人是想家了。”
丁立先是一怔,隨後一拍大腿叫道:“這有什麽,我們回去看看不就行了嗎。”
慧英輕聲道:“我們和二老爺鬧成那個樣子,怎麽回得去啊。”
丁立冷笑道:“這有什麽,我們回去,是去祭三房的祖先,難不成他們還不讓我們祭祖了不成。”
高夫人輕聲道:“在平縣的時候,我問過二哥,現在三房的掌房人是我父親的弟弟,我們該稱九叔的,他的兒子叫高柔,九叔現在是蜀郡都尉,這個官是長房大伯給他的, 他們兩房關系非常好,我要是回去,高俅在長房族長那裡進幾句饞言,只怕我還真的就沒有辦法祭祖了。”
丁立吸了一口涼氣,道:“我去請陳王,只要陳王肯跟著我們進圉縣,我不信他們敢攔著。”
高夫人急忙把丁立給攔住,搖頭道:“我們高家沒有作妾的女子,我這樣回去,也只是給家門蒙羞,還是算了吧。”說完轉身離開,那背影落莫,讓丁立看了不由得大不是滋味。
慧英急忙追下去了,慧梅坐在邊上,大眼睛嗔怪的看著丁立,丁立讓她看得發毛,說道:“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慧梅冷哼一聲,說道:“夫人現在這樣尷尬的身份還不都是你害得。”這段時間丁立和慧梅沒事就打鬧說笑,自來遠則生威,近則不遜,慧梅跟他說話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丁立叫起撞天屈來,慧梅氣哼哼的說道:“當初老爺要立夫人為繼室,你鬧著要上吊,老爺沒有辦法,隻得把這事給擱下了,怎麽說不是你鬧得。”
丁立頓時默然,暗罵系統混蛋,慧梅看他不說話,有些害怕,輕聲道:“其實老爺把婚書都給夫人寫好了,只是一直沒有蓋他的私印……。”
丁立眼睛猛的一亮,湊到了慧梅的身邊,低聲說道:“私印好說,那婚書在哪啊?”
慧梅不敢相信的看著丁立,丁立嘿嘿一笑,跳起來跑了,過了一會,拿了一個新鮮的蘿卜過來,三刀五刀切割開來,一會的工夫就雕出一枚寫著‘慧梅’二字的私印來,送到了慧梅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