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之物一一打點妥當,還有進貢給皇宮的美酒陳釀,古稀奇石、沁陽特產等大批物品,全都由馬車裝載起來。
聽到外面宮女們忙碌的腳步聲,睡夢中的女子不悅的皺緊眉頭,慢慢睜開眼睛。
是誰?打擾她的好夢!
既然都醒了,就起來吧。
璃月懶懶坐起身子,頭有些沉重,好像裝了太多東西。
昨晚,她吃了玉珠,去了鏡湖,還遇到一個美得不能再美的妖精男人。
那個妖精男人,好像是她一向神秘的丈夫。
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璃月摸了摸頭,慢慢走下床榻,雪兒已經端著盆缽進來。
一走進寢殿,雪兒看到鏡子前美如璞玉的小姐,眼睛都看呆了,小姐今天好美,樣子愈發流光溢彩,神采奕奕,宛若白雪做成的冰美人。
「小姐,您醒了?」
雪兒將白色的錦帕輕輕擰乾,遞給璃月。
璃月微微蹙眉,輕輕擦了擦手,眼睛淡淡盯著前方,思緒飄得老遠。
正出神之際,無心、酒兒等掀開玉簾走進大殿,朝璃月恭敬道:「小姐,所有車馬、人手都已準備好,只等您和王準備好,就可以出發了。」
沁驚羽?
璃月眼神有些微怔,洗漱完畢後看了眼無心,「早上你可有見過王?」
「回小姐,沒有。」
正詫異間,突然,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只聽幾名小宮女迅速朝寢殿跑來,連規矩都忘了。
一衝進寢殿,就趕緊跪在地上,欣喜的大聲呼道:「啟稟王后,我們看見王了,看見王了,他長得好好看。」
「王后,王正乘著轎輿來廣離宮。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將面具摘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醜八怪,沒想到他美若天仙……呃不,他美麗無雙……」
「這消息一路傳一路傳,已經傳到各個宮去,相信很快,整個沁陽、乃至昊雲的人都知道了。」
「王后您好有福分,王簡直美呆了,唇紅齒白,長得……長得跟妖精似的。」
「不僅像妖精,還……還風華絕代,宛若神明降世。連上次宮宴看的昊雲第一美男墨公子都沒有王好看,王明明長得這麼好看,竟然有人說他是醜八怪。」
「哼!如此王的美貌一讓天下人知道,那些曾經辱罵他醜或者曾嫌棄過他的人,都會自慚形愧,恨不得找個地鋒鑽進去。」
宮女們你一句我一句,爭先恐後給璃月報告,連奴婢的自稱都忘了。
璃月心裡也跟著一驚,難道昨晚真不是做夢,鏡湖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想起昨晚和他緊緊相擁的畫面,她的心就呼地一熱,臉上漸漸浮起一抹紅暈,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那些曾經辱罵他醜或者曾嫌棄過他的人,都會自慚形愧,恨不得找個地鋒鑽進去。」這話,是說的她嗎?
宮女沒指她,可她隱隱感覺,就像在說自己。
她可沒辱罵過他,最多嫌棄過。
而且,她現在也嫌棄他,討厭他,不喜歡他。
一個陰晴不定、暴戾狂傲的男人,她萬萬接受不了。
在她心中,還是像墨曜那般溫柔無害,和善好相處的男子看著舒服。
想起墨曜,璃月突然起身,冷然睨向地上的宮女:「本宮的車駕是不是在廣離宮?」
「回王后,是,就在宮門口。」
璃月計上心來,遂看向雪兒,雪兒則朝璃月點了個頭。
兩人對視一眼,璃月拂了拂袖,裡罩一件絲綢白色暗紋錦裳,外罩一件大紅色繡金燙花玉鳳披風。
繡有白色、金色火凰的大紅披風直拖到璃月腿部,雪兒將披風前端的紅綢帶輕輕拴好,在璃月白玉的脖頸前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再給璃月梳了個漂亮的美人髻,戴上鳳冠之後,將她額前垂墜的瓔珞流蘇撫平,瓔珞垂到眉心前,形成一個半圓形的桃心弧度,把璃月襯得高貴如仙。
裝扮好這一切,雪兒又命令眾人將自己房間的一隻大紅箱子抬到車轎旁。
車轎豪華大氣,車身由瑪瑙、珍珠等上等珠寶綴繡而成,四角垂掛著金色的珠簾,珠簾後飄著白色的真絲綢布,綢布上用金、紅色絲線繡成朵朵蜿蜒瑰麗的蔓珠沙華。
整座轎子由七匹額前綴著寶石的白馬來拉,中間是正轎,給王、王后兩人乘坐或休憩的地方,裡面墊滿了軟軟的絲絨布。
後邊還備有一張墊著粉色絲絨、用作睡覺的玉榻,上面堆有上等真絲織成的錦被等物。
在正轎的兩邊,均延伸得有一小方暗格,左邊暗格用來放物品,右邊暗格裡平時守著沁陽的侍衛,準備隨時守護主子。
等侍衛們將裝滿璃月貼身衣物的大箱子抬到左邊暗格時,兩名武功高強的侍衛也藏到右邊暗格裡。
無心命令侍衛將箱子擺好之後,才把他們給支了開去。
然後,她悄悄將箱子的鎖打開,才淡然走下車轎。
彼時,不遠處一輛赤青色轎輿緩緩行來,轎輿前面是四名領路的高挑宮女。
後面是十二名提燈宮女,十二名撐簾宮女,十二名執牌侍衛,十二名帶刀侍衛。
眾人一看沁陽王駕到,全都瞪大眼睛,急切的搜雪那轎輿上風華絕代的美男子。
那轎輿後邊,已經得看過的宮女侍衛們全都偷偷溜了過來,躲到樹叢和奇石邊偷窺。
轎輿最前方的四名宮女模樣俊削,皮膚白皙,滿臉帶笑,自信昂揚的領著隊,彷彿所有光彩都聚集到她們身上。
做宮女的恐怕此刻羨慕死她們了,她們竟然能和沁陽王靠那麼近,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璃月穩穩佇立在宮門前,目光深邃淡然的平視前方,雙手微微交合在胸前,如藕的玉手上寬大的紅袖遮住那流光溢彩的紅珊瑚手鐲。
「沁陽王駕到,跪!」
太監高唱一聲,璃月微微拂身,其他人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齊聲呼道:「奴婢給王請安,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赤青轎輿如同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熠熠生輝,緩緩在廣離宮前停下。
「平身。」一聲溫潤清淡的聲音從轎子裡傳來。
眾宮女皆興奮的站起身,偷偷瞄向轎簾處。
接著,寐生將轎簾挑起,一隻玉手率先出來,再然後,便是那一襲玄色金絲軟袍的妖冶男子。
等眾人看清男子那鏡中水月的無雙容顏,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一聲,有的甚至激動得快暈過去了。
流鼻血了,她們的王太好看了,簡直好看到極致。
男子一雙美目狹長且深邃,紫色的瞳孔如紫晶玉石般浸著淡淡的光澤,像一汪映著湖泊色深海的鏡子,朱紅的殷唇妖嬈萬分,精緻的臉龐如同雕刻般完美分明。
眉梢角那一朵指甲大的朱紅罌粟印記,罌粟似映著淡淡的金粉般,像一彎月牙般詭異且邪魅。
微風輕揚男子玄色的金絲軟袍,揚起他一頭潑墨似的烏黑青絲,剎那間風華絕代。
當他看到一襲紅袍、娉婷玉立的璃月,眉梢不禁微微輕抬。
眼底閃過一抹驚愕與複雜,瞬即恢復如常,變得一如既往的冰冷凌厲,瞳孔中的光芒越來越冷,透著濃濃的肅殺與陰戾。
嘴角邪佞的揚起,此刻的他顯得妖邪且陰魅。
「上轎。」
沁驚羽瞳孔裡映著一汪淡淡的旖旎,冷聲吩咐過後,雪兒等立即將華麗的車簾打開,接著便是玉珠簌簌碰撞的輕響。
璃月沉穩不迫的看著沁驚羽,見他伸出修長筆直的大掌過來,緩緩將自己的小手搭到上邊,任由他牽著一步步踏上金車。
兩人坐定之後,男子始終一言不發,彷彿昨晚和璃月的親近是場虛幻的夢一般。
面對眾宮女的驚歎聲,他也不驚不喜,淡薄冷然。
「起轎!」
太監一聲高呼,在宮女們羨慕的目光中,七匹白馬在侍衛的輕趕上,咯咯咯的朝宮門處駛去。
璃月穩穩坐在車轎裡,一襲紅色絲袍逶迤繾綣的鋪散開來,一張小臉白如美瓷,上面嵌著一雙水汪汪的烏黑深眸,深眸上是濃密纖長、微卷微翹的深黑色睫毛。
纖長的睫毛微瞼,小巧的櫻唇上泛著水蜜桃一樣溫潤的光澤,波瀾不驚的端坐在轎上。
車簾被宮女挑起,以致來往的宮女夫人們均瞪大眼睛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盯在轎中那絕麗無雙的男子身上。
剎時,金車已經快駛到王宮門口。
只見綺玉、茵夢領著王宮家眷站在宮門左側,文武百官則站在宮門右側。
眾人皆盛裝打扮,一見車轎駛來,全都恭敬的跪道:「參見我王,我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官朝拜,齊齊下跪,聲音威震宮廷,大氣磅礡。
沁驚鴻則騎著駿馬領在前方,他身著一襲銀白的金絲鎧甲,手持青龍戰戟,頭戴銀白頭盔,腰繫赤金扣玉雙厘帶,模樣威武,神情肅穆,俊逸剛強。
等金車一駛到眾人跟前,人群裡立即發出「嘩」的一聲,驚歎聲此起彼伏,上至朝堂百官,下至守門侍衛,個個臉上皆是驚歎的神色。
原來他們的王不是個醜八怪,而是個極其妖美的無雙美男。
綺玉、茵夢等宮內家眷眼珠子一直瞪著,那個令她們敬仰的男人,原來真如她們所猜,是個妖嬈風華的美男子。
文武百官們有的驚愕,有的疑惑,有的驚異,有的捶胸頓足。
有的老臣當年嫌沁驚羽丑,紛紛不肯把女兒下嫁於他,怕後面生出個妖怪來。
沒想到人家帥到極點,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眾卿平身。」
就在眾人詫異之時,不遠處一輛大紅色軟轎紛沓至來。
軟轎由十二名宮女前後簇擁上前,前邊的太監輕持拂塵,微微頷首,大聲宣道:「太后駕到!」
「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官們齊齊朝拜,這時,大紅軟轎已經駛到眾人面前。
轎子一駛過來,裡面立即傳來一聲溫婉和善的聲音:「眾卿免禮。」
「謝太后。」
接著,宮女將太后的轎簾掀開,一襲鵝黃柳裙、精心打扮過的東方瑾兒扶起一襲艷麗紅裳的太后下轎。
太后眉目如畫,雙眸狹長微瞇,額間印著的點妖冶火紅的紅蓮花鈿,雙唇塗得殷紅,膚若凝脂,美艷四射,風頭蓋過在場多數年輕貌美的少女。
微微踏下轎攆,太后臉上帶著親切溫和的微笑,看向金車上的璃月和沁驚羽。
當她看到沁驚羽一臉的風華絕代時,心裡陡地一驚,眉宇間溢起一股淡淡的驚歎,原來他竟然如此出色。
再看看自己的兒子驚鴻,驚鴻雖然俊美剛毅,可是和氣質高雅的沁驚羽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
心裡狠狠揪到一起,為什麼,為什麼於菸飛羽生的兒子都這麼美?
於菸飛羽,怎麼死了都不讓她好過!
生得一副禍國殃民的狐媚樣就罷了,連生的兒子,天生都長著一副勾人相。
東方瑾兒在看清男子面容那一瞬間,心也攸地疼了起來,好像刀割一樣難受。
她早就感覺到表哥不是那種精俗醜陋之人,沒想到,果然應驗。
可表哥身側牽著的女子,卻不是她。
早知道如此,她一定想盡辦法嫁給表哥,把這女人趕走。
現在獨自傷痛有什麼用,表哥也不會看她一眼。
怪來怪去,都怪那個外來的南宮璃月,不僅搶了她的表哥,還一副不知珍惜的模樣。
璃月看著神色五花八門的眾人,她們臉上倒是瞧得歡樂,可身側的男子則是一臉寒冰,那寶石般的瞳孔凌厲冰冷,裡面蘊積著千年不化的寒冰,似乎心情很差。
也是,被這麼多人花癡般的覬覦著,要是她,心情也會不好。
現在她終於明白沁驚羽為什麼喜歡戴面紗,不喜歡將真容露出來了。
原來長得太帥都是種罪過。
「看夠了?」突然,金車裡的男子不悅的瞇緊鳳眸,朱唇輕啟,聲音清冰有力,如擲地玉珠。
在場眾人立即愣笑一聲,不捨得的將目光收回。
「王兒,母后沒想到,你與之前大不相同。如此風華絕代,以後想要和沁陽結親的王孫貴族更多了。」太后眉梢微轉,笑吟吟的看向沁驚羽。
沁驚羽淡淡掃了她一眼,雙眸變得溫潤,淡然道:「兒臣離宮幾日,母后一定要多注意身體,勿太過記掛兒臣。」
太后眉眼帶笑,笑瞇瞇的應聲點頭:「王兒,你與王后在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說完,眉眼一轉,冷冷瞪向邊上的寐生,吩咐道:「寐生、殘紅,你們一定要多加注意,護送王爺安然到達昊雲,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發生刺殺之事。如若再讓王兒受傷,哀家一定擰了你們的腦袋。」
「是,屬下一定謹記。」寐生、殘紅微愣一下,雙雙拱手答道。
這老妖婆,裝得倒是和善,不過,她們的王偽裝得也不錯。
沁陽太后和王爺母慈子孝,看得文武百官們連連稱羨,心底則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誰不知道這王宮裡分成兩派,老的一派向著太后,年輕一派向著沁陽王。
太后突然輕輕拉起東方瑾兒的手,朝璃月溫柔笑道:
「王后,前幾日哀家送了尊金佛給太妃,太妃傳話命哀家進宮謝恩。哀家要處理後宮事務,一時走不開,只好命瑾兒代哀家進宮晉見皇上和太妃。你是瑾兒的嫂嫂,可得照顧她一下,瑾兒生性單純,從沒有外出過,你一定要替哀家照看好她,別讓她惹麻煩,哀家這先謝過了。」
太后笑吟吟的說完,將早就準備好的東方瑾兒推到金車面前。
東方瑾兒一臉的含羞帶怯,嬌艷溫柔,看得在場男子無不心神蕩漾。
璃月淡然看向太后,心裡暗暗思忖。
這老妖婆挺精明的,化明為暗,明的整不到自己,現在改暗的了。
是不是看到自己和沁驚羽關係稍微好一些,就想弄個東方瑾兒偛進來,好破壞她和沁驚羽的「恩愛」?
雖然她不喜歡沁驚羽,可是更討厭被別人牽制和掌控,這東方瑾兒說不定也是前去監視她們的。
璃月微微淡笑,清淺的眸光溫婉可人,同樣笑吟吟的看向太后:「此次去昊雲路途遙遠,瑾兒表妹生性嬌弱,吃得起這個苦嗎?」
太后還未答話,東方瑾兒急忙朝璃月恭敬的行了個禮,溫婉輕道:「王后,瑾兒不怕苦,瑾兒只想照顧王后和表哥。」
看來是鐵定了心的要搶她的男人,璃月也不惱,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另乘一輛馬車跟著吧!」
東方瑾兒一聽,立即欣喜的看著璃月,目光又悄悄瞟向邊上滿臉淡漠的表哥,欠身道:「瑾兒多謝表嫂。」
把東方瑾兒送上另一輛馬車,太后又睨向駿馬上的沁驚鴻,淡淡朝他吩咐道:「驚鴻,你一定要好好保護你王弟,哀家到時設宴等你們安然歸來。」
沁驚鴻淡然看向太后,一臉的波瀾不驚,沉聲道:「是,母后。」
除此之外,再無他話。
看著一向和自己不太親厚的兒子,太后眼角溢起一抹冷意,淡淡點了個頭,便不再與他交流。
辰時,一輪紅日從東方緩緩升起,灑下淡霞的影子,在文武百官的的恭送下,沁驚鴻一聲令下,車轎開始朝宮門口駛出。
一千騎鐵騎隨車而行,後面是兩千騎步兵,侍衛們手持利箭或大刀,頭戴頭盔,身著盔甲,鬥志昂揚的跟在車轎後邊。
整個場景氣勢恢宏,壯觀瑰麗,沁城大街上,百姓們齊齊圍觀,都想一堵他們王的風采。
可惜,玉簾早已放下,人們只看得到風吹時車簾下方玄色的華麗衣角。
轎子時,沁驚羽一雙美目淡淡掃向璃月,璃月也回瞪了他一眼。
「好睏,我先睡會。」璃月朝他打了個招呼,躺到玉榻上準備輕寐一陣。
誰知,男子一個翩然躍起,烏黑的長髮傾瀉而下,迅速追到玉榻前,妖艷的朱唇淡然輕啟:「這麼快就想勾引我了?」
璃月反瞪他一眼,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神情精靈可人,「這樣,我們一人躺一會的來,我躺夠了,就該你。」
她知道沁驚羽的脾性,走到哪裡都喜歡歪歪的斜躺在椅上,斷然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嚴肅的坐著。
「要躺,一起躺。」男子玉手攸地挑起錦被,攸地,身子還沒倒下去,便軟軟的斜倒在玉榻上。
璃月見狀,心裡攸地閃過一抹歉意,將銀針收回。
沁驚羽,你就好好睡一覺,等送墨曜離開,要和我怎麼吵都行。
看著榻上安靜沉睡的男子,璃月輕輕伸出手,在他朱紅的殷唇上輕撫。
他的唇,長得真好看,不薄不厚,一直是血紅的顏色,上面帶著清潤的光澤,很吸引人。
無事可做,璃月輕輕拿起放到一旁的朱紅心絃琴,看著這柄漂亮的琴,她將玉手輕輕佻在琴弦上。
不一會兒,淡淡柔柔的琴音從轎子裡溢出。
下邊的雪兒們全都微微一笑,原來王和小姐還有如此雅興。
大約行了半天,侍衛宮女們都有些累了,此刻車轎已經到達連堇邊界,在連堇山脈東邊便是名揚天下的水墨山莊。
想到這裡,璃月微微掀開玉簾,和著一陣如珠的聲音淡然吩咐:「雪兒,叫大將軍停下休息一會,本宮和王都累了。」
雪兒朝璃月恭敬點了點頭,便朝前邊領路的沁驚鴻跑去。
只聽登登登幾聲,一身大氣戎裝的沁驚鴻策馬上前,朝璃月拱手道:「王后,王弟可醒了?」
璃月淡淡掃了眼玉簾裡邊,搖了搖頭,沉穩的道:「先停轎休息,讓王多睡一會兒。」
說完,臉上已是溢起濃濃的心疼之態。
沁驚鴻眼眸淡淡掃了轎子一眼,眼裡透著些許複雜和懷疑,便策馬上前,吩咐停車休息。
璃月看了看四周,發現四周都是濃密的侍衛,這樣她要如何才能將墨曜安然送出去?
「小姐,我扶您下轎。」雪兒看著外邊旖旎的美景,和小姐迅速對視一眼,將小姐緩緩牽下轎。
一下轎,璃月便不動聲色的觀察四周,發現四周到處是崇山峻嶺,蒼天大樹,這樣的環境倒是能方便逃脫。
墨曜武功雖然高強,可他在王宮與幾百人力戰時,被沁驚羽傷了一劍。
現在身負重傷,戰鬥力要下弱幾級,她得為他找個最方便的方法離開這裡。
有了,只要把戰鬥力最強的沁驚鴻支走,墨曜就能突圍而出。
眼看就要走過水墨山莊,一旦錯過最好時機,恐怕再沒那麼好的時機。
璃月喝了一口水,擦了擦額頭的汗,一雙美目朝前方眺望而去,看向沁驚鴻溫婉的道:「大哥,前面是什麼地方?」
沁驚鴻稍稍轉了轉眼珠,沉穩的朝璃月拱手道:
「回王后,前面是連堇山脈,連堇山脈東邊是水墨山莊。那裡群雄匯聚,武林高手眾多,還有水墨山莊暗處的殺手閣,所以我們得加倍小心,謹防出什麼意外。」
璃月頓了頓,沉穩謹慎的道:「要不大哥你帶人去前方查探一番,看看是否安全。」
沁驚鴻眼底的複雜越來越深,他冷冷瞥了眼金車,遂轉頭又深沉的看了眼璃月,發現璃月仍舊淡定不迫,波瀾不驚。
「好,我這就去。」沁驚鴻看向眾侍衛,又朝黎副將吩咐道:「黎副將,你帶兩千步兵駐守在原地,本將帶鐵騎前去查探一番。」
「是,將軍。」黎副將聲音如鐘,大聲答道。
璃月心裡有些驚異,怎麼沁驚鴻如此聽自己的話,竟敢帶一千鐵騎前去查探。
才思忖間,前面鐵騎已經揚起滾滾灰塵,朝蜿蜒的黃色小道上凌厲而去。
這時候,正是放走墨曜的最好時機。
墨曜輕功一流,只要讓他從暗箱裡竄出來,一定幾下輕功就飛離此地,這些普通的步兵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想到這裡,璃月抱緊手中心絃琴,朝雪兒淡淡道:「雪兒,把暗格打開,本宮把琴放到裡邊,這樣安全些。」
雪兒忙點頭道:「是,小姐。」
說完,她有些顫抖的走到金車左邊,和無心一起將左邊暗格打開,璃月也一步步靠近暗格,準備乘放心絃琴的時機將墨曜送出去。
「王后?」
突然,一陣慵懶且邪魅的聲音從身後緩緩溢出,聽得璃月毛骨悚然,等她一轉過身,發現一襲玄裳的男子正手持赤青寶劍,冷冷指著暗格處。
「夫君,你醒了?」璃月微微斂下雙眸,朝沁驚羽淡然的喊了一聲。
邊上的雪兒、無心兩人早已嚇得渾身酥軟,身上瞬間冒出豆大的汗粒,身子也嚇得微微顫抖,就像即將做的事被男子發現一樣。
沁驚羽玉手緊握寶劍,寶劍上散發出銀白刺眼的光芒,他雙眸犀利,冰冷凌厲,俊顏上罩著濃濃的肅殺之氣,冷然道:「孤王似乎聞見了人的味道。」
璃月故作疑惑的看向他,沉穩不迫道:「夫君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發現了什麼異樣?」
男子漂亮的紫瞳裡嵌著冰冷的寒光,冷冷扯唇輕諷:「都讓開,孤王倒要看看,這箱子裡是什麼!」
說完,那柄朱紅色的赤青色寶劍攸地揚起,正欲一劍刺向紅箱。
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箱子啪的碎成幾半。
說時遲那時快,一襲青色身影破箱而出,迅速踩下金車。
沁驚羽眼眸裡閃過一抹驚愕,隨即攸地持起寶劍,朝那陣青色人影嘩地砍去。
同時他也看清,青衣男子面罩黑巾,身形高大俊削,手持一柄精短的銀白匕首,一個翩然飄到人堆裡。
接著,只聽沙沙幾聲,男子手中突然多了幾柄飛刀,泛著白光的飛刀咻咻幾聲朝對面衝上來的侍衛射去。
飛刀速度快、狠、準,不一會兒,幾名侍衛驟然倒下。
「刺客?」一看這飛刀,沁驚羽突然想起那晚夜闖王宮偷仙鶴丹書的刺客,當即沉聲道:「膽子不小,敢躲到孤王的轎子中。來人,孤王要活的!」
「是,王!」將士們震聲答完,迅速架起手中弓箭,準備發射。
璃月見這陣勢,頓覺不妙,如果這麼多人一齊射箭,身負重傷的墨曜不一定逃得出去。
突然,璃月見墨曜再次抽出飛刀,一躍踱到雪兒身側,她靈機一動,抱起心絃琴朝雪兒奔去,一邊奔一邊大吼一聲:「敢傷雪兒,納命來。」
才說完,她已經迅速奔到墨曜附近,朝墨曜使了個眼色,墨曜微怔一下,當即一躍而上,將璃月的脖子緊緊固住,右手的匕首已迅速抵在璃月脖子上。
就在此刻,一柄朱紅寶劍還差三尺遠就快刺中墨曜,當寶劍的主人看到璃月成了對方的人質時,想都沒想迅速將寶劍給抽了回來。
「誰敢過來,我就殺了她!」墨曜冰冷出聲,說完,將匕首向裡抵了抵。
一雙星眸冷冷睨向沁驚羽,沒想到,傳說中冷血殘暴的沁陽王,如此在乎璃月。
「住手!」一聲怒吼,沁驚羽朝身後的人冷然揚頭,示意他們不可輕舉妄動。
紫眸裡早已淤積萬千不化的寒冰,心也跟著攸地一緊,悶悶的,像少了些什麼似的。
該死的,誰叫她自己跑上去的,他剛才正想出手,發現她已經成為別人的人質,速度之快就在一剎那間。
璃月不慌不忙的看向沁驚羽,一雙美目如清泓般澄靜淡然,輕啟朱唇道:「夫君,你別擔心,我沒事。」
這時,後邊轎子裡的東方瑾兒也在宮女的陪同下走下車轎,當她看到一襲紅裳的璃月被刺客擄住之時,臉上攸地閃現一抹得意之色。
她拍了拍胸脯,故作害怕的走到沁驚羽邊上,一臉擔憂的看向璃月,眼晴微微一瞇,便撞出幾粒豆大的淚珠來。
「表哥,這是哪裡來的刺客,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掠擄表嫂……」
「你閉嘴!」
「你閉嘴!」
一男一女同時出聲,璃月冷然吼完,不悅的看向沁驚羽。
沁驚羽緊緊捏起拳頭,紫眸深沉,眼裡攸地閃過一抹心痛,準備隨時出擊。
「沁陽王,叫你的人放下武器。」墨曜冰冷出聲,右手輕輕移到璃月腰處。
「你最好別讓孤王抓住你,否則,孤王會讓你碎屍萬段、不得好死。」男子一字一頓冷然出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輕諷。
說完,大掌一揮,身後的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的將手中弓箭放到地上。
等眾人將弓箭放到地上,墨曜右腳猛地提起一塊大石,大石朝東方瑾兒飛去。
在碎石飛去的過程中,墨曜已經緊攬璃月的腰,帶著她幾個輕靈移動,攸地消失在樹林深處。
眼見那塊大快擊中自己,東方瑾兒害怕的摀住雙唇,突然,一雙有力的臂彎將她迅速移開,男子又一劍朝石頭射去。
只聽「砰」的一聲,利劍和大石相撞,迸裂出幾縷金色的火花。
東方瑾兒嚇得冷汗直流,迅速抬眼朝救自己的男人看去。
一看,竟然是黎副將,眼裡立即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竟然是黎副將救的她,並不是表哥。
表哥呢?
她才看到前方,只見男子已經迅速翻身上馬,手持削鐵如泥的朱紅寶劍,大聲喝道:「所有人跟孤王追,救得王后者,擢升一品大將軍。若是救不了王后,孤王要你們的腦袋。」
「是!」王恩威並施,嚇得將士們聲音都抖了抖。
既然王后被刺客抓去,那救回的機率必定很小,刺客都是沒良心的,萬一王后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他們有百顆腦袋都不夠砍。
※
蓮堇山脈群山環繞,山青水秀,大地一片青綠之色。
只見遠處有一座迷濛的巨峰突起,周圍還有幾十座小石峰。
山中奇石密佈,山浪峰濤,層層疊疊,幽幽的深谷安寧靜謐,隱隱中還透著一股驚駭。
一座座山峰呈墨藍色,山澗小溪清澈,潺潺流淌,溪水把重山間隔起來,只剩下青色的峰尖。
那裸露的巖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紅,漸漸地又變成青墨色,與綠的樹、綠的田互為映襯,顯得分外壯美。
如此美景,真像一幅筆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畫。
突然,只聽一聲急促的腳步聲攸然降落,一名輕逸男子將懷裡的女子輕輕放到地上,他冷冷扯下面罩的墨巾,目光犀利的四處搜索。
璃月才穩穩落定,發現後面並無追兵追來,才由衷的佩服墨曜的輕功,要不是他輕功極快,恐怕她們也逃不脫沁驚羽的追殺。
「璃月,你沒事吧?」墨曜有些歉意的看向璃月,為了救自己,她竟然以身犯險。
這一生,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善良的女子。
心裡攸地閃過一抹溫暖,他將匕首輕輕收起,目光深邃沉穩的看向璃月。
璃月淡然點頭,發現手很酸,當她看到手中緊緊抱著的心絃琴時,才發現,原來剛才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將心絃琴給帶了出來。
「我沒事,你還好嗎?」璃月看了眼墨曜胸膛處,發現他胸膛處的青裳早被染成血紅,說明在剛才的打鬥中,他的傷口撕裂了。
看到璃月擔心的樣子,墨曜忙揮了揮手,淡然一笑:「我沒事,多謝剛才你捨身相救。」
劫持璃月做人質,是兩人商定不得已的最後一步。
要不是沁驚羽出現,也不用為難璃月了。
「你上次不也救我了嗎?一命抵一命,就當我還你的人情。」璃月淡然出聲,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遞給墨曜。
墨曜溫潤的看向璃月,將好手中的瓷瓶緩緩接了過來,「多謝,我送你去找沁驚羽。」
「可是你的傷?」璃月看了看四周,似乎安靜得有些可怕,她又找不到路,的確需要墨曜相送。
墨曜輕輕摀住胸口,一張略有些蒼白的臉淡淡扯出個微笑,搖頭道:「這點小傷無妨,我把你送到安全處,再行上山莊。」
正說完,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墨曜攸地一緊,立即擋在璃月前邊。
「莊主,原來你在這,讓我們好找。」來人是兩名精壯的大漢,兩均作墨色青衣,手持寶劍,一看到墨曜便沉穩的飛奔過來。
墨曜一看是山莊長老墨千和墨寒,才微微沉眸,也不再那麼警惕。
墨千看了眼一身紅裳、頭戴鳳冠的璃月,眼裡頓時蘊積層層寒冰,再看璃月手裡的心絃琴,便明白了七八分。
「這位小姐是沁陽王后?」墨千和墨寒對視一眼,右手緊緊握住劍柄,身上罩出一陣濃濃的殺氣。
墨曜和璃月當即意識到不對勁,璃月左手捏住銀針,右手穩穩抱緊心絃琴,目光森寒冰冷的看向兩人。
「莊主,沁陽國的人都該殺,你怎麼會和她交好?」墨千冷冷看向墨曜,眼裡露出熊熊的怒火。
墨曜眼底攸地一沉,原本的溫潤早被一汪寒冰所替代,週身已然籠罩著一股肅殺之氣,「兩位長老,本王的事什麼時候要你們來管了?」
墨千擄了擄下巴淺淺的鬍鬚,冷然看向墨曜,話鋒一轉,冷聲道:「靜王殿下,皇上特派我們前來取仙鶴丹書,敢問殿下,丹書在哪?」
璃月一聽,便明白幾分。
看來這兩名長老和墨曜並不親厚,因為他們是北齊皇帝的人,怪不得一來就滿身肅殺之氣。
「回去告訴他,本王夜襲沁陽王宮失敗,沒有拿到丹書。如果他要丹書,就自己去取。」墨曜微微洌起雙眸,嘴角冷冷揚起一抹輕諷。
連他受傷都不知道,看來他的父皇,果然是鐵石心腸。
都這個時候了,還惦記著他的仙鶴丹書,連他這個兒子都沒問侯一聲。
「既然殿下不配合,那屬下只要抓了沁陽王后,逼沁陽王交出丹書。」
墨千陰冷的說完,正要上前抓璃月。
突然,兩抹清冷的銀光在半空中劃過,泛到墨千、墨寒陰冷的瞳孔上。
只聽「茲」的一聲,兩人烏黑的瞳孔突然多了一條紅線,緊急著,幾股鮮紅的血從兩人眼中噴出。
再然後,又是茲的兩聲,墨千、墨寒兩具粗壯的身子攸地倒地,璃月定晴一看,發現兩人咽喉處均插著一柄帶血的飛刀。
墨曜沉然看向四周,一挑眉峰,沉穩道:「連我父皇的人都來了,說不定各方勢力已經齊聚昊雲,為安全起見,我先送你下山。」
一說完,他攸地伸出大掌,拉起璃月的手,一前一後踏著青草,朝山下走去。
璃月不安的看了墨曜一眼,輕聲道:「你殺了北齊皇帝派來的長老,回去會不會受到處罰?」
墨曜訝異的輕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一張俊顏風華絕代,淡然笑道:「你這是在關心我?」
璃月有些微窘,隨即沉穩答道:「我們是朋友,我關心你是應該的。」
在她心中,也一直把墨曜當成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絕無其他意思。
可能是現代時除了弟弟,自己永遠是一個人,和別人交朋友都沒付出過真心,所以,面對墨曜的溫情,她也只能視而不見。
或許做朋友,是最好的選擇。
只有這樣,才會少些牽絆。
正走到一處山巒處,突然,四周隱隱有股犀利的風聲傳來。
璃月心下攸地一緊,這股勁風不同尋常,不是一般的風,而是人內力所逼出的掌風。
行走江湖多年的墨曜也意識到不對勁,他緊緊護在璃月身前,朝她堅定點頭道:「不要怕,有我在。」
男子聲音溫潤如玉,煞是好聽,令人如沐春風。
璃月當即覺得心下一穩,緊緊抱住心絃琴,同時手中銀針也不落下。
頓時,兩人頗有默契的相視點頭,緊緊挨到一起。
只聽「咻」的一聲,一支冷箭攸地朝兩人射來,墨曜一個衣袍翻飛,食指中指利落的向前急伸,將那支利箭穩穩捏住。
「不錯,好身手,不愧是水墨山莊少莊主,不僅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而且身手一流,武功不凡。」
一陣陰沉空靈的聲音才說完,四面八方突然湧出十幾名黑衣男子。
為首的站到璃月她們正前方,面罩黑巾,只露出一雙陰惡的黑瞳來。
個個手持弓箭,早已箭在弦上,快要射擊而出。
周圍冷風呼嘯,揚起黑衣人們烏黑的袍子,個個臉上皆是肅殺之氣,彷彿暗夜的修羅。
就在雙方僵持之時,突然,四周又響起一陣凌厲的冷笑聲。
笑聲未完,兩名持劍長者已赫然飄下,兩人年紀約摸五十出頭,卻一身精壯,一看就是武學高手。
「赤焰閣的小嘍囉也來搶心絃琴?也不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一名白衣老者說完,邊上另一名清風道骨的青衣老者繼續道:「想搶我們青林二鷹的寶貝,你們還嫩了點。」
一聽兩人的名號,為首的黑衣男子眼眸微瞇,眼底蘊著冷冷的寒氣,沉聲道:「憑你們兩個老鬼,也想搶赤焰閣的寶貝,找死?」
「找死的是你!」
青林二鷹中的林鷹冷喝一聲,迅速將手交合,口、耳、鼻、喉均慢慢鼓脹起來,不一會兒,一團火紅色的焰光在他手中微微烘起,嚇得邊赤焰閣的殺手們猛地一驚。
「火焰掌!」
與此同時,邊上的青鷹攸地氣沉丹田,兩手同樣交合,漸漸的,一股白色的寒冰烘在他手間。
赤焰閣的殺手們又是一驚,有些驚駭的大叫道:「寒冰掌。」
誰都知道火焰掌和寒冰掌是青林二鷹的看家本領,只要兩掌一出,如果對方沒有深厚的內力或者及時躲開,身上要麼著火爆炸,要麼凝結成冰人僵死。
「兩個不成氣侯的老頭而已,你們給我上,先解決了這兩個老頭,再對付那個女人。」為首的黑衣人冷喝一聲,後邊的殺手攸地射出手中弓箭,朝青林二鷹簌簌射去。
青林二鷹輕喝一聲,微微運氣,在利箭朝她們射來之時,一齊將火焰掌和寒冰掌迅速打了出去。
這一打,頓時十幾名黑衣人倒地而亡。
清風乍響,一陣死亡的氣息迅速籠來。
墨曜緊緊摀住左胸溢出污血的傷口,準備乘機帶著璃月逃出去。
天下各方勢力齊齊出動,都是為了這把名貴的心絃琴,這點殺手還是少的,人們的貪慾永遠得不到滿足。
墨曜思忖一下,一把抱起璃月,準備騰空飛走。
就在這時,青林二鷹將掌風收起,迅速把手掌對準墨曜和璃月。
只聽「簌簌」兩聲,一冰一火兩團掌風朝兩人射去。
見此情景,墨曜一個翻飛,將璃月迅速推到右側安全的樹叢後,他則一個凌空飛踩,嗖地將兩手併攏,氣沉丹田,凝起一團火焰朝兩人推去。
青林二鷹見墨曜功力不俗,相視使了個眼色,迅速收回內力,朝右側處轉了過去。
他們的目的志在心絃琴,而不是墨曜,所以,能減少和墨曜的交戰便減少。
邊上赤焰閣的一見兄弟被殺,迅速朝青林二鷹砍殺上去,一部分人圍攻墨曜,一部分人找準時機去抓璃月。
璃月抱緊心絃琴,心裡雖然很是驚慌,不過則緊緊扣著心絃琴的琴弦。
「南宮璃月,交出心絃琴,本大爺就饒你一命,否則,大爺將你生吞活剝!」
黑衣人邪惡的扯起弓箭,似笑非笑的看著璃月,右手將弓箭拉得死死的,雙眼則是滿滿的貪婪。
璃月沉穩不迫,不緊不慢反瞪向男人,冷聲道:「想奪琴,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完,她用餘光瞟了瞟正在和敵人廝殺的墨曜,身子微微抖了抖,看能不能找準機會把這幾個黑衣人引過來。
「別給老子嘴硬,不想死的,就直接放下琴,否則,老子不客氣了。」黑衣男子說完,再次拉緊心絃琴,陰鷙的眼裡有些許忌憚。
璃月緊緊抱緊寶琴,這群男人如果真想殺她,直接開弓就是,為何一直猶豫不絕。
突然,她瞥見自己放在琴弦上的手,頓時明白三分。
原來這群人以為她會琴攻,怕她彈琴殺了他們,摸不透她的虛實,所以僵持著不敢上前。
她只是剛才在混亂中無意扣住琴弦,沒想到倒給這群黑衣人造成會用琴殺的假象。
既然如此,那她就來個「空城計」。
思及此,璃月白皙的五指穩穩扣住銀質絲絃,一雙美目清冷的睨向眾人,冷聲道:「如果不想死,最好趕緊滾,想死的立即放馬過來。」
黑衣人一聽,眼裡立即閃過一抹驚愕,外加淡淡的懼色,「你會琴攻?」
璃月輕哼一聲,攸地抱著心絃琴轉了個圈,五指緊緊扣住琴弦,作勢就要彈琴的模樣。
這一動,嚇得持箭的幾名黑衣男子微微一顫,手中的箭也偏移幾許。
璃月一襲大紅披風被風冷冷吹起,翩翩飛舞,此刻的她,冷厲得如同火紅綻放的紅蓮。一雙美眸裡藏著萬年不散的積冰,十指芊芊,嘴唇殷紅潤澤。
冷風呼嘯而過,將她烏黑的墨發吹起翻飛迷離,一襲紅袍翩躚飛揚,連帶著那被風吹耀的三千青絲,看起來迷人又嗜血。
「她……她怎麼好奇怪的樣子?」黑衣殺手微微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剛才還一臉澄靜的女子。
此刻被風吹亂的女子,眉目如畫,朱唇似血,烏黑的瞳孔像黑珍珠一樣蒼茫寂寥,裡面透著孤傲冷決的影子,眼底的神色異常冰冷,凌厲得如同嗜人的鬼魅。
「不就是裝裝樣子?兄弟們殺!」為首黑衣男子一喊完,後邊的黑衣殺手紛紛射出利箭。
就在這時,璃月沉穩不迫、異常冷靜的撥動琴弦。
就在所有利箭要射向她時,她將手指加快,彈得越來越快,不一會兒,彷彿面前籠罩起一層厚厚的無形屏障,使那些利箭生生的懸在半空中,無法上前,也無法退後。
看著自己射的箭懸掛在半空,根本沒朝那女人射去,黑衣殺手們攸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寶物,那心絃琴真是個寶物!那女人根本不會武功,竟然也能抵住咱們的箭,咱們一定要將心絃琴奪過來。」
「就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也能置起一道保護屏障,說明這寶物異能驚人,兄弟們,全都給老子上,一定要將心絃琴奪過來。」
黑衣首領一聲令下,所有殺手均齊齊拉弓扯箭。
就在這時,墨曜迅速挑起地上的殘箭,幾下翩然飛舞,接著,十幾支殘箭嗖嗖幾聲從殺手們背後刺入,只聽「咚咚」幾聲,原本還得意忘形的殺手們,個個身數半截箭矢,七竅流血死在地上。
璃月見墨曜解決掉大半殺手,右膝輕輕一屈,將心絃琴利落的架到自己腿上,玉手繼續彈那首激厲人心的《刀劍嘯》。
鐺鐺鐺的琴音響起,璃月驚覺體內丹田處氣息越來越強,大概是那什麼內力。
因為吃了那兩顆珠子,她竟然有了些內力,雖然不知道這內力強不強,但她感覺自己的行動不受自己控制。
就像剛才的彈琴,她只是右手扣上琴弦,體內真氣一竄,便彈得灰飛煙滅一般。
雖然沒有殺到人,不過至少靠琴築起一道屏障抵住了殺手的進攻。
好神奇,剛才那些殺手的箭,竟然能被她的琴聲擋在半空中,這說明,她有進步了?
整個現場殺氣騰騰,殺手們氣勢洶洶,均要致她於死地,氣氛一直處入激動和緊張的狀態。
璃月冷眼睨了睨眾人,這次,似乎赤焰閣、北齊、西涼、等勢力都前來搶琴了,看來,那些人準備已久,早就盯上她的寶貝。
她的東西,豈是別人能搶的?
思及此,女子烏黑的雙眸冰潤如珠,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上揚,冷冷佇立在原地,渾身透出一股不可磨滅的肅殺之氣。
墨曜再抬一腿,將地上的殘箭再次拋向刺客們,又聽「啊」的幾聲,十幾名刺客咻的一聲倒下,個個翻著白眼,流血身亡。
黑衣人首領見自己人被璃月牽制,後面又被墨曜偷襲,忙沉聲下令:「先解決男的,一會再來對付女的。」
「是,老大。」
說完,十幾名黑衣人咻地轉身,挎上利箭,一把拔出腰間彎刀,嗖嗖幾聲騰上輕功,朝墨曜一齊攻去。
墨曜劍眸深沉,嘴角揚起一抹陰冷狠決的弧度:「找死?」
見黑衣人牽制住墨曜,青林二鷹逮準時機,兩人對視一眼,隨即邪惡的看向璃月,搓了搓手道:「美人,我們人也要,寶物也要,你就從了我們吧。」
璃月不動聲色的抱緊琴弦,剛才她彈《刀劍嘯》能劃出一道屏障保護自己,如此她再來一首大氣磅礡的《十面埋伏》,說不定有機會殺了這兩人。
要想就要做,她的手已經緊緊扣住琴弦,沉穩不迫的迅速彈了起來。
纖纖十指彈得飛快利落,速度快速得令人看不清她的手,只看見一片花白的蔥白在琴弦上大氣揮掃,氣勢如貫長虹。
「哈哈,真好笑,老子以為她會什麼,沒內力也彈琴?」
「真是不自量力,敢在我們青林二鷹面前耍大刀,簡直活膩了!」
在他們看來,面前的美人是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以為這點小把戲就能對付叱詫天下的青林二鷹,簡直是自取其辱。
「美人兒,你還真有些可愛,不過,老夫喜歡你這倔強不服輸的眼神,這樣吧,老夫給你機會,讓你彈一曲來聽聽。」
另一個迅速接口道:「如果一曲彈完咱們平安無事,美人就自動解開衣裳,送上香吻行嗎?」
「想要香吻,黃泉路上找黑白無常要去!」突然,女子冷喝一聲,玉手猛地撥動琴弦,霸道激情的音樂在四周響起,咚咚咚、鐺鐺鐺如同冰冷的玉珠落地,又如同萬千北風狂嘯。
殺氣騰騰!
此刻的璃月可以用殺氣騰騰四字來形容。
青林二鷹見璃月不乖乖臣服,兩人只好遺憾的對視一眼。
「死到臨頭還嘴硬,既然老夫吃不到肉,就把你碎屍萬段!」
說完,兩人大掌一揮,齊聚火焰掌和寒冰掌,得意的睨向璃月,眼裡儘是對美人財寶的濃濃貪婪。
「嘩」的一聲,兩掌迸齊勃發,將掌心的火焰和冰山一齊推向璃月。
這兩掌推下去,別說璃月,就是有二十個人在場絕對也劈死無疑。
才解決完殺手的墨曜攸地轉身,當他看到那兩團掌氣齊齊朝璃月打去去,急得挑起寶劍正要出手。
突然,只聽「鐺鐺」幾聲,心絃琴似乎通人性的射出幾道鋒利的白芒,那白芒隨著璃月的動作攸地竄出,直刺青林二鷹咽喉處。
又是「啊」的兩聲,臉上仍舊帶著笑的青林二鷹脖頸中傷,頓時血流如柱,傻傻的愣在原地。
同時,他們發射出去的一火一冰,正按慣性朝璃月打去。
璃月見一火一冰朝自己襲來,立即輕移寶琴,繼續彈奏曲子的**之處,眸光也就得陰冷狠絕,纖纖玉手不停的在琴弦上來回撥動。
等到一火一冰就快砸中璃月,墨曜蹬地一飛,正要上前救璃月時。
突然,寶琴裡繼續發出鐺鐺的白芒,白芒精銳如鐵,比削鐵如泥的寶劍還鋒利,幾股白芒和火焰、寒冰相撞,只聽「砰」的一聲,火焰、寒冰被猛擊一下,迅速朝青林二鷹處反射回去。
就在墨曜驚愕的眼神中,原本就已經死不瞑目的青林二鷹,身體還沒倒地,就被反射回來的火焰掌和寒冰掌擊中。
只聽「砰砰」兩聲,兩名貪財好色的男人一瞬間碎為灰燼。
兩個人連死都連不瞑目,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明明勝券在握,卻丟了自己的性命,真是貪慾和色慾在作怪。
真是,死都不瞑目,在江湖叱詫多年的青林二鷹,估計沒想到會栽到一個「弱女子」手裡。
墨曜烏黑的瞳孔攸地縮緊,目光驚愕的看向璃月,眼裡閃過一抹複雜與驚異,瞬即恢復如常。
隨即,璃月冷喝一聲,這才凌厲的將玉指停下,頓時,音樂也嘎然而止,四周再次陷入寂靜。
她並不想殺人,可是青林二鷹要找死,也休怪她無情。
心裡很激動、很緊張,璃月簡直不敢相信,她剛才竟然用心絃琴把青林二鷹給解決了。
兩人還沒來得及回味,突然,四面八方又湧起道道濃烈的殺氣,璃月和墨曜對視一眼,兩人正要迅速離開。
突然,不遠處天上一隻金色邊框、看似無形的籠子朝兩人迅速奔來,接著,幾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帶領約摸二十多名持箭侍衛,正氣勢洶洶的朝兩人襲來。
墨曜抱起璃月欲走,這時,那只無形巨大的籠子鐺的一聲墜落在地,同時將兩人團團圍住,籠子四周正燃著濃烈火紅的赤焰。
「這是什麼東西?」璃月眼裡露出濃濃的鋒利,目光凌厲冰冷的看向對面的殺手。
「前面的道士會奇門盾甲之術,這是他們的奇門陣,除非我們會奇門盾甲破陣之術,否則,別想走出這只籠子。」
墨曜目光陰沉,眼裡淤積著深沉不化的寒冰,身上罩起一股冷然的肅殺之氣,將璃月穩穩擋在身後,「別怕,有我在。」
璃月朝他穩穩點頭,兩手同時扣到心絃琴上,只聽飛奔而來的白衣老道大喝一聲,「來人,放箭,只要心絃琴,其餘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