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朝他穩穩點頭,兩手同時扣到心絃琴上,只聽飛奔而來的白衣老道大喝一聲:
「來人,放箭,只要心絃琴,其餘格殺勿論!」
「大言不慚!」墨曜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當即抱起璃月,一個翻飛準備衝出奇門陣。
可是一衝到陣門邊,他就感受到一陣濃烈灼熱的火焰,當即沉身退了回去。
璃月見狀,仍舊緊緊扣著心絃琴,剛才這寶琴的厲害她不是沒見識過。
既然擁有火焰掌和寒冰掌的青林二鷹都能解決,說不定也能解決對面的幾名老道。
不過,估計是她內力不深的原因,剛才彈那曲《十面埋伏》頗有些吃力。
當她一曲彈完,將青林二鷹嗜血封喉時,身上早已浸滿香汗,心裡也是一陣慌亂,大概是過於緊張的緣故。
「墨莊主、南宮姑娘,在下只要心絃琴,如果你們乖乖交出琴,在下或者可以留你們個全屍。」
白衣老道聲音不緊不慢,卻透著不可抗拒的張力。
滿口的在下、姑娘,眸眼間卻透著嗜血冰冷的肅殺之氣,看來這個男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是嗎?如果你們不想死,趕緊滾開,否則休怪本姑娘無情。」璃月說完,玉指迅速扣動琴弦,接著,一陣行雲流水般的音樂赫然響起。
「這點本事也敢在江湖上混?」
白衣老道冷喝一聲,身後的四名青衫老道隨即排成一個正方形,幾人攸地凝聚掌風,穩穩看向璃月。
璃月心下攸地一沉,不管打不打得過,都要試一試。
「火攻、陣法一齊上,迅速解決他們。」白衣老道冷喝一聲,後邊跟來的黑衣殺手攸地將火箭點燃,拉緊弓箭齊齊朝籠子射去。
墨曜見狀,一個攬腰抱起璃月,上下騰空在籠子裡翻飛。
璃月則沉穩不迫的繼續彈琴,攸地,手指越彈越快,漫天花雨飛散落下,璃月烏黑的墨發也繾綣翻飛,眼見幾股鋒利的劍芒朝籠子射出,直射白衣老道咽喉處。
哪知白衣老道內力高深,聯合後面四名青衣老道,合力一擊,那射出去的劍芒攸地折轉,朝籠子裡的璃月們反攻而回。
璃月見白芒反射回來,忙加快彈琴的速度,可是自己彈射出去的白芒全都被白衣老道給反射回來。
看來,她內力還不深,那幾名白衣老道內力深厚,她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剛才之所以能殺了青林二鷹,而且將她們的掌風反擊回去,大概是因為他們當時所有內力都凝聚到掌上,無暇顧及琴射過去的白芒,才會中劍芒而死。
這說明,她必須得慢慢變強,加緊提升自己的內力,不然空有心絃琴在手,也只能對付幾個沒有內力的小嘍囉。
要是遇到稍微厲害點的高手,她彈射出去的白芒會反射回來殺了自己。
現在她還不能正確和利落的掌控心絃琴,如果有一天,她只消彈一音,便能摧毀敵人,那將是多麼厲害壯闊的場面。
彈指尖,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經射向籠子,墨曜緊緊抱緊璃月,忍住胸口泣血的劇痛,咬牙朝箭雨少的地方翩然飛躲。
籠子四周全是燃燒著的火焰,他想運功出去,根本不可能。
二十五名敵人齊齊將籠子圍住,二十名是普通持箭殺手,五名是會奇門陣的老道。
璃月緊緊咬住牙關,任由墨曜帶著朝空隙處飛躲。
不知道籠子外面又是哪一方勢力派來的殺手,璃月烏墨色的瞳孔裡嵌滿寒冰,眼裡鋒芒顯現,冷洌逼人。
眼見利箭越來越多,火紅的箭雨密密麻麻朝兩人射來。
突然,一支火紅的利箭穿陣而過,直朝璃月心臟處射去,就在這時,墨曜想都沒想,毫不猶豫的伸出左臂,將那支欲射中璃月的利箭穩穩擋住。
只聽茲的一聲,火紅的利箭狠狠刺進墨曜左臂,同時,墨曜疼得輕嚶一聲,將那利箭咬牙拔出,咻的一聲朝對面反射過去。
利箭直刺對面的一名青衣老道,速度快、準、狠,正好刺中他下腹處。
璃月定晴看向墨曜,剛才要不是他替她擋了一箭,此刻她已經成為箭下亡魂。
看著墨曜左臂上正滴淌著的火紅鮮血,璃月眼裡攸地閃過一抹自責和心疼。
她咬緊牙關,穩穩扣住琴弦,朝墨曜大聲叫道:「墨曜,你別管我,你想辦法逃出去,我不想拖累你。」
要不是她連累他,他也不會傷上加傷。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會破陣之術,不然,也不用被逼到如此絕境了。
「她倆快撐不住了,繼續射箭,加大陣法火力,把她們燒死!」一名青衣老道朝白衣老道建議道。
白衣老道冷地睨了他一眼,沉聲啐道:「把她們燒死,心絃琴不也跟著毀了?」
一聽到這句,璃月似乎抓到一絲轉機。
而抱住她在空中翻飛的墨曜,也漸漸的快支撐不住。
攸地,璃月沉思剎那,迅速抱緊心絃琴,冷然看向外邊眾人。
「你們要的不就是琴?只要你們撤消陣法,我就答應交出寶琴。如果你們敢耍花招,我就帶琴自毀。」
璃月說完,犀利冰冷的看向眾人,抱起寶琴作勢就要朝地上砸去。
看到璃月要以手毀琴的動作,白衣老道瞳孔加緊的收縮,攸地揚手,沉聲喝道:「都住手。」
這個交易似乎不錯!
他們要的是琴,不是人,只要對方甘願把琴給他們,他們就不必大費人力、物力對付對方,這樣何樂而不為。
等箭雨一停,墨曜終於支撐不住,抱起璃月在半空翩然的轉了幾個圈,最後搖曳的落定。
兩人一落地,璃月就因慣性向前傾了下,幸好墨曜及時拽住她,她才沒栽到滿是火箭的地上。
「呃……」墨曜胸膛一直在流血,現在又傷了左臂,不由疼得輕呼一聲。
璃月看著他被燒焦了的左臂,手指迅速捏成一個拳頭,目光森寒的看向對面的白衣老者。
這些人,為了自己的貪慾,置別人生命如草芥,簡直惡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你且把心絃琴扔出來,老夫自會撤陣。」白衣老道目光一直盯著璃月手中朱紅色的寶琴,眼裡閃爍著驚奇的光芒。
璃月看著神色略有些蒼白的墨曜,俊眸微瞼,將心絃琴慢慢上舉,「好,我這就給你們。」
說完,她和墨曜對視一眼,兩人肩倚著肩,互相攙扶朝前走去。
白衣老道神情驚愕且緊張,大掌仍舊犀利的對著奇門陣,冷聲道:
「老夫警告你,別耍花招,如若你敢妄動,老夫立即毀陣。」
「要知,陣毀人毀,姑娘可要想清楚了。」白衣老道身後的青衣老道冷冷說道。
璃月淡漠的睨向眾人,沉聲道:「放心,本姑娘不是為了寶物不要命的人。」
說完,她微微轉了轉眼珠,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瞟了瞟邊上的人,雙手捧起心絃琴,眸光微閃,眼裡有一抹犀利的陰冷劃過。
兩人走了幾步,就快走到帶著火焰的籠門前,白衣老道攸地運氣,掌中凝聚出一陣冷風,將大門口的火焰咻地吹熄。
金色的無形籠子隱隱冒出一縷青煙,就像紅鐵遇水發出的茲茲聲一般,微微乍響。
「先把寶琴扔過來,老夫再撤陣。」白衣老道犀利的看向璃月,口氣不容質疑。
璃月則冰冷的反睨向他,沉聲道:「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耍賴?這樣,你先撤陣,等我們出去,再把寶琴給你。」
「難道你不相信老夫的為人?老夫倒覺得你狡黠得很,一出來就會找時機溜掉,老夫可不做這種風險大的交易。」
白衣老道封口不退,雙眸仍舊冰冷的盯著璃月。
璃月見這招無用,緊緊咬著牙關,妥協道:
「這樣,先放墨莊主出去,我再和你做交易。」
白衣老道還未答話,身側男子已經深沉出聲:
「不行。璃月,我絕不會任你以身犯險,要出去一起出去。」
讓璃月單獨出去是不可能的,璃月沒有武功,只會任由老道搶走寶琴,而且老道會趁機將他關到籠子裡。
這樣的話,他就再沒機會保護璃月。
璃月是為救他才出的事,他誓死都會保全她。
只有和她一起出去,他才能隨時護她周全。
璃月深吸口氣,右手緊緊握在一起,白皙乾淨的指甲差點嵌進肉裡,冷然看向白衣老道:「好,我給你寶琴。」
說完,璃月作勢就要朝外邊扔出寶琴,就在這時,她右手猛地一推,將患有重傷的墨曜狠狠推了出去。
等墨曜警覺到自己被推出來時,邊上的白衣老道已然發現璃月的動作。
攸地,他用力合緊掌風,又烘起一道火焰守在籠門處,讓正想出來的璃月出不來。
因為速度太快,只消一瞬間的事,璃月還沒來得及出去,面前已經燃起一陣火焰,驚得她直直後退。
白衣老道冷喝一聲,朝身後的黑衣箭手喝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倒要看看,沒有墨曜的保護,你還能僥倖活命?來人,射箭!」
白衣老道猛地喝完,兩名青衣老道忙繞到左邊攻擊墨曜,其他黑衣箭手則拉緊弓箭,只聽嗖嗖幾聲,幾十支利箭如密佈般襲向璃月。
璃月烏黑的瞳孔攸地收緊,就在她以為自己逃不掉時,突然,一柄帶著濃濃寒光的銀白寶劍破空而出,急斬直下,從右斜面嘩的一聲直穿箭雨而過。
寶劍泛著銀色的白芒,一劍斬下,帶有的劍氣將利箭全部攔腰斬斷,利箭簌簌栽倒在地,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奄奄明滅。
等她瞪大眼睛,赫然看見汗血寶馬上那一襲玄袍的凌厲男子。
男子雙眸凌厲冰冷,湖泊灩紫的瞳孔透著濃濃的肅殺。
一襲金絲軟袍隨風飛揚,頭上玉冠垂落的玉珠簌簌作響,映著連天一際的七色雲彩,渾身似外罩金光,熠熠生輝,直令萬眾矚目。
男子嘴角上揚,勾起抹邪佞陰冷的弧度,深邃的紫眸犀利的掃過幾名老道,沉聲道:「敢動我的女人,找死?」
聲音清冷如珠,聲聲撞擊到幾名老道身上,他們謹慎的看向這金光閃閃的男子,互相使了個眼色。
為首的白衣老道冷然睨了男子一眼,看他相貌俊美,氣質不凡,渾身罩著股強勢的王者之氣。
還有那句「敢動我的女人」,已經表明,面前這個風華絕代的狂傲男子,真是名動天下的沁陽王。
白衣老道朝後面的四位道士使了個眼色,突然沉聲道:「遇到正主了,先撤!」
沁驚羽武藝高強,勢力強大,有他出現的地方,必定堆滿森森白骨,他們就幾個人,還是先閃為妙。
等稟告少主,再想其他對策另奪寶琴。
才說完,五名老道連同後邊的殺手們攸地後退,一齊朝森林深處奔去。
駿馬上男子見狀,冰冷的沉喝一聲:「想跑?」
說完,手中突然多了幾枚紫色的匕首,咻地朝幾名老道飛刺而去,只聽「咻咻」幾聲,四名青衣老道當場被劃破咽喉,當場倒地而亡。
一看到那紫色匕首,璃月心裡猛地一驚,記得花燈會那晚,有名刺客要在房頂上襲擊她,她用銀針把他扎暈後,看見他背後插著柄紫色的匕首。
而那插著的匕首,和沁驚羽手裡的一模一樣,難道,那一晚在暗處幫助她的人,是沁驚羽?
還沒來得及想,只見那白衣老道,一個遁地消失消失不見。
見白衣老道遁地不見,男子眸光攸地一緊,陣是老道設的,他要跑了,誰來破?
奇門陣四周的金籠乃深海寒鐵鑄成,再厲害的武器都劈不斷它,必須會破陣之術,才能最快救出璃月。
一雙紫眸深邃的看向籠子裡的璃月,男子嘴角輕聲,冷聲喝道:「想做我的女人,你就乖乖挺住,不許在我回來之前出事!」
說完,他冷扯韁繩,策馬朝遁地老道追去。
剩下的黑衣殺手想跑,卻看見不遠處轟烈踏來的英武鐵騎。
為首男子一襲銀白鎧甲,英武逼人,右手緊捏青龍戰戟,一看到四處逃竄的黑衣殺手,眼瞳當即收緊,冷聲喝道:「來人,把他們一舉殲滅,一個不留。」
才吩咐完,上千名鐵騎鐵骨錚錚,揮舞手中武器嘩地廝殺而上,不到一會,整座山谷便迴盪起敵人痛苦的嘶吼聲和鮮血的飛濺聲。
璃月驚異的看著正前去追白衣老道的沁驚羽,忙朝一旁嘴唇無色、臉色蒼白有些羸弱的墨曜道:
「墨曜,你快走,有沁驚羽在,他一定會救我出去。」
墨曜穩穩看了璃月一眼,眼裡是濃濃的關切和擔憂。
知道沁驚羽有辦法救璃月,他便朝她沉穩點了個頭,轉身輕踏輕功,趁亂沒入崇山峻嶺之中。
由於五名老道死的死,逃的逃,奇門陣突然紊亂,四周的火焰開始高高竄了起來,越竄越高,燃燒得越來越快。
璃月正擔心之際,突然,不遠處一騎鐵騎飛奔而來。
馬背上美得妖嬈的男子大掌提著那枯瘦的白衣老道,老道四肢垂在地上,在男子手裡儼然成了只待宰的小雞。
駿馬飛奔到籠子前停下,沁驚羽將手中緊提的白衣老道「嘩」的一聲扔到地上,他也隨之足點馬背一躍而下。
那白衣老道頭髮凌亂,身上還帶有大片泥土,一被打到地上,便像木桶似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趕緊撤陣,否則孤王立即剿滅蓮城教,踏平蓮城山。」
連他的主意都想打,蓮城山的人是活膩了?
那白衣老道忙灰頭土臉的點頭求饒:
「沁陽王饒命,老夫也是聽命於人,老夫現在就破陣。」
白衣老道才說完,一柄朱紅色的寶劍已經穩穩抵到他脖頸邊,寶劍泛著熠熠的寒光,嗜血且冰冷。
劍都抵到脖子邊,他不得不咬牙運功,嘴裡唸唸有詞,開始破陣。
眼見籠子上的火苗越竄越大,璃月心裡很是恐慌,她不想被燒死。
可當他看到外面沁驚羽滿目心疼的樣子時,心裡也像刀割一樣生疼,看到他堅毅剛強的模樣,她也迅速收起害怕的神情,繼而表現得十分鎮定。
面前火苗四竄,她突然想起父母死去時,家裡被父親的對手燒了一把的模樣。
當時家裡被燒得通紅,噬人的大火差點將她和弟弟燒成灰燼,當時她們好害怕,害怕馬上就要被大火吞噬,害怕兩人從此相隔。
記得那時,不知哪來的勇氣,她一把將弟弟抱進浴缸裡,將兩人打濕後,身上隨便披了件澆濕的被子衝了出去,後面終於得救。
現在又是當時那種情形,無數四竄的火苗,蒼涼和絕望似乎在昭示她的生命就快停止。
緊緊抱住那架火紅的心絃琴,璃月甚至能感受到琴弦被烤燙的溫度。
可是,沁驚羽說了,她要堅強,一定要支撐住。
想到這裡,她堅強的睜開眼睛,定定看著外面同樣心疼的男子。
男子一雙紫眸噙著冰冷的寒光,劍尖直抵老道咽喉處,在生與死的較量下,老道加快念動咒語。
慢慢的,籠子上的火苗漸漸變小,緊急著,只見老道飛起一掌,那金色的籠子攸地化為空中的一道碎沫,消失不見。
一看到籠子消失不見,男子鋒利的寶劍也攸地直刺老道心臟,老道瞪大眼睛,恨恨的盯著那雙眸似鷹的陰戾男子,噗地吐出一口濃血,嘴巴張得老大,啪的一聲倒在地上,臨死都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男子唰的一聲拔出帶血的利劍,一個箭步朝璃月衝去。
一靠近璃月,他就冷冷握緊她的雙臂,一雙冷眸在她身上仔細檢查一會,發現沒事,才臉色鐵青的厲喝一聲:「你個笨蛋,為什麼那麼不小心,成了刺客的人質?」
璃月瞪大眼睛,微微眨了眨睫毛,心裡有些心虛,知道自己理虧,只好低著頭一言不發。
「沒話說了吧?要不是孤王來得快,你早成烤豬了!」沁驚羽紫色的冰眸泛起陣陣冰冷,週身罩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隨即,他陰戾的看向身後的鐵騎,嗜血的吩咐:「將軍,你領一隊人上蓮城山,剿滅蓮城教,一個不留。」
沁驚鴻眼底閃過一抹錯愕的神色,沉思頃刻,拱手道:「是,臣這就去辦。」
說完,沁驚鴻大手一揮,帶領一隊鐵騎抄小道奔去,捲起滾滾黃沙。
璃月緊緊咬著下唇,小臉被剛才的火焰烤得通紅,烏黑濃密的睫毛微微撲閃,睫毛尖隱隱還有些許潤珠,看上去很是誘人。
「回去再收拾你!」沁驚羽說完,一把將璃月打橫抱起,玉靴輕騰,兩襲翩然的酈影輕躍到馬背上。
沁驚羽將璃月抱在懷裡,陰鷙的雙眸冷冷凝視前方,狂傲的策馬前進。
懷裡的璃月微微轉動眼眸,她能聽到男子激烈的心跳,還聞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芳草清香,心裡則隱隱不安。
如果要讓沁驚羽知道自己的「不小心」其實是有意,為了墨曜才不幸犯險,他會不會下令斬了自己?
一回到金車玉轎前,雪兒、無心兩人就迅速跑了過來,關切的看著馬背上的璃月。
當她們看到一臉英武,霸氣逼人抱著小姐的男子時,心裡迅速騰升起一陣崇拜和仰慕,沁陽王真有男子氣概,竟然不到半個時辰就將小姐給救了回來。
而後邊下車的東方瑾兒則滿眼的忌妒,本以為那個女人會被刺客殺死,沒想到她竟然活著回來。
她不僅活著回來,而且還被表哥抱著回來,氣死她了。
一張美顏微微輕皺,不敢將自己的忌妒表露半分,她只得極力隱忍。
心裡則忌妒得打緊,如果那懷中抱的是自己,她就是少活二十年也甘願。
那駿馬上的一雙男女,耀眼得令她睜不開眼睛,好刺眼,真的好刺眼。
一坐到轎子裡,沁驚羽便吩咐繼續出發。
冷然吩咐完,車轎開始啟動之後,璃月心裡有如小鹿亂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不,給沁驚羽道個歉吧?
思及此,璃月微微抬頭,一抬頭,正盯著她的男子突然緊緊扣住她的下顎和頭顱,朱紅的殷唇猛地吻了上來。
璃月還沒反應過來,男子的舌頭已經強勢的攻進她的檀口,狂熱的吮吸、啃咬,大掌也肆意握在她腰間,將她禁錮得死死的。
攸地,男子冷喝一聲,一把將女子帶離自己更近,兩人緊緊相貼,都能聞到對方溫熱的香氣。
璃月心裡咚咚打鼓,感覺他的唇軟軟的、甜甜的,還帶點微微的香氣,令自己差點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攸地,男子將唇移開,一雙冷眸犀利的盯著面前迷惘的小女人,冷聲道:「以後你要是再敢顯出那可憐的同情心,我就要了你。」
男子聲音說得低沉而沙啞,在這微小的空間裡,顯得迷離而曖昧。
璃月捂了捂被吻得紅腫的櫻唇,小聲的道:「抱歉,我只是擔心雪兒受傷,才會衝過去。」
一聽此話,男子深眸攸地收緊,漂亮的玉手輕輕佻起女子白皙的下巴,嘴角輕揚,「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擔心?」
璃月驚愕的瞪大眼睛,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高在上的沁驚羽怎麼會擔心雪兒,那他說這話,難道是在擔心她?
想到她剛才差點被萬箭穿心的場面,男子心裡攸地一緊,星眸裡的寒意更濃。
想到這裡,他突然憶起:那名劫持璃月走掉的刺客呢?
剛才他只顧擔心璃月去了,沒有看清那裡有多少人。
思及此,男子狹長的鳳眸輕瞇,冷冷看向璃月:「那名刺客跑哪裡去了?如果讓我逮到他,一定讓他萬箭穿心,死都不瞑目!」
璃月一聽這話,心裡陡然鬆了口氣,這麼說,剛才沁驚羽並沒有發現墨曜。
剛才因為人太多,太過混亂,沁驚羽一來扔下句話就去追白衣老道去了。
當時墨曜正和那堆黑衣殺手混戰在一起,沁驚羽哪有時間去看他。
而且,墨曜在一瞬間就消失無影,即使看到點衣角的,也會認為是逃跑的殺手。
璃月輕舒口氣,淡然輕道:「他被白衣老道他們殺了,他一死,那幾名老道為了搶心絃琴,就將我關在籠子裡了。」
沁驚羽應該沒看到她將墨曜從籠子裡推出去吧,當時墨曜身負重傷,被推出去應該會跌到草地上,所以沒被沁驚羽發現。
聽完璃月的話,男子眼底閃過一抹複雜與微怔,玉手再次挑起她朱紅的唇,接著,便是一陣狂烈的啃咬與掠奪。
「唔……沁驚羽……」
璃月想說話,朱唇已經被沁驚羽狂野的控制住,她只得任由他吻,他的舌頭細密且溫熱,令她心裡驚起一陣痙攣和戰慄,彷彿一顆心懸吊在半空,又緊張又刺激。
良久,男子才霸道的停下,一停下,他做了個讓璃月大跌眼鏡的舉動。
男子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兩人均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不過璃月能猜到,此刻的他臉色一定深沉如冰。
他不僅緊緊抱著她,還輕輕撫著她的背,讓她身上越來越熱。
這個男人好奇怪,總是給她這種特別的感覺,要是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陷進去?
不行,千萬不能陷進去,她不相信男人,不愛任何男人。
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動物,在緊要關頭,他們都會背叛自己。
他們接近自己,全是帶著利益和目的,這個沁驚羽,說不定也有自己深層的目的。
不僅不能心動,而且還得提防著他。
正想著,耳旁突然傳來男子訝異的聲音:「刺客怎麼會藏在暗格裡。難道,王宮裡有他的內應?要讓孤王抓到那背叛之人,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璃月一聽,心下攸地一緊,身了也跟著抖了抖。
這沁驚羽,能不能不要冷不防的冒出這種話,讓她感覺自己前景堪憂。
也不知道墨曜有沒有回到水墨山莊,他的傷有沒有及時止住。
正思忖間,男子突然將她一把推開,正正坐到她對面。
攸地,那妖冶的紫眸睨向一襲紅妝的女子,當他看到女子手腕上的一點小血疤時,正要拿起來看,哪知她已經將手藏在袖子裡,似乎不想讓他看到。
「只是小傷,沒事。」璃月朝沁驚羽安靜的點了個頭,把手握在袖子裡。
心裡本來就澎湃萬分了,要讓他再關心一下,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
「不行,讓我看看。」
此刻的沁驚羽則像個小孩子似的,硬是把璃月的手給搶了過來,然後拿出邊上的藥瓶,倒出瓶子裡清涼舒爽的玉露,溫柔的塗在璃月手上。
璃月這下真的澎湃了,哪個女人受得了一個妖艷絕美、俊美非凡的男子對自己如此溫柔體貼?
待沁驚羽塗完之後,璃月努了努嘴,左手微微捏住右手,朝他溫婉輕道:「謝謝。」
誰知男子不屑的抬起俊眸,輕哼一聲,輕諷的道:「孤王只是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受傷害,換成別人,也是一樣的。」
璃月沉眸,現在也算稍稍瞭解一些他的性格,可是她還是搞不懂他為什麼一會兒溫柔,一會兒霸道,一會兒冰冷。
見璃月頭髮有些凌亂,男子玉手輕佻,幫她順了順肩頭的秀髮,再看了看她精緻的小臉。
突然,他看著璃月鼻子上的一點泥土,嘴角輕揚,竟邪惡的輕笑起來。
赫然抬起手,輕輕點了點璃月的鼻子,邪佞的道:「果然是個沒人要的小花貓,你現在的樣子,真醜。」
璃月揚起眉頭,嘴角同樣勾起一抹邪惡,淡笑道:「再怎麼丑,也沒你醜!」
說完,她瞪向男子眼梢間那朵妖冶的罌粟胎記,眨了眨眼睛輕笑起來。
哪知,她本意是開玩笑,沁驚羽一聽,臉色立即陷入陰沉,並且冷然轉過身,渾身罩著股濃濃的寒意,不再理會她。
璃月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她沒有惹他啊。
她只是開玩笑,而且那枚胎記一點都不醜,形狀有些像月牙,上面還帶著淡淡的金粉,連著沁驚羽血紅的朱唇、翩躍飄逸的墨發,將他襯得陰戾妖嬈,華麗高貴。
可是,邊上的男子徑直緘默不言,眉眸間透著冷冷的戾氣,朱唇紅似血,漠然凝視前方。
※
在蜿蜒崎嶇的道路上奔波了三天,沁陽車轎終於抵達銀城。
一抵達銀城,銀城的老百姓就沸騰起來,個個都聽聞沁陽王露出了真容,準備想辦法一堵他絕美的風采。
如今天下人議論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沁陽王的容貌。
摘了面具,絕世醜男一瞬間變成絕世美男,真讓人大吃一驚。
聽說沁陽王真容比昊雲三大美男上了幾個層次,且美得像妖精,許多銀城老百姓早已翹首以望。
有的一天前就跑到南宮府巷子裡侯著,準備第一時間看到這絕世真容,再作幾張漂亮的畫,以高價出售給那些貴閣千金。
還有的為了賺錢,提前畫了些假相貌,到處坑蒙拐騙,竟然還發了財。
宣王府裡,一聽到沁驚羽是絕世美男,原本還有些嘲笑璃月的南宮招弟和柳芊芊,在廚房為了鍋雞湯大吵一架後,各自生氣的衝回自己房中,拿起小人狠狠紮了起來。
南宮招弟惡狠狠的扯著手裡的剪刀,氣憤的將它摔到地上,看得邊上的小丫鬟好生害怕。
小丫鬟雖害怕,又不得不提醒自己正生悶氣的主子。
「王妃,沁陽王和王后就快抵達南宮府,宣王府眾主子都要前去道賀,王妃快些準備吧,奴婢不想被宣王打死。」
丫鬟綠玉一襲粉色素裙,有些害怕的抬了抬眼,囁嚅說道。
一聽綠玉的話,南宮招弟「啪」的一掌打在烏木椅上,眼裡浸起一片陰鷙:
「那該死的禍精璃月,原以為她嫁不出去,沒想到她竟嫁了個王。原以為她嫁的是個醜八怪,本王妃能贏她一場,沒想到,她嫁的是個絕世美男。該死的小禍精,處處和本王妃作對,真該死!」
綠玉怯生生的睨了眼南宮招弟,抬了抬眸道:「王妃,如果再不出去,一會柳側妃又要向王爺吹耳旁風,指使王爺冷落你了。」
「哼,那個該死的柳芊芊,除了會裝溫柔裝可憐之外,還會什麼?」南宮招弟緊緊咬著牙關,自己嫁給風塵染好幾天了,他從來沒碰過自己,每天和柳芊芊那個小妖精呆在一起。
大婚那天竟然沒去接她,反而把柳芊芊接進王府,直接給了她個側妃位置。
偏那不要臉的柳芊芊把魚目當珍珠,放著柳相為她擇的好夫婿不要,跑來做別人的小妾。
南宮招弟冷哼一聲,只要有王府有這王妃的正室地位,她就不信扳不倒那女人。
如果她有選擇,寧可選擇地位低些的世家公子,也不嫁風塵染這種心眼小的臭男人。
風塵染風塵染,真侮辱了塵染這個好名字。
真的應驗一句話,有時候看似禽獸的不是禽獸,不像禽獸的卻是真正的禽獸,就像風塵染。
「可是王妃,柳側妃為人陰險,心計手段頗多,你要如何才能扳倒她?」綠玉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的主子。
如果主子能在王府裡有一習地位,那她們這些做丫頭的也會跟著提升,再也不會受柳側妃那房丫頭的悶氣。
南宮招弟幽幽看向窗外,不緊不慢的起身,眼裡是一股得意的冷笑:
「等著吧,我有的是辦法讓她中招。」
她也要讓柳芊芊嘗一下吃苦頭的滋味,璃月回門,不正是好時機?
南宮招弟打扮好,才隨同綠玉等丫頭步入正廳,一步入正廳,就看到滿臉陰鷙的風塵染和笑得陰陽怪氣的柳芊芊。
柳芊芊得意的睨了南宮招弟一眼,輕輕撫了撫風塵染的胸膛,溫柔的道:「王爺,別生氣,沒見著事實,誰知道是真是假,萬一沁陽王長得醜奇無比呢?」
南宮招弟輕哼一聲,不屑的回睨柳芊芊一眼:
「敢情是因為什麼在生氣,原來因為別人的相貌。人家長什麼樣哪礙著你了,相貌是爹媽給的,不可能自己不如別人就生悶氣吧。要是都這樣的話,那天底的人男人不都悶死了去。」
真搞不懂,男人也會因相貌而吃醋,連南宮招弟都挺無語的。
風塵染陰冷的睨了南宮招弟一眼,冷冷啐道:「本王有那麼膚淺?」
誰撐到最後才是勝者,現在才開始呢,沁驚羽算什麼。
銀城大街上,街頭人影攢動,車水馬龍,摩肩接踵,千金小姐們打扮光鮮亮麗,一大早就佔據了銀城各個茶樓。
茶樓裡人聲鼎沸,生意好得不得了。
街上小販正大聲吆喝,世家公子們手執折扇,皆精心打扮過一番,在想一堵沁陽王風采的同時,希望自己也不輸陣。
大約午時左右,千金小姐們看到一匹鐵騎迅速從街頭奔了過來,鐵騎上的將士一面策馬前奔,一邊揚旗喊道:
「沁陽王、沁陽王后抵達銀城,所有人讓道。」
侍衛策馬上前,擋在道路中間的小販們立即將東西往手挪,其他千金小姐、世家公子們則穩穩站到茶樓最頂角,企圖看得最清楚。
不僅年輕的公子小姐們出動,上至八十老嫗,下至三歲孩童,皆全全出動,整個銀城頓時萬人空巷。
不一會兒,百姓們千盼萬盼的白馬金車終於在侍衛的護衛下漸漸進入視野,茶樓裡的人們則迅速探出頭來,急切的四下尋找。
只見街頭處,一輛華麗大氣的金車由七匹白馬拉著,在侍衛與宮女的簇擁下緩緩前行。
最前方是提著宮燈的二十四名粉妝宮女,再然後是那輛眾人期待已久的金車,金車後方是持著牌匾的二十四名宮女。
在最後面,又分別是帶著武器的侍衛和鐵騎。
人馬眾多,將大街佔了一大半,看得人們眼珠子都瞪了起來。
果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沁陽王,排場的確大得驚人。
宮女們粉衣翩翩,滿眸高傲,侍衛們沉著英武,滿臉嚴肅。
金車裡,璃月將車簾掀起一隻小角,慢慢朝外面看去。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多得讓她很是驚愕,他們想看到沁驚羽的相貌這種激動的心情,好比歐洲那些王室舉辦王子與灰姑娘的婚禮,只要有機會看的,沒有誰不湊上去看一眼的。
聽人們議論的意思,她似乎也成了灰姑娘。
果然,才思忖完,耳邊又響起婦女們嚼舌根的聲音。
「一個傻子也能嫁如此高貴的王爺,七小姐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你們瞧瞧,這金車多華麗,排場多大,曾經人人鄙視的七小姐,如今成了沁陽王后,該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這還別說,聽說那個拋棄她的未婚夫後悔得要死,娶了兩個夫人都不喜歡,一直惦著七小姐呢!」
「宣王府天天鬧得雞飛狗跳,王爺和王妃狗咬狗,王妃和側妃爭來奪去,真不知道有什麼意思。哪像人家沁陽王和王后,聽說他倆感情很好,恩愛甜蜜,一成親就好得死去活來,真是羨煞旁人,」
「照這麼說,七小姐現在真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坊間流傳得有一首打油詩:沁陽王驚羽,其才驚世卓絕,其儀風華絕代,其容瑰麗無雙,其錢富甲天下,其權滔天傾朝。專一體貼懂情趣,床上功夫一級棒。」
聽到這句「床上功夫一級棒」,璃月迅速瞟了一眼正斜倚在軟榻上的無雙男子。
見他仍在微微假寐,她便將那隻小角落給放下來。
她還沒和沁驚羽圓房,這些女人怎麼知道他床上功夫一級棒的?
行過銀城大街,車轎終於在南宮府門口的小巷子停了下來。
宮女侍衛們讓至兩旁,車伕駕著車轎慢慢移到南宮府門前。
此刻,一身華裳、滿臉富貴的南宮立早已率南宮府老老小小侯在門前,南宮府眾家眷個個打扮妍麗,妝容精緻,一看到車轎駛來,個個皆用眼角不動聲色瞟向車轎,各懷心思。
車轎穩穩停下,一襲玄色錦袍的太監高唱一聲,「沁陽王、王后到!」
南宮立當即率眾家眷及旁支各府眷齊齊下拜,恭敬的三呼:「參見沁陽王,沁陽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三呼完,眾人皆屏神凝氣,但然間,車轎上的玉簾被兩名宮女緩緩撩起,一隻漂亮的玉手輕抬,男子溫潤的道:「南宮先生不必多禮。」
「謝王爺。」南宮立穩穩說完,目光朝轎子處看去。
彼時,一隻銀白玉靴率先踏下車轎,緊急著,那儀態翩然、風華絕代的男子悠然下車。
一下車,眾家眷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眼的驚歎羨慕,卻不敢大聲喧嘩。
風塵染因與南宮招弟結親,又有皇帝旨意前來道賀,遂帶著聖旨站在左側。
他左邊站著一襲粉裳、妝容精緻的南宮招弟,右邊是一襲鵝黃柳裙的柳芊芊,個個臉上皆是驚歎和羨灩的神色。
而南宮立身後,除了站著三大夫人之後,便是精心裝扮、美若天仙的南宮幽若。
南宮幽若今日生著一襲淡紅色蝴蝶彩翼散花裙,腰間繫著一根金絲煙羅軟帶,頭上挽著一個美人髻,髻上斜插玉簪鳳釵。
額前妝點一粒美人裂,膚如產脂,白裡透紅,氣若幽蘭。玉嫩秀顏堪比花轎,盈盈站在南宮立身側,地位儼然凌駕於秦氏等夫人之上。
沒辦法,誰叫人家是未來的側妃,這次要隨王爺嫁過去的,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
璃月穩穩坐在轎內,自然看到下面那些羨慕又略帶忌妒的目光,這次這些人似乎學精了,將以前的鄙視全部藏於心底。
面上表現出來的,全是那虛偽的笑。
大概是因為她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以別人對她的態度也跟著不同。
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看了眼眾人,璃月立即安靜的坐於轎上。
剛才已經和沁驚羽商量好了,要和他做一對恩愛的假夫妻。
才思忖完,先行下去的男子已然朝她伸出玉手,璃月朝男子溫婉一笑,將右手輕輕搭在他手上。
她才站起來準備下轎,哪知轎下的男子一個輕扯,將她穩穩斜抱到懷裡,當著眾人的面再將她穩穩放到地上。
臨了,還朝她露出個溫柔如水的微笑。
裝的!
璃月心裡暗諷一記,如此體貼,沁驚羽裝得可真像啊!
見璃月被沁陽王斜抱下轎,後面的南宮幽若激動了,真是羨煞死她,心裡縱然有萬千個不願,也不會傻到現在表現出來。
璃月是沁陽的王后,以後自己還得靠她接近沁驚羽,這顆棋子可要好好把握。
後面轎子也駛了上來,換了一襲白色輕紗的東方瑾兒也美目盼兮、流光灩斂的走了過來,朝沁驚羽盈盈下拜後,便退至邊上。
在眾人的簇擁下,沁驚羽牽著璃月的手踏進南宮府。
一進花廳,南宮立忙偕同柳姨娘誠惶誠恐的道:「王爺、王后請上座。」
待璃月、沁驚羽兩人坐到主位上,丫鬟們迅速上茶,寐生則安排侍衛們將沁陽帶來的禮品抬進來,一時間苑子裡一片忙碌。
南宮立看了眼水潤如珠的東方瑾兒,心裡當下一緊,這又是誰?該不會是什麼側妃之類的吧?
「王爺,這位是?」南宮立抬眸看向東方瑾兒,疑惑的問道。
男子正和璃月對視,聽見南宮立的話,才微微轉頭,神情訝異的看了東方瑾兒一眼,淡然道:「瑾兒乃孤王表妹,代太后進宮向貴太妃謝恩。」
男子聲音清淡疏離,淡潤如玉,宛若天籟,又透著淡淡的薄涼,好聽至極,當即秒殺在場所有女子。
表妹?南宮立一聽,立即放下心來。
左側的南宮幽若可是不動聲色的觀察東方瑾兒,見她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便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自己也差不了多少時,臉上立即閃過一抹得意。
參拜完沁陽王,南宮立這才敢看主位上的女兒,他微微頷首,正準備給璃月下拜行禮,璃月忙起身,穩穩托住南宮立的手,溫婉自然的道:「父親不必多禮。」
早已等得焦急的柳姨娘滿眼含淚的上前,作勢就要給女兒行國禮,璃月又是一個抬手,將柳姨娘扶起身。
「父親母親,你們近日身體可好?」
璃月一句簡單的問侯,此刻對柳姨娘和南宮立來說,成了天大的恩賜。
柳姨娘忙含笑點頭,用錦帕抹了抹眼角的淚,溫柔笑道:「都好,我們都很好。」
接著,又是秦氏、風姨娘兩位夫人過來行禮。
兩人一走過來,皆是滿臉堆笑,恭敬諂媚的盈盈下拜。
璃月則淡然坐於椅上,淡漠的朝兩人點頭,點頭便沒趣的退了下去。
秦氏和風姨娘心裡都超級不平衡,論資歷輩份,她們比柳姨娘大了不小,璃月那丫頭竟然只扶柳姨娘,不讓她行禮。
對她們兩個,則任由她們行那些繁瑣的國禮。
輪到南宮幽若時,她則笑吟吟,嬌羞怯步的走到兩人面前,恭敬的朝璃月、沁驚羽行完禮,溫柔笑道:「王爺、妹妹此次舟車勞頓,辛苦了。」
腦子裡仍迴旋著那句「你繡的荷包很好看」。
也不知道王爺有沒有戴她的荷包,想到這裡,一雙美目悄悄睨了眼男子腰處,發現那裡只墜得有塊藍田暖玉,除此之外,別無他無。
心裡當下一緊,一股失落溢滿鼻頭,南宮幽若難受得差點哭了出來。
璃月瞧見南宮幽若的異樣,淡然擺手,不緊不慢的道:「姐姐也侯累了,去邊上歇著吧!」
南宮幽若眉眼微轉,淡淡朝璃月點了個頭,「多謝妹妹關心。」
說完,兀自走到人群邊上,目光卻一直盯著主位上那美得妖嬈的男子。
可是,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完全把她當空氣。
等南宮府裡的家眷一一見拜完畢,早被冷落一旁的風塵染立即拿好聖旨,準備上前。
剛才整個進拜的過程,他全都看在眼裡。
看著一襲紅色鳳袍、傾國傾城的女子,他的心像刀子剜了般生疼,這個曾經被他棄如草芥的女子,如今鳳凰涅盤,一躍躍上王后的高位。
她只是淡淡坐在位置上,不怒不笑,便渾然天成一種高貴之氣,優雅婉約,光芒四射,出色得令人移不開眼。
想起這種天差地別的轉變,風塵染穩穩篡緊拳頭,領著南宮招弟、柳芊芊兩人上前行禮。
他,一個生來高貴的皇子,如今竟然要給一個被自己拋棄的女人行國禮。
南宮招弟、柳芊芊兩人咬著下唇,各懷鬼胎的跟在風塵染身後。
自始自終,沁驚羽都淡然的坐在位上,一切禮儀皆交給璃月。
那湖泊淡紫的星眸,正淡淡睨向一襲白袍的風塵染,神情微怔,星眸裡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淡淡涼意。
「見過王爺、王后。」風塵染眼眸裡蘊藏著冷冷的鋒芒,朝沁驚羽、璃月冷冷下拜,後邊的南宮招弟、柳芊芊兩人也跟著下拜,臉上皆是誠惶誠恐之色。
雖有不服,卻都只敢藏在心底,在相當於一國之主的沁驚羽面前,她們是不敢玩什麼花樣的,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人家是沁陽的王,統領沁陽一方國土,在沁陽有獨立的自治權和統治權,比起風塵染這個有名無實的宣王來說,實力要強太多。
「見過王爺、王后。」南宮招弟、柳芊芊一同行禮。
璃月淡淡掃了兩人一眼,臉上平穩淡然,波瀾不驚,玉手輕佻茶蓋,並不答兩人的話。
無視,簡直是侮辱人的無視。
面對璃月的淡漠,兩人就像討好不賣乖一般,雖然氣憤,只得強顏歡笑,默然退到一邊。
一旁的太監將聖旨遞給風塵染,風塵染輕哼一聲,打開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沁陽王與王后十日回門,朕和太妃聞之甚悅,特賜金、銀玉如意兩柄、南海紅珊瑚玉珠兩串、彩蝶鳳緞兩百匹、金樽玉露兩箱,另宣沁陽王、沁陽王后三日後進宮晉見,欽此!」
風塵染淡淡念完,寐生緩緩將聖旨接過,「謝主聖恩。」
璃月本想起身接聖旨,可見沁驚羽並沒起身,只是懶懶凝眸冷視,也只好不起身。
他這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不謝過聖旨。
不過,上次在奪琴大會上她就見到他的不羈風貌了。
一一見拜完畢,夫人小姐們紛紛轉著眼珠,個個都想趁人不備偷瞄中間的絕世美男一眼。
不是她們要看,實在是那沁陽王長得太過妖美,唇若含丹,眸若朗星,好像那夜間嗜人邪狂的妖精。
柳姨娘體貼的端上兩蝶新鮮的瓜果,放到璃月面前,一家人開始拉家常。
南宮立先詢問了一下沁陽的風土人情,沁驚羽一一有禮的答過,璃月則坐在一旁,像小媳婦似的夫唱婦隨。
別人一家人聊得高興,風塵染、柳芊芊兩人只得坐在一旁乾瞪眼。
風塵染眸眼間儘是陰冷,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把傳聖旨這鬼差事交給他。
如果不是要傳聖旨,他完全可以找個借口不來,現在來了還得受這兩夫妻的氣,真是憋屈。
柳芊芊一身貴婦裝扮,打扮精緻,可怎麼也搶不了璃月的風頭。她只得在心底暗咒,以前她和璃月就是死對頭,如今人家當了王后,指不定想什麼法子來報仇。
想著想著,她眸光悄悄睨向璃月,才睨過去,發現璃月正好冷然睨向自己。
被璃月這麼一看,柳芊芊嚇得臉色蒼白,差點站不穩了。
該死的南宮璃月,千萬別藉故找她麻煩才是。
現在提她多希望趕緊回宣王府,剛才想來嘲弄一陣的心情早沒影了,只剩下一片薄涼。
眾人正聊得高興之際,柳姨娘突然神色微紅,捂著嘴微微嘔吐起來。
邊上的丫頭忙遞錦帕給她,眾人也大吸口氣。
璃月趕緊站起身,穩穩將柳姨娘扶住,玉手輕輕探了探柳姨娘的脈,心裡便微微一喜。
「娘親,您有孕了?」璃月微笑著看向柳姨娘,詢問的看向她。
柳姨娘忙嬌羞的輕笑一聲,邊上的南宮立也跟著輕笑起來,得意的道:「璃月不愧是醫術天才,看一眼就能診出懷沒懷上。為父也是前天才知道,辛苦心茹了。」
被父親誇讚,璃月仍舊沉穩不迫,並不因此而沾沾自喜。
突然,她輕輕執起柳姨娘的手,一雙美眸一一掠過秦氏和風姨娘,朝南宮立輕道:「父親,既然姨娘懷有身孕,便擢升她為南宮府當家主母,如何?」
南宮立一聽,臉上立即露出喜色,正色道:「為父正有此事。」
說完轉身柳姨娘,見柳姨娘急忙擺手,儼然有推脫之色,便笑道:「心茹,你這主母身份可是王后給的,抗旨不尊小心受罰。」
柳姨娘一聽,只好歉意的看向秦氏和風姨娘,朝璃月拜道:「多謝王后。」
璃月忙扶起又要拜的柳姨娘,輕輕拍著她的手,沉聲道:「姨娘現在是南宮府當家主母,以後南宮家勞您費心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和我說便是。」
柳姨娘忙欣喜的點頭,並沒有因為擢升主母之位趾高氣昂,給璃月做足了面子。
沁驚羽一直沉穩溫和的坐在主位上,不驕不躁,淡定從容,有作為一國之王該有的威嚴,同時又不少作為女婿應有的禮節,當即博得一家子人許多好感。
有人高興,也有人成了焉掉的菜葉,比如秦氏、比如風姨娘、比如小輩的南宮招弟等人。
客套完之後,沁驚羽在廂房裡休息,一干人等候在房外伺侯。璃月則精神充足,和柳姨娘在苑子裡散步,倆娘母細訴衷腸,後面則跟著一群南宮家和旁支的女眷。
南宮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裡面的苑子古色古香,頗有絲清風細雨的味道。
一行人正行到主院處,突然隔壁傳來一陣尖細刻薄且激烈的爭吵聲。
「該捲鋪蓋走的人是你,你是妾,我是正妃,我想讓你滾蛋你就得滾蛋。」
「喲呵,我看王爺到底向著你還是向著我,像你這樣的惡婦,真不知有哪個男人會要。」
「什麼?小妖精,你說我是惡婦?好,你等著,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誰讓誰吃不了兜著走還不一定呢!」
璃月定晴一看,在荷花池旁邊,柳芊芊和南宮招弟兩人正互相瞪著,兩人皆不甘示弱,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竟然在這裡吵起來了。
這時,吵得起勁的兩人一看有人來了,嚇得趕緊噤聲,低頭不敢再言。璃月早就聽聞這兩人在哪裡都吵,沒想到今天竟然吵到她面前來了。
穩穩走到兩人面前,璃月漠然看向兩人,星眸裡蘊積著千年不化的寒冰。
「見過王后,王后吉祥。」兩人見璃月走了過來,忙破著頭皮朝她行禮。
璃月冷冷看向兩人,眼底閃過一抹凌厲的冷芒,沉聲道:「發生什麼事了?竟敢在本宮面前喧嘩,有沒有把本宮放在眼裡?」
璃月聲音清冷空寂,如同墜地的玉珠,冷冷敲在眾人身上,嚇得眾人縮了縮身子。
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氏也顫抖的抖了抖身子,這璃月一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氣質不凡,沉穩不迫,身上的貴氣赫然盡顯,她們在她面前都得小心翼翼,每走一步如履薄冰,日子真難混。
南宮招弟轉了轉眼珠,忙套近乎的看向璃月,輕聲道:「妹妹,我有一事要像你稟報。」
說完,她得意的睨了柳芊芊一眼,這次不把她扳倒,她不叫南宮招弟。
璃月淡然看向南宮招弟,冷聲道:「何事?」
南宮招弟再次睨了眼柳芊芊,繼續道:「記得妹妹出嫁時,當時有個粗壯的大漢前去搗亂,說他是……妹妹青梅竹馬的愛人……」
南宮招弟說到這裡,邊上的柳芊芊臉色攸地變得慘白起來,臉上的光芒瞬間沉了下去,眼珠子微微顫動,緊咬下唇,頓覺腦子一熱。
她多希望南宮招弟能就此打住,沒想到,南宮招弟辟里啪啦的繼續道:「我知道那個大漢是誰派的,我有證據,那個搞鬼的人--就是柳芊芊。」
南宮招弟一說完,在場所有人都訝異的盯著柳芊芊,紛紛以譴責和不屑的眸光盯著她,眼裡的火都快將她給噴死。
璃月微微收緊瞳孔,眼底冷意越來越重,眸光深沉,冷洌逼人。
「妹妹,你一定要重懲柳芊芊,她的心腸太狠毒,竟然想壞你名聲,幸好我將此事查了出來,不然她還逍遙法外,真是可恨。」南宮招弟繼續輕啐一聲,不屑的瞪著柳芊芊,臉上是一片得意之色。
柳芊芊羞得滿面通紅,正不知道怎麼辦才是。
突然,她想起風塵染在自己耳邊說的話,立好像找到一抹生機似的,朝璃月稟告道:「王后,你別聽南宮招弟胡說,她自己幹了壞事就賴我,想來個先發制人。其實……其實王后的退婚書就是她偷的!」
兩人狗咬狗,一互相詆毀完,邊上的人皆大驚一聲,所有人都鄙夷的看向她倆。
此刻的璃月則冷冷眸向兩人,星眸裡早已溢滿濃濃的肅殺之氣,五指緊緊捏成拳頭,冷聲道:「原來搞鬼的是你們倆,事情終於真相大白。」
柳芊芊一聽,急忙擺手解釋,搖頭道:「王后饒命,我真的沒指使人害你,全是南宮招弟編的謊話,她才是害你的罪魁禍首!」
南宮招弟也不甘示弱,朝璃月焦急說道:「妹妹別聽她的,我是你姐姐,怎麼可能害你?退婚書與我無關,你別相信柳芊芊這個惡婦,她才是該殺之人。」
看著兩人你咬我,我咬你,璃月冷冷捏起拳頭,犀利的雙眸冷然看向一旁的侍衛,威嚴冷道:「敢害本宮!來人,把這兩個害人精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不打個半死不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