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愕然的看著李鑫,好一會才詭笑道:“好兄弟,你還真擔心他。”李鑫的臉一下就紅了,丁立哈哈一笑,伸手在李鑫的身上拍了一巴掌,隨後正色的道:“不行!王匡已經殺了王植,眭固應該也控制了全軍,張鼐斷無幸理,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李鑫珉著嘴不說話,丁立長歎一聲,道:“這樣吧,如果我們能三個時辰拿下武德,那我揮軍向山陽進發,緩救張鼐,你看如何?”李鑫微微點了點頭,再不說話。
丁立的人馬徑到武德城下,前鋒直江兼緒、王悅立刻開始攻城,武德不過是小城,城裡胡母班家兵和官兵剛剛才打了一場,城裡還是破破爛爛的,直江兼緒本來都不用三個時辰,就能破城,但是攻城的力度卻是極弱,一直耗了四、五個時辰還沒有能拿下武德。
李鑫在營門外,等著捷報等得團團亂轉,卻什麽也等不來,心急之下,徑向著丁立的大帳而去,她是走慣了的,到了大帳前挑簾就要進去,可是守在帳門前的慧梅卻把她攔下了,歉然的道:“小公子,公子有令,他與劉兵曹有機密的事相議,不許你進去打擾。”
李鑫眉頭稍皺,轉身就走,只是轉了一個圈,就到了丁立大帳的後面,這裡也有守軍,只是李鑫是親軍的統領,所以李鑫一擺手,那三名守軍不敢多言,隻任由著她湊到了帳前,側耳向裡聽著。
丁立的聲音在帳中傳出來:“王異,你傳令前面,拖得時間差不多了,告訴直江,破城好了。”
王異應令出去,劉慧娘的聲音響了起來。“主公,那張鼐和小姑是什麽關系啊?你非要拖這麽久?”
丁立冷哼一聲,道:“那個小白臉,誰知道他是怎麽就動了雙喜的心了,若是沒事倒罷了,我可以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可是這會他都要死了,最差也是全軍覆沒,落得一個兩手空空,加上他老爹張揚敗亡,還有什麽資格來攀我的妹妹,我憑什麽還讓雙喜去理他。”
李鑫聽到這裡隻覺得心底一疼,張鼐的模樣立刻在腦海之中浮現,想到他可能就此被人害死了,心就不由自主的一陣絞疼。
下面丁立還說什麽,李鑫也沒有心思聽了,此時她已經確定,丁立肯定是給直江兼緒暗中下過令了,讓他不要急著破城,那自己還等什麽。
想到這裡了李鑫示意那幾個軍士仍然守在原位,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帳子,只是進了帳裡之後,心神不穩,思忖不定,想了一會,猛的跳了起來,狠狠的一跺腳,然後挑簾出去了。
李鑫出了帳子,避開人群,摸到了丁和的帳裡,挑開帳簾進來,丁和正在帳裡閑坐,一眼看到了李鑫,急忙起身,恬著笑臉:“小姑母,可是有事尋我?”
李鑫乾咳一聲,道:“我大哥讓我帶出去營,看看能不能勸降胡母班。”
丁和苦笑道:“小姑母,我是真的沒有那個本事,我和胡母班也不熟啊。”
李鑫冷笑一聲,道:“你連試都不肯試一下嗎?”
丁和看到李鑫眼中的冷意,不由得打了哆嗦,暗道:“莫不是丁立看不上我,讓這個女人來尋個機會殺我的嗎?”
丁和心裡害怕,苦著臉道:“小姑母,既然叔父看重於我,我自然不敢不去,只是我和胡母班實在不熟,要是說不降……?”
李鑫一擺手道:“城就要破了,不降是他找死,與你無關。”
丁和這才放下一點心,跟著李鑫出來,就到了後面的馬欄,李鑫讓人把她的烏龍駒帶過來,又給丁和要了一匹好馬,帶著他出了大營。
兩個人離開大營走了一會,丁和就看出不對來了,小心翼翼的道:“小姑母;我們這也不是去武德的路啊?”李鑫木著一張臉,把花馬劍取出來,在他的臉上撇了兩下,差點把丁和嚇尿了,就在馬上哆哆嗦嗦的道:“小姑母,有話好說,千千萬萬卻是劍下留情啊!”
李鑫冷哼一聲,道:“我和那張鼐有些來往,卻要你帶我去見見他,不知道你肯還是不肯?”
丁和心裡苦得都能擰出黃連汁來了,暗自忖道:“原來這小賤人是看上張鼐那個小白臉了,這會想要去私會情郎,只是那裡不是花前月下,而是刀兵戰火啊,我是為了逃命才出來的,這會再回去自股羅網不成?而且我就算是能從那裡再逃出來,回到丁立這裡,丁立又豈能放得過我啊?”只是這些都是等會死,李鑫的花馬劍現在就架在他的脖子上,要是不走,只怕這條命現在就沒有了,丁和苦思無計,隻得帶著李鑫向著張鼐在修武城外,緊抵著河內郡城的大營而去。
二人都是好馬,兩個時辰不到,就趕到了修武大營,李鑫看著沒有什麽動蕩樣子的大營,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丁和苦著一張臉到了營門官前,拱手道:“張小爺可在營中,吾奉命到武德公乾回來了,要向張小爺稟報。”
‘張小爺’是闖軍之中對張鼐的一個尊稱,系統植入人員的時候,一些小的習慣性東西是不會更改的,其中‘張小爺’就是張鼐聽慣了的東西,所以上黨軍中都會這麽叫,丁立前番到上黨的時候,曾經聽過,事後還當笑話說起過,但是這會李鑫聽到‘張小爺’三個字,直覺得那麽的熟悉,竟然讓她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卻是系統沒有刻意抹殺的前世記憶已經恢復了。
營門官立刻回去通報,過了一會張鼐的親兵出來,宣丁和進去,丁和也不動,也不說,只是看著李鑫,李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丁和這才認命的帶著她到了張鼐的大帳前面。
張鼐的親兵隻道李鑫是丁和的隨從,也沒有攔著她,等到了帳門前,李鑫推開丁和向裡就闖,帳前督立刻挺戟相隔,李鑫大聲叫道:“張小爺,我是丁並州駕前;李鑫,特來見你!”
張鼐從帳裡出來,驚愕的看了一眼李鑫,隨後又訊問的向著丁和看去,丁和苦著臉道:“小爺,小人見過丁並州了,李將軍和我回來的。”他故意含糊,有心誤導張鼐,張鼐冷哼一聲,身子半側,道:“李將軍,請進!”
李鑫大步進帳,張鼐隨後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丁和,罵道:“沒用的東西,給我滾出去!”他聽了眭固的勸告,派丁和去勸解丁立,想看看能不能拖住丁立,暫不進攻武德,現在武德那裡已經打得烽火連天了,還有什麽可談的啊,所以張鼐對眭固把李鑫帶回來非常的惱火,氣得都忘了問丁和的隨從哪裡去了,而丁和樂得張鼐不問,急匆匆出來,心道:“這裡卻是不能等待了,丁立那裡我也回不去了,只怕這會我要是到了丁立那裡,他就要把我活著開剝了,老子還是另投他人吧。”想到這裡出營上馬,匆匆離開。
不說逃走了的丁和,再說張鼐,他轉身進帳,看到李鑫正在帳裡隨意的看著,不由得火向上撞,冷聲道:“李將軍,卻不知道你來此何意啊?”
李鑫指了指那些營中的執戟,道:“你先讓他們下去,我有話對你說。”
張鼐冷笑道:“孤男寡女,豈可獨處一室,我們還是這樣說吧。”
李鑫剛一皺眉,就聽外面帳前督大聲叫道:“小爺,眭固將軍求見。”
張鼐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鑫,就見她的眉眼之間,露出驚懼之色,心中暗暗奇怪,但是卻又在心中微有不忍,思忖片刻道:“我想休息一會,請眭將軍晚些再來。”話音沒落,就聽帳前督慘叫一聲,張鼐猛的一震,跳起來向外看去,就在這個時候,帳簾被挑開了,十幾人大步闖了進來,當先一人,又高又瘦,生得吊眉斜眼,好一如吊客一般,正是黑山軍二十股報號首領之一的眭固。
眭固隨意的向著張鼐一拱手,眼中的不屑之意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了,可是張鼐竟然全無察覺,只是嚴歷的道:“眭白兔?你這是何意?”
眭固字白兔,這個字一向是別人的笑談,他平時非常討厭別人這樣叫他,只是這會卻是全不在意,似笑非笑的道:“小爺,我有一事稟報,關系重大,還請見諒。”
眭固一邊說一邊向前走,張鼐隻到他見李鑫在這裡,所以才要避人說話,故而全無警惕,還向前湊了過去,站在他身後的李鑫一眼看到眭固的手就按在了刀柄上,兩個人靠近,眭固突然右肩向下一覺,李鑫驚呼一聲,伸手過去,抓著張鼐向後一扯,幾乎就在李鑫的把張鼐扯開的一刻,眭固撥刀而出,向著張鼐斜掠過去,大刀在空中一掃,把張鼐的皮甲給劃開長長的一道口子。
張鼐又驚怒,歷聲叫道:“眭固!你瘋了不成!”
眭固怪笑道:“張小爺,你這會還在責問我,你是不是傻了啊!”說著回手從隨從的身邊,把一顆人頭取過來丟在了地上,那人頭滾了幾下,臉部朝上,正是大將薛洪的,張鼐驚叫一聲,隨後反應過來,向著眭固看去,冷聲道:“你敢叛我?”
眭固長聲笑道:“哈、哈、哈……小兒!你們父子不過行武出來,以剿殺我太平道將士成得氣候,我與你們,恨有大海,投到低你們父子的門下,不過時圖一時之機,豈會真心助你!”
上黨長史繆尚早就勸過張家父子,說是眭固狼子野心,不可一用,但是張家父子都對楊醜信任,在楊醜的保證之下,他們不顧繆尚的勸說,堅執重用了眭固,卻沒有想到,真的就落到了今天這個下場。
張鼐恨聲叫道:“楊醜負我!”說著撥劍在手,大聲叫道:“來人,與我共誅此賊!”帳中四名執戟一齊挺戟向著眭固指去,但是帳外卻是沒人回應,眭固冷笑道:“小兒,你也不用費力叫喚了,你在外面的部下,親近的都已經被我殺了,不親近的早就成了我的人了,你就是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張鼐一雙手微微的發抖,他想起剛才帳前督的叫聲,心猛的向下一沉,已經可以確定眭固說得是真的了。
眭固看著張鼐的樣子,不由得得意的大笑,又道:“你說楊醜負你,豈實楊醜豈直是負你,他根本早就對你們父子有了二心了,這次背叛,就是他主導的,而且勾結了王匡、於夫羅,你在這裡,被我和王匡吞殺,而你爹這會不是坐在於夫羅的帳裡參加婚宴,而是被下到朝歌的大獄裡了!”
“啊!”張鼐二目瞪圓,猛的噴出一口血來,他必竟還只是少年,這會聽到此言,不由得心若雷摧,幾不欲生。
就在這個時候,大帳突然轟然倒塌,落下的氈布還有骨架什麽的東西都向著眾人的頭上砸了下來,眾人全無防備,一齊擺舞動手裡的刀劍,一來隔擋氈布,二來防止別人的暗襲,李鑫手裡的花馬劍削鐵如泥,用力一劍劈去,生生把氈布劈開,扯了還在茫然之中的張鼐衝了出去。
帳蓬外面,一個少年手提一口偃月銅劉,這東西長約七尺,中間一根杆做手柄,前面是長長的偃月刃,看著就好像是大側刀後面安了一根小手柄一樣,明晃晃的懾人眼目,砍翻了帳蓬的,應該就是這個東西了。
少年大聲叫道:“二位公子快跑,這裡有我!”說話間帳蓬翻開,眭固帶著人衝了出來,而那四名執戟卻都沒有能出來,顯然是死在裡面了,眭固歷聲叫道:“張家小兒,你往哪裡走!”輪刀來攻,那少年偃月銅劉滾地卷了過去,眭固不敢態慢,急忙用刀格擋,李鑫則拉了張鼐就走,同時大聲叫道:“胡車兒,快走!”原來那少年正是丁立前番推薦給張鼐的胡車兒。
眭固則是大聲叫道:“諸軍聽令,給我拿下張家小兒,某這裡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