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點頭,和眾人碰杯之後和大家又閑聊幾句,環姐同她說:“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
“好。”蘇宜起身,環姐靠她近一些,聲音小了很多:“那你工作的事情,別忘了。”
是讓她和渠總說車禍的事情。
蘇宜說:“我知道了。”
環姐帶著眾人離開,許若星問蘇宜還要不要吃,蘇宜搖頭,上車的時候她突然喊:“老婆。”
許若星扭頭,蘇宜看著她說:“我們可以去小吃街嗎?”
“小吃街?”許若星問:“是哪條街?”
蘇宜說:“和大對面的那條小吃街,我沒有和你一起去過嗎?”
她很疑惑的語氣,似乎沒有和許若星去過是很奇怪的事情,許若星不解,但搖頭:“沒有。”
蘇宜上車,坐在副駕駛,說:“大學的時候,我最愛去那裡吃午飯。”
那是大一,她大二做了交換生,出國了。
許若星不解:“飯菜很好吃?”
蘇宜搖頭:“不算好吃。”甚至是很普通,就是家常菜,但她只要有空就會去,見許若星不理解,蘇宜說:“那裡人多。”
多到可以淹沒她的孤寂。
從小到大,家裡就是自己和姥姥,那時候姥姥還有工作,家裡多數都是她一個人,小時候沒有那麽強大,排解不了一個人帶來的寂寞和恐懼,所以她會去人多的地方,幻想自己身邊也很熱鬧。
這個習慣一直到大學都沒有改變,所以她特別愛去校門口的一家大排檔吃午飯,四周越是喧囂,她就越是安心。
她語氣淺淺的,聲音很輕,似乎陷入那段回憶,過紅綠燈時,許若星側頭看她一眼,路燈從車窗外投進來,落蘇宜的身上,明暗交織,她輪廓在燈下逐漸清晰。
這一天,她逐漸了解蘇宜的過去,藏在風光下的不堪回憶和沒有愈合的傷疤,表面強大冷靜的蘇宜,或許回到家之後,和現在一樣,也痛苦軟弱。
結婚兩年,還沒有今天一天了解的多。
許若星雙手握緊方向盤,到底什麽都沒說,只是帶蘇宜去了和大。
和大晚上都是人,附近的學生最多,三三兩兩穿著校服,更多的是穿著短袖和裙子,男孩子手上提著籃球,一身的汗,從許若星和蘇宜身邊擦過,掀起一道熱風。
蘇宜穿居家服,很寬松的款式,舒服,自然,許若星就有些格格不入了,她穿戴精致,宛如才從談判席上下來,滿身透著幹練和果斷,一身精英氣息。
這很迷人,尤其是在還沒畢業,還沒走上社會的小年輕眼裡,抵抗不了的誘惑,更遑論,許若星還這麽的漂亮。
因為她的出現,整條街的檔次都被拉高了,她和蘇宜身上黏了數不清的視線,一老板喊:“小夥子,外賣好了。”
“小夥子哎!”
聲音一大,小夥子回神,見其他人看自己,鬧了個大紅臉,立馬拎著外賣離開了,還不忘回頭看兩眼蘇宜和許若星。
許若星陪蘇宜進了一個大排檔,老板看到蘇宜:“咦,你今天怎麽來了?”往常蘇宜只有周末的時候才會過來。
蘇宜說:“今天剛好得空,和我老婆一起過來的。”
她說完看向許若星,雖然沒有單獨介紹,但言下之意明顯,老板明白過來,笑:“原來是你老婆,真漂亮,你們倆真般配,一會我送你們兩個菜吧。”
蘇宜微仰頭:“謝謝老板。”
老板走後,許若星問:“你和老板很熟?”
蘇宜說:“偶爾周末會來。”
她說到這裡想到回國後第一次回到這個大排檔,老板就認出了她:“你是不是那個,以前和大的學生?”
雖然說不上來她名字,但老板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微微詫異:“您還記得我?”
“記得。”老板說:“你長這麽漂亮,想要忘記都很難啊。”雖然是場面話,但老板確實記住了她,後來再問,老板說:“因為很特別。”
很難得有這麽一個人,每次都是獨自來吃飯,吃完什麽都不做,就乾坐半小時,一天如此,一周如此,一年也如此,所以老板印象深刻。
老板後來問:“聽說你出國了,剛回國嗎?”
蘇宜點頭:“嗯,剛回國。”
回國後不是趕著和父母見面,而是來這麽一家大排檔吃飯,那一刻,蘇宜覺得自己活的像個笑話,此後只有周末偶爾會過來。
蘇宜垂眼,問許若星:“你想吃什麽?”說完把菜單遞給許若星:“我請客。”
許若星抬眼看蘇宜,那人眉眼和以往有稍微不同,從前的蘇宜是內斂的,安靜而寡淡,遊離在任何事情之外,哪怕坐她對面,也有一層透明的隔閡,這層薄薄的隔閡把蘇宜很好的裹住,讓人探究不得,無法更進一步,隻得待蘇宜設置好的邊界外。
而現在,她剖開心扉,把一切都告知自己,許若星捏緊菜單,聽到蘇宜介紹:“這個不錯,我嘗過,味道很好。”
她介紹了兩三道菜,許若星低頭,勾選上去:“就這些吧。”
剛剛才從飯桌上下來,她也不是很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