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殿
飛羽殿瑰麗無比,雕樑畫柱,柱上蛟龍盤繞,栩栩如生。
在大殿的正上方位,是一尊玉質的寶座。
寶座由烏木嵌著紫玉製成,價值連城,華貴雍容。
寶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傘蓋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臥的巨龍,龍頭下探,口銜寶珠。
冷風融融,簷牙高啄、舞殿冷袖,各種華麗的裝飾把宮殿顯得美輪美奐、金碧輝煌、莊嚴大氣,典雅尊貴。
「黎副將,一定要盡快抓到宣王,防止他在沁陽作亂。」玉椅上男子一襲深黑色赤金瓔珞軟袍,袍子上繡著鮮紅奪目的彼岸花,輕蕊絲絲縷縷,將他顯得更加妖邪。
黑色袍子上繫著一條飛龍雕鳳玉帶,玉帶上綴有玉石、瑪瑙和明珠,一頭烏黑的青絲纖細秀麗,柔軟的傾瀉而下,將他襯得宛若世外略顯妖美的謫仙。
黎副將身形魁梧,拱手中氣十足的道:「是,王。」
男子狹眸半斂,眉目如畫,紅唇妖嬈,冰紫色深邃的瞳孔裡透著冷寒的肅殺之氣,嘴角邪佞的勾起,渾身透出的王者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寐銀,築牆一事辦得如何了?」大殿之上,男子聲音清冷如珠,凌厲冰冷。
寐銀拱手,沉穩的道:「臣已經聯合戶部、兵部、史部尚書,明日便可動工。」
男子漠然點了點頭,眾臣才鬆了口氣。
底下一襲戎裝的男子俊眉英目,始絡淡定漠然的站在原處,緘默不言。
退朝之後,沁驚羽冷冷踏上金色轎輿,腦海裡一直思索著那晚和璃月跳舞的畫面。
那晚的她,真美好!
正沉思之際,不知不腳他已經踱到廣離宮。
看著廣離宮瑰麗無雙的宮殿,男子星眸微斂,裡面透著烏紫的深邃。
守宮宮女們一看到突然出現的俊削男子,個個臉上皆飛起一片紅霞,全都迅速踱了過來,恭敬跪拜道:「王爺吉祥。」
一襲青衣、手持拂塵的太監正要通報,男子輕揮衣袍,示意太監閉嘴。
接著,高大男子徒步朝金碧輝煌的宮殿裡走去。
見男子沒有要通報,宮女們全都瞪大眼睛,聽說王后在沐浴,王就這麼進去,好羞人。
男子才走到正殿口,雪兒和無心就迅速跑了出來,兩人皆嬌羞的正要行禮,又被他給制止。
這個時候璃月在做什麼?
難道在睡午覺,如果是這樣,他就逗逗她。
雪兒、無心兩人則互相對望一眼,王叫她們不要說話,難道知道小姐在沐浴,想進去給她一個驚喜?
見這是兩人的事,雪兒無心也只好低下頭,乖乖的退了下去。
彼時,大殿無聲無息,只剩下淡然佇立的男子。
走到寢殿處,沁驚羽並沒有聽到聲音,俊眸微抬,難道她睡得正香?
當即,男子嘴角揚起一抹邪邪的壞笑,大步流星踏了進去。
一踏進去,一雙冰眸裡便是少許的失望,璃月並沒有在寢殿裡。
寢殿空無一人,只有那張華麗乾淨的大床,攸地,床上枕頭邊一隻黑色的漂亮小箱子吸引了他的眼眸。
那只箱子很漂亮,上面雕刻著幾朵牡丹和海棠,雖是黑色,卻更顯神秘。
這時,悄悄跑進來的雪兒趕緊小聲說了句:「王爺,小姐在溫泉裡呢!」
說完,雪兒調皮的跑了開去。
男子訝異的看了雪兒一眼,微微斂眸,再次看了眼那隻小箱子。
搖了搖頭,溫潤的臉上露出個淡然的笑。
溫泉?
難道她在沐浴?
想到這裡,男子下腹一緊,心裡立即竄起一股火熱,呼吸也變得急促溫熱起來。
不知不覺,玉靴已踱到溫泉入口處。
當他看到那溫泉裡的一幕,心口更加熱烈。
女子半裸香肩,正如矯健的魚兒在水裡暢遊,一頭烏黑的髮絲披在她白皙如玉的背上,水裡的她顯得妖嬈而誘惑。
看到如此誘惑人的場景,男子一雙湖泊冰紫的星眸裡淡含深邃,不知道是進去,還是離開。
璃月正在溫泉裡暢遊,突然,她感覺身後有一雙犀利灼熱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直覺告訴她,後邊有人。
不過她並沒有著急,外邊有無心和雪兒,這人能就這麼進來,除了沁驚羽別無他人。
他看到自己游泳倒沒事,要是他看到自己胸前的胎記,那就一定有事了。
想到這裡,她迅速游到岸邊,玉手嘩的一聲將衣裳拉下來,然後擋到自己胸前,淡然轉身。
一轉身,那雙漂亮的此眸則有些閃爍的移開,璃月故作驚奇的瞪向男子,「你怎麼來了?」
才說完,她迅速遮住胸前的胎記,然後將身子沒入水中。
男子嘴角微微輕洌,看著璃月姣若秋月的模樣,喉嚨輕輕動了動,淡然道:「來看你沐浴……呃,不是,聽說你父母已經到沁陽,孤王和你去探探她們。」
男子說完,有些不自由的轉過身,逕直朝殿外走去,留下一襲飄逸的身影。
璃月見他出去,迅速靠近岸邊,將衣裳披上也跟了出去。
等走到溫泉殿門口時,發現男子正站在寢殿裡,目光正淡淡四掃。
璃月這才發現,自己昨晚無聊將裝有畫的箱子拿出來看,一直放到枕頭上,忘記放回箱子了。
瞧沁驚羽那精明的眼神,他不會看到那只箱子吧?
想到這裡,她慢慢走到寢殿裡面,淡淡睨了男子一眼,有些尷尬的道,「我要更衣,你可不可以去外邊等我。」
沁驚羽俊眸疑惑的看了女子一眼,卻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也不動。
一雙大眼睛烏紫深邃,就那麼安然盯著她。
璃月見他不出去,身上又濕濕的,只好獨自走到屏風後邊。
走到屏風後邊,她趁男子看不見,迅速取了件淡綠色錦裳套在身上,同時將胸膛處掩得緊緊的。
該死的,沁驚羽一直站在寢殿裡,她想塗遮暇膏都沒有機會,因為遮暇膏不在身上,在櫃子裡。
終於穿好衣裳走出屏風,璃月不動聲色的瞟了男子一眼,發現他仍舊怔怔然的站在原地,跟雕塑無異。
突然,男子一雙美目慢悠悠的睨向床上的箱子,嘴角揚起一抹淡然,輕聲道,「那是什麼?」
果然,平時她床頭上沒有其他東西的,沁驚羽一看多了個箱子,必定是仔細觀察過她的東西。
璃月微微半斂雙眸,泰然自若的道:「裡面是些胭脂水粉罷了,時辰不早了,我們快出發,不然該天黑了。」
男子眼裡閃過一抹訝異,殷唇如珠,淡淡輕喃道:「朝霞才出來,時辰還早。」
說完,一雙犀利的紫眸仍舊盯到那只箱子上去。
本來他只是隨口問問,對這只箱子沒任何懷疑。
可見璃月有些做賊心虛,竭力裝著很平淡的模樣,倒和平時的她有些不一樣。
想到這裡,男子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嘴角也邪邪的勾起。
嘿嘿,敢和他玩花樣!
「那箱子裡是什麼水粉,孤王看看。」說時遲那時快,一雙漂亮的玉手攸地朝雕花大床伸去。
璃月見狀,迅速跑在前頭,在男子沒到之前,一把將箱子抱住。
才抱住箱子,她就驚覺完蛋了。
平時對別人她都胸有成竹,怎麼對眼前這個男人,總是撒不了謊,也搞不定他。
沁驚羽真的成人精了,要是她剛才裝作沒事的樣子,他還是會來看這只箱子。
見璃月將箱子抱得緊緊的,男子星眸裡登時溢滿濃濃的驚異,神情怔怔然,瞬即又恢復如常,只是無事人一般淡然道:「你這麼緊張那只箱子,難道裡面有什麼寶貝?孤王又不會吃了你,帶著它,跟孤王走。」
話才說完,男子大掌早已把璃月牽起,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
這只奇怪的小箱子。
這個奇怪的小女人。
璃月微微斂了斂眉,看來,只有趁無人的時候將箱子裡的畫拿出來藏好,讓他看一隻空箱子才行。
她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就是小星兒,她是璃月,完整的璃月,不是星兒。
她怎麼都沒想到沁驚羽會突然跑來寢宮,在她印象中,他可是不屑來她這裡的,所以也就無所顧忌。
沒想到,有時候真是大意失荊州。
兩人一踏上轎輿,璃月就將箱子放到角落裡用衣角蓋好,然後眉目流轉,淡淡掃了男子一眼,迅速收回雙眸,作沉穩不迫狀。
男子則訝異的掃了璃月一眼,一個斜身,作勢朝她靠過去。
璃月的左指迅速動了動,迅速壓到箱子上去。
男子突然迅速撤了回來,眼裡滿是精明,他只消這麼一試,他的小妻子就用手去護著那只箱子。
這不明擺著有事瞞著他?
「起轎!」
轎子一起,一邊的宮女侍衛全都跟上,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宮門處走去。
彼時,轎子上兩人都各懷心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肯先發言。
璃月則有些埋怨的瞪子男子一眼,他真是只不折不扣的狐狸。
大約行了小半個時辰,轎輿終於在一處朱紅色大宅院門前停下。
雪兒掀開轎子兩旁的朱紅玉簾,裡面兩人安然下了轎。
兩次此次只帶了十名侍衛、十名宮女,頗有一絲富家公子的味道,沒有人知道這就是沁陽的王和王后。
才行到大門前,一臉蒼白的南宮立已經率南宮府所有家眷守在門口,看到那光彩奪目的男女走過來,所有人立即行拜禮。
璃月眼尖,看到挺著大肚子的柳姨娘,正要上前攙扶,那滿目俊削的男子已經率先上前,一雙玉手將柳姨娘輕輕攙扶住,溫潤道:「夫人懷有身孕在身,不必多禮。」
見無比尊貴的沁陽王親自前來攙扶,柳姨娘感動得慌忙起身,誠惶誠恐的低著頭。
南宮立腹部上綁著一大圈白布,隱隱還有鮮血滲出,仍舊咬牙堅持前來行禮。
沁驚羽見他如此模樣,便淡淡的道:「先生不必多禮。」
璃月也關切的看了南宮立一眼,溫婉的道:「父親既有傷在身,就進去靜養為好,大家都進府吧。」
「多謝王后。」南宮立微微輕咳一聲,在幾位夫人的攙扶下走進小苑。
璃月四處掃了掃,這間宅邸雖然沒有南宮府奢華大氣,卻也算別具一格。
裡面分為東、西二廂房,兩廂房大約有十幾間屋子,宅院裡草木茂密、奇石密佈、百花爭妍,潺潺流水上裝點著假山磷石。
沿著鵝卵石的青石地,一行人穿過道道迴廊,最終進入正廳。
南宮立被扶到軟榻上坐下,秦氏、風姨娘等人全都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
璃月和沁驚羽才坐定,風姨娘就忍不住跑上來,恭敬的朝璃月行了個禮,柔聲道:「參見王后,王后吉祥。」
璃月漠然點頭,冷眼睨向這個想給她喝絕子湯的女人,星眸裡蘊藏著淡淡的涼薄。
「王后,幽若……怎麼沒有來?」風姨娘有些試探性的看向璃月,眼裡是對南宮幽若境況的濃濃關切。
璃月正想回答,邊上男子已經率先開口,「孤王與王后探親,與她何干?」
這話一出,立即把風姨娘僵到原地。
從男子這句話就表明,他不在乎她的幽若,一點都不在乎。
那幽若在王宮裡有沒有受苦?
見風姨娘臉色異變,璃月雙眸蘊藏著淡淡的冷意,將目光睨向一臉慈祥的柳姨娘,「娘親,此次你們準備在沁陽定居了麼?」
柳姨娘有些怯弱的躲了躲身子,看了眼榻上的南宮立。
南宮立緊緊摀住腰部的傷口,重重歎了口氣,沉聲道:「璃月,自從你上次回門過後,皇上在朝堂上處處刁難為父,不僅如此,他還用計收購南宮家族大量商舖。經過這次宣王刺殺事件,為父才意識到,皇上想要為父的命。為父只好毅然辭官,變賣南宮府大量商舖,又雇了多名殺手做護衛,才勉強安然到達沁陽。銀城容不下南宮家族,為父再也回不去了。」
說到這裡,南宮立的聲音有些顫抖,臉色攸地慘白起來。
璃月淡然看向南宮立,似乎才沒過多久,他就像老了十歲一般。
想想,南宮立辛苦撐起來這麼龐大的家業,又好不容易坐上昊雲第一世家的位置,如今被風麟趕出銀城,想想,他這前半生是白奮鬥了,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父親,錢沒有了可以再賺,最重要的是,大家平安無事,一家人團結一心,一致對外。」璃月沉穩說完,南宮立早已感動得老淚縱橫。
而璃月身側的尊貴男子,只是淡然坐在原地,緘默不言。
大致聊了些家事之後,璃月、沁驚羽和南宮府的家人吃了一頓飯。
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所有人都吃得很少,心情十分沉重。
想想南宮立一個二品大官,銀城四大家族之首,如今輪落到攜妻帶子離開家鄉的地步,這是何等的淒慘。
用過午膳之後,璃月命無心將家人安頓好,又和柳姨娘談了下心,這才跟著沁驚羽踏上轎攆,準備回宮。
突然,璃月轉了轉眼眸,朝身側淡而清雅的男子道:「既然都出宮了,咱們去視查一下沁陽的民情如何?」
沁驚羽想了想,目光攸地從璃月始終抱著的箱子上閃過,淡然點頭:「好,順便看看那些商舖。聽說最近出了個生意精,總搶商舖的生意,孤王倒要好好會會他。」
「生意精,叫什麼名字?」
璃月一聽這個生意精,就覺得有些熟悉,在21世紀的時候,別人不都叫她生意經麼。
男子略微思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沉聲道:「葉家堡少主,葉!」
璃月一聽,頓時陷入沉思。
這個葉她聽過,他是昊雲三大美男子之一,最大的特點,愛笑。
最大的優點,頭腦精明,尤其在做生意上。
葉家堡之所以近年來發展越來越壯大,都是因為這個葉家堡現在的少主,葉。
說起是少主,其實整個葉家堡都由他作主,人長得俊美,頭腦又精明,平時喜歡笑,看似無害,其實是個特別精的商人。
兩人對視一眼,璃月見男子的目光太過灼熱,忙尷尬的將頭移過去。
此刻已接近午時,沁城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街上小販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人們摩肩接踵,車水馬龍,一派繁華景象。
一行人慢慢行至一間名沁字號的胭脂水粉商舖門前,璃月看見,名字有沁字號的,沒有一個客人,冷清蕭瑟。
而在沁字號對面,新開的一家葉家號,則生意興隆,客源爆滿。
沁陽現在正是缺銀子的時候,如果生意上再虧損,對她們建造秘密軍事基地有特別大的影響。
據說本來沁字號生意很好,自從來了這個葉字號,沁字號生意大不如前,這種境像已經持續了大半個月。
貿易也可以作為政治鬥爭的武器,就像21世紀的英、美、法等國,它們的經濟十分發展,技術先進,所以軍事力量也十分強大。
沁陽本身有經濟強的底子,如果她再加以發展,沁陽將來的勢頭不容小覷。
璃月美目犀利的瞟了兩間商舖門口的陳設,發現對面胭脂店門口聚集著許多年輕的嬌俏小姐,她們手裡均拿著才買的胭粉出來,滿臉皆是一臉喜色。
有的甚至滿臉緋紅,小姐丫鬟都花枝招展,妝容精緻。
再看看自己家商舖前的,偶爾駐足得有幾個老婦,正要進去,卻都看到對面人潮湧動,全都放棄了進鋪子的想法,朝對面葉字號走去。
沁驚羽見到此情景,眉頭微微深蹙,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輕睨,牽起璃月的手就朝自己家店舖裡走。
一走進去,一位年紀約摸四十多歲的紅衣女子見有客人進來,且是俊得不能再俊的俊男,兩眼立即放起光來。
她身後的夥計們一看到進來的俊男美人,全都放下手中夥計,紛紛圍了上來。
「喲,這位公子,您想買點什麼胭脂?」老闆娘臉上塗滿了胭脂水粉,一張臉濃香撲鼻,一湊近男子,男子便厭惡的瞇起鳳眸,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
璃月也看了這位老闆娘一眼,見她模樣倒是嬌俏,四十出頭卻像三十左右的模樣。
但是,她有一個缺點,見人就媚笑,手中甩著塊紅巾帕子,臉上化著濃濃的妝,這個模樣,不禁讓她想起了青樓的香蘭姨。
見妖美俊公子身側的女子安靜沉穩,模樣不俗,屬上等中的上等,老闆娘立即有些悻悻的白了女子一眼。
有這麼美的女人陪在俊公子身邊,哪有她這個半老徐娘的地方?
沁驚羽一襲繡著紅蓮的月華白袍,頭束綴有瓔珞流蘇較簡單的玉冠,烏黑的墨發傾瀉而下,絲絲縷縷散落肩頭。
殷唇妖嬈、眉目如畫,一雙冰紫色的眸子蘊藏著淡淡的涼薄,透著深邃瀲紫的亮光,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漂亮的手輕輕拉著璃月,眼裡帶著睥睨萬物的流光溢彩。
只稍驚鴻一瞥,便翩若驚鴻,剎那芳華絕代,瑰麗無雙,無比妖邪。
邊上一名侍衛見老闆娘一臉諂媚,「嗖」的一聲,將手中的金牌遞到老闆娘面前。
老闆娘一看這枚代有皇家權威的金牌,登時將目光收攏,滿臉的疑惑和訝異。
擁有這種金牌的要麼是王親國戚,要麼是親王世子,那眼前這個無比俊削的男子,究竟是誰?
當即,她迅速低頭道:「民婦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公子想要些什麼,民婦一定竭盡所能,為公子辦到。」
男子微微睨了對面火紅的店舖一眼,再看看這間裝修華麗,卻無人問津的店舖,沉聲道:「店裡怎麼沒有一個客人?」
老闆娘努了努嘴,小聲的道:「回公子,一切皆因對面開了家葉字號水粉鋪,據說葉公子長相俊美,待人親切,總是親自到店裡坐鎮。千金小姐們為堵葉公子的風貌,紛紛前去捧場,而且,葉字號的胭脂水粉色澤潤澤,不似我們的這般沉舊,千金們用了越來越漂亮,所以她們都去對面了。這不,前幾天民婦都在對面購了一盒上等胭脂。」
男子聽了,鳳眸立即不悅的輕瞇,狹眸裡浮現一抹冷然的寒光,側著俊臉淡淡睨著老闆娘,一言不發,看得老闆娘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見沁驚羽如此怪異,璃月立即朝老闆娘沉穩的道:「老闆娘,可否把你購買的那盒胭脂給我看看。」
老闆娘一聽,立即點了點頭,從衣兜裡掏出一盒精緻小巧的胭脂。
璃月微微一愣,看來這老闆娘也是個愛美男之人,竟把人家賣的東西隨身攜帶了。
既然自己買東西的都看上別人家的了,說明人家的東西肯定有可取之處,自己的肯定有不足。
接過老闆娘手中的胭脂,璃月輕輕打開,見裡面的胭脂色澤光亮,比起沁字號裡擺放的那些胭脂更加粉嫩。
沁家商舖算是國有企業,多數胭脂是大紅色,以前生意好估計是仗著只此一家,現在突然來了個競爭對手,爭不過別人也很正常。
聞了聞胭脂的氣味,璃月發現這味道也與沁家的不同。
葉的胭脂有淡淡的花香,沁家的花香則很濃,如果塗在臉上,容易令人覺得刺鼻。
將胭脂還給老闆娘,璃月烏黑纖長的睫毛半斂,看向櫃檯上一盒金色錦盒裝著的胭脂,問道:「這個怎麼賣?」
「五兩。」
「八兩。」
才問完,就有兩個不同的聲音響起,璃月轉頭一看,叫五兩的是老闆娘,叫八兩的是後邊的夥計。
「怎麼價格不一樣?」奇了怪了。
老闆娘瞪了夥計一眼,立即朝璃月媚笑道:「價格因人而定。有錢的就多收點,沒錢的少收點。」
才板娘說得理所當然,惹得璃月微微蹙眉,淡然道:「你如何判斷誰有錢,誰沒錢?」
「看她們的衣著打扮啊!」
老闆娘不以為意的道。
璃月不由得暗忖,原來她這副打扮是沒錢的裝扮。
見璃月在沉思,老闆娘立即擺手道:「姑娘別誤會,我看姑娘們是人上人,哪敢亂喊價。」
「你的意思是,不是人上人,就可以亂喊價了?」璃月不慍不怒,淡淡道。
見璃月這麼說,老闆娘頓時有些紅了臉,做生意不這樣做,還能怎麼做。
反正沁陽城大多數是沁家商舖,她怎麼喊價都沒事,買得起的就買,買不起的就算了。
再看了眼櫃檯上雜亂無章 的擺放,璃月又搖了搖頭:「畫眉的石黛怎麼和妝粉擺在一起?銅黛和石黛是一種,怎麼又和胭脂擺放到一起了?」
不同的東西如果擺放到一起,客人很不方便尋找,而且會遺漏和錯過。
老闆娘見璃月說得有理,應該是個行家,而且她身後可跟著一個狂野霸道的妖精男人,她不敢惹事,只得嚅囁道:「依姑娘之言,該如何做?」
璃月也不虛偽的故作謙虛,畢竟這是自己家的生意,她得將它發揚光大才是。
剎時,璃月眉眼微轉,淡然掃了掃店內各處,略微沉思,一字一句沉穩有力的道:
「經商有十八忌:生意要勤快,切忌懶惰;價格要訂明,切忌含糊;用度要節儉,切忌奢華;賒賬要認人,切忌濫出;貨物要面驗,切忌濫入;出入要謹慎,切忌潦草;用人要方正,切忌歪邪;優劣要細分,切忌混淆;貨物要修整,切忌散漫;期限要約定,切忌馬虎;買賣要適時,切忌拖誤;錢財要明慎,切忌糊塗;臨事要盡責,切忌妄托;賬目要稽查,切忌懶怠;接納要謙和,切忌暴躁;立心要安靜,切忌粗糙;說話要規矩,切忌浮躁。」
聽璃月辟里啪啦如玉珠般的念完,店內原本沒什麼關注的人,全都將目光移到她身上。
一個嬌弱的女子竟然能說出如此頭頭是道的經商十八忌,聽得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刮目相看。
開始還以為這只是個來買胭脂水粉的貴小姐,沒想到人家心思縝密,這個經商十八忌正好說明店舖裡的諸多問題。
連高大俊削、淡漠不言的沁驚羽嘴角也微微溢起一抹訝然,不過那雙冰眸仍舊睨向雪兒抱著的小箱子上。
璃月不理會眾人驚奇的目光,只是定定看向老闆娘,冷聲道:「如果老闆能做到這些,生意不會比對面差。」
粗略打量了一下這間商舖,璃月一行人又朝對面的葉字號走去。
沁驚羽總喜歡牽著她,兩人頗有點像情竇初開的小戀人。
男子大手很溫暖,將璃月穩穩牽著,似乎怕她丟失一樣,引得她渾身輕顫。
對面胭脂鋪本就擠得水洩不通,當少女們不經意看到緩緩行來的金童玉女時,全都「哇」的一聲轉頭。
所有人原本直朝商舖裡的美男子瞄,現在見來了個更美更妖邪的,全都忍不住驚歎起來,登時將裡面的葉拋到九霄雲外去。
璃月見這麼多人看著自己,迅速將沁驚羽的手撐脫,有些不自然的轉了轉眼眸。
「哇,這位公子哪裡來的,生得好俊削。」
「他長得好好看,比妖精還美,不知道是哪家公子。」
「一看那衣著就是王孫貴公子,又俊又有錢,真是人中之龍。」
所有少女都悄聲議論起來,比較大膽的則用眼睛直瞄向男了,膽小的也是偷瞄著。
有些高傲的少女則故意別開臉,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引男子的注意。
正淡然看著裡面時,忽然,那光影處,一襲翩翩青衣的錦袍公子走了出來。
男子俊眸深目,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那一張淡唇,微微咧開,眼底帶著溫潤如玉的微笑。
一襲青色軟袍將他俊削的身材展露無疑,烏黑的頭髮十分明麗,雙眼清澈透亮,皮膚光滑白皙,嘴唇淺薄而淡。
比起沁驚羽的妖美來,男子五官更顯清秀,身材也稍為單薄了些。
看那眼神如小鹿般清純,又一臉溫潤空靈的模樣,璃月暗忖,如此會偽裝的主,要是一不小心,全都以為他是單純無害的俊公子。
再看他那雙深邃烏黑的眼底,竟然迅速閃過一絲打量和精明。
男子眼帶笑意的走上前,朝沁驚羽道:「這位公子可看中本店的什麼?」
沁驚羽眼神依舊淡漠無比,涼薄的唇微微冷洌,沉聲道:「陪夫人逛街,她愛買什麼,就買什麼。」
陪夫人逛街?
哇,周圍的女子一聽,全都羨慕的看向璃月。
如此俊削的公子願意陪夫人逛街,璃月真是幸福。
像這麼又有錢又俊削的公子,家裡肯定有許多小妾,沒想到他肯陪夫人逛街。
這下,所有人看璃月的目光更加忌妒和眼紅。
璃月睨了睨這家店,見裡面裝飾得很清淡,不像沁字號那裡只是奢華大氣,貴氣只有庸俗,沒有清麗。
自己輸在哪裡,她已經瞭然於心。
一聽到璃月是沁驚羽的夫人,葉眼裡一抹訝異一閃而過,只是微笑的著看向璃月,「夫人想看些什麼?」
初聽他的聲音,很溫柔,很貼心,如果換成別的女人,一個大美男向她示好,而且如此溫柔,起碼早就心動,巴不得把店裡的東西一掃而光。
璃月朝葉淡然的點了個頭,不平不淡的道:「公子客氣了,店裡的所有妝品都來一樣便可。」
葉眼底閃過一抹犀利,明面上仍舊溫柔輕笑,朝身後的管家點頭示意,那管家立即開始去包胭脂水粉。
將東西買好,交給侍衛之後,璃月不經意的看了葉一眼,見他仍舊一臉淡笑,眼底波瀾不驚,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璃月總覺得,這葉不像表面那麼簡單,那抹笑容也顯得太虛假。
踏上轎輿,璃月和沁驚羽對視一眼,發現男子鷹眸裡睨著深不見底的寒潭,透著冷冷的銀芒。
「他就是葉?」沁驚羽眼底透著淡淡的涼薄。
身邊有名侍衛則恭敬道:「回主子,剛才那位公子就是葉家堡少主葉。他已經在沁城開了五十二家分店,經營茶葉、蠶絲、綿緞、瓷器、珠寶、大米等貨物,已經來了大半個月,生意空前的好,才短短半月,就把沁字號的生意搶了一大半去,是真的生意精。」
另一名宮女也接口道:「聽說,只要葉堡主走到哪,哪裡的店舖都得關門,西涼、北齊那些他都去過,有一次將北齊帝都鬧得滿城風雨,皆因他開的店把帝都的生意全搶了。現在來到沁陽,恐怕咱們沁陽百姓也不好過了。」
「葉家堡裡面到處是錢,才短短幾年,雖然稱不上富甲天下,卻也富甲一方。要是真這樣下去,恐怕咱們的沁字號要關門大吉了。」
「是嗎?」男子冰冷的輕啐一聲,嚇得侍衛宮女們趕緊縮了縮脖子,不再多言。
璃月淡漠的看著不遠處隨處可見的葉字號,心裡微微盤算,這個葉此次來沁陽,是刻意,而且有預謀的。
她倒要會會他,看看什麼叫做生意經。
轎子慢慢朝王宮方向行去,沿途經過熱鬧的沁城大街,隨處可以聽見百姓們議論的聲音,她們討論的無非就是葉家的東西多便宜,多好。
而沁家的東西,多貴,多不好。
說沁家服務態度不好,東西貴得要命,而且質量低劣。
葉字號服務態度很好,東西十分便宜,而且質量上乘。
璃月一聽,如此強烈的對比,換成她,她也選擇葉字號的了,也難怪百姓們蜂湧而上。
身側男子似乎對外界的傳聞不太關心,開始他眼神略微冰冷,後面突然變得淡漠,更歪斜到榻上,閉眼微微輕寐。
一頭烏黑的秀髮披散在他白皙的頸處,纖長濃密的睫毛透著潤澤的光澤,此刻的他,面容安詳,卻透著濃濃的邪魅和冷意,令人不敢接近。
轎子行至到一條人間稀少的拐角處,璃月忽然覺得手心有些冰涼,心裡有些不安。
周圍似乎有一竄竄冷風陣陣襲來,冷風呼嘯而狂戾,大熱天的突然襲來一陣陰風,肯定不同尋常。
不好,有刺客。
等璃月意識到這一點時,外面的侍衛突然「啊」的幾聲慘叫起來。
接著,便是宮女們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有刺客,有刺客!」
這時,只聽「嗖」的一聲,一根利箭射到轎子上。
一根利箭射來,其他的也紛紛而來,就在璃月有些驚慌之時,剎時,身側男子手裡早已多了幾枚銀針,他一把湊過來將她抱起,攸地竄出大轎。
一出轎子,璃月就被沁驚羽抱得緊緊的,她這才看清,周圍已經圍上了幾十名黑衣刺客,刺客手裡武器不一,全都蒙著面巾。
在看到她們出來這時,所有刺客將利箭對準兩人,只聽「嗖嗖」幾聲,十幾支利箭迎空襲來。
就在利箭射到半空之時,白袍男子玉指輕輕一指,數十顆銀針便簌簌朝對方射去。
在利箭射過來之時,他早已抱著璃月翩然躍向另一方,足尖直點轎頂,冷風吹拂,顯得他衣裾翻飛,白衣飄飄。
說時遲那時快,男子手裡突然多了只玉簫,漂亮的手將玉簫放到朱唇旁,只消輕輕一吹,無數枚銀針從簫而出,直射對面的黑衣刺客。
「不好,玉訣針!」在刺客們驚異之時,已經有多名同伴中針倒地而亡。
那些中了針了,個個七竅流血,吐出幾口鮮血後,痛苦的倒在地上。
「小姐,救命!」突然,雪兒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璃月一聽,烏黑的瞳孔攸地收縮,只見一名黑衣刺客追著雪兒殺。
接著,雪兒周圍早已圍攏四、五名刺客,個個都揮劍欲砍向她。
璃月見此情景,迅速掙脫沁驚羽,撿起地上的刀就要衝上去救雪兒。
沁驚羽見狀,大掌攸地把她拉回來,這小女人,怎麼有些衝動。
淡唇再次覆上玉簫,沒兩下功夫,圍著雪兒的刺客紛紛中針而亡。
餘下的刺客見這針又毒又狠,全都撒著腿一窩蜂消失在巷子裡。
「小姐,嗚嗚,嚇死我了,你沒事吧?」雪兒才驚叫完,一個重心不穩,就被地上的刺客絆倒,正當她如花似玉的小臉要撲上刺客時,後邊的寐生一把將她抱住,迅速移了開去。
屆時,刺客的餘孽早聞風消失,剩下的侍衛、宮女們,除了有幾個中箭受傷之外,其他的都安然無恙,只是被嚇慘了。
「好了,回宮。」所有人都一臉驚慌,唯有沁驚羽一個人沉穩不迫,大概是這種場面見多了,已經訓練有素。
說完,他拉起璃月的手,朝轎子處走去。
就快走到轎子時,男子紫眸微微瞇起,突然將步子放慢。
璃月見他這個樣子,心裡也攸地一驚,難道轎子裡有刺客?
兩人步履放慢,慢慢朝轎子走去,所有人都屏聲凝息,嚇得渾身顫抖。
「射箭!」就在快要到轎子前時,沁驚羽冷然吩咐身後的侍衛。
早已蓄勢待發的侍衛猛地拉緊長弓,嘩嘩的箭雨朝轎子射去。
突然,轎子裡兩名刺客破轎而出,他們一竄出來,那轎子登時被劈成幾塊,裡面的箱子、玉珠等全部滾到地上。
侍衛們早已咻咻的射箭,十幾支利箭朝在半空飛來飛去的刺客射去,竟一個沒射中。
這時,刺客們見寡不敵眾,撒下一陣白煙,迅速消失在遠處。
那轎子裡的東西繼續滾,繼續散落。
突然,一隻黑色小箱子滾到男子銀白的玉靴面前,「啪」的一聲摔成兩瓣,裡面那張白色的畫紙也露了出來。
璃月見狀,正要上前去撿,男子利劍早已輕佻,將那幅畫迅速挑到手中。
在璃月伸手之前,他早已將畫展開。
當那雙漂亮的玉手將畫展開時,時間彷彿靜止,所有人皆不敢動,怔怔的看著他們的主子。
那湖泊瀲灩的紫眸裡,閃爍著潤澤清透的光澤,怔怔然的看著畫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
還有那戴著面具的小公子,微微蹲在小公子身邊的小女孩。
畫工粗糙、畫筆稚嫩,可他還是覺得心被抽空了一般。
心裡是滿滿的震撼、驚愕,還有濃濃的火熱,驚詫。心情激動得如鹿撞,似心醉神迷。
瓊花樹下的大哥哥的小女孩,不是他和星兒,又是誰?
周圍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寒冰,那雙犀利深邃的紫眸早突然睨向小臉微驚的璃月。
一看向璃月,男子心裡更是微微顫動,一顆心懸到嗓子眼,心裡百感交集,又驚又喜。
「星兒……」男子的聲音似求證,又似懷疑,又透著淡淡的無力和孤寂,空靈清透。
璃月微微瞪大瞳孔,輕咬下唇,冷然站在原地,淡漠不言。
她就知道這只箱子會出事,早就預感到了,沒想到真的讓他知道了。
「你是星兒!」男子再次出聲,才說完,那雙漂亮的玉手攸地伸向璃月的胸處,在侍衛宮女驚訝的目光中。
只聽「唰」的一聲,男子已經將璃月的衣襟撕開。
才撕開,面前的女子如預料到一般,只是淡漠不言的站在原地,一雙清澈有力的大眼正直視向他。
當他看到女子胸前那枚火紅生動的瓊花印記時,瞳孔攸地放大,心口似乎被抽乾一般。
兩人怔怔對視,男子始終緘默不言,那紫眸裡蘊藏著濃濃的驚喜和怔愕,一直癡癡然的看向璃月。
璃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閃爍了下,她多想告訴他,她不是星兒,她是璃月。
可是,這是星兒的身體,她為什麼要剝奪他愛星兒的權力?
這一句星兒,所有宮女都當場石化在原地。
原來南宮側妃不是星兒,真正的星兒一直隱藏在王身邊,而且不願意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
瓊花印記如同火紅的幽蓮一般,熠熠生輝,栩栩如生,美得不可方物。
男子深吸口氣,心底有千百種感覺在悠悠四竄,忽然,他湊到璃月面前,正當璃月瞪大眼睛以為他要幹什麼時。
男子突然溫柔的將她抱起,冰眸裡滿是驚喜,嘴裡溫潤的低喃道:「璃月,你就是孤王的星兒,對不對?」
璃月被他猛然抱到胸膛處,心裡也五味雜陳,似乎很是沉重。
淡淡看了癡然的男子一眼,璃月半斂雙眸,輕輕點了點頭,淡漠道:「是。」
這一聲承認,似乎給男子莫大的驚喜,他攸地將璃月抱緊,驚喜得抱起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璃月還沒反應過來,人家就已經將她舉到胸前,衣訣翻飛的轉了幾個圈後,便將有些頭昏的她扶穩。
沁驚羽眼裡除了驚喜,還是驚喜,他並沒有像璃月預想中那樣生氣,或者暴怒。
他只是溫潤的看著她,烏紫的眼眸透著濃濃的深邃,眼裡帶著濃濃的情慾,聲音沙啞而魅惑,「星兒,孤王終於找到你了。」
找了那麼多年,踏遍萬水千山,他終於找到最疼愛的小星兒,心情的激動不言而喻。
看到他們的王如此欣喜,所有人都忍不住潸然淚下,小宮女們輕輕擦著眼淚,看著面前這幸福的一刻。
他們的王找了星兒多年,一直尋尋覓覓,為星兒生,為星兒活,甚至可以為星兒不顧性命。
正當所有人都失去信心,認為那個星兒就是南宮幽若時。
沒想到,真正的星兒是她們敬愛的王后。
此情此景,所有人都非常感動,全都流下欣喜的淚。
「星兒,我愛你!」不顧璃月淡漠的眼神,男子已經將他緊緊擁入懷中,大掌溫柔的撫著她的秀髮,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芳香,還有聽到他激動的心跳。
這句話,他早就想對她說了,他愛她,真真切切的只愛她。
「星兒……」男子溫熱的聲音在璃月耳旁低喃,他將她輕輕擁進懷中,似乎想將她融進心底,不讓她再次消失。
「星兒,你放心,孤王一定好好待你,不讓你難過,不讓你悲傷,讓你每天都幸福快樂。」
將璃月溫柔的推開後,男子烏紫深邃的眼裡彷彿嵌著淡淡的淚珠,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撲閃,有如翩躚飛舞的蝶翼。
玉手輕輕拂上璃月白如美瓷的臉,指尖因為她的肌膚而變得冰涼。
剎時,他眼底閃過一抹驚慌,溫柔的道:「星兒,你是不是被刺客嚇壞了?孤王帶你回宮!」
說完,他將璃月一個打橫抱起,朝邊上早已備好的另一輛轎子走去。
「起轎回宮!」因為王找到星兒,侍衛們聲音都要洪亮些許。
轎子慢慢朝王宮駛去,雪兒、寐生都激動得瞪大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簌簌烏紅的玉珠垂落到軟轎兩旁,轎子上雕花繡鳳,綴著玉石、瑪瑙等稀世珍寶。
而轎子裡,男子一雙冰眸早已睨向身側有些淡然的女子,冰眸烏紫且漂亮,裡面閃著濃濃的光澤。
他就一直看著她,一時不言。
被沁驚羽就那麼盯著,璃月心裡也是十分震撼。
這個男人如此暴戾,剛才他應該指責她欺騙他,訓她一頓的不是嗎?
可是恰恰相反,他只是溫柔的拉著她的小手,眼神溫潤如玉,像呵護珍寶一般守著她。
「星兒,我們已經錯過十年,不要再錯過了好不好?」
男子溫潤出聲,聲音出奇的好極,雅致溫柔,如同三月的春風。
他都已經與星兒錯過了多年,現在能找到他,是上天賜予他的福氣。
他一定會珍惜,一定會珍惜!
璃月微微點頭,眼裡透著淡淡的微笑,眼珠卻無比淡漠,「好,我們再也不要錯過。」
聽到璃月答應,俊削的男子又將她抱到懷裡,烏黑的青絲散落到璃月肩頭,兩人就這樣輕輕相擁,直到王宮。
「恭請沁陽王下轎!」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才過了一會兒,外面就響起太監的聲音。
男子似乎沒聽到,溫柔的將璃月的下顎抬起,看著她殷紅的唇,男子忍不住溫柔的覆上去,微微閉起雙眸,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纖長的睫毛如水晶刷子般漂亮,差點觸到璃月的烏睫,翩然的印下一吻之後,男子這才抱著璃月下轎。
回到星月宮,璃月只是淡然的坐在玉椅上,而對面的男子,始終怔怔然的看著她,像看一件稀奇古怪的東西似的。
如今他的星兒長大了,出落得標緻動人,落落大方。
還記得十年前的那個夜晚,綻滿繁星的皎潔夜空下,銀城街邊的小柳巷裡,晶瑩如雪的瓊花樹旁,她安靜的看著他,如此溫暖,如此動人。
當時她坐在奄奄一息的他身旁,眼眶濕潤,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散落,溫暖的道:「大哥哥,不要難過,不疼不疼!」
嬌小的她雙瞳如翦水,烏黑的眼珠像璀璨的瑪瑙,眼睫毛又彎又翹,烏黑靈動,清澈的眼睛微微一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上落下一滴珍珠般的淚珠。
她身著一襲粉色長裙,裙裾上繡著點點如雪的梅花,胸前有一個深粉色寬大漂亮的蝴蝶結,蝴蝶結上飄著兩條深粉色綵帶,頸間一圈以貝殼和紅豆串成的項鏈,隨著手肘叮咚作響,悅耳動聽。
烏黑的青絲織成兩個蜜桃辮,蜜桃辮上分別綁著一串水晶做的釘當,嬌俏可愛,皮膚比羊脂玉還白皙,小臉圓圓的、粉嫩粉嫩的,卻不顯胖,很是嬌憨。
當時她的樣子,如烙印般早已印在他心裡,至今回想起來,他仍記得很是清楚。
璃月星眸半斂,勇敢迎上男子灼熱深邃的目光,淡然道:「你……相信我?」
男子淡淡點頭,溫潤的道:「除了你,孤王誰都可以不信。」
璃月心裡是滿滿的感動,如此深情專一的男人,竟讓她碰到了。
在被傷害過之後,原以為她再也不會相信男人,可眼前的男子卻讓她總是溢滿感動。
他表面淡漠清冷,對她卻一心一意,溫柔專情。
「星兒,我帶你去看母后的寢宮,好不好?」
男子說完,大掌將璃月溫柔的牽起,璃月立即微笑著點頭,淡淡的道:「好!」
才說完,他已經將她的小手穩穩篡緊,大步流星走出寢宮。
兩人乘上轎輿,一路來到一座冷清卻華麗的宮殿。宮殿雕樑畫柱,長廊迂迴曲折,殿外幽徑深深,種著大片大片清香四溢的蘭花。
在華麗的宮殿翹角上,懸掛著一塊朱紅色的匾額,匾額上雕刻著精緻的三個大字。
「飛羽宮!」
怎麼和沁陽上朝大殿飛羽殿一個名字。
男子似乎看出了璃月的疑惑,俊削的臉上立即蕩起一抹微笑,「因為父王太愛母后,就把國事大殿賜名飛羽殿,母后寢宮賜名飛羽宮。」
璃月不禁感動的看著這座巍峨氣派的宮殿,原來沁驚羽的父親這麼疼他的母親,那真是個無比幸福的女人。
才說完,男子已經溫柔的牽起她,滿眼清澈的看了眼宮殿,便拉著璃月朝裡面走去。
一走進宮殿,沁驚羽就耐心的指著宮殿裡的陳設,溫柔的道:「你看,這是母后最喜歡的畫,這是父王送給她的。」
璃月將目光移到那幅畫上,見畫上的女子一襲絲絨紅袍,美目帶俏,笑吟吟的看著前方,似乎前方正站著她深愛的男子。
畫上有紅梅、小橋、帶著薄冰的鏡湖。
女子眼瞳是深深的紫色,沁驚羽像是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兩人都是妖美型的人物。
再看這幅畫的對面,竟掛著她送給沁驚羽的那幅畫,這幅畫比剛才那幅要更加鮮艷明麗,可能是因為上面貼了金粉的緣故。
「星兒你看。」男子修長漂亮的玉手指著大殿中的一襲漂亮的淺藍色玉榻,溫潤的道:「這是母后最喜歡的地方,還記得我十四歲的時候,她每天最喜歡睡覺的了,跟你一樣,一到午時,就懶懶的躺在上面休息。當時他還懷了個妹妹,我就怪她不關心我,只關心肚子裡的妹妹。你一定想不到,十四歲了我還要跟妹妹吃醋。」
璃月聽到這裡,心裡如利刃劃過一般生疼,她驚訝的瞪大眼睛,柔柔的道:「你怎麼知道是妹妹,你的……妹妹呢?」
才問完,男子已經靜默在原地,眼底蘊著冷冷的涼意,他輕眨了眨眼睛,輕輕回給璃月一抹勉強的微笑,「因為我喜歡女孩子,當時認定母后懷的是妹妹。」
說到這裡,男子眼底閃過一抹疼痛,輕聲道:「妹妹在七個月大的時候,跟著母后被淹死在鏡湖裡。」
聽到沁驚羽有些輕柔的話語,璃月立即斂了斂雙眸,有些焦急的看向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問的。」
「沒關係的,星兒。」男子心裡雖如刀絞,卻不像別人一般,將滿眼的報復和仇恨顯露在心愛的女子面前。
他只是淡然的輕笑,那笑容如皎月般溫柔,清亮而透徹,與平時那個狂野陰冷的,他完全不一樣。
「母后最喜歡的是蘭花,為此,父親把整個飛羽宮都種上了蘭花。當時我最喜歡呆在這裡,每天吃著母后做的酥酪糕,聞著馨香四溢的蘭花,看著她繞月樹翩翩起舞。十四歲以前,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璃月看著宮裡擺著的幾盆蘭花,那些蘭花早已簇簇開放,樹葉茂密,花朵明美。
幾名看守的小宮女早安靜的退了下去,開始修理起宮殿門口的花圃來。
看到滿目溫柔的璃月,男子突然伸出手,溫柔的拂上她白皙的臉龐,輕聲道:「星兒,我一定會比父王愛母后更愛你,我也不會讓你像母后那樣受傷害。我會除掉一切會傷害你的障礙,讓你天天陪我……看星星。」
璃月微微點頭,眼角洌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心裡則疼痛不已。
這一切的殊榮,都是因為星兒麼。
眼神在笑,心裡早就鬱積著陣陣疼痛,她只是淡然看著他驚喜的模樣,努力配合他,讓他開心。
沁驚羽,真是世上最值得疼惜的男子。
如果她是星兒能讓他這麼開心,那她就好好扮演這個角色,他開心,她也會跟著開心。
要是讓他知道他心愛的星兒被人害成傻子,還被風塵染等人奚落至死,他一定會很心痛,心痛到無法自拔。
她不忍心看到他難受,她只想看到他幸福。
兩人參觀完宮殿之後,沁驚羽又將璃月帶到殿外的苑子裡。
只見一株高大的櫻花樹下,一張有些陳舊的琴擺在石桌上,那琴雖然陳舊,卻擦得很乾淨,上面的琴弦光亮如絲,琴聲雕刻著展翅欲飛的鳳凰,應該有些年頭了。
「以前母后最喜歡坐在櫻花樹下彈琴,她教我舞劍,教我吹笛,教我彈琴。星兒,你想上去試試嗎?」
璃月朝男子溫柔的點頭,慢慢走到寶琴前,微微坐下,玉手顫抖的撫著銀色的絲絃。
見璃月坐下,男子心裡也微微一動,他將她溫柔的擁在懷裡,玉手輕輕合上她的手,帶著她慢慢撥動琴弦。
一張俊顏微微湊近璃月,璃月心裡忍不住閃過一抹電流。
男子烏黑如墨的青絲散落在璃月肩頭,就那麼珍惜的擁著她。但然間,幽幽的琴音如流水般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