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忘憂》彈完,男子才將璃月溫柔的拉起來,慢慢抱到懷裡,貪婪的呼吸著她發間的幽香,烏黑纖長的睫毛微微輕閃,他才發現,因為太過激動,他竟然沒有問問璃月的想法。
剛才就一直急急的拉她進宮,一直是他說個不停,等他冰眸看到璃月有些微微抖動的雙肩時,他才意識到,從剛才到現在,他都沒有仔細觀察過她的表情。
慢慢將璃月推開,男子纖細的手輕輕佻起她鬢邊的髮絲,深邃溫潤的看著她,「星兒,你明知道我在找你,為什麼不和我相認,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比如,星兒不愛他。
如果她愛他,肯定會和她相認。
或者,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星兒早就忘了也說不定,畢竟當時她太小,意識懵懂,想不起救過他的事很正常。
璃月微微蹙眉,雙眸瀲灩,努力平息心裡的抑鬱,抬眸溫婉的看著面前期翼的男子,故作驚訝的道,「剛才被你拉著滿世界的跑,我心裡一直有疑問,你為什麼叫我星兒?」
她該怎麼說呢?
難道她說,她不是真正的星兒,她只是一抹穿越的靈魂,用了星兒的身體而已。
這樣說,誰會信?
說不定人家還會把她當成殺人兇手,懷疑她頂替了真正的星兒。
現在,她只能承認自己就是當時的小星兒。
之所以沒有和他相認,完全是因為自己不知道他給自己命了個名叫星兒,雖然她知道他也戴有面具,但不可能因為一張面具就確定他是當時的大哥哥吧。
聽璃月這麼說,男子眼裡閃過一抹怔然,瞬即恢復如常,繼續道:「因為當時天上好多星星,你給我的感覺好溫暖,好溫暖,像眨著眼睛的星星一樣,所以就叫你星兒了。我還不知道,原來你的真名叫璃月。」
璃月又是一臉的訝異,微微蹙眉道:「當時年紀太小,好多事我都忘了,你能告訴我,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麼?」
這個,她的確不知道,她只知道沁驚羽一直在找胸前有胎記的星兒。
男子寵溺的摸了一下她的頭,溫潤道:「我早就感覺你是星兒,只是你胸前沒有胎記,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讓我只相信,不懷疑。」
說到這裡,他突然疑惑的看著璃月,輕聲道:「為什麼你胸前的胎記時有時無?」
面前的星兒,給他太多的困惑和疑團,他覺得她很神秘,好像很多事隱瞞著他一樣。
心裡有千百個結解不開,比如剛才他叫她星兒,她為什麼癡癡的答應了,還溫婉的跟著他到處跑。
比如她為什麼要將胎記遮住,不告訴他。
比如她為什麼不讓她看那隻小箱子,為什麼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想到這裡,那寒光瀲灩的紫眸裡閃爍著一抹怔然,同時又夾雜著淡淡的心疼。
明明是她在問他,他竟然反問起自己來。
璃月只好轉了轉眼眸,露出晶瑩的貝齒,輕聲道:「因為我塗了遮暇膏,也就是美容的,所以你就看不見!而且,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星兒就是我,並不是刻意躲著你。」
遮暇膏?
男子額頭當場溢起幾條長短不一的黑線,訝然道:「什麼遮霞膏,這麼厲害?」
要真是這樣,那臉上有刀疤和痘痘的塗了不都成美人了麼。
璃月忙轉了轉眼珠,很少說謊的她這才發現,要圓一個謊真難,真是越圓越謊。
「我平時喜歡研究一些醫學方面的東西,自己研製出來的。如果你喜歡,我送你一瓶,把你眼梢的月牙印記遮住。」
男子一聽,並不像以前那樣孤寂,眼裡反而蘊藏著淡淡的溫馨,溫柔的道:「你不是說過,月牙是美好和高貴的象徵,我不遮。」
現在他似乎弄懂了一些,原來,星兒並不知道他找的是她,因為當時他不知道她的名字。
都是小時候發生的事,星兒記不住很正常,看現在星兒的樣子還有些迷迷糊糊,很惹人心疼。
溫柔的拉著好的小手,兩人並排坐到淡綠色的鞦韆椅上,男子看著漫天的七色雲彩,淡淡給璃月說小時候相識的故事。
那時候他受傷了,被刺客追殺到小柳巷裡,就在他快撐不住的時候,小璃月出現了。
她幫他擦傷口,給他安慰與鼓勵,讓他不再消沉,不再難受。
有了小璃月真摯的鼓勵,他才勉強撐了過去。
後來因為下屬來找他,將他救走的時候,他連和小璃月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只是孤寂的看著她站在高高的燈籠下,淡黃色的燈影打在她嬌小的臉上,那時的她顯得空洞而安靜。
突然,有個嬌氣的小姐跑了過來,不知道對小璃月說了些什麼,然後就「啪」的一掌甩在她臉上,又將她推倒在地。
他當時好想衝過去宰了那嬌小姐,可是下屬怕刺客再次襲來,硬是將他帶走了。
回憶到這裡,男子烏紫深邃的雙眸淡然看向璃月,嘴角溢起一抹邪邪的笑,淡笑道:「你是不是早忘了,讓孤王一人自作多情?」
聽了他的話,璃月這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愛小星兒。
小星兒這麼善良,真的很惹人愛,相比起小星兒,她的個性就要強硬許多。
如果當時有人敢打她,她一定十倍的還回去。
小星兒真令人心疼,打她的要麼是南宮幽若,就是南宮招弟了。
「星兒,聽說你十五歲之前腦子有些……不正常,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突然想到這個,沁驚羽便輕瞇鳳眸,紅唇透著淡淡的妖邪,犀利的睨向璃月,很想知道個中緣由。
璃月攸地瞪大眼睛,要是她告訴他,是秦氏給星兒下藥,把星兒害成傻子的,沁驚羽一定會宰了南宮府一家。
想到這裡,女子臉上溢起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溫潤道:「娘親說是我小時候不小心摔著了,幸好後面又摔了一次,因禍得福,才變正常了。」
她說得輕輕淡淡,讓男子心裡溢起一抹淡淡的心疼,她受了那麼多的苦,竟然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星兒,你真是個值得孤王深深疼惜的好女孩。
他要撫平她心底的傷痛,他要讓她幸福,不會讓她再遭受以前的痛苦,不會再讓人欺凌她。
「你……腦子不正常的時候都能研製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藥?」
男子眼裡的訝異早已溢滿,又怕傷害璃月,不提那個傻字,只好說腦子不正常,而且說得極輕。
璃月的心都狠狠揪到一起了,的確,說謊真不是她辦的事。
微微搖了搖頭,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緒,她突然仰天輕笑一聲,故作輕鬆的道:「你要知道,你的小星兒是很聰明的,一學即會。我只是心智弱,智商低,反應遲鈍,不代表不會彈琴、作畫這些東西!而且娘親天天細心的教我,再傻的人都會變聰明的了。」
不知道這樣解釋,算不算合理。
璃月偷瞄了一下沁驚羽,她現在還不能說自己穿越一事,因為這事沒人會相信,到時候給自己惹些不必要麻煩就糟了。
況且沁驚羽現在這麼驚喜,要是她突然一瓢冷水潑下來,一定會將他那顆火熱的心給澆滅的。
只要她說了穿越一事,一定能解釋清楚,但是,這樣會傷沁驚羽的心。
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忍心傷害他,只想他安好了。
男子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仍舊選擇相信他的小星兒。
他相信,有任何疑問,總有一天她會告訴自己。
「如果以前是孤王的一廂情願,以後你可得老老實實的,只准愛孤王一個人。」男子說完,玉手輕輕在璃月鼻翼上點了點,聲音霸道且堅定,帶有濃濃的佔有慾。
璃月眼晴在笑,眼珠則無比淡漠,只是安靜溫婉的看著他,輕聲道:「羽,此生,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只要他安好,對她來說,天天都是晴天。
至於其他人,無所謂。
聽到璃月真切的話語,男子心裡立即豁然開朗起來,晴空一片。
原來,愛情一直都在,只是他沒有發現罷了。不是雲彩遮蔽了烏雲,而是烏雲遮蔽了溫暖的雲彩。
心裡深沉的烏雲慢慢散去,看似忽明忽暗,原來愛情早已駐進心裡,夏季早已悄然而至。明媚的陽光溫暖的溢進心裡,從今以後,他要和她相濡以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璃月怔怔然看著面前眼角欣喜的男子,原來,思念可以讓人安心,牽掛讓人幸福。
現在有一個如此牽掛、思念的男子深愛著她,她就將心底的抑鬱壓下去。
聽過一句話:為什麼我們總要到過了半生,總要等退無可退,才知道我們曾經親手捨棄的東西,在後來的日子裡再也遇不到了。
她真的不想捨棄沁驚羽這個如此溫暖人心的男子,可是,她從來都是堅毅的女子。
如果他真愛的不是她璃月,而是曾經的星兒,她會毅然選擇離開。
如果不是星兒,她能住進他心裡去嗎?
罷了,還是暫時先不想這個,以後的事,誰說得定。或許以後她們無法相守,因為她不敢肯定,這樣的愛,算不算真正屬於她的愛。
男子心裡一直在迴響那句溫暖人心的話。
「羽,此生,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璃月的話如同冬日照射進他心底的陽光,讓孤寂蒼涼的他感到陣陣暖意,讓他千瘡百孔的心得到慰藉。
※
璃月是真正星兒的事不消一盞茶的時間就傳遍王宮,不得不說一句,宮女們的嘴,便是世界是最快的傳播武器。
此事傳到章 華宮,還在養傷的南宮幽若攸地瞪大眼睛,瞳孔收縮,瑟瑟的躲到被子裡,腦子裡仍舊浮現那天太后剜她假胎記的事。
原來璃月真是沁陽王心心唸唸的那個星兒。
現在所有人都當她是冒牌貨,不要臉的女人。
事情真相這麼揭露開來,宮女們對她的態度由開始的高捧,攸地下滑為狠踩。
她要喝東西,除了金蘭之外,沒有人去弄。
她要用膳,宮女們端來的全是殘羹剩飯。相反,那些宮女們,全都跑去廣離宮巴結王后。
一切的一切,都是這該死的璃月。
她忌妒她,深深的忌妒,她想整死璃月那個小蹄子。
消息一傳到青鳳宮,就像開大會似的,綺玉、東方瑾兒,莫無吟等人齊齊聚到太后跟前。
太后滿目陰鷙,拳頭握得緊緊的,雙唇朱紅,透著妖治與冷魅,週身濃罩著濃濃的算計和肅殺之氣。
突然,她將玉案上的花瓶「啪」的一聲拂在地上,花瓶立刻碎成幾半,裡面的水濺了一地,嚇得週遭的宮女們身子抖了抖。
此刻,整個大殿的氣氛頓時陷入緊張與慌亂中。
東方瑾兒一個勁的在站在邊上哭,莫無吟等人則心思各異,各懷鬼胎。
綺玉眼底帶著淡淡的譏笑,不經意的看向太后。
而太后,早被氣得不行。
「現在怎麼辦?哀家想過所有人,都沒想過南宮璃月會是星兒。現在王兒如此愛她,她倆合力聯合起來,還真不好對付。」
以前還好,以前至少王兒不那麼在意王后,如今知道王后就是星兒,王兒會為了王后拚命。
綺玉眼角帶笑,故著溫婉的道:「太后別生氣,你這麼生氣,不正讓王后如意?就算王后不是星兒,王與會和她聯合。唯今之計,咱們只有盡量拆散她們,只要分散她們的勢力,自然好對付。」
太后轉念一想,覺得綺玉說得有理,點訕訕點頭,「只好這麼想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凌厲的睨了悲悲慼戚的東方瑾兒一眼,滿目怒瞪著她,厲聲喝道:「哭什麼!一個男人而已,值得你這麼在乎?」
東方瑾兒趕緊抹了把眼淚,微微搖頭,小聲的道:「姨母開恩,瑾兒錯了,可是瑾兒的心好痛,瑾兒好愛表哥。」
聽了她的話,太后一雙冰眸突然睨向東方瑾兒,心裡驟然浮現一個計劃,「瑾兒,你當真愛你表哥?」
東方瑾兒急忙點頭,輕聲道:「瑾兒此生只愛表哥一人。」
太后美目微轉,玉手輕輕抬到烏木椅上,淡淡道:「如果哀家讓你成為王兒的女人,王兒一定會娶你,但是,你必須丟下顏面,主動送上門。」
東方瑾兒一聽,眼裡浮現出濃濃的驚訝,急忙搖頭道:「姨母,表哥那麼暴戾,要是我主動勾引他,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傻孩子,萬一你被別有用心的人迷昏,放到你表哥的床上,你表哥又被人下了謎藥,他哪還有力氣殺你?到時候,他看到你白花花的身體躺在面前,巴不得上去要了你,哪還會考慮其他事?等他要了你,你成為他的女人,還怕他不負責?要是他不負責,還有哀家在,哀家絕不讓委屈你!」
這樣做真是一石二鳥,一來可以把瑾兒安插在沁驚羽身邊。
二來可以離間璃月和王兒的關係,如果她們兩個鬧矛盾,她就坐收漁翁之利。
到時候等瑾兒和王兒睡在一起時,再將此事通知王后,憑王后那高傲的性子,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喜歡別人。
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東方瑾兒仍有些怯弱的看著太后,微微道:「太后,這樣做會不會……太不要臉了。女人的名節很重要……」
「哀家問你,到底是男人重要,還是名節重要?哀家當初也是用這招勾引先王的,要不是這一招,先王會對哀家負責,哀家會坐上太后之位!」
眾人一聽太后的話,都微微斂眸,雖然都知道太后幹過這事,但太后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講出來,說明她的臉皮有夠厚的。
綺玉則輕輕推了推東方瑾兒,笑吟吟的道:「瑾兒別害怕,只要你肯拉下臉做這事,到時候成為側妃指日可待,說不定還能一舉得男,懷上天家的世子。」
太后也微微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當年在荷花池,要不是哀家正巧有事走開,留下於菸飛羽一人在那,先王怎麼碰得到她,王后的位置又如何輪得到她?幸好,哀家比她先一步懷孕,才順利坐上側妃之位。」
她雖然只是於菸飛羽的侍婢,但是她的姿色可比於菸飛羽上乘不少。
還好,後面先王慧眼識珠,在於菸飛羽死後封她為後,她才不用被人們唾棄,被人稱為侍婢。
下首的綺玉眼裡閃過一抹冷意,太后當年也只是個侍婢而已,竟然靠心計和手段混上王后的位置,雖然做法令人不恥了點,不過不得不說,她很厲害。
她又想故伎重施,當年她就是看於菸王后單純善良,給先王下藥,再勾引先王。
當時於菸王后就去另一個側妃那裡坐了坐,才回來就看到先王和太后搞在一起。
她聽人說,太后當時哭得可淒慘了,搞得她是受委屈的一方。
後來於菸王后念太后服侍她多年,又看她失了名節,嫁不出去,就求先王把太扶成側妃。
沒想到,一當上側妃的太后,不僅不對王后感恩戴德,而且以怨報德,多年後甚至殘殺的殺死王后和王后肚裡的孩子。
而且當時太后比於菸王后先懷孕,雖然是側妃,地位儼然比王后還大。
到太后生下驚鴻大將軍時,於菸王后才懷孕。
因先王太愛王后,所以當時即使驚鴻將軍是先出生的王子,他最終也把世子之位給了驚羽。
聽了太后的話,又看到綺玉鼓舞的眼神,東方瑾兒也想通了。
與其躲在見不得光的陰暗角落,不如用性命去拼了拼。
拼輸了,大不了丟盡顏面,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經是表哥的人,這也是一種殊榮。
如果拼贏了,她做上側妃,這自然好說。
哪怕得不到表哥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也要讓別人認為,她是沁陽王的女人。
思索再三,東方瑾兒輕輕拉了拉太后的手,哀求道:「姨母,瑾兒一切聽您作主,求您幫幫瑾兒。」
太后慈祥的拂著東方瑾兒的手,眼底閃過一抹暗芒,溫和的笑道:「你是姨母貼心的小棉襖,姨母不幫你幫誰。」
星月宮
在和璃月傾訴衷腸後,男子將璃月送到廣離宮安歇,他則冷然站到窗前,一雙紫眸凌厲冰冷的睨向外邊。
他終於找到了他的星兒,可是為什麼,他覺得心裡空空的。
他應該比預想中更開心才是,可是一看到星兒那淡漠的眼神,他的心就如被刀紮了一般。
星兒為什麼表現得那麼淡然,難道她不愛他嗎?
或許,星兒只是不習慣,還沒有接受。
等她接受那天,她一定會開心起來。
想到這裡,男子穩穩篡緊拳頭,在心底暗暗發誓。
他以後一定會好好呵護星兒,疼愛星兒。
只要他堅持不懈的努力,星兒終有一天會展顏一笑,真正的接受他。
現在,他就先給星兒一點時間,讓她好好適應他的愛。
隱隱的,身後傳來一陣輕靈的腳步聲,女子一襲青色勁裝,頭髮挽成個流雲髻,手上套著一對淡黃色的精鐵護腕,一看到男子,立即拱手,沉聲道:「殘紅參見王,不知王召見,何謂何事。」
話才說完,突然,男子玉手咻的取下牆上作裝飾用的長劍,劍尖穩穩抵到殘紅脖子上,那光亮的寶劍上,泛著星星點點嗜人的銀芒,看得人心驚。
男子瞳孔裡的妖邪和冷戾,把他襯得如地獄的修羅,紅唇冷冷勾起,剎那間妖嬈邪魅。
「孤王曾叫你打探南宮幽若親近的人,你怎麼沒有告訴孤王,璃月胸前也有胎記?」
男子的聲音清冷凌厲,雙眸裡的寒光如利刃般,玉手輕輕握住劍柄,冷然的睨向殘紅。
殘紅一聽男子的問話,眉頭立即緊緊皺到一起,臉色也唰地蒼白起來。
忽然,她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咬了咬下唇,沉聲道:「對不起。」
她如今只有一句對不起。
當時她奉命查星兒的下落,也追查過南宮幽若,結果聽到別人說南宮璃月、南宮招弟都有胎記,只有南宮招弟的與兩姐妹不一樣。
當時她就懷疑璃月是星兒了,只是心裡的忌妒在作祟,一直沒有將此事告訴王。
如今王要怪她,她只有以死來報答王的救命和栽培之恩。
「對不起,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一切都是殘紅的錯,殘紅忌妒王后,忌妒你無比愛她。要讓你知道她是星兒,不知道你會寵她到什麼地步!」
男子一聽,眼眸攸然微瞇,「嘩」的一聲收回寶劍,漠然睨向殘紅,「一個男人寵愛自己的妻子,也有錯?」
殘紅驀地睜開雙眸,淡淡看著面前一臉陰霾的男子,覺得她從來沒瞭解過他,更沒有靠近過他。
他說那句話也沒錯,誰不想丈夫疼愛自己。
可是,他難道不知道,她也會心痛?
「孤王不會殺你,孤王要讓你親眼看見,孤王是如何疼她、愛她,和她恩愛一生的,出去!」
男子無情的話語如利劍般穿進殘紅心裡,她踉蹌站起身,孤寂的看了眼這尊貴的男子,一個凌厲轉身,跌跌撞撞的走出大殿。
這樣的話太傷人了,為什麼她不是璃月,如果她是璃月,就能得到王的愛了。
傍晚
天空是一種淡淡的火紅,漂亮的彩霞溢滿了半邊天,靜謐的灑落在乾淨清澈的鏡湖上。
雲霞燦爛,剎那間,萬簇金箭似的霞光從雲層中迸烈出來,落日將天空染成了金黃色,淡雲層層疊疊,幻化為朵朵耀眼的花朵。
一轎金色鑲玉轎輿由六人抬著,沉穩大氣的朝青鳳宮駛去。
轎輿上男子頭束玉冠,身著一襲淡紫色扣雙龍紋錦袍,墨裳輕圍,一雙狹長的雙眸透著濃濃的肅殺和冷意,一頭潑墨般的秀髮絲絲縷縷,散落在男子肩頭。
突然,轎輿在青鳳宮門前停下,太監宣唱一聲,「沁陽王駕到!」
男子冷然下轎,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踏進大殿。
踏進大殿時,殿內坐著太后、綺玉等人,一行人圍坐在膳桌前,一看到男子進來,除太后外全都恭敬起身相迎。
「參見王爺。」
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看著滿桌的豐盛佳餚,美酒陳釀,朝中間那襲火紅的婦人沉聲道:「不知母后召兒臣前來,何謂何事?」
太后一聽,臉色立即有些不悅,然後難受的挎了下來,故作痛心的道:「王兒這麼說就生疏了,驚鴻一向不親近哀家,哀家連找個吃飯的人都找不到,所以命人請王兒前來,陪哀家吃吃飯,談談心。」
男子微微愕然,淡然瞟向桌上的美酒佳餚,冷聲道:「兒臣剛才已同王后用過膳,既然母后如此盛情,兒臣便陪母后談談心。」
沁驚羽說完,坦然走到主位上座下,一雙冰眸四處掃了掃,淡漠道:「東方表妹呢,平時她都在,現在怎麼不見?」
太后愣了愣,眼眸淡淡轉了轉,淡然道:「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先下去歇息了,王兒,哀家好久沒和你談過心。哀家老了,也不知道還能照顧你多少年,看到你越來越有成就,哀家心裡好欣慰。」
太后一面說,一面將手裡的玉杯遞到男子面前。
男子輕執玉杯,眼眸裡溢著淡淡的涼薄,拿起玉杯一飲而盡。
太后一看男子的動作,頓時有些傻眼了,平時叫他喝酒,他幾乎不喝。
沒想到這次竟然一口飲盡,難道他不怕她在酒裡下毒?
不過,這是她的寢宮,她豈會這麼傻,不會當著他面下毒。
微微半斂雙眸,太后朝對面的綺玉等人對視一眼,再將目光移到案台上正繚繚輕繞的檀香上去,眼裡閃過一抹幽光,又親切的看向冷然的男子。
「王兒,哀家麻煩您一件事。」太后說完,還體貼的像位真正的母親般,慈祥的看著沁驚羽。
沁驚羽俊顏上蕩起一抹訝異,神色複雜,淡淡道:「母后請講。」
見男子如此有禮貌,太后愈發的表演得真了,她微微啜了啜氣,將玉杯放下,眼裡帶著柔柔的光,「要是沁驚鴻也能像你這樣,陪哀家吃一頓飯就好了。驚鴻常年在外征戰,根本沒時間理自己的事,他心底又排斥哀家,現在連和哀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能不能改天將你們兄弟聚到一起,咱母子三人一起吃個家宴?」
男子聽完,神情依舊淡漠如冰,冷然道:「兒臣會勸王兄的,母后請等著吧!。」
見男子答應,太后這才怒憂為喜,又往他杯子裡添了些酒,「聽王兒這麼說,哀家就放心了,來,咱倆喝。」
等和太后用完膳,天空的雲霞早已鑽進雲層,雲彩化為黑色的絨幕掛在天空,天上漸露幾顆繁星,星星點點,伴著安嫻皎潔的月光。
轎輿慢慢朝星月宮行去,男子微微斜椅在轎輿裡,漂亮修長的右手肘著頭,任如瀑般烏黑纖細的秀髮傾瀉一下,散落在軟榻四周。
一雙俊眸微微輕瞇,男子正懶懶的假寐,烏黑纖長的睫毛輕輕捲曲,睫毛映著一雙漂亮的丹鳳眼。
丹鳳眼下面是一張妖嬈朱紅的唇,高挺白皙的鼻樑,漂亮且弧度完美俊削的下巴,都將他襯得如同夜間妖邪柔美的妖精。
星月宮裡
四處寂靜無聲,錦袍男子負手而立,冷然走到寢宮前,身一揮手,身後的宮女便全都恭敬的退下。
此刻,整個大殿寂靜無聲。
空氣中流竄著一絲奇怪的因子,安靜得落針可聞。
男子狹眸輕斂,冷然朝寢殿走去。
掀開寢殿兩旁的玉珠,男子才踏進去,便看到那朱紅蘿帳裡誘人的場景。
男子雙眸攸地瞪大,眼裡充滿濃濃的震驚和憤怒。
他和璃月的床,也是別人能躺得的?
蘿帳裡躺著一群脫光了的女子,此刻雪白的她只是安睡著,沒有半點知覺。
※
半夜時分,東方瑾兒有些難受的瞇著眼睛,忽然感覺到有只大掌在身上摸來摸,摸得她渾身戰慄。
「唔……是表哥嗎?」東方瑾兒白皙的臉帶著紅霞,因為週遭一片漆黑,她看不清眼前的男子。
男子立即將手放到她唇邊,輕輕道:「瑾兒,表哥會好好疼你的。」
東方瑾兒迷迷糊糊一聽,立即更加激動起來。
她如藕的雙臂伸出來,將男子精壯的腰緊緊環住,頓覺呼吸不穩,小臉緋紅,「表哥……瑾兒好愛你,瑾兒要把最寶貝的東西獻給你。」
男子一聽,微怔了下,眼底浮現出一抹冷冷的涼意,大掌也肆意在東方瑾兒身上游移,「瑾兒,你有多愛表哥?」
女子正沉淪在男子的柔情下無法自拔,纖長的玉手輕輕撫了撫男子的青絲,溫柔動情的睜開眼睛,「瑾兒願意為表哥去死。」
男子一聽,立即疼惜的將她擁在懷裡,輕輕在她耳旁呼氣,溫柔的道:「瑾兒是第一次,表哥會很溫柔的。」
東方瑾兒臉上蕩起幸福的笑意,雖然看不清眼前的男子,不過,她能感覺到,他就是她的表哥。
表哥今天好溫柔,與平時好不同,難道也是中了藥的緣故?
她現在意識渙散,兩腮陀紅,只想快點被表哥愛上。
現在表哥竟然如此溫柔的對她。
太好了,她東方瑾兒的夢想終於成真,她不用再低人一等,她要做人上人,她要除去璃月,做表哥的心上人。
正微微愣神之際,身上男子已經沙啞的低吼一聲,猛地貫穿向她,疼得她皺緊雙眸,冷汗涔涔。
漸漸的,不那麼疼了,房間裡響起一陣旖旎的曖昧氣息。
翌日一早,紅日冉冉從東方升起,天空漸漸明亮,一束微弱的白光射進大殿,照得床上的女子睜不開眼。
等她一睜開眼,便看到背對著自己的男人。
一看男子背對著自己,還有他那潑墨般的青絲,東方瑾兒心裡一陣激動,激動得無以復加。
她竟然……真的成了表哥的女人。
昨夜表哥很溫柔,很動情,害她以為那只是一場夢。
沒想到,一早醒來,睡在她身側的男人,竟然真是日思夜想的表哥。
東方瑾兒臉頰緋紅,眼神微微閃爍,一顆心早激動得突突直跳。
這時,外面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很急很快,聽得她輕呼一口氣。
聽表哥均勻的呼吸聲,表示他現在還沒醒,而且背對著自己,害得她都不敢主動去和他說話,怕一打擾他,她腦袋就會搬家。
罷了,能做表哥的女人她已經很滿足,就這樣安靜的呆著,等表哥醒來,再聽表哥怎麼說。
昨夜的表哥真的很溫柔,應該是被姨母下了藥,萬一他一會兒醒來生氣要宰了她,怎麼辦?
正思忖之時,寢殿門口一襲火紅的女子正在宮女的簇擁下不緊不慢的走進來。
是璃月!
她迅速佯裝假寐,雙臂緊緊環住背對著自己的表哥,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的清香,腦子裡卻十分慌亂。
她好怕璃月會盛怒,然後下令斬了她。
「王后,東方小姐怎麼在這裡?」雪兒一看床上兩具若隱若現的身體,立即害羞的移開雙眸。
璃月眼裡泛著一抹犀利的冷芒,淡淡睨向床上的一男一女,眼裡是說不出的憤怒,心裡是滿滿的驚愕。
東方瑾兒感覺到璃月的雙眸正冷冷射向自己,她便裝作幽幽轉醒的模樣,慢慢睜開眼,媚眼如絲的睨向璃月,眼裡還隱隱帶著抹得意的意味。
璃月,你看看,現在我在你男人的床上,看你還得意什麼。
璃月星眸裡蘊藏著淺淺的暗芒,樣子淡泊而高雅,一襲火紅的鳳袍將她襯得宛若正在燃燒的紅蓮,烏黑的青絲柔柔的披在肩上,盡現柔美與大氣。
頃刻,兩人皆緘默不言,氣氛登時陷入緊張。
雪兒再次看清床上背對著自己的男子時,有些懷疑的看向璃月,「小姐,那人的背影跟王好像,不知道是不是王。」
這一問,才震驚和詫異的眾宮女紛紛氣憤起來。
所有人都再次睨了大床上的男女一眼,都跟著雪兒替王后報不平起來。
「東方小姐,你竟然勾引王,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還沒嫁人,這樣做成何體統?」
「王是不是還在睡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這樣做,對得起咱們王后嗎?」
「王后,你別生氣,把東方小姐拖出去交由太后發落。太后管不住自己的人,竟然讓她來星月宮撒野,太不要臉了。」
宮女們你一言我一語,十分氣憤和惱怒。
璃月只是淡漠的看著東方瑾兒,眼底閃過一抹清冷。
東方瑾兒看璃月不說話的模樣,心想,她不會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吧?
太后這招真絕妙,既可以氣到璃月,又可以讓她得到表哥的心,真是一箭雙鵰。
這下,王后和王終於之間要出現矛盾了吧。
果然,璃月面上漸漸浮起一抹冷意,一雙美目裡蘊著利刃似的鋒芒,小手微微篡到一起,似乎在極力隱忍身上的怒氣。
東方瑾兒見她這個模樣,忙故作不好意思的訕笑道:「王后有禮,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和表哥睡到了一起。昨晚我去御花園賞花,突然被人打暈,今天一起來,就在這裡了。王后,我絕沒有勾引表哥,請你相信瑾兒。」
璃月冷哼一聲,漠然道:「演,演得很好,你繼續!」
「王后,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也是受害者。要不,你問問表哥?」東方瑾兒故作氣憤的瞪了璃月一眼,搞得現在搶別人老公的不是她,而是璃月。
這個時候,一向警惕的表哥應該醒了吧?
怎麼還沒醒?
難道是藥的原因?
璃月冷冷睨了東方瑾兒一眼,努力深吸口氣,沉聲道:
「好,就叫相公出來說清楚。相——公!」
璃月最後那句相公喊得很大聲,故意拖長了音調,看得東方瑾兒心裡微顫顫的,不過,看到璃月吃癟,她心裡好痛快,一陣暗爽。
璃月才喊完,一聲淡泊的男聲便清冷的響起,「王后,這麼大聲幹什麼,孤王不就在你身後?」
男子淡淡說完,早已從寢門拐角處踏進大殿。
男子一進來,雪兒等人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驚奇的模樣,只是誠惶誠恐的立在原地。
東方瑾兒這才攸地瞪大眼睛,東哥……表哥怎麼會和璃月在一起,表哥不是和她在睡覺嗎?
如果床上的不是表哥,那是誰?
當她看到與璃月並排站立的尊貴男子時,心裡如遭雷擊一般,登時炸了開來。
「表哥,怎麼會是你?」東方瑾兒聲音有些輕,也有些顫抖。
忽然,她抓緊被子,一個翻身朝身側的男子看去。
與此同時,男子也與東方瑾兒對視一眼。
當東方瑾兒看見這個和表哥身材一樣,模樣卻完全不相同的男人時,驚呼得「啊!」的一聲叫喚起來。
璃月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按太后設計的步驟,她也該出現了。
彼時,殿外傳來太監的宣唱聲:「太后駕到!」
聲音才說完,美目清冷的太后已經在眾人的簇擁下踏進寢殿。
原本太后臉上帶著那得意且刻薄的冷笑,準備進來直接奚落璃月,挺東方瑾兒。
哪知她一踏進殿,就看到和璃月並排站著的高大男子。
而那床上,早已羞愧得要命的東方瑾兒正不停的捶打那個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只著了中衣,瑾兒了只穿了件肚兜。
看到這幕場景,太后原本得意的雙眸攸地變為憤怒,眼裡是濃濃的驚異和冷意。
她冷咬雙唇,努力忍住內心的怒氣,陰沉的睨向璃月,「王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璃月美目裡嵌著淡淡的涼薄,沉穩不迫的道:「怎麼回事,太后還不清楚?」
「你這是什麼意思,又關哀家什麼事了?哀家時才在外邊散步,遂聽到星月宮裡出了事,才進來看看。」
太后故作很巧合的來到這裡,一雙冰眸惱怒的瞪向東方瑾兒,此時,那床上的男子早搭好衣裳滾下地,迅速跪到地上,一臉的蒼白樣,渾身嚇得發抖。
「王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瑾兒怎麼會在你的床上,這個男人又是誰?」太后冷眼睨向俊削淡泊的男子,心裡如被刀劃過一般,又疼又悶。
明明設計的是瑾兒上驚羽的床,怎麼驚羽好好的站在一旁,床上的男人卻變成了另一個人。
昨晚明明有人來告訴她,事情已經辦好,沁陽王已經和瑾兒睡到一起,害得她興奮了一晚,差點沒睡著。
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局面。
想到這裡,太后一雙冰眸睨向泰然自若的璃月和一臉冷漠的沁驚羽。
原來她被這對夫妻反設計了!
沁驚羽厭惡的睨了床上女子一眼,紫眸裡透著嗜人的冷芒,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沉聲道:「母后看清楚,這並不是兒臣的寢殿,這是星月宮宮女住的偏殿!」
太后這才看向四周,見此殿裡果然空空蕩蕩,中間那張大床也不是十分華麗。
自從星月宮落成之後,她從來沒進來看過,剛才一直以為這就是王兒的寢宮,又只顧管東方瑾兒去了,哪有時間理會寢殿奢華不奢華。
「表哥!」東方瑾兒此刻更加痛苦,她的第一次不僅不是給表哥了,而且也不在表哥的床上,而是宮女的床!
璃月不慍不怒,淡漠的看向太后和東方瑾兒,又將雪眸移到地上跪著的男子身上,沉聲道:「瑾兒小姐,你們偷情,怎麼偷到宮女寢宮來了,而且還是星月宮,本宮要聽一個合理的解釋!」
「偷情?王后,我沒有,我沒有和他偷情,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東方瑾兒才說完,底下那陌生、模樣一般的男子早已睨向她,眼底是一汪錯愕和憤怒,「瑾兒,你我私會了大半年,你竟然說不認識我?」
東方瑾兒這下真的懵了,這個男人不僅毀了她的清白,還栽贓她和他偷情。
她明明是清白之身,何時又和別的私會了?
不用想,這一定是璃月指使的!
而且,璃月真精明,剛才故作憤怒,她明明知道裡面不是表哥,還和她演戲,讓她丟盡顏面。
想到這裡,她眼眼的瞪向沉穩淡然的璃月,咬牙切齒的道:「南宮璃月,你害我!」
璃月不怒不惱,只是冷然的道:「誰害誰,你心裡清楚!」
一聽到東方瑾兒敢凶璃月,保護欲強的男子攸地揮手,立即有兩名侍衛衝過去將東方瑾兒給架了下來。
「大膽東方瑾兒,竟然買通孤王的宮女,借用她的地方在寢宮裡與男人偷會。來人,將他倆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再聽發落!」
男子冰冷的說完,太后已經氣得快要吐血,現在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瑾兒就算有百張口,也辯不請。
虧她還把親王妃們全叫來看戲,想整璃月一頓,沒想到,倒讓別人看了自己的戲,她竟成了戲中的丑角。
「瑾兒是受害者,誰敢打她,就是跟哀家過不去!」太后一聲令下,拉著東方瑾兒的侍衛全都將目光投向那俊削男子。
男子一襲玄色錦裳,玄色圍裳,狹長的鳳眸微微輕睨,涼薄的看向太后,微微揮手,後邊的侍衛登時將東方瑾兒扔到地上。
東方瑾兒撿回一條命,又失了身,才被侍衛放開,就迅速撲到太后跟前,難受的抱著太后腿,一個勁的嚶嚶哭泣。
看著小臉慘白,身子抖動得厲害的東方瑾兒,太后生怕她一時不小心將實情講出來,便朝身側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宮女們忙扶起東方瑾兒,將她拉到一旁。
現在該處置地上那可惡的姦夫,太后五指冷冷轉動,朝玄裳男子沉聲道:「王兒,瑾兒被他毀了清白,哀家拉下老臉,跟你要這個人,哀家要打斷他的狗腿,把他閹成太監!」
男子美目微斂,嘴角溢起一抹輕諷,沉聲開口:「這個人孤王要親自審問,不勞太后費心,來人,將他帶下去!」
男子一吩咐完,機靈的侍衛就將地上的男子迅速帶了下去。
太后眼裡的寒意越來越深,美目陰鷙,心裡暗忖:沁驚羽,你給我等著,咱們走著瞧!
「好,你翅膀硬了,連哀家的話都不聽。來人,擺駕回宮!」太后氣得發狂,領著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星月宮。
這個南宮璃月是留不得的了,她一定要除掉他們,不然她終有一天會氣死的。
看著太后等人氣勢洶洶的離開,男子淡漠的睨向身後的侍衛,「把這張床拉出去扔了,再將整個寢宮清洗一遍。」
那股子女人的脂粉味,真難聞。
「是,王。」
太后一走,偷情這件事算是平息。
但是,璃月她們也知道,星月宮裡有太后的人,不然東方瑾兒怎麼進得來的?
至於是誰,現在還查不出來。
璃月則略微思索,漂亮的冰眸與沁驚羽對視一眼。
兩人一對視,均默契的點頭,眉目間似有深情流轉。
「寐生,傳孤王諭旨:今,因有東方氏瑾兒在後宮與外人偷情,為防此事再次發生,驚擾後宮內眷。特令史部、戶部、禮部等築牆以防妃嬪們紅杏出牆!」
男子威儀的開口,寐生立即拱手領命。
此事到現在,才算告一段落。
璃月沉眸,也略微鬆了口氣。
昨晚沁驚羽一發現床上的東方瑾兒,就和她商量這事該怎麼辦。
最後兩人都得出個結論,那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所以,她們才在侍衛裡找了個與沁驚羽差不多身材的男子,又將東方瑾兒運到宮女的偏殿。
最後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還有,昨晚沁驚羽去太后寢宮前,她正和他用膳。
知道太后不懷好意,她早將一粒解藥給了沁驚羽,所以沁驚羽後來才敢喝太后的酒。
果然,太后不是在酒裡菜裡下了藥,還是點燃一支帶有催情香的檀香。
太后等人當然先服了解藥,她一定萬萬沒想到,沁驚羽也服了解藥。
兩虎相爭,必有一亡,她倒要看看,最終亡的會是誰。
璃月一直在暗暗思忖,沒發現已經被沁驚羽溫柔的牽到正殿,正殿膳桌上,早擺好了各式珍饈佳餚。
粗略掃了掃,璃月蛾眉輕斂,果然是王宮,單是早膳就有好幾十種,有糕點、酥酪、清粥、西湖龍井等樣樣俱全。
看到有好吃的,璃月也不跟他客氣,拾起湯勺開始喝粥。
「這裡還有,慢慢吃!」男子溫潤的看向璃月,纖細秀麗的玉手從盤子裡盛了一碗白色的湯圓,慢慢遞到璃月面前。
眾宮女一看,全都驚了。
王后好幸福,他們的王是第一次關心別人,以前她們從來沒看到王給誰盛過東西,這是史無前例的第一次。
當星兒就是好,如此殊榮。
王的溫柔和關心都只給星兒,要不是因為有星兒小姐在,她們都看不到這驚天的一幕。
璃月緩緩接過湯圓,朝男子微微一笑,低下頭開始吃。
一邊吃,她一邊抬起頭來,腦子裡想起什麼似的,正色道:「羽,我有幾個能使沁家生意起死回生的主意。」
看著璃月唇邊沾著的一粒粉粉的湯白,很是可愛,男子眼角突然溢起一抹邪惡的笑,定定的看著她。
璃月覺得有些奇怪,沁驚羽用這種怪異的眼神盯著她做什麼,難道她臉上沾了東西?
「星兒……」男子突然伸出玉指,一把將璃月的小臉挑起,那冰涼的唇也霸道的覆了上去,在她唇上偷一記香,順帶把她的湯白給掃了。
末了,還在她唇上懲罰性的輕咬一口,才邪邪的道:「小花貓!」
男子說完,邊上的宮女全都捂臉轉過頭,個個皆是害羞之色。
他們的王真男人!
又被他給偷吻,璃月也有些習慣了,不慍不惱,將一截玉米塞到他碗裡,「相公,快吃吧,吃了還得商量對付葉的事!」
男子微微蹙眉,他生平最討厭的食物就是玉米。
宮女們一看,都有些慌了,王不吃那個東西,王后還給她盛。
璃月見男子有些怪異的神色,不解的道:「你不喜歡這個嗎,嘗嘗桂花糕!」
說完,又將一塊桂花糕盛到男子碗裡,一臉的無辜模樣。
宮女們正在插話提醒璃月,男子已經破天荒的拿起桂花糕,皺著眉頭輕咬兩口,接著便是一頭的黑線。
什麼他不喜歡,她就給他盛什麼。
看著沁驚羽有些勉強的模樣,璃月突然摀住唇,輕輕笑了起來。
見璃月偷笑的模樣,男子這才驚異的發現,原來她整他!
哼!他也不是好惹的。
頓了頓,男子將桂花糕迅速放下,一雙雪眸裡溢出淡淡的邪惡,喉嚨輕微蠕動兩下,突然抬眸邪惡的看著璃月,「星兒,敢捉弄孤王,看孤王不好好懲罰你。」
男子才說完,一個打橫將璃月抱起,大步流星朝寢殿裡走去。
宮女們見此情景,急忙捂臉逃走。
璃月被沁驚羽霸道的抱起來,立刻將雨點般的拳頭打在男子身上,眼裡也露出一抹淡漠的冰涼,「喂,大清早的,你放我下去!」
表面是有些微微慍氣,心裡則痛得窒息,他口口聲聲叫的全是星兒,愛的也是星兒,關她璃月什麼事。
看著懷中女子眼角有縷冰冰的寒意,男子忽然將她輕放到地上,星眸加深,烏紫的冰眸深邃的睨向她。
璃月看男子俊顏上蘊著一層極力隱忍的涼意,目光攸地變得渙散,有些尷尬的轉了轉眼珠,微微道:「對不起,我還沒辦法適應。」
「沒事。」男子俊眸微斂,他怎麼感覺,她有些討厭與他接觸。
男子聲音淡淡的,冰眸裡則透著一抹不忍與心疼,璃月模樣這般淡漠,是為哪般?
突然,他輕輕撫向璃月粉蜜的唇,在她唇上溫柔的輕咬一口,烏黑濃密的睫毛上溢出淡淡的悲傷,親吻過後,又將她溫柔的擁在懷裡,淺笑道:「如果你不喜歡,孤王等你。」
璃月被他緊緊擁進胸膛,心裡溢滿濃濃的淡愁。
他在她耳邊輕喃,聲音很溫暖,溫潤如玉,低沉而沙啞,富有磁性,令她不禁心生戰慄。
他將她溫熱的抱緊,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大掌輕輕撫著她烏黑的秀髮,在她耳旁輕輕呼氣。
剎時,一股溫熱且灼灼的氣息竄進璃月心裡,她纖長的手也輕輕搭到他寬闊的雙肩上,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互相感覺對方那強烈的心跳。
男子烏紫的美眸裡透著璀璨的光芒,長睫微閃,在她耳垂上輕咬一記,又將她緩緩推開,深邃的道:「星兒,答應我,不准離開我。」
他的聲音淡淡的,富有磁性,卻透著濃濃的張力和不可違逆之意。
璃月兩腮微微緋紅,被他這麼霸道的抱住,在窒息和心痛之餘,她竟感到一絲幸福。
她緘默不言,只是微微垂下眼瞼,心裡略微有些慌亂,不知道該說什麼。
男子見她一言不發,璀璨的眸子直視向她,透著濃濃的佔有慾。
突然,他再次將手撫到璃月臉上,輕輕捧起她的小臉,眼瞼透著淡淡的淒涼,有些失望的道:「星兒,你……不喜歡我?」
她以前不就常說,她不喜歡他嗎?
被這麼一問,璃月略微抬眸,眼裡是一抹怔然與涼意,朱唇欲啟欲還,心裡縈繞著他那句「你不喜歡我」。
想到星兒,她心底就硬生的疼痛,臉色也微微蒼白,烏黑的睫毛輕瞼,眼裡溢著濃濃的愛意,深邃的看著面前神情淡泊的男子,淡啟朱唇,「不,我愛你!」
她說什麼,她說她愛他?
男子心裡早已是陣陣溫暖和感動,驀地,他已經將璃月壓到紅柱上,霸道的覆上她淡粉色的唇,在她唇上嘶裂,啃咬、吸吮。
溫熱的舌尖狂野的竄進璃月檀口內,佔有慾的攻城掠地,深深的吻向她。
被他狂熱的一吻,璃月當即如電流擊過一般,渾身輕顫,長睫微微閃爍。
無法拒絕,那就答應吧!
驀地,她嬌紅的朱唇主動的吻上他,男子似乎感應到她溫熱的心跳,兩人唇舌交纏,吻得很深。
男子雙手扣緊璃月纖細的腰,將唇從她唇瓣上移到下愕、眼睫和耳垂,一路直下,最終溫柔的在她如羊脂玉般的玉頸上停下,沙啞的輕吸一口氣。
「星兒,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奪不走!」男子溫熱的在她耳邊輕喃,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涼意。
他好害怕,害怕溫暖的她會離開,他一生都在尋找星兒,好不容易找到她,卻時刻擔心她會離開。
他擔心她會像美麗的嫦娥一樣,一躍躍上天上的月宮,將他狠狠的拋棄。
「星兒,我愛你。從今以後,你只能對我笑,不准你哭,不准悲傷,不准難過。」男子溫潤的說完,將單薄的她擁得更緊,像她會踮足飛走似的。
璃月微垂眼瞼,腦子裡時刻浮現那句溫柔的星兒。
他的溫柔只給星兒,愛也只給星兒。
要是有一天,他知道她不是星兒,而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幽魂,還會不會這樣愛她。
窗外一縷明媚的陽光灑到兩人身上,陽光閃著璀璨的光澤,溫暖而美麗,將一切陰霾吹散而去,讓宮殿裡備增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