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風麟嘴角溢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寒冰般的雙眸冷然瞪向沁驚羽,怒聲厲喝道:
「好你個沁驚羽,敢謀害朕。既然東方瑾兒已召供,人證物證確鑿,你涉嫌謀殺朕,謀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朕只好按國律削掉你的王爵,誅你九族!」
男子雙眸冷然看向風麟,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沉聲道:「什麼毒,什麼罪,不都是你說了算?」
風麟一聽,眼底蘊含著更深的怒意,咬牙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沁驚羽璀然冷笑,紫色的瞳孔透著絢麗的光芒,冷風輕拂,玄色軟袍旖旎妖嬈,顯得他格外寂寥。
「皇上認為單只這樣,就能令沁陽百姓臣服,就能治孤王的罪?」這個風麟,未免太小瞧他。
風麟一聽,深眸遂看向邊上的宮女太監,似乎所有人都懷疑的看著自己。
這究竟是他的幻覺,還是真實?
一定是幻覺,這些宮女哪敢懷疑自己,不怕他摘了她們的腦袋嗎?
好!
他要令人臣服的理由,是嗎?
思及此,風麟嘴角溢起一抹淡然的冷意,沉聲道:「為了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朕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這三天你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無罪,朕唯有削你的爵,誅你沁驚羽九族!」
「好!」男子冷然應承一聲,轉而凌厲的道:「如果璃月有什麼事,孤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男子說完,那浸著瑩瑩光澤的紫眸睨向雪兒,「你跟我走!」
說完,他玉手抓起雪兒,一個輕功凌厲上前,轉眼消失在空曠的賽馬場。
兩人一路疾奔,雪兒胳臂被男子掐得死死的,差點給他掐掉。
不到一會兒,兩人才迅速到鳳儀宮宮門前停下,男子右手輕輕一扔,雪兒便被扔到地上,又皺著小臉、揉著胳臂迅速爬起來。
後面的侍衛則是快如閃電的跑了過來,全都齊齊站成一排,等候他們王的號令。
因為皇宮是禁地,沁驚羽大半侍衛和鐵騎此刻正駐守在皇城外,跟進宮來的為數不多。
沁驚鴻則帶著其他侍衛分散尋找璃月,整個皇宮頓時人心惶惶。
鳳儀宮外,玄袍男子嗖的一聲取過寐生手中的朱紅赤青寶劍,寶劍泛著熠熠的白芒,如同連天一際的白雲。
整個人殺氣騰騰,嚴肅而嗜血。
冷風吹起他潑墨般的長髮,連著袍子上旖旎妖嬈的紅色雪梅,整個人看起孤傲張狂,透著濃濃的王者之氣。
這時,鳳儀宮裡,幾名小宮女忙迅速從外邊跑進去,朝正座在烏木椅上的盛裝美人跪下。
「娘娘,不好了,沁陽王殺來了!」
小宮女們一稟告完,渾身顫顫發抖,冷汗涔涔。
那正握著茶杯纖細的手,突然穩穩鬆動一下,緊急著,女子身子也跟著抖了了下。
一雙妖艷的美目緊緊瞪圓,她嗖的一聲迅速站起,冷眸緊緊扣到地上跪著的東方瑾兒身上。
驟然,那白皙如骨的玉手,狠狠捏緊東方瑾兒的下顎,東方瑾兒臉上登時起了幾個指印。
女子五指上還沾著白得可以糊牆的脂粉,厲聲喝道:「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吧?」
東方瑾兒立即焦急的點頭,「瑾兒知道。」
紅衣女子冷哼一聲,美目張狂且陰狠,沉聲道:「如果你敢幫他,本宮馬上叫男人毀掉你。」
「瑾兒知道。」東方瑾兒連連搖頭,心裡咚咚打鼓。
一會兒究竟要不要幫著皇后害表哥?
她心裡好複雜,好沉重,好害怕。
表哥來了,只要她把實情說出,表哥一定會救她走的。
想到這裡,她烏黑的瞳孔裡溢著淡淡的光澤,充滿期待的看向殿門外。
哪知,沁驚瞳且是好騙的?
「實話告訴你,為防你一會兒臨陣倒戈,本宮在你臉上的脂粉裡加了催情粉。要是半個時辰不解毒,你會慾火焚身,當著驚羽的面脫光衣裳,然後做一些男人見了都覺得噁心、喪德敗行的壞事。如果沒有男人,也沒有解藥,你會筋脈盡斷,全身潰爛而死。要是你的表哥看見你是這種女人,他還會要你嗎?說不定,他會一劍斬了你!」
「皇后!」
沁驚瞳的話如同一陣驚雷般炸進東方瑾兒心底,她顫抖的扶住自己撲滿脂粉的臉。
原以為這些脂粉只是為了遮蓋她臉上的傷,沒想到,她竟被下了毒。
她不要,不要在表哥面前表現得像個壞女人一樣。
這樣的她,跟被強暴有什麼分別?
為了自己的權利,為了皇帝那虛情假意的愛,沁驚瞳真狠!
顫抖的咬著下唇,東方瑾兒還沒來得及溢出淚,外面就是一陣鐵骨錚錚的武器聲。
幾名小太監攔不住那金光閃閃的男子,全都一邊欄一邊往後退,臉上皆是驚恐之色。
「沁陽王……這是娘娘的寢宮,男子不得擅闖……」
一名太監正試圖阻止肅殺男子的進入,只聽「嗖」的一聲,那柄削鐵如泥的寶劍迅速刺進他的咽喉。
還沒來得及驚呼,那小太監就軟軟倒在地上,咽喉被挑斷,頓時血流如柱,看得邊上的宮女們嚇了一大跳。
其他幾名太監見此情景,哪還敢擋這尊佛,全都顫抖的退到邊上。
而不遠處的沁驚瞳,也被嚇了一大跳。
只見那宮門口處,男子一襲玄袍被風揚起,一頭黑髮翩躚繾綣,整個人看起冰冷嗜血,妖嬈陰戾。
眉目如畫,朱唇火紅,堪比熠熠燃燒的紅蓮。
玉手裡的朱紅寶劍滴著鮮紅的烏血,烏血一滴滴從劍尖滑落,清脆的落到地上,聽得人惶恐不安。
那雙蘊著萬千寒冰的紫眸,此刻除了冰冷,更溢著濃濃的肅殺。
漸漸的,那憤怒的紫眸似乎幻化為烏紅的紅蓮,如血如泣,戾氣深重,將他襯得更加冷魅。
沁驚瞳正欲開口,淡唇未啟,那柄凌厲鋒利的寶劍早已架到她脖子上。
男子冰眸火紅,透著濃濃的邪氣,冷啟朱唇,「說,璃月在哪裡?」
說完,那只纖長秀麗的玉臂微微轉了轉利劍,利劍直抵女子的眉眼處。
利劍折射出淡薄的銀光,將一汪晶瑩的影子投射到女子烏黑的瞳孔裡,帶著濃濃的冷意和涼薄。
沁驚瞳微微斂了斂眉,眼神也攸地閃爍,透著淡淡的懼怕。
隨即,她努力佯裝鎮定,睨了睨眼,冷聲道:「本宮的王弟,竟為了個女人用劍指著本宮,在你心中,還有我這個王姐?」
而地上的東方瑾兒,在看到那絕代芳華、風姿卓絕男子進來時,心裡攸地閃過一抹痛苦。
那吞噬人心的痛苦,比萬蟲在心上啃咬還痛。
男子不理會沁驚瞳沉聲的質問,玉手再次轉了轉劍尖,此刻,劍尖直抵女子瞳孔處。
只消微微一動,她那隻眼睛就得廢掉。
「孤王再給你次機會,璃月在哪?」如果她不說,他不介意廢掉她這妖艷的美目。
沁驚瞳冷然睨眼,毫不畏懼的道:「本宮不知!」
邊上的雪兒見狀,怕王爺一時盛怒殺了皇后,畢竟殺掉皇后,兩國可能立馬就會開戰。
到時候,生靈塗炭的會是沁陽。
想到這裡,她迅速上前,看著沁驚瞳大聲道:「皇后,明明是你派小德子去請的王后,小德子在哪?」
「呵!」沁驚瞳冷哼一聲,黑眸攸地看向地上的東方瑾兒,沉聲道:「什麼小德子,本宮宮裡根本沒這個人。本宮從午時到現在,都在審問東方瑾兒。王弟,瑾兒已將你企圖謀害本宮乃至皇上的事招供,本宮勸你迅速就範,否則,別怪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客氣。」
「你什麼時候對孤王客氣過?」男子一雙冰眸冷冷睨向地上的東方瑾兒,眼神犀利如冰。
這一看,看得東方瑾兒滿面羞愧,她迅速低下頭,急忙擺手道:「表哥,對不起……」
如果她不指證表哥,就會筋脈盡斷,全身潰爛而死。
她不要死,不要死掉。
沁驚羽厭惡的睨了東方瑾兒一眼,迅速將眸光冷冷睨向沁驚瞳,咬牙沉聲道:「說,璃月在哪裡!」
男子說完,眼眸裡的戾氣越來越濃,殺氣驟顯,嚇得邊上的宮女顫顫發抖。
見他那劍尖正要刺進娘娘的眼瞳,一名小宮女急忙擔憂的跪下,大聲道:「王爺,剛才奴婢經過景德宮,好像看到王后在那裡查案。王后失蹤一事與皇后無關,請你放過皇后。」
「景德宮?」雪兒這才像想起什麼似的,急忙看向玄袍男子,「王爺,早上的時候我好像聽小姐說,她要去檢查那兩個死去宮女的房間,看能不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才說完,只聽「嗖」的一聲,鋒利的劍芒攸地閃回。
在那利劍收回的同時,沁驚瞳鳳冠上的玉珠亦被攔腰斬斷,玉珠嘩的一聲齊齊滑落,猛然墜地,發出鐺鐺鐺的清脆聲,陣陣敲擊著她的心。
男子嘩的一聲將寶劍入鞘,冷冷瞪了沁驚瞳一眼,「如果璃月有什麼事,我會讓你償命!」
心好痛,痛得難受。
如果……
如果是星兒,他會讓整個皇宮的人為她陪葬!
為什麼……
她明明不是星兒,可是他一聽到她出事,心就無比疼痛,像有利劍劃過一般。
一眨眼間,男子已經迅速飛到景德宮,突然,耳邊傳來太監宮女的呼救聲。
「不好了,不好了,冷宮著火了。」
「有人在冷宮縱火,快來人救火!」
接著,許多宮女太監提起水桶,紛紛朝冷宮跑去。
男子見狀,深眸微微輕睨,幾個飛身朝冷宮方向騰去。
一到冷宮,他已經看到有宮女正在滅火,此刻,這間廂房已經被燒掉大半,只剩房頂的幾片殘桓仍在支撐著。
接著,又是「砰」的幾聲,房頂的殘桓咚的一聲落到地上,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整間房子已經一剎那間葬身火海,化為灰燼。
「來人,都給孤王進去找,孤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王。」
男子凌厲說完,一個飛身朝火海裡騰去,一雙冷眸投射四周,不顧前方正砰砰燃燒飛起巨大的火焰。
十指狠狠捏在一起,身上籠罩的肅殺之氣足以冰死人。
「嘩嘩」幾聲,利劍將前方的斷桓擊飛,無數燃著火腥子的殘壁斷桓四處飛濺,宮女們一不小心,就會被火腥子沾上。
可那翻騰紛飛的男子似乎毫不懼怕,只是一個勁的搜索、檢查。
登時,整個冷宮亂成一片。
宮女太監們全都撲上來救火,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終於將這狂野燃燒的火給撲滅。
火熱的利劍泛著銀銀的利芒,似破空而出的寒光。
男子手上青筋暴現,腦子裡是那盤旋不去的人影。
南宮璃月,是妖精變的嗎?
為什麼總是吸食吞噬著他那顆斑駁瀾影的心。
※
鳳儀宮裡,晶瑩的玉珠灑落一地,那站在大殿中央的紅衣女子,此刻已經嚇得臉色發白。
嘴唇微微顫動,毫無血色。
剛才如果那劍再近一點,被斬斷的,將是她一雙明亮的眼。
十指微微彎了彎,她緊洌雙眸,頗有些膽寒的看向地上的東方瑾兒。
南宮璃月早被一把火燒死,她得想辦法保護自己,不然驚羽發起狂來,會真的殺了她的。
什麼時候起,那個女人在驚羽心中如此重要了?
她忌妒,忌妒得要命!
攸地,外面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近,女子嚇得趕緊瞪大眼睛。
等她一看,原來是一臉冰冷、剛毅如鐵的風麟。
「皇上吉祥。」
宮女們齊齊跪地問安,一襲龍袍的俊逸男子則滿目陰鷙的瞪向火紅的沁驚瞳。
「都給朕滾出去!」風麟冷喝一聲,宮女們嚇得抬了抬眸,面面相覷,迅速朝外面退了出去。
沁驚瞳驚異於風麟臉上的怒火,不解的看向他,又朝邊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兩名宮女立即將身心疲憊的東方瑾兒拖走。
風麟冷冷逼近沁驚瞳,雙眸如冰,犀利的睥睨向她,沉聲道:「朕引開沁驚羽,只為了你讓你設局嫁禍他,誰准你害死南宮璃月了?」
一聽此話,沁驚瞳算是明白眼前的男人為何惱怒。
她失望的搖了搖頭,滿目悲慼,心痛的看著眼前正用利刃一樣的眼神盯著她的男人,怒吼一聲:「我這麼做,不都是為了你?為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你竟然怪我?」
風麟深眸越來越陰鷙,陰陰還有抹深沉的痛惜,臉上的怒氣越來越重,俊削斧闊的臉罩著濃濃的寒冰,「朕只想除掉沁驚羽,沒有說過除掉南宮璃月。你竟然一把火將她燒死,沁驚瞳,朕還不知道你原來這麼狠!」
「皇上,你如此在意那個女人,難道……你愛上她了?」沁驚瞳同樣悲慼的怒吼一聲,眼裡的痛惜不比風麟少。
風麟一聽,一顆心攸地吊到嗓子眼,他不屑的微轉眼眸,冷哼一聲:「朕不愛她!」
沁驚瞳冷笑一聲,「不愛她,那你為什麼衝我發脾氣?為了你,我背叛了我王弟,剛才差點被他一劍殺死,而你,竟然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跑來質問我。別忘了,我才是真正向著你的女人,她算什麼?」
風麟一聽,寒眸陡然移到地上,果然,地上到處是散落的玉珠。
再看看沁驚瞳,眼底氤氳著晶瑩的淚光,嘴唇呈淡粉色,臉上蒼白寂寥,內心看似千瘡百孔。
看到這裡,他心裡狠狠一揪,將那抹疼惜迅速甩掉,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剛鐵般冷峻的心。
比起權力來,女人算什麼?
想到這裡,他攸地沉眸,冷聲道:「朕只給沁驚羽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內,他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無罪,朕就削他的爵,將沁陽一族全數殺盡。」
只要有沁陽二字存在的一天,他都睡不安穩。
午夜夢迴,他總會夢見沁驚羽手持利劍、騎著白馬、帶著披風前來斬殺自己。
沁驚瞳慢慢走到男人面前,右手攸地握緊他的手,怔怔然看向他,「皇上請放心,臣妾已經將所有證據毀滅,現在南宮璃月已死,削沁驚羽的爵指日可待。咱們只需要靜等三天,便可下令斬殺他,證據確鑿,一定能令天下悠悠之眾信服。到時,臣妾再助你一馬平川、一統天下。」
說到這裡,她眼裡忽然閃過一抹懷疑和驚異,誅沁陽九族,算不算她在內?
風麟,到底會留她,還是會殺了她。
※
朦朦朧朧中,好似天際有一縷白光射到女子烏黑的瞳孔裡。
女子頓覺頭暈目眩,下意識的睜開雙眼。
突然,右手摸到一具軟軟的什麼?
等她移過眼一看,差點嚇了一跳,因為此刻的她正躺在兩名宮女的屍體上。
緊緊摀住心口,璃月迅速起身,再看不遠處,躺著昏睡過去的無心,還有她的朱紅寶琴。
「無心,你醒醒!」璃月衝到無心面前,玉手輕輕的搖了搖她。
無心意識渙散,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便看到湊近自己的小姐。
「啊!小姐,這是哪裡?」無心驚喚一聲,迅速爬起身來,雙眼也凌厲的四處掃射。
璃月微微蹙眉,一把抱起心絃琴和那幅畫,雙眸微微掃射了一下,發現這裡很像一個地下通道。
在不遠處,竟有一縷微光襲來,有光的地方,就有出口。
想到這裡,璃月驚奇的看向前方,「無心,我們一直往前走,一定能走出這條地道。」
「嗯!」無心重重點了個頭。
只見通道約摸有半丈寬,四周都是泥土,像是人挖的地道。
她們剛才已經墜了許久,才墜到通道下方來。
再看不遠處的地上,趴著兩名宮女的屍體,嚇得無心悠地冷抽一口氣,「小姐,這裡……怎麼會有宮女的屍體?」
再看向不遠處,地道裡除了有些許水漬,還有許多人的骷髏。
骷髏到處都是,看得無心抱緊雙臂,和璃月緊緊挨到一起。
「小姐,這裡這麼多骷髏,該不會全是從枯井扔下來的死人吧?」無心看著這恐怖的骷髏堆,頭皮發麻,身子也跟著顫抖。
璃月穩穩深吸口氣,目光深著的看向四周,最後放到那兩個死去的宮女身上。
看四處浸著的水漬,還有這麼多骷髏,她知道,這裡與枯井是相連的,所以才有這麼多骷髏。
「她們一定是中瘟疫的嫣兒和紅兒,也就是後面上吊死那位小琴的朋友。」璃月走到兩人面前,用手緊緊捏住鼻子。
但見兩人眼梢浮腫且眼窩深黑、嘴唇無色,臉上長滿噁心的紅疔,微微用手在她眼、耳、鼻、喉處一探,頓時計上心來。
「她們不是染什麼瘟疫,而是中毒。」她就知道,區區幾粒菩提丸,怎麼可能染上瘟疫?
再細看一眼兩名宮女受傷的地方,均爬得有一堆細小的小蟲。
小蟲似晶瑩又渾濁,不明不暗,變化多端,慢慢蠕動,很像古書裡記載的異域蠱蟲。
這根本就是蠱毒,並不是什麼瘟疫。
她不得不佩服沁驚瞳,竟然把下毒說成瘟疫。
沁驚瞳這麼說,肯定想將事態擴大,而且,她肯定會再弄死一些人,造成中毒引發瘟疫,一個接一個死去的假象。
如此一來,連累的人多了,最後再死個妃嬪或者皇室重要人物什麼的,沁驚羽的罪更大,想辯都辯不掉。
真是豬腦子,瘟疫是說發就發的?
不過古人皆信神鬼之說,也容易被謠言影響,說不定,沁驚瞳還可以趁瘟疫這次機會,除掉某些她不想看到的美貌妃子。
妃嬪們都感染瘟疫死掉,這樣一來,誰會懷疑是人為下毒呢!
而且可以栽贓到沁陽王身上,除掉風麟的攔路石,此舉可謂是一箭雙鵰。
忽然,璃月看到嫣兒、紅兒腰部都掛得有一串紫色的風鈴,風鈴整體看上去和小琴的一模一樣。
待她取下來細看,發現上面分別刻著琴、嫣、紅三個小字。
其中,嫣、紅兩串風鈴沒有什麼味道,但琴的那串風鈴,上邊則有一股特別的指甲油味。
她懂了,這三串風鈴都有她們的名字,代表她們的身份。
為什麼三串風鈴,只有琴那串有指甲油味,而其他兩串沒有呢?
無心看了看外邊那縷微光,再看看裡邊到處躺著的死人骨頭,急忙搖了搖璃月的肩,「小姐,我們快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璃月將風鈴全數遞給無心,兩人速速點頭,抱著寶琴朝前面走去。
兩人越走越急,道路也越來越窄,那束光越來越小,感覺像天快黑的樣子。
想起天就快黑掉,而且地道裡到處是死人骷髏,兩人均是十分膽寒害怕。
突然,璃月往右手臂一看,迅速驚叫一聲:「畫呢?」
無心看了眼小姐,再檢查一遍自己身上的畫,發現無誤後,擺了擺手道:「小姐,那幅畫就算了,反正我這裡這麼多,少那一幅不打緊的。」
璃月想起那幅最漂亮、保存最完好的畫,心裡隱隱不捨,「不行,我得把它找回來,我們回去。」
「小姐?」無心驚奇的看向璃月,天都快黑了,如果她們再不出去,一會兒看不到路,會出不去的。
如果出不去,就算不餓死、窒息而死,也會被這些骷髏給嚇死。
璃月深吸口氣,咬了咬朱紅的下唇,沉聲道:「是的,回去找畫。」
如果沁驚羽看到那幅又大又乾淨的話,一定會很高興。
無心拗不過小姐,只得跟著她沿著地道慢慢折回去,一面走,一面檢查地上有沒有掉落的畫。
走了好一會,她們仍沒有找到那幅畫,可是這時,外面那縷微光卻漸漸消失。
接著,地道裡陷入一陣黑暗。
突然,璃月隱隱看到不遠處泛著的一陣瑩瑩白光,迅速走了過去。
等她走過去一看,泛著白光的,竟是那散落的畫。
慢慢將那幅絕世佳畫打開,裡面的光也愈來愈亮。
但見整幅畫通透似雪,上面均灑著淡紅色的金粉,在這萬籟俱靜的黑夜,它竟把整條地道照得澄亮,比那夜明珠還亮。
「哇,好神奇!」無心看著正在閃光的畫像,不由得驚歎一聲。
畫像閃光,彷彿裡面的美人活了似的,正笑吟吟的看著她們,似給她們鼓勵。
「無心,我們走!」璃月高舉畫像,如明珠般的畫像將前方的地道照得通透澄亮。
兩人一步步朝前走,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此刻天已接近陰黑,周圍隱隱有水漬滴落的聲音,道路也越來越泥濘。
走了一會兒,兩人看了看四周,怎麼這生熟悉,再看看後邊,又是嫣兒和紅兒的屍體。
無心驚叫一聲,雙手捂著小嘴,不可思議的道:「小姐,我們又走回來了,這裡好像沒有出路。」
璃月也驚奇的看了看四周,登時,她迅速沉眸,拉著無心坐了下來,「看來要等天亮再走,我們先休息一會,不讓浪費掉體力,可能更難出去。」
地道裡只有那幅畫依然在閃光,周圍一片寂靜。
璃月微微閉上星眸假寐,腦海中突然浮現沁驚羽那雙深邃的紫眸。
不知道此時,他在做什麼,有沒有來找她。
與此同時,地道正上方竹林處,男子手持赤青寶劍,正領著寐生等人四處找尋。
剛才已經搜遍被火化為灰燼的廂房,沒有發現任何人的骸骨和信物,所以他確信,璃月沒有死。
璃月還尚在人世。
當他得出這個結論,心裡所有憂愁慢慢化解,取而代之的是尋找她的信心和勇氣。
她是他結髮的妻子,明媒正娶過的,他該好好保護,不是嗎?
星眸映著天上皎潔的圓月,眼裡透著一汪湖泊色的白芒,輕柔的月光灑滿大地,給大地鋪滿一層薄薄的銀紗,將整個大地照得更透。
南宮璃月,無論此刻你在哪裡,如果想做我的女人,就給我好好撐住,等我來。
夜涼如水,整個冷宮安寧靜謐,之前跟著尋找的太監宮女早已累了,紛紛退了下去。
男子也頓覺滿心疲憊,將寶劍攸發收入紫鞘,目光冷冷睨向潑墨般的天空。
天空如掛滿絲絨般的綢布,上面墜滿晶瑩剔透的繁星,皎月安睡,繁星則調皮的微微閃動。
這時,不遠處一襲戎裝的沁驚鴻正領著人前來,一看到男子,迅速恭敬拱手道:「王弟,我找遍了整個皇宮,均一無所獲。」
看著一臉汗漬的沁驚鴻,男子雙眸微微怔了下,輕輕揮動袖袍,「命他們下去休息,一切小心。」
「驚羽,你不休息?你已經找了一天,還沒吃任何東西,這樣下去,會體力不支的。」沁驚鴻擔憂的看向月影下那襲翩躚俊削的男子,焦急問道。
男子淡淡看著天上的明月,紫眸裡泛著瑩瑩的澄光,似乎沒聽到沁驚鴻的問話。
沁驚鴻輕歎口氣,雙眸蘊積著濃濃的寒冰,繼續沉聲道:「驚羽你放心,我已經一早通知沁陽,如果風麟敢動手,我與齊將軍裡應外合,不惜一切博殺而出!」
此言一出,那正看淡月的男子,忽而淡漠轉身,朱唇鮮紅似紅蓮,正訝異的看著他。
「你要造反?」男子淡然出聲,聲音邪魅陰戾,透著涼薄與清冷,似乎另有深意。
沁驚鴻微愣一下,雙瞳閃過一抹怔然,瞬即恢復如常,冷聲道:「臣不敢,臣只想保護王弟。」
「你認為,單憑沁陽那五萬將士,打得過風麟的上百萬軍隊?」沁驚羽不緊不慢說完,一雙星眸探究的看向沁驚鴻。
沁驚鴻登時陷入沉靜,一言不發。
「好了,都退下,留孤王和寐生在這裡就行。」
沁驚鴻再次擔憂的看了眼男子,沉然轉身離開。
等眾人走後,男子繼續抬眸,無聲無息的看著天上的皎月。
幽幽的,他將右手展開,裡面是一粒閃著紫光的晶石。
晶石由一根紅線串著,呈稜形狀,在月亮的反射下,發出皎潔璀璨的紫光。
男子將紫晶石微微高舉,映著天上淡雅的圓月,那晶石發出的紫光映到他如海汪洋的眼眸裡,映出一道孤寂落寞的影子。
一夜,無言。
※
翌日一早,整個皇宮還陷入沉睡之中,突然攬月宮傳來消息,說才被皇上寵幸過的德妃染病身亡,她身邊的兩名小宮女,也跟著死掉。
消息迅速傳遍整個皇宮,整個皇宮皆如驚弓之鳥,全都嚇得不輕。
又一會兒,與德妃關係甚好,昨天才見過面的林妃也跟著身亡,經太醫診斷,確診為猩紅熱傳染病,也就是瘟疫。
漸漸的,整個皇宮陷入恐慌,連皇帝風麟都盛怒下令,吩咐太醫們一定要在三日之內解決問題,否則,他摘了他們的腦袋。
瘟疫一旦發生,會一傳十,十傳百,起初是妃嬪們,後面有可能是他,最後是整個銀城乃至昊雲的百姓。
麒麟殿裡,太醫們齊聚裡邊,所有人都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
座上的男子一臉英武,深沉冰冷的睨向眾人。
攸地,他一把將玉案上的茶杯拂掉,氣惱的看向眾人:「你們這群酒囊飯袋,醫個小病都醫不好,朕要你們何用?」
地上的太醫一聽,全都嚇得瑟瑟發抖,眾人皆慌亂的搖頭道:「皇上,蘭妃娘娘這病來得急,病又很奇怪,群醫均束手無策,可能是惹惱了天神,天神發怒……」
「放肆!朕從不信什麼天神地神,朕告訴你們,要是蘭妃有事,朕擰了你們的腦袋。」
男子才盛怒吼完,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急著,一臉擔憂的沁驚瞳迅速走進來。
「皇上,蘭妃妹妹病情堪虞,您快去看看。」
說完,她眼角帶淚,似要流淚的模樣。
風麟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朝邊上的太醫揮了揮手,「都退下去,此事一定保密,要是傳出去,朕誅你們九族。」
「是,皇上,臣等一定保密。」
等眾太醫退下去,風麟一雙鷹眸冷冷睨向沁驚瞳,雙眸斂著濃濃的寒光,「說,瘟疫一事究竟是為何?」
沁驚瞳一聽,臉色攸地變得慘白,急忙揮手道:
「皇上,難不成你懷疑臣妾?臣妾害誰也不可能害皇宮裡的人。不錯,臣妾的確在菩提丸裡下了毒,當時一時情急,順便說了句瘟疫,只想把事情鬧大些。但臣妾敢保證,除了嫣兒、紅兒兩名丫頭,其他人的死都與臣妾無關。臣妾懷疑,這暗中有只黑手在無形的操控,請皇上明察。」
沁驚瞳說完,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神情好不淒涼:
「也都怪臣妾出那餿主意,想替你扳掉王弟,臣妾敢指天發誓,臣妾只給嫣兒、紅兒下了毒,至於其他人,臣妾真的不知。如有半句謊言,臣妾自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風麟冷冷睨了地上楚楚可憐的女人一眼,心裡則不相信她有這麼好心。
平時那些妃嬪都怕了皇后,不敢和她親近,偶爾被他臨幸一回,都是喜悅中帶著害怕,生怕被皇后給吃了。
如果她們都死了,皇后在這裡假惺惺的哭泣,她以為他這個做皇帝的是傻子,當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這個女人雖然可以幫他,可實在太毒辣,得想個辦法除掉才是。
沁驚瞳見風麟一直用審視的眼睛看著自己,一個狠心,猛地拔出頭上的金釵,迅速抵到自己白嫩的脖子上,冷聲道:「如果皇上不相信臣妾,臣妾就以死明志。」
「你這是做什麼,朕沒有不相信你。」風麟冷喝一聲,滿目清冷的看向沁驚瞳。
沁驚瞳這才慢慢將金釵移開,神情淒苦的道:「皇上,既然瘟疫這事鬧得越來越嚴重,咱們不用等到三天後,今天就可以將此案了結。」
風麟冷然睨向沁驚瞳,沉著點了點頭。
杏林宮裡,所有宮女侍衛全都齊齊在外面站定。
個個神情肅穆,一臉悲慼,這皇宮一夜之間死了這麼多人,現在宮女們全都傳得風言風語的。
個個都說這瘟疫就是沁陽王命人弄的,在她們心中,沁陽的人都成了殺人兇手。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濃重急促的腳步聲,只聽太監大聲高唱道:「皇上、皇后駕到!」
所有宮女太監立即跪下,齊聲道:「皇上萬安、皇后金安。」
緊急著,八名太監抬著一乘金黃色的轎輿,轎輿上端坐著一襲龍袍的風麟,還有一襲鳳袍的沁驚瞳。
兩人均神情冷淡,紛紛犀利漠然的掃視眾人,在轎輿最後邊,則是一輛粉紅色的小軟轎,由四名轎夫緩緩抬著。
再後邊,便是大批的侍衛和宮女,看這陣勢很是大。
等轎輿停下,一龍一鳳兩人穩穩在杏林宮前站定。
風麟冷然睨向眾人,將目光放到最前方的雪兒身上,又攸地收回。
後邊的李祿生脖子上裹著一塊白布,大手一揮,上百齊侍衛齊齊將杏林宮圍住,所有人皆手持箭矢,臉上冷峻不凡,盛氣凌人的拉緊弓箭,只要皇帝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放箭。
登時,沁陽的宮女太監們嚇得一頭霧水,本來就被瘟疫打擊得人心惶惶,如今皇帝又帶人來包圍住杏林宮,難道,皇上要殺掉她們?
「大膽奴才,你們主子呢?」李祿生摸了摸脖子,扯著鵝公嗓厲聲睨向雪兒等人。
雪兒緊緊瞪大眼睛,眼眶紅紅的,似才哭過一般,低聲道:「沁陽王和大將軍都在找王后,還沒回來。」
才說完,突然,只聽一陣凌厲的疾風從竹林後邊傳來。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一襲月華錦袍的男子踏著輕功凌厲而來,不到一剎那的時間,男子已經穩穩到眾人面前落定。
沁驚羽一襲月華錦袍,袍子上繡著翩躚旖旎的火紅薔薇,雙眸如寒星,渾身透著濃濃的肅殺之氣,冷然看向沁驚瞳,沉聲道:「你不來找孤王,孤王也要去找你,說,王后究竟在哪?」
話音一落,登時驚起驚濤一片,所有人都驚恐的看著雙唇似血、眉眼蘊著濃濃殺氣的男子,此刻高大俊削、威嚴而立的他,身上的王者之氣比風麟更甚。
而且,他身上永遠有一種天然的狂傲氣質,只消站在人群裡,便一躍成為眾人的焦點。
沁驚瞳眼裡閃過一抹恐懼,冷冷睨了眾人一眼,雙掌猛地拍了一掌,「來人。」
才說完,後邊軟轎裡立即扶出一名打扮素淨的妃嬪,妃嬪滿臉是紅疹,膚色慘白,全身虛汗大出,整個人萎靡不正。
接著,幾名宮女將她抬到椅子上坐定,邊上的其他人紛紛嚇得直往後退,生怕被傳染上。
沁驚瞳和風麟深冷的對視一眼,又將一雙冷眸睨向那沉穩站定的白袍男子,沉聲道:
「沁陽王,你不找本宮,本宮和皇上也要找你。你命東方瑾兒在貢品菩提丸裡下了毒,最終引起瘟疫暴發。你看看蘭妃,她就是被害的其中之一。來人,帶東方瑾兒上來。」
話才說完,後邊的侍衛迅速將綁著雙臂的東方瑾兒推到前邊,然後一腳將她踢跪到地上。
東方瑾兒咬牙睨向沁驚瞳,眼裡滿是憤恨與狠意。
沁驚瞳迅速從宮女手中拿出經東方瑾兒簽字畫押的字據,凌厲的道:
「王弟,不是本宮要毀你,實在是你心腸太毒。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如果再不治你的罪,皇上如何堵皇宮這悠悠眾口,本宮又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妹妹們?」
說完,身後的侍衛齊齊拉緊長弓,隨時聽侯皇帝號令。
沁驚羽星眸裡閃過一抹冷意,犀利冷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神情凌厲冰冷。
驀地,他嘩的扯了扯一襲翩然的白袍,白袍上的薔薇緋紅刺目,嘴角也溢起一抹清冷,「大言不慚!如果孤王想殺你們,何須等到現在?」
以為幾個小嘍囉就可以制住從屍骨堆裡爬起來的他,他們未免太蠢了些。
「沁陽王,現在證據確鑿,宮裡感染的人越來越多。朕勸你趕緊束手就範,否則,朕只好按律,格殺勿論!」風麟眼神如鷹,今日這一戰,他一定要贏,而且要贏得光彩凌厲。
才說完,沁驚瞳也憤憤指著身後的蘭妃,臉色陰戾的道:「大家看看蘭妃妹妹的樣子,要不是狠毒的沁陽王,蘭妃妹妹會這樣?還有那死去的嫣兒、紅兒、林妃等人,沁陽王,你不怕死去的妹妹們半夜向你索命?」
「依我看,是該向你索命才是!」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迅速看向小徑入口處。
只見入口處,一襲火紅錦裳,頭戴瓔珞鳳冠、打扮明麗的女子正抱著心絃琴沉穩趕來。
而女子身後,全是同樣沉穩異常、手持寶劍的無心。
雪兒一看,嘴巴立即張成O型,「小姐……」
沁驚羽漂亮的星眸裡立即蘊含濃濃的驚喜,嘴角也溢起一抹璀然的輕笑,他就知道她會沒事。
一向只有她整別人的,哪有別人整她的份。
而並排站立的風麟和沁驚瞳,兩人驚得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璃月一襲火紅的鳳袍如同紅蓮,眉目如畫,雙眸含冰,一個凌厲閃到沁驚瞳面前,在沁驚瞳想發話之前,猛地揚起手,「啪」的一掌煽到沁驚瞳美艷的臉上!
這一掌,打得響亮而沉穩,所有人只聽到「啪」的一聲響,再看那沁驚瞳,迅速捂緊左臉,滿眼憤怒,當即揚手就要回過去。
就在所有人都擔心之際,璃月又是沉穩的閃過,玉手狠狠揚起,又是「啪啪」兩掌,狠狠的朝沁驚瞳開始紅腫的臉揚過去。
才打完,還未等沁驚瞳發話,璃月一雙美目沉穩的看向眾人,一字一頓咬牙厲喝道:「這個女人該打,因為我有證據,所有人都是她害死的!」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璃月。
而沁驚羽,則沉穩淡然的走到璃月身邊,一雙美目仔細在她身上搜索,發現她沒有大礙後,才鬆了口氣。
「王后。」男子輕溢出聲,千言萬語都化為這一句,雙眸裡透著濃濃的深邃,幾天的抑鬱轉瞬消失。
璃月轉過臉,朝男子微微點頭,立即又看向惱羞成怒的沁驚瞳。
就在她轉頭的瞬間,男子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驚得她又迅速轉過頭,見男子穩穩握住她的小手,給她一個安穩的眼神,她這才放下心來。
沁驚羽的眼神,總是能令她心安,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沁驚瞳是堂堂一國之後,從來都只有她打人的份,哪有別人打她的。
才被璃月狠狠打了三巴掌,臉上頓時無光,氣憤的睨向風麟,冷聲道:「皇上,這個女人竟然在皇宮囂張,還敢打我,你一定要把她凌遲處死!」
璃月則鋒目一轉,凌厲冰冷的睨向沁驚瞳,渾身散發出一股天然的女王貴氣,高貴大氣,綻放光芒,令人移不開眼。
「你不該打?該凌遲處死的是你!如果皇上要為了你陷害我夫君,把你的罪行嫁禍到我夫君身上,這樣的皇帝也不配領導天下人!我已經飛鴿傳書去沁陽,把皇宮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沁陽齊將軍,相信過不了多久,這件事就會傳遍天下。到時候天下人都會知道誰對誰錯,你沁驚瞳的罪行也昭然若揭,當皇帝不能服眾,如何治理國家,如何安邦利民?」
璃月的話如玉珠般清冷落地,一字一頓的激在眾人心上。
使原本有些洩氣的沁陽將士,突然有了濃濃的期盼。
他們的王后真是厲害,不僅聰慧,還有膽識。
看王后一雙漂亮的星眸裡,除了濃濃的寒冰外,便是蘊積的萬千智慧,越看越美。
哪像那沁驚瞳,空有一張美艷的臉,卻有副蛇蠍的心,越看越醜。
沁驚瞳一聽璃月的話,有些急了,沒想到這女人真有兩下子,她之前還低估她了。
「好,本宮就等你拿出證據,如果你拿不出證據,沁陽所有人都得死!」沁驚瞳咬牙說完,得意的睨向璃月。
嫣兒、紅兒早被毀屍滅跡,她不相信南宮璃月還能找出什麼證據。
璃月同樣沉穩不迫,一字一頓道:「如果我拿出證據,證明你沁驚瞳有罪,還望皇上按律發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你是皇后,也沒有特權脫罪!」
沁驚瞳冷哼一聲,氣勢不迫,臉上露出抹得意的笑,「好,你拿出來啊!」
她料定璃月沒有證據,只是空口說白話而已,因為,證據根本就被她毀了。
這個南宮璃月,無非想給她個下馬威,激她說出事實,她豈是傻子,又容別人耍弄的?
風麟一臉深沉,冰冷的睨向沁驚瞳,這個膚淺的女人,都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囂張。
南宮璃月是什麼人,如果她真沒有點手段,他又怎麼會叫她去沁陽做棋子?
可是,他的這顆棋子突然反骨,向著沁驚羽去了。
開始還在暖玉宮騙他,說是幫他,現在他都快要定沁陽王的罪,她突然殺了出來。
他倒要看看這次她如何圓謊,如果說不出個一二三,他會毫不猶豫的砍了她。
沁驚羽雙眸似冰,裡面蘊積著萬年不化的寒冰,凌厲深沉的睨向風麟和沁驚瞳,嘴角邪佞的勾起,妖冶逼人,狂傲至極。
璃月將心絃琴遞給無心,從袖子裡摸出兩粒藥丸,一粒紅、一粒白,迅速走到蘭妃面前。
蘭妃身邊的宮女臉上全都捂著白帕,紛紛站得離她遠遠的,見璃月過去,都害怕的抖了抖。
這可是瘟疫,沁陽王后竟然不怕,好大的膽子。
璃月雙眸輕睨,沉穩淡定的看向眾人,輕啟朱唇,「這又不是瘟疫,你們怕什麼?」
此言一出,原本很是害怕的眾人臉上皆是期盼之色。
在所有人都說這是瘟疫的時候,當有一個會醫術且頗有威望的人站出來說,這不是瘟疫。
這句話,如同給眾人吃了顆定心丸,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她。
只有沁驚瞳,眼裡微微閃爍,額頭開始冒出細碎的冷汗,無比緊張的看向璃月。
璃月拿出那粒紅色藥丸,右手犀利的頂開蘭妃的下顎,將藥丸迅速塞進她嘴裡。
接著,接過宮女準備好的茶水,將茶裡的茶葉片挑出去之後,再將剩下的淨水給蘭妃服下。
此刻,原本一直出虛汗的蘭妃臉上突然有了氣色,汗也不是那麼多。
璃月見狀,遂將白色藥丸塞是蘭妃嘴裡,又給她喝了道茶。
如此兩次,蘭妃原本無精打采的眼眸,突然漸漸有了靈氣,原本青得發紫的嘴唇,也開始慢慢轉為淡紅色,看得在場人無不驚歎。
這醫術,簡直比神醫還厲害。
這究竟是什麼藥丸,一吃下去就有起色了。
沁陽王后如果當真如此厲害,那就是天下第一的醫後了。
在給蘭妃吃完藥後,璃月迅速拿出袖裡的銀針,簌簌幾針朝蘭妃神庭穴,百會穴刺去,只聽「啊」的一聲尖叫,蘭妃發出痛苦的一陣嘶吼。
一聽到聲音,所有人的心都吊到嗓子眼,紛紛瞪大眼睛看向蘭妃。
而沁驚瞳聽到那陣聲音,則以為蘭妃出事了,眼裡頓時不再那麼驚慌,得意之色又浮顯出來。
「哼!」沁驚瞳立即冷哼一聲,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大聲道:「如果不會醫,就別強撐!再怎麼你也洗刷不掉沁陽國的罪名,敢在皇上面前玩把戲,等削了沁陽王的爵,本宮再將你打入天牢,重重發落。」
「少廢話!」璃月和沁驚羽同時冷然出聲,一出聲,兩人頓時訝異的看了對方一眼。
沁驚羽訝異的看向璃月,璃月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怎麼學她呢!
才扎完針,不到一剎那的時間,璃月迅速將美人椅轉了個圈,將蘭妃正對著大家。
與此同時,一雙玉手也利落的扯掉蘭妃身上的銀針,眾人再看那蘭妃的臉,都不由得驚呼一口氣。
「好神奇,蘭妃娘娘臉上的紅疹竟然沒有了。」
「就那麼一扎,兩粒藥丸,娘娘氣色迅速變好,剛才萎靡不振,現在神采飛揚,簡直判若兩人。」
不禁在場眾人瞪大眼睛,連蘭妃自己都驚奇的摸了摸臉上。
這一摸,除了摸了一把汗之後,再無其他。
隨行宮女立即將銅鏡遞給蘭妃,蘭妃激動的擺好銅鏡,再看一眼鏡子裡的人之後,立即起身,冷眼看著璃月。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著蘭妃,她怎麼了,怎麼那樣盯著沁陽王后?
突然,只聽「撲通」一聲,蘭妃重重跪到璃月面前,沉穩道:「蘭妃多謝王后救命之恩。」
璃月這才鬆了口氣,還以為這蘭妃要罵自己一頓呢。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沁驚瞳。
她慢慢扶起蘭妃,淡然看向她,一字一頓道:「蘭妃,你究竟是怎麼中的毒,且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
蘭妃恨恨的睨了沁驚瞳一眼,沉穩的看向風麟,眼角慢慢溢出一串熱淚,難受的嗚咽道:
「皇上,您一定要幫幫臣妾,替臣妾做主。臣妾自從昨晚喝了皇后賜的補湯後,就這樣了。之前臣妾除了見過皇上,根本沒見過其他人,也沒出過寢宮,唯一喝過的就是那碗補湯。皇上碰過林妃姐姐她們,後來又碰過臣妾,為什麼沒傳染上瘟疫,倒是臣妾喝了皇后的湯後,命懸一線,差點與您陰陽相隔。宮裡接二連三的死掉皇上寵幸過的妃嬪,難道這不蹊蹺嗎?難道要等皇宮成為煉獄場,皇上才將皇后這個陰狠毒辣的女人繩之以法?求皇上為臣妾作主。」
蘭妃說完,又是撲通一聲跪到風麟面前,淚眼朦朧,哭得好不淒慘。
此言一出,邊上的宮女全都將目光睨向沁驚瞳。
而沁驚瞳,則憤怒的瞪著蘭妃,沉聲道:「大膽蘭妃,無憑無據敢污蔑本宮,本宮從未賜過補湯給你,這一切都是你的謊言。敢污蔑本宮,你是何居心?」
這話一出,原本沉穩淡定的蘭妃突然有些害怕的聳了聳身子,臉上的淚落得更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此刻,沁驚瞳的狠毒比起蘭妃的嬌柔來,顯得十分可惡,連風麟的眼裡都閃過一抹不屑。
這樣的女人,他看著都煩,天天跟她同床共枕,他遲早得瘋。
璃月眼底閃過一抹冷意,涼涼的看著眾人,突然,她走到沁驚瞳身側的宮女落兒面前,沉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落兒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眼沁驚瞳,忙小聲的道:「奴婢叫落兒。」
「落兒,你可認識嫣兒和紅兒?」璃月冷冷眸著落兒,雙眸寒星,沉穩鎮定,從容不迫,穩如泰山。
落兒又看了沁驚瞳一眼,在被沁驚瞳睨了一眼之後,迅速點頭:「嫣兒、紅兒都是鳳儀宮的宮女,落兒當然認得。」
「哦?」璃月轉了轉眼眸,繼續道:「那小琴呢,你可認得。」
落兒點了點頭,思索道:「小琴是太妃宮裡的宮女,平素和嫣兒、紅兒頭系極好,見嫣兒、紅兒染病自殺,她心裡難受,也跟著去了。」
說完,她還故意抹了抹眼角的淚,裝得很難受的樣子。
「你肯為她們哭,說明你們關係也不是很差,你告訴我,嫣兒、紅兒死前,可有留下什麼東西?比如,金釵、玉簪等。」
落兒一聽,立即擺手,生怕別人誤會她偷了死人的東西,慌亂的道:「什麼都沒留下,按規定,宮裡的宮女死了就扔冷宮的枯井裡去,當時嫣兒、紅兒死了,大家徑直將她們扔枯井裡去了。至於她們身上的東西,我們可是不敢拿的,全部扔下去給她們陪葬了。」
璃月不緊不慢的點了點頭,「聽說嫣兒、紅兒、小琴三人身上都有一串刻著她們名字的紫風鈴,也全都扔下去了?」
那三串風鈴可是赤金的,還是有些價值,落兒一聽,立即又癟嘴道:「娘娘明鑒,全扔進去了,落兒什麼都沒拿。」
「那這是什麼?」璃月說完,手裡赫然多了三串淡紫色的風鈴,風鈴簌簌作響,發出瑟瑟冰冷的聲音,重重敲擊著在場人的心靈。
「這……你怎麼有這個?」落兒悠地沉眸,輕聲囁嚅道:「風鈴不是扔到井裡去了嗎?」
「因為有人想縱火燒死我,不過我命大,不小心踩空,摔到地道裡去了。在地道裡,我正好看到嫣兒、紅兒的屍體。」璃月冰冷出聲,聽得落兒眼淚汪汪。
落兒害怕的看向沁驚瞳,她說錯話了,剛才說錯話了!
這下子,一定會被皇后打斷腿的。
「落兒,剛才你信誓旦旦說嫣兒、紅兒連同紫風鈴一起扔進枯井,這就足以證明,我手裡的風鈴是在枯井裡尋的。在枯井裡尋的,就表示我看到過她們的屍體,看到過她們的屍體,我就能看懂她們身上的病因。」
「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大家憑什麼信你?」沁驚瞳冷睨璃月一眼,不屑的道:「單憑幾串風鈴,你就想陷害本宮,沒門!」
「你們再看看,風鈴裡有什麼?」璃月迅速將風鈴遞到眾人面前,眾人定晴一看,只見風鈴鋒裡有幾隻黑色的小蟲正四處爬散,小蟲顏色忽明忽暗,黑壓壓的,看得眾人心驚。
「這種蟲子,死去的林妃身上也有,一模一樣!」邊上的小宮女驚呼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啊,昨晚上奴婢們給林妃守靈,看到棺木邊上爬著許多這種小蟲,當時以為是屍蟲,覺得沒事,就沒有稟報皇上。」
「錯!」璃月嘩的一聲搖了搖手上的風鈴,冷聲道:「這根本不是什麼屍蟲,人才死半天,哪會有蟲?這是一種蠱毒,名字叫異靈蠱,只要中毒者,身上會被異靈蟲啃咬致死。異靈蟲繁衍特別快,喜食屍體,全爬遍屍體全身。所以風鈴裡才有那麼多異靈蟲,這就代表,嫣兒、紅兒根本不是什麼瘟疫,而是中了異靈蠱。」
眾人一聽,皆瞪大眼睛,驚奇的看向璃月。
沒想到璃月懂這麼多,好厲害,真配稱醫後的美名。
風麟臉上神色複雜,看著如此優秀的女子,竟然拼了命要的幫他的敵人,這叫他情何以堪?
心裡的忌妒不比沁驚瞳少,上天真是太眷顧沁驚羽,給了他這麼多好東西,竟然還要給他愛情。
不,他絕不會任他們這麼幸福,他一定會讓他們無法相愛,就算相愛也不能相守。
沁驚瞳則美目微揚,眼裡熠著濃濃的憤怒,咬牙沉聲道:「就算中的是異靈蠱,你怎麼證明是本宮下的?本宮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異靈蠱,你這麼清楚,難不成是你下的?」
聽了沁驚瞳狡辯的話,眾人都氣憤的瞪著她,璃月則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摸了摸手中的紫風鈴,一雙美眸頗懷意味的看向沁驚瞳:
「還是因為這三串紫風鈴。刻有嫣、紅二字的風鈴沒有任何味道,而刻有琴字的則有一股濃濃的特香指甲油味。這指甲油味道很特別,有些像西涼國進貢的香樟丸。我聽說,西涼國進貢的香樟丸十分珍貴,一進貢就全數歸了你。除了你,宮裡沒有哪個妃嬪有這個東西,你命宮女將香樟丸輾碎,混合梔子花等製成指甲油。在小琴的風鈴上發現你特有的指甲油味,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小琴不是上吊自殺,而是你害死的。因為你在勒死小琴的時候,指甲不經意抓住她的紫風鈴,這串紫風鈴是我在枯井邊拾得的,說明小琴死於枯井邊,並不是嫣、紅二人的西廂房。」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璃月繼續頭頭是道的看向沁驚瞳說道:
「我之所以說小琴是你勒死的,是我之前檢查過小琴的脖子,她脖子上的勒痕很明顯帶有舊的淤血,說明在她上吊之前就有了。也就是說,小琴在被你勒死之後,就被你命人造成上吊自殺的假象。你還命宮女們說小琴因為太想念嫣兒紅兒,所以難受就上吊自殺了。你為什麼會殺小琴?紫風鈴為什麼會在枯井邊發現,那是因為,在你命人將嫣、紅二人丟下枯井時,小琴因和她們是好姐妹,不服氣要去阻止你。在小琴阻止你的時候,你心一橫,就用繩子將小琴勒死,小琴被勒死的時候,紫風鈴正在掉到枯井旁。」
落兒等幾名宮女一聽璃月的話,全都瞪大眼睛看著她。
王后說得好像現場一樣,差不多分毫不差,在這件事中,小琴只能算個插曲,沒想到都沒王后摸清楚死因。
看來,這王后果然不簡單,聰慧到絕頂。
璃月眼尖,早就看到落兒她們突變的臉色,不過仍舊不動聲色。
剛才的話,只不過是她通過那三串紫風鈴和小琴脖子上的淤痕假設的,沒想到一說出來,竟然嚇得眾人不輕。
可見,她十有**猜對了。
想到這裡,璃月攸地睨向沁驚瞳,將手中的紫風鈴遞與蘭妃,沉聲道:「蘭妃娘娘,你聞一下,這風鈴上有沒有香樟指甲油的味道。」
蘭妃微微蹙眉,細細一聞,急忙點頭,「有,而且是皇后特有的指甲油味。皇后的指甲油味整個皇宮的人都很熟悉。我懷疑,小琴看見嫣兒、紅兒白死,就去找皇后理論,為姐妹抱不平,沒想到反而被皇后勒死,最後拖到嫣、紅房間偽裝成吊死的假象。不然,又如何解釋這串掉落在枯井旁的風鈴?」
蘭妃的話雖然說得極輕,又帶有懷疑猜測的意味,可一說出來,就猶如重磅炸彈炸到人們心中。
尤其是璃月,她本為以這蘭妃會考慮一下,沒想到,她竟然什麼都順著自己的話說,好像和自己串通好的一樣。
可是,在這之前,她根本沒和蘭妃串通過。
一個她恕未謀面的蘭妃,怎麼和自己配合得這麼好?
到底是蘭妃想利用她除掉沁驚瞳,還是蘭妃背後另有一隻手,指使她在幫自己?
如果真有那隻手,那究竟是誰?
蘭妃眼底蘊著暗暗的得意,明面上則嬌柔可憐的將風鈴遞到風麟面前,淒淒的道:「皇后,不信您聞聞這上面是什麼味道。」
風麟冷眼睨了蘭妃一眼,迅速接過紫風鈴,微微放到鼻端一聞。
果然,這的確是皇后經常用的指甲油的味道。
這味道十分刺鼻,所以他記得很是清楚,而且他很不喜歡。
「這的確是香樟指甲油的味道。」
風麟淡漠說完,邊上的沁驚瞳立即疑惑的看向他,她們可是盟友,他竟然當朝指證她?
緊緊摀住心口,沁驚瞳臉色攸地變得慘白,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風麟。
沒想到臨到關頭,他竟然踹了她一腳。
她恨,她恨得要命!
風麟則漠然看向沁驚瞳,不是他要忘恩指證她,實在是她心腸太歹毒。
他身邊絕不容許有威脅自己的人出現,既然這場陰謀大勢已去、覆水難收,治不了沁驚羽。他只有犧牲沁驚瞳,將這件事迅速了結。
只有這樣,他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的皇位。不然被沁驚羽和南宮璃月四國亂傳,對他穩固皇位大大不利。
現在,他只能另想辦法,以後再收拾她們。
璃月見沁驚瞳臉色攸地變白,立即抓準時機,沉聲道:
「皇后,小琴是你殺的,嫣兒、紅兒是你害死來嫁禍沁陽王的。異靈蠱是你下的,林妃、德妃、蘭妃等妃嬪中的毒都是你下的,其實自始自終根本沒有什麼瘟疫,瘟疫只是你用來除掉她們找的借口。你除掉她們,都是因為你善妒,見不得她們同你分享皇上。還有那個小德子也是你的人,他騙走我和無心,將我們鎖到冷宮,差點把我們燒死,幸好我和無心命大,得以出來指證你。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什麼小德子,本宮根本不知道!」沁驚瞳有些悲慼的看了風麟一眼,連連搖頭,她不相信風麟不幫她,她不相信。
如果風麟真不幫她,她不介意使出自己的殺手鑭。
一聽此話,東方瑾兒急忙站起身,恨恨的指著沁驚瞳,憤怒道:「表姐……不,你不配做我表姐。皇后娘娘,你命小德子騙我去鳳儀宮,還差點叫他毀掉我的清白,為了保住清白,我不得不聽命於你,陷害沁陽王。現在我要推翻剛才的供詞,沁陽王根本沒指使我在菩提丸裡下毒,菩提丸裡也根本沒毒,這一切全都是你威逼我,我才做的。」
「你們!」沁驚瞳緊張的瞪大瞳孔,發現所有人都恨恨的瞪著她。
此刻的她成了萬人唾罵的大壞蛋,璃月則成了萬人敬仰的活菩薩。
她不要死,不要死!
她堂堂昊雲的皇后,豈能栽到南宮璃月這個庶出小姐身上?
她是正經皇室出生的翁主,南宮璃月算個什麼東西?
「南宮璃月,你信口雌黃,有種你把小德子找出來和本宮對質。找不出,你一樣拿本宮沒辦法,因為一切都是你自己編造的,無憑無據就想冶本宮的罪,簡直是找死。」
「你如此狠毒,說不定小德子早被你殺了。」璃月無奈的搖了搖頭,手中帶有特別指甲味的紫風鈴,已經足以證明小琴乃沁驚瞳所殺。
還有蘭妃她們的指證,早已證據確鑿,沒想到沁驚瞳這麼能狡辯,把那消失不見的小德子扯了出來。
一聽到小德子,沁驚瞳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得意,大聲的道:「有種你就把他找出來,要是真有小德子這個人,我就服你!」
世界上只有李全,哪有什麼小德子?小德子只是李全的化名罷了。
想到這裡,她突然抓到一陣轉機。
對了,一口不承認,再因為世上根本沒有小德子這個人,她倒要看看南宮璃月能拿她怎麼樣。
她養了李全這麼多年,李全對她忠心不二,此刻恐怕早已回西涼,哪還會留在銀城等人來抓?
現在風麟背叛她,不幫她,只有她自己能幫自己。
如果讓她逃過今天這一劫,她一定會找南宮璃月、風麟等人報仇。
不報此仇,她誓不為人。
皇后突然一口咬定沒有小德子這人,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天明明有好多人看見一名叫小德子的太監,在皇宮裡請了王后,又請東方姑娘,怎麼可能沒有這個人?
鳳儀宮倒是真沒這個人,但好多人看到這小德子進過鳳儀宮。
能進鳳儀宮的,怎麼都和皇后有幾絲交情。
如果現在那個小德子能出來作證,那王后那方的證據就更足了,皇后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就在眾人為難,沁驚瞳得意之際。
突然,那前邊一直緘默不言、月華白袍的俊削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輕笑,邪魅的看向寐生,輕啟朱唇:「寐生,把小德子揪出來!」
「是,王。」寐生說完,右手迅速一招,兩名侍衛迅速將一身太監服的小德子拖到眾人面前。
只見地上的小德子滿身髒污,渾身是血,手筋、腳筋全部被挑斷,整個人看起萎靡不振,頭髮凌亂,像被活活揍了一頓般,下場很是淒慘。
男子星眸嵌著淡淡的暗芒,漂亮的右手輕握住玉簫,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不緊不慢的看向小德子,邪魅的冷笑道:「你還不快從實招來?」
小德子一聽,立即張口,一張口,滿口的白牙混著濃血落到地上,那臉、耳、口、鼻都被揍歪了。
不用說,一定是沁驚羽命人揍的。
「皇……皇上,小的招,全部招。這一切……都是皇后指使小的做的……小的真名叫李全,小德子是皇后為小的取的化名……」
小德子一說完,沁驚瞳再次跌破眼晴,憤怒的大叫一聲,「李全,你竟敢背叛本宮?」
才說完,沁驚瞳臉上的得意早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花容失色,慘白一片,
這一叫,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表明皇后自己認罪了。
沁驚瞳在心底驚呼一聲,怎麼可能,她不是叫李全出宮了嗎?怎麼會在沁驚羽手裡?
尤其是風麟,腦子更是攸地一蕩,他萬萬沒想到,這最重要的人證竟然在沁驚羽手裡。
這麼說,他這幾天的精密佈署都白費了,因為沁驚羽早就將李全抓了起來。
沁驚羽這個混蛋,明明有李全這個人證在手,可以輕易的脫罪,為什麼偏偏裝得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還慢悠悠的站在人群裡看戲,等著他來抓?
是不是等自己得意的要抓他時,他就像現在一樣,突然把李全推出來,然後給他重重一擊?
璃月更是驚愕的看向沁驚羽,她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心計很深,連她都自愧不如。
虧她在地道裡到處查探,絞盡腦汁才想到這些辦法替沁陽脫罪。
沒想到,人家在最後關頭,慢悠悠的將李全拖了出來。
而且,仍舊是一臉不在乎的模樣。
這真的要氣死人,一山還有一山高。
可惡,實在是可惡!
原來最有城府的不是沁驚瞳、不是風麟、不是她,而是那淡漠不驚的沁驚羽!
這意思不就是,她辛苦設計的一大堆都是枉然,只要有一個李全指證,沁驚瞳必然會獲罪。
這該死的沁驚羽,怎麼不早點把李全拖出來,害得她和沁驚瞳浪費了大堆口舌。
還有,剛才那蘭妃的異樣,她和自己配合得很好,沒有半點阻礙。
她一直懷疑背後有隻手在叫蘭妃幫自己,現在想來,那隻手最有可能是沁驚羽。
那蘭妃肯定早被沁驚羽買通,成了他的棋子,所以才和自己配合得天衣無縫。
現在,她又不得不佩服沁驚羽那縝密和聰明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