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日子又過去一月。
沁陽王宮
廣離宮溫泉殿裡,薄霧裊裊,飄散在溫熱的大殿中。
女子膚若凝脂,正懶懶的泡在溫泉裡,肆意享受著這溫熱暖的感覺。
四名小宮女在邊上灑花,她們將一些玫瑰乾花瓣細細碎碎的灑進溫泉裡,整個大殿顯得安寧而靜謐。
這時,雪兒、無心提著一籃新摘的淡菊走進大殿,兩人一走進來,便看到池子時微閉雙眸,淡漠不言的女人。
雪兒立即體貼的跑過去,朝女子道:「小姐,你聞聞,這花多香。」
說完,雪兒將一把紅色的菊花瓣握在手中,遞到女子靈秀的鼻前。
突然,女子驀地睜開眼睛,眼裡閃過一縷銳利的精芒,這突如其來嗜血的眼神,嚇得雪兒瞪大眼睛,奇怪的盯著面前的小姐。
怎麼現在的小姐這麼奇怪,總是有意無意的狠瞅自己,一臉的不好惹,冷漠且刻薄,沒有以前那麼和善了。
想了想,雪兒將無心招過來,雪兒一邊朝池子裡灑花瓣,一邊歎歎的道:「小姐別難過,王失憶了,想不起你來很正常,不見你也很正常。」
想想,自從王失憶之後,幾乎很少宣小姐侍寢,更不會主動來廣離宮。小姐整天悶悶不樂,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且小姐又懷胎三月,孕婦嘛,心情不好很正常,她們且再忍忍吧,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的。
莫無吟眼角溢起一縷淡淡的冷芒,心裡狠狠低咒一聲,太后果然考慮得周到,當日王一醒來,就策劃她懷孕的跡象。
因為太后怕王不召她侍寢,就聯合胡太醫、怪道仙人撒謊。
現在果然應驗了,沁驚羽連一根手指都都不碰她一下,幸好事先真璃月侍過寢,她現在懷孕也算理所當然。
但她的肚子空空如也,如果這個月再懷不上,七月後生不出孩子怎麼辦?
雖然到時候可以偽裝滑胎跡象,但她還是想博一博,如果現在能懷上的話,到時候推遲一兩個月生產也很正常。
可是,時間過得太快,她等不下去了。
不行,今夜就得去星月宮,看沁驚羽會不會要她。
之前的沁驚羽不是愛璃月愛得要命嗎?怎麼現在把她當空氣放著?
難道,他看出了什麼,抑或是,他根本沒失憶?
可是,他那淡漠的樣子不像裝的。經過兩個月的認知,沁驚羽早已熟知天下局勢和他的身份地位,舉手投足間越來越像原來的他。
只是現在的他,失憶了而已。
而且,沁驚羽失憶的事已經被太后封住,現在整個王宮無人敢傳出去,所有人都將秘密爛在肚子裡。
如果百姓知道沁驚羽失憶,整個王室的顏面一定蕩然無存,沁家悉心豎立起的皇威會分崩離析,頃刻瓦解,對太后和沁驚鴻也極為不利。
為了王室的威信和顏面,所有人都極力保守這個秘密,只等他真正恢復記憶。
想到這裡,她就氣得咬牙,要不是寐生、寐銀等人每天幫沁驚羽洗腦,他也不會慢慢將一切事情弄清楚。
本來還想靠太后把他培養成一個窩囊廢的,沒想到全是空談。
見小姐一直悶悶不樂,似乎在算計著什麼,雪兒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瞭解她了。
「小姐,今天有沒有想吐的感覺,有的話給雪兒說,雪兒吩咐太醫熬點酸楂湯給你止吐。」
莫無吟一聽,眉頭立即不悅的皺起,她最討厭喝那個酸楂湯了,誰料這雪兒每天給她熬一碗,喝得她要命。
「今天好多了,別熬了。」莫無吟冷冷出聲,又淡漠的閉上雙眸,暫時不言。
雪兒知道小姐心情不好,很不可能是王將她忘記的原因,便溫柔的走到她身後,替她順理頭髮。
無心只是淡泊的站在邊上,安寧盯著雪兒的動作。
在雪兒將女子頭髮撩起後,無心看到女子胸前那瓊花胎記顏色變得有些淡,而且有些暗沉,立即再看了一眼。
再看一眼,那胎記的確很淡,以前明明像紅蓮一親火紅,現在變成了粉紅,還有胎記邊上的葉子,以前是深綠色的,現在變成了淺綠色。
雪兒看無心的目光,便將目光移到女子胸前,果然也看出了異樣,忙大聲道:「小姐,你的胎記怎麼掉色了?」
「掉色?」莫無吟一聽,立即巋然睜眼,趕緊將身子沉入水中,有些惱怒的瞪著雪兒,「沒頭沒腦的,竟胡說,在水裡泡久了當然顏色會淺些,你們看我的皮膚,全泡白了。」
雪兒看了眼小姐一身瑩白的肌膚,忙大悟道:「應該是泡太久的原因,小姐的肌膚真白,就像塗了遮霞膏似的。」
莫無吟一聽,立即不動聲色的轉了轉眼眸,故意將話題叉開,「好了,你們兩去拿衣物來,服侍我起身。」
「是,小姐。」雪兒一溜煙跑了出去,而對面的無心,那雙烏黑的深瞳裡卻閃過一縷異樣,疑惑的盯著池水中的女子。
莫無吟感受到無心那雙探究的眸子,當即沉下眼眸,看來,這無心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她必須盡快除掉雪兒和無心這兩個眼中釘,不然,她以後的行動會極為不便。
現在天天有雪兒、無心跟著,她連見太后和怪道仙人的時間都沒有,好多事都不方便商談。
不過,有雪兒和無心,她也算瞭解不少關於南宮璃月的事,這對她來說,是極大的好處。
夜晚,秋風瑟瑟,整個廣離宮吹著冰冷的寒風,樹葉被秋風沙沙捲起,迅速的捲進鏡湖中去。
莫無吟今日著了一襲白色的狐裘,頭上罩著烏紅色狐裘暖帽,粉白精神的踏上馬車,領著雪兒、無心朝星月宮走去。
雪兒手裡端著才做好的雪梨糕,用餘光偷偷瞄了安靜淡漠的小姐一眼。
上次小姐去見王,是自己親手下御膳房做的糕點,今天卻是吩咐宮女們做的,兩次都是糕點,心意卻不相同。
這雪梨糕很漂亮,剛才宮女們還給太后寢宮送了一碟去。
車轎緩緩在星月宮宮門口停下,雪兒率先踏下馬車,再將莫無吟慢慢牽下去,又幫她戴好斗篷,生怕她凍著。
走到宮門口,雪兒迅速走到小宮女面前,笑吟吟的道:「王后又來看王了,麻煩姐姐進去通報一聲。」
小宮女有些無奈的看了後邊走上玉階的王后一眼,點頭道:「雪兒姐姐稍等,我這就去。」
最近一個月來,王后多次來找王,王都以各種理由拒絕,真不知道王是怎麼想的。
星月宮正殿,男子一襲玄色錦裳,長身玉立,正冷然看著手中的折子。
男子下首是寐銀、寐生等心腹大將,最近一個月,寐生、寐銀等大臣日夜不離的跟著王,就是為了讓他熟悉身邊的環境。
果然,現在坐在玉椅上的男子,對沁陽國事已經瞭解七、八分,對大臣們雖然冷漠,卻也以禮相待。
但有個奇怪的情形,就是現在的王不理王后,似乎對王后沒半點興趣。
別說對王后,他對所有女人都沒什麼興趣,整天要麼看折子,要麼在寐銀等人的教導下練劍。
說來也奇怪,只要寐銀等人教王一招,他便能變幻莫測的使出上百招,將他以前的武功路數全使出來。
許多他曾經會的東西,比如琴、棋、書、畫,只要有人教他一點,他便立即通透起來,熟練程度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胡太醫也說過,雖然王失憶了,但他以前會的那些東西早已根深蒂固的生長在他腦子裡,就像隨便一教他就會吃飯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他這次失憶最多是忘記人和事物,但大多數本領依然在,相信再過不久,他便能和以前一樣。
男子狹眸輕睨,眉目如畫,紅唇妖嬈,一張俊顏映著窗外的淡光,懶懶的看著手裡的折子,樣子很是認真,且十分安靜。
烏黑纖長的睫毛如同展翅的蝶,整個人看起來丰姿瑰麗,妖嬈無雙。
彼時,一名大宮女有些害怕的在殿門口縮了縮,寐生見狀,淡淡的步出正殿,大宮女立即恭敬的道:「公子,王后來了,要不要稟報王?」
寐生淡然思索一下,輕聲道:「你在這侯著,我去稟報王。」
王是因為失憶了而不理王后,並不是因為不愛,所以他不能掉以輕心。而且,王后的自尊心很強,如果王再不理她,她可能會離開王宮,永遠消失不見。
要是這樣的話,那可不妙。
踏進大殿,寐生有些踟躇的上前,男子劍眸輕佻,嘴角溢起一抹愕然,抬眸睨向他。
寐生見王在看自己,立即上前道:「王,王后在外邊侯著,想來見你。」
男子一聽,眉宇間立即嵌著淡淡的涼薄,一個看著沒感覺的女人,他才懶得見。
邊上的寐銀等人見狀,忙拱手道:「沒想到議事竟然議了大半天,天都黑了,臣等還是先告退,給王和王后一點時間單獨相處。」
「寐銀將軍說得對,王,臣等先告退了,擴充糧晌之事明日早朝再議。」其他大臣也跟著附和,紛紛不動聲色的看著座上男子。
男子見眾人都不約而同的幫那個女人,便微微斂眸,揮手道:「各位大臣辛苦了,退下吧。」
「是,王。」
等大臣們退下之後,男子冷然站起身,腰間緋紅的綢帶翩然飛舞,頭上玉冠簌簌而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看了眼一臉恭敬的寐生,那雙淡漠的星眸裡,突然嵌起一縷光芒。
人人都說他之前很愛這位王后,願意為她生,為她死,他為什麼看到她卻沒什麼感覺?
難道,他以前真的非她不愛,非她不娶?
既然如此,他就會會她,看看她究竟哪裡好,值得以前的他愛。
「寐生,傳王后進殿。」
冷不防的,男子輕啐一句,驚得寐生瞪大眼睛,在疑惑的看了男子一眼後,寐生眼角帶笑,迅速跑到殿外。
看來,王想通了,終於想試著接觸一下王后。
一想到這裡,寐生就滿腹激動。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緊急著,四名宮女簇擁著一名白衣姓雪的女子走進大殿。
女子一進殿,便深情款款的看向佇立在玉案前的男子,眸眼微轉,顧盼流笙。
沁驚羽嘴角微微溢起一抹清冷的弧度,一雙美目淡然看向那明麗動人的女子。
攸地,他輕拂衣擺,慢慢朝女子上前。得到沁陽王宣詔,莫無吟心底正驚喜不已,但見那風華絕代的男子已經朝自己走來,立即驚得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看來,她的等待和隱忍都是值得的,今天的他,終於願意為她敞天心扉了。
男子一步步朝莫無吟走去,邊上的雪兒、無心也跟著緊張起來,心裡有激動,也有期盼。
要是姑爺再次愛上小姐,那就皆大歡喜了。
那瑰麗無雙的男子一走過來,莫無吟就朝他露出一個淡雅的微笑,眉宇間儘是雲淡風輕,朝他盈盈拜道:「夫君吉祥。」
男子深邃烏紫的冰眸將面前的女子打量一番,隨即不自覺的往邊上挪了一步,眉宇間是淡淡的不悅。
既然如此,他以後就不便再理會這個女人。
因為他之前已經試過,用自己的心去看她,結果,什麼感覺都沒看出來。
他已經努力試著看她一眼,希翼自己能和寐生他們期待的一樣,去憐愛面前的女人。可是,他的心告訴他,他做不到,他對她沒半點感覺。
不僅沒半點感覺,反而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生出了些許厭惡。
莫無吟不理解男子的動作,為何湊近她,又遠離她。
她微微轉了轉眸,看了看後邊華麗大氣的寢宮,朝男子溫柔的道:「夫君,臣妾給你做了些點心,你嘗嘗。」
說完,雪兒將那盤糕點放到玉案上,見玉案上已經擺著只玉盤,玉盤上用錦帕蓋著,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將糕點放好後,雪兒心裡則奇怪的暗忖。
這糕點明明不是小姐做的,她怎麼期騙王?
「你做的?」男子淡然看了眼桌上花花綠綠的糕點,嘴角溢起一抹訝異。
莫無吟見男子挑眉,立即淡笑道:「臣妾不才,隨便做的,希望夫君喜歡。」
男子眉眼微轉,烏紫瀲灩的眸子裡是陣陣厭惡。瞬即,那修長漂亮的玉手掀開雪梨糕邊上玉盤裡上的錦帕,玉盤裡立即露出與雪兒擺放著一模一樣的雪梨糕。
眾人見錦帕打開,全都吃驚的張開嘴。
兩盤糕點一模一樣,那味道、花色都不盡相同,這一看,所有人都心中有數,便疑惑的看著王后。
王后為何撒慌呢?這不是她一慣的作風。尤其是王,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拆穿王后,這叫王后如何下得了台?
王這招果然狠啊,但見王后,雪眸裡閃過一絲錯愕,有些顫然的道:「怎麼夫君這裡也有雪梨糕,我只做了一份。」
莫無吟斬釘截鐵的替自己圓謊,這個時刻,千萬不能說不是自己做的,不然,她可就真的不受寵了。
男子眼眸微斂,心底早已瞭然於心。
看來,這個女人也不是深愛他的,竟然把宮女們做的糕點當成她自己做的,真是虛偽。
剛才在王后來之前,御膳房已經派人將糕點先送了來,而且來聽宮女們說,這樣的糕點也送去太后寢宮一份。
如果真是王后做的,怎麼味道和樣子都和人家一模一樣,原來別人所說的他的摯愛,竟然當著他的面撒謊,人品如此不堪。
與此同時,他心底也很是懷疑,曾經的他,真的喜歡過這麼一個虛偽的女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便瞎了眼睛。
男子微微沉眸,纖長的睫毛又濃又密,很是漂亮,嘴唇殷紅,輕啟朱唇,「可能別人見王后做的糕點太可口,紛紛競相模仿,提前做好送到了星月宮。」
莫無吟一聽,臉色更是漲成了豬肝,沒想到一切都被這個精明的男子洞悉。這一仗失敗,下一仗更難打了。
不過,還算沁驚羽有點聰明,知道為她留點面子。
「夫君,又有糕點,我們下盤棋,喝喝茶如何?」莫無吟朝男子露出一個溫婉的笑,笑意溫柔,眼珠卻無比淡漠,這一點倒是模仿得十分像璃月。
但是她忘記了重要的一點,就是璃月從不會主動要求親近沁驚羽。她這麼做,顯得太急功近利了些。
「不必了,孤王還要準備去北齊參加四國武學切磋大會的事,王后先回廣離宮!」
不冷不淡的言語,聽得女子心底一陣憤怒,無奈臉上仍舊得平靜淡漠,扮成璃月的樣子,要是沒有一點真的安嫻心境,一定會被氣得吐血的。
莫無吟無奈的點了點頭,拂袖道:「武學切磋大會臣妾也要去,臣妾得回宮整理一下。既然如此,夫君一定要早些歇息,不然臣妾會擔心的,臣妾先行告退了。」
由於模仿璃月時間不夠,她猜不到璃月單獨和沁驚羽在一起時是什麼樣的,只能亂說一通,希望沒人看出破綻。
她模仿璃月,只是從太后告訴她的資料和平時參加宴會時候模仿的,但她不知道璃月和沁陽王是如何相處的。
太冷漠不行,太熱情也不行,那她就採取迂迴戰術,不鹹不淡,到時候再行觀察。
好在南宮璃月已死,恐怕屍體都化成了粉末,王宮除了她沒有其他女人。這樣的話,她就有更多的時機接觸沁陽王。
過幾天便是北齊舉辦的武學大會,屆時她會和沁驚羽一同前去,她深信,自己容貌不差,人品不差,只要假以時日,一定能得到沁驚羽的心。
沁驚羽如此深情專一的男人,他的心很難得到,但一旦得到他的心,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越是難以得到的,她越想得到,永不服輸。
※
不緊不慢的回到廣離宮,莫無吟先行泡了個溫泉,再隨便用了些膳食,便安靜的坐在寢殿裡看書。
她知道以前璃月常看內功心法的書,所以她現在看,不僅不會露陷,而且會增加自己的內力。
邊上雪兒、無心一直安靜的守在那裡,惹得莫無吟有些不悅。
突然,莫無吟眼裡閃過一抹狡黠,將袖子裡一顆黑色藥丸捏住,趁兩人不備,放到玉案上的茶盅裡。
這顆藥丸,可是雪兒告訴她的,這是璃月自己研製的謎藥,放到茶裡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早就放到袖子裡,企圖迷倒雪兒和無心,無奈都沒什麼時機。
但見現在,天色已晚,她再試試有沒有時機。
攸地,莫無吟打了個沉悶的呵欠,朝雪兒、無心道:「你們兩個也伺侯累了,要不要喝杯茶醒醒腦?」
雪兒一聽,立即上前,拿起茶就喝,她以前都老喝王后的茶,最近見王后有些怪異,她就沒敢有所動作。
現在一聽王后吩咐,她又侯渴了,就端起便喝。
邊上的無心一聽這話,心裡對小姐的所有懷疑都釋然了。或許小姐之前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會這樣。
今天見了王,小姐心情似乎好了許多,現在又叫她們喝茶,她頓時覺得,以前的小姐又回來了。
兩人端起茶,慢慢放到唇邊,開始輕輕啜飲。
莫無吟也佯裝有些口渴的將茶杯放到唇邊,卻一直未喝。
就在她微微轉眸之時,突然,雪兒、無心兩人軟軟的倒在地上,無心壓在雪兒身上,兩人都昏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莫無吟不得不感歎,南宮璃月的製藥的功夫真高,隨便一粒藥丸就能迷倒人,真厲害。
將雪兒、無心吃力的搬到床上後,莫無吟淡然起身,朝正殿守夜的宮女走去,故作和善的道:「夜深了,你們都下去歇著,本宮想清靜的看看書,沒有本宮的吩咐,誰都不許進殿。」
「是,王后。」宮女們答完,全都一湧朝殿門口走去。
心裡則很感激王后,她真好,竟然讓她們去睡覺。站了一天,她們早就困得睜不開眼了。
等宮女們一走,莫無吟迅速閃進寢殿,再檢查一遍昏睡過去的雪兒和無心,迅速躲到屏風後,將頭髮解下,換了一身隨意的宮裝,又迅速閃至正殿。
正殿裡此刻已經悄然無心,外邊守夜的宮女也全去歇息,莫無吟朝殿外探出腦袋,發現無人盯著之後,迅速疾步上前,消失在夜空之中。
幾個輕靈的輕功,莫無吟人已經迅速飛至青鳳宮。
青鳳宮裡,太后正懶懶的斜躺在玉榻上閉目養神,見連翹將偽裝成宮女的莫無吟帶了進來,便迅速起身,焦急的看著她。
「怎麼樣,沒人盯著吧?」
莫無吟取下白色斗篷,微微抖了抖,沉聲道:「太后放心,沒人知道。」
「哀家等了你大半個月,還以為今晚你又來不到了。是不是把雪兒、無心那兩個丫頭解決掉才來的?」
太后臉色略有些緊張,現在莫無吟是她最大的棋子,她對她倚望最重,要是她出點什麼事,那她們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了。
莫無吟淡然點頭,嘴角則微微努了努,輕聲道:「太后,臣妾今晚去了星月宮,原以為王會將臣妾留下過夜,誰曾想,他連瞧都沒用正眼瞧臣妾一眼。要是再這樣下去,臣妾這肚子該怎麼辦?」
太后掃了掃莫無吟平坦的肚子,略微斂眸,眼底閃過一縷暗芒,沉聲道:「哀家早知道你有這個難題,早為你準備好了,只是你一直被那兩丫頭監視,根本來不了青鳳宮,也急死哀家了。」
「這麼說,太后您有辦法?」此刻,莫無吟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雙烏黑的眸子透著些許光芒。
太后冷笑一聲,朝邊上的連翹使了個眼色,連翹立即退了下去。
此時,大殿只剩下莫無吟和太后兩人,太后睨了莫無吟一眼,輕聲道:「哀家豈能看著你露陷,哀家早為你找了一個美男,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經是驚羽的人,而且懷了他的孩子。到時候快生產時,哀家會把你安排到昊雲去,你就呆在那裡待產,孩子晚幾個月生,也沒人知道。」
莫無吟一聽,臉色立即羞紅一片,要她和一個陌生男人那樣,她還真有些無法承受。
不過太后說得也有理,現在先暫時懷上孩子,等快生產時去其他地方靜養,過大半年再回來,誰知道孩子究竟多大?
太后眼底閃過一縷算計之色,拉著莫無吟便往裡邊的寢殿走。
一走到寢殿,莫無吟便看了四周的擺設,這寢殿奢華大氣,四周色調以紅色為主,和太后張揚霸道的性格很像。
太后慢慢走到一副觀音菩薩的畫像前,朝疑惑不解的莫無吟笑了笑,「你猜,他在哪裡?」
莫無吟搖了搖頭,擺手道:「不知道。對了,怪道仙人在不在宮中?」
「他早在裡面侯著了。」
莫無吟一聽,立即捂著櫻唇,「太后,你不會要我和怪道仙人……」
「怎麼可能,怪道仙人八、九十歲了,早不行了。」太后無語的睨了莫無吟一眼,她找的可是東方家遠房的一個親戚。
那孩子今年二十四歲,名叫東方俊,模樣也如名字一樣俊俏。
讓莫無吟和姓東方的人生孩子,那她將來生的,便是她東方家的人。如果有一天她東方家人的做了世子,她還有什麼後顧之憂?
說完,太后右手輕輕放到畫軸上,用力將畫軸上的銀錢一拉。
才拉完,奇跡便出現了,只見那寢殿的紅床帳壁處,一道石門正慢慢打開,石門發出一陣「嘩」的響聲。
莫無吟這才看清,這大床後邊是別有洞天,悄悄修了道石門,裡面寬闊華麗,兩旁點著白色的蠟燭。
石室裡裝飾華麗,也和外面的寢殿一樣,有大床,有屏風,有潺潺流水的池子。
沿著兩旁走到石室裡邊,莫無吟便看到守在紅床前的怪道仙人。再看那大床上,躺著一名沉睡過去的美男子。
一見太后上前,怪道仙人便上前拱手道:「太后,老夫已經給東方俊服下藥,不過半個時辰,藥效就會發。」
太后漠然點頭,身側的莫無吟慢慢走向床前的大鏡子,玉手輕輕放到臉旁,將臉上的肉色面具慢慢一層層撕下來,露出她原本的面貌。
一個多月了,她終於能夠用自己的臉呼吸一下空氣,真討厭璃月那張臉。
太后擺了擺手,邊上的一名宮女立即將檀香點上,伸手揮了揮,便將蠟燭給舉開。
「罷了,仙人,我們出去,讓無吟和他培養一下感情。」太后朝怪道仙人招手,兩人朝莫無吟點頭後,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等太后等人一走,莫無吟看了眼鏡中絕美的自己,小手輕輕摸著自己的臉,要是哪一天她能用這張臉做王后,不再模仿南宮璃月,該有多好。
屆時,檀香發出濃烈的馨香,床上的男子已經微微醒來。
莫無吟一見,便慢慢走到大床前,臉色陀紅,慢慢的盯著床上的美男子。等看清後,她才知道,這男子美則美也,少了此陽剛之氣。
而床上的男人,在看到莫無吟後,喉結微微蠕動,臉色蒼白,全身火熱,大掌一伸,便將莫無吟拉滾到床上。
莫無吟沉了沉眸,心裡狠咒一聲:罷了罷了,死馬當活馬醫。
約摸兩刻鐘過後,莫無吟才被床上的美男放開,迅速跳到鏡子前。
沒想到這美男看到柔弱,不過因為被下了藥,顯得極富陽剛之氣,弄得她精疲力竭。
等走到鏡子面前,床上的男子已經沉沉昏睡過去,莫無吟則狠辣的看著裡邊的自己,又將那張肉色面具厭惡的戴上,走出石室。
沁驚羽,你不和我圓房,不和我生孩子,我就和別人生,狠狠的報復你。
※
淡淡的秋夜,涼風徐徐,拂到女子晶瑩的臉龐上,將她一頭纖秀的黑髮吹得翩躚飛舞。
夜涼如水,璃月著了件大紅色色澤鮮艷的輕襖披風,頭戴一頂乳白色的繡荷斗篷,斗篷前的白紗被她輕輕撩起,露出一張精緻絕侖的俏顏。
墨曜是一襲青色錦緞披風,腰繫一條扣玉雙龍玉帶,一雙星眸淡淡的睨向天空中那星星點點的繁星。
兩人並排坐著,在月夜看星。
璃月眼睛雖然盯在若隱若現的月亮上,心裡的思緒卻早飄向遠方,不知道沁驚羽現在過得怎麼樣,那個假璃月對他好不。
雖然表面上一臉的灑脫,不過她的心底,仍是暗暗為他擔憂的。
懸崖上他捨身救她,願意一命換一命,願意陪她生,陪她死,如此癡情的他,又怎麼會愛上別人?
其實她的心,一直是信任他的。
墨曜青衣飄飄,雙眸溫潤,淡然看向陷入沉思中的璃月,「你在想他。」
璃月發現自己正在沉思,便將雪眸移向墨曜,兩人相對,臉上皆浮起一抹淡笑。
「我在想,我現在已經練到玄心訣的第六層,什麼時候能到第十層。」璃月微微收了收手,看著那瑩白如玉的手指,她真不敢相信,這隻手竟能劈山震石,威力巨大。
「或許是你之前服過玉珠的原因,有玉珠幫著你提升功力,這樣有事半功倍之效。等到了北齊,我為你贏得武學大會上的東海琉璃玉珠後,你將它服下,再配合玄心訣,功力將會有個質的提升。到時候練到十成,只需半月即可。」
璃月一聽,立即感激的看向墨曜,他對她真好。
心底則微微暗忖,等她練好武功,組建好勢力,再回去端了老妖婆。
她知道老妖婆會對付驚羽,不論驚羽愛不愛她,她都會回去幫他,只要完成這個心願,她才能真正放開心的笑傲天下。
回到廂房裡,璃月一踏進門,便看到正在擺弄那支袖箭的靈兒和巧兒。
靈兒、巧兒一見璃月進來,立即朝她笑道:「姑娘,你這支袖箭真奇怪,它到底怎麼殺人?」
這可是璃月姑娘花時間研究一個月,才弄出來的玩意,但是大家沒見過它真正的威力,對這個東西很好奇。
璃月一看到機靈可愛的靈兒和巧兒,就想起王宮裡的雪兒和無心,她現在很想她們,想得要命。
看來,她必須回去解決掉那個假璃月,將雪兒和無心一併帶走。
目前,她首先要做的是增強自己的勢力。
璃月將袖箭接過過來,暫時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讓她們知道這袖箭的威力,這袖箭,她只會讓它殺該殺之人。
第二天一大早,蘇洛裳們就將馬車準備好,現在正是秋末,還未降雪,正好能迅速出發去北齊。
要是等到冰天雪地的時候,到時候要難走十倍。
去北齊得先經過昊雲,再由昊雲北上,直抵北齊。
璃月著了件朱紅色印雪梅的狐裘,狐裘外罩著一件淡紅色飛鳳披風,頭上戴著頂白色雪紗斗篷,輕輕將斗篷上的雪紗放下來,便將她一張精緻的臉遮得實實的。
墨曜是一襲水藍色狐裘,狐裘外罩了件藏青色暗紋披風,頭束玉冠,眉目如畫,整個人看起來青秀俊雅,溫潤謙和。
兩人踏上馬車,靈兒、巧兒、蘇洛裳也跟著踏了上去,一共三、四兩馬車沿路隨行,前邊一輛大紅色的,是璃月、墨曜等人,後邊青色的,全是山莊的護衛。
璃月直直的坐在馬車內,一直在思索如何擴充勢力,邊上的墨曜看她一眼,溫柔的笑道:「阿璃,你在想什麼?」
璃月忙從遙遠的思緒中拉回現實,朝墨曜歉意的點了點頭,「我想組建一個殺手閣,有自己的勢力。」
墨曜聽完,嘴角溢起一抹訝異,沒想到璃月還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難道,她想為自己報仇,抑或是保護自己?
想了想,男子臉上溢起一抹溫潤的微笑,淡然道:「近年前來山莊投靠的武林人士很多,要不我將他們聚集起來,組成你的殺手閣。」
「真的?」璃月眼眸裡透著些許亮光,晶瑩且潤澤,墨曜真好。
墨曜寵溺的看了璃月一眼,笑著點頭,「難道是假的不成。」
「那好,我的殺手閣要叫誅天閣。」璃月心裡暗忖,她要誅掉那些曾欺負過她的人。
馬車行行停停,大約過了半日,已到昊雲邊境的一座小城,扶風城。
過了扶風城,便直朝上去北齊。
扶風城上連銀城,下連沁城,相當於一座中轉站。
此日已近午時,淡紅色的太陽懸掛在湛藍色的天空,將大地曬得暖洋洋的。
不過,秋風還是很烈,再過幾天,便成冬風了。
扶風城熱鬧非凡,是昊雲與北齊、西涼、後周、沁陽的交叉點,這裡聚集著四國前來貿易的商人,這也是昊雲最重要的防守邊關。
街上人來人往,香車寶馬川流不息,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行人談天說地,大都圍繞北齊的武學大會來說。
因為北齊過幾天會舉行武學大會,所以四國都派得有武林高手參加。
璃月看著街上那些武藝高強,氣場十足的武林人士,心裡略微有些驚慌,她這個玄心訣才六層,如何對付這些練功十年、八年的人。
邊上的墨曜像是看懂璃月的心思似的,微微笑道:「這次武學大會,只是十五到二十歲少男少女間的切磋,這些人都是給自家孩子助威的。」
「啊,你不早說。」璃月一顆打鼓的心這才平靜下來,既然都是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想必內力都不深,到時候要想贏,便容易許多。
等在扶風城的扶風酒肆安頓好,璃月和墨曜一人戴了頂斗篷,準備去街上逛逛。
看著這熱鬧繁華的市井,璃月不禁想起和沁驚羽月夜逛花市的情形,那時,他送了一盆含羞草給她。
如今,花不在,人也不在。
等到一間怡風酒樓前,墨曜要上去和北齊前來接他的人談事,璃月覺得無趣,便獨自走出客棧,朝大街上慢游而去。
一個人逛街,其實也挺愜意的,沒有世俗的繁擾和紛爭,很是自由,卻不快樂。
心裡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她只把墨曜當朋友,心底卻總是浮現出懸崖邊那抹悲涼的影子。
走到一個賣玉骨折扇的小攤面前,璃月被扇子上的花鳥人物所吸引,便停下來駐足觀望。
璃月玉手輕輕佻起一柄白色清秀的折扇,晶瑩的雙眸微微打量一下,復看向一臉笑意的老闆,正要問話時。
突然,另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伸出過來,一把將她的扇子給奪了過去。
璃月一個機靈轉頭,見一名模樣姣好、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領著一幫家丁,正得意的看著頭戴斗篷的璃月。
女子不屑的輕笑一聲,心裡冷忖,連臉都不敢露的鄉巴佬。
冷忖完,她得意的朝攤老闆笑道:「老闆,這扇子多少錢?」
攤老闆一看這是扶風城城主的女兒柳盈盈,立即面有愧色的擺手道:「既然城主小姐喜歡,小的送小姐了。」
這個柳盈盈,仗著是城主的女兒,總聯合她的未婚夫齊誚為非作歹,肆意搶奪百姓財產。
今天這扇子只要她想要,他們哪敢收錢,躲都躲不急,就當損失幾錢銀子。
柳盈盈將扇子扔給身後的家丁,便一臉譏笑的睨了璃月一眼,轉身欲離去。
突然,一隻玉手攔在她面前,女子神情淡漠,臉色冰冷,沉聲道:「搶了我的扇子,這麼容易就想走?」
柳盈盈正愁沒事做,立即好笑的睨了璃月一眼,眼底是極其得意的狂妄之色,「醜八怪,少在本小姐地盤撒野,讓開。」
面前這個女子露出一雙眼睛,不敢將臉露出來,不是醜得不敢見人,還是什麼。
璃月冷然的將手收回,眼底是一縷一閃而過的暗芒,不緊不慢的道:「要是我不呢?」
「好啊,你不是嗎?來人,給本小姐上,把這個女人打死。」柳盈盈眼露狠色,才吩咐完,身後的一群惡霸家丁就朝璃月襲來。
其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柳盈盈衝在前頭,揚起手就準備給璃月一巴掌,璃月見她的巴掌襲來,眼底閃過一縷算計之色。
隨即,她巧妙的躲過巴掌,故作往後一倒,身子攸地往地上傾去,兩手迅速抓起幾粒石子,呼呼的朝柳盈盈打去。
石子辟里啪啦的打在柳盈盈身上,疼得她直喊救命,那後邊的幾個家丁也氣憤的朝璃月攻來,璃月並沒有使出掌風,只是又撿起地上的爛瓦片,趁人不備朝十幾名家西「嘩嘩」打去。
只聽十幾聲殺豬般的慘叫,這時,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不遠處,一輛豪華金色馬車正緩緩行來,璃月眼尖,早看到那輛馬車。
馬車上綴著簌簌玉珠,後面跟著上百名侍衛,如此高貴奢華的馬車,裡面的人一定不一般,她要去北齊比武,目前不適合將武功路數露出來,要讓人家知已知彼,那就不好了。
既然不能露真功夫,那就用其他招。
才悄悄用瓦片將十幾名家丁打倒在地,璃月便裝得有些疼似的從地上爬起來。
被石頭打中的柳盈盈一臉憤怒,咬牙切齒的看著璃月,這小丫頭竟然敢用石子扔她。
想到這裡,她大手一揮,冷聲道:「上去給姑奶奶抓住她,姑奶奶要拆她的骨,喝她的血,扒她的皮。」
「是,小姐。」
才吩咐完,家丁們又一湧而上,此刻,那眾人簇擁著的金色馬車也緩緩在人前停住,璃月知道,裡面的人都看著。
她現在更不能露出底細和馬腳,要保存實力,到時候給人驚天一擊。
所以,在家丁們一轟而上的時候,璃月一雙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一個機靈跑到柳盈盈面前,將柳盈盈抓到自己面前。
在這電光火石間,家丁們的拳頭已經一擁而上,朝璃月狠揍而去,當他們看清被璃月拉來擋在前面的小姐時,突然半路鎩車,迅速朝璃月後方跑去。
璃月見家丁們準備從後方襲擊她,玉手「啪」的一聲打在柳盈盈臉上,立即不好意思的擺手道:「小姐真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說完,一個伶俐轉身,將柳盈盈拉到自己面前,正對著那群家丁,而且趁亂又甩了柳盈盈一巴掌。
叫她做惡霸,叫她魚肉百姓,今天,她璃月要為扶風城除害。
下面打得正歡,而馬車裡,男子一雙流光瀲灩的紫眸正驚愕的盯著力戰眾人的柔弱少女,嘴角溢起一縷淡然的輕笑。
男子身著一襲月白色錦袍,袍子上繡著血紅繾綣的彼岸花,花瓣彎彎繞繞,絲絲縷縷。腰繫一條緋紅如霞的綢帶,綢帶下方,是一雙輕執玉蕭漂亮的雙手。
狹長的鳳眸輕睨,眼底是濃濃的探究之色,不自覺的,嘴角溫潤的輕溢出聲,「她真可愛!」
邊上一襲大紅鳳袍的莫無吟一聽,立即雙眸緊睨,用餘光冷冷瞟了男子一眼。
她和他同乘一輛馬車這麼久,沒見他和她說過一句話,沒想到現在看到和人家打架的粗魯女人,他竟然說人家可愛。
那個女人哪裡好了,頭戴白色斗篷,臉上罩著塊雪紗,只露出一雙精靈般的眼睛。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真不明白沁陽王看上她什麼。
女人天生直覺敏銳,只要男人朝某個地方看去,她們都會直覺的認為他看上了誰,莫無吟也是如此。
底下打得熱火朝天,璃月只是逮著柳盈盈,家丁們一攻上來,她就用柳盈盈做武器,那些辟里啪啦的拳頭,有時如雨點般襲向柳盈盈的豬臉,有時又停在半空。
總之,這幫被打得七仰八叉的家丁不放棄,柳盈盈也不放棄。
柳盈盈見璃月總拉著自己,小嘴一張,準備朝璃月手腕上咬去。璃月一個機靈,迅速將手移開,又當著老百姓的面,鐺的一巴掌給柳盈盈打去,打得柳盈盈頭昏眼花,一張原本如花似玉的臉,立馬成了豬頭。
「誚哥,救命,救我。」柳盈盈扯著嗓子,朝前方迅速掃去,齊誚剛才和她一同上街的,後面因為他要談事,所以她就和他分開了。
現在要是有齊誚在,諒這女人也不敢怎麼樣。
齊誚可是副城主,爹爹的得力手下,這野女人也不知哪裡死來的,但她敢肯定,她無依無靠,一會爹來了,有這女人好受的。
「誚哥?」璃月惡寒,冷冷豎起耳朵。
對這種惡霸,必定是除之而後快,否則,她們都蹬鼻子上臉了。
柳盈盈一喊完,早去報信的家丁們迅速領著一夥更凶狠、更高大的男人走來。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衣著華貴的公子,那公子眼睛細長,模樣一般,就是眼裡總蘊著一股陰鷙之氣。
一看到自己女人被欺負,齊誚一個輕功飛身上前,正要衝過去抓璃月。
這時,璃月在齊誚伸手襲擊過來時,出乎意料的用力一扔,將柳盈盈迅速扔向齊誚的懷抱,而她,則有些柔弱的斜倒在地上。
剛才這一幕好多人都沒看清,看到璃月倒地,還以為是齊誚打的,齊誚武功那麼高,璃月剛才雖然贏了,但全是靠些小手段。
那些小手段在擁有高強武功的齊誚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柳盈盈一回到齊誚懷裡,一張花臉迅速塞進齊誚的胸膛,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璃月斜坐在地上,故作難受吃力的扶著腰,一副柔弱得不能再柔弱的樣子。她這副樣子,惹得百姓們全都同情的看著她。
這齊誚和柳盈盈是一對狗男女,經常仗著身份欺凌百姓,以為這裡遠離銀城,沒人管,所以天不怕地不怕,自稱天王老子,百姓都怕她們。
所以在眾人眼裡,璃月變得越來越可憐,可是百姓中沒有人敢發話,全都只是同情的看著她,不敢和她搭話,生怕被齊誚盯上,惹得一身騷。
轎子裡的男子眼帶淡笑,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輕諷,一堆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真該死。
齊誚冷眉一挑,朝璃月囂張的喝道:「本城主的女人你也敢打,你活膩了?」
璃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慢爬起身,在爬起身的那一瞬間,手裡突然多了粒石子,並且準確無誤的朝正在張口的齊誚打去。
齊誚正張口怒罵,那粒石子已經嗖的一聲竄進他嘴裡,打得他「啊」的一聲慘叫,一捂嘴,手裡就多了幾粒牙齒和一灘血水。
璃月動作太隱秘,不僅百姓們沒看到,就連柳盈盈都沒看清。
柳盈盈見齊誚被打,氣憤的瞪向四周,大喝一聲,「是哪個賤人,有種就明來,別搞偷襲……」
話還沒說完,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子精妙無雙的直擊她的檀口,疼得她殺豬般的慘叫一聲,也伸手捂嘴。
眾人一看,那柳盈盈嘴角早溢滿鮮血,和得手上臉上全是。
百姓們見狀,沒有一人同情他們,相反,個個臉上皆是暗爽的神情。
有人為他們除這口惡氣,整了這兩惡霸一頓,他們心裡早樂開了花。
璃月將手中石子穩穩篡好,仍舊是一副羸弱的模樣,身子半倚在牆邊,眼晴裡早溢起一抹淚,整個人十分楚楚可憐。
齊誚好歹會點武功,啪的一聲將喉嚨裡的石子逼了出來,石子連帶著幾粒帶血的牙齒,看著真有些噁心。
他再看了眼對面楚楚可憐的紅衣女子,發現她眼底的狡黠之色時,當即皺緊雙眸,沉聲喝道:「原來是你,好你個賤人,看我今天不扒你的皮。」
說完,一個龍藻爪,齊誚已經朝璃月直飛而去。
璃月早有反應,手中石子穩穩捏緊,正準備朝齊誚的神庭穴打去時,突然,一襲華麗的白影從天而降,翩翩飛墜而下,迅速擋在她面前。
那齊誚也是個精明之人,還沒衝過去就看到馬車上下來一位妖精似的美男,立即停在原地,開始思索對策。
看來,這女人有幫手,而且是個很厲害的幫手。
璃月正要出手,忽然見一名尊貴俊削的男子擋在自己面前,她看不清他的容顏,不過,她能聞。
她竟然聞到男子身上那陣淡淡的芳草青香。
一聞到這陣香味,她心裡突然一驚,這股好聞的芳草青香,她只知道一人有,那便是沁驚羽。
才意識到是沁驚羽,面前的男子早已轉過身,有些探究的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接,星眸相對,男子眼裡是淡淡的驚愕和訝異,還有不解與探究,女子眼裡,則由開始的驚喜,立即變為淡泊起來。
那雙眸,那張容顏,是那麼的熟悉而又陌生。
有那麼一瞬間,璃月癡癡然的盯著面前的男子,依舊是邪佞的朱唇,淡泊且邪魅的紫眸,妖精一樣漂亮的臉,渾身透著的尊貴王者之氣。
三月未見,男子除了看她的眼神變得奇怪之外,其他都和以前一樣。
璃月輕輕撫了撫臉上的面紗,確定自己將臉包得嚴嚴實實之後,才微轉星眸,眼裡露出一抹哀憐,仍舊有些柔弱的站定。
心裡則飛快的盤算,有沁驚羽在,她只要裝得柔弱一點,這堆惡霸必死無疑,這樣也不用她出手,不用她浪費精力了。
可是,她只通過他身上的香味便知道是他,而他,看到她的雙眸,還沒認出她。
這一點,讓她頗為揪心,難不成,沁驚羽真的將她給忘了?
沁驚羽有些驚異的看著面前神色變得極快的女子,嘴角突然溢起一抹邪佞的淡笑。
這姑娘也太機靈了吧,才短短一剎那,她眼裡就浮現那麼多東西,有算計,有精明,有柔弱,有可憐,也有驚奇。
而此時,金色馬車的玉簾已經掀開,裡面美若天仙、傾國傾城的女子已顯露在眾人面前。
百姓們一看那車裡華麗尊貴的女子,全都發出哇的一聲驚歎。
「哇,這是哪裡來的仙子,美若天仙,好漂亮。」
「真美啊,美得跟仙子似的,不過表情太冷,像冰山美人,令人不敢接近。」
「男子俊削無雙,絕色瑰麗,女子面若皎月,美若天仙,真是天上一對,地下一雙。」
「這是哪家的公子和小姐,瞧那裝扮,多奢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璃月則冷冷瞪向馬車裡的女子,眼裡是濃濃的憤怒和恨意。
這該死的假璃月,原來是這個模樣,跟自己倒有九分像,可惜,是邯鄲學步,還差太多。
再看假璃月後邊的雪兒和無心,璃月心裡忍不住咒罵一句,這兩個笨丫頭,她才是她們的小姐,那馬車裡冷漠無情的,不是她。
原本以為這假璃月模仿就算了,她可以不計較,沒想到,她擺出那副冰山的架子,真以為自己成王后了,在百姓面前都這副鬼樣子,在王宮不得更囂張?簡直把她南宮璃月的名聲全毀了。
不行,她要整倒這個破璃月,想裝成自己,壞自己名聲,她一定整死她。
與此同時,馬車裡的假璃月已經狠狠瞪向她。
璃月這才驚覺,假璃月的男人現在護在她面前,像媽媽護孩子似的,假璃月肯定忌妒了,怪不得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呵,偽裝不住了吧?
既然如此,她就想辦法讓她露陷,別讓沁驚羽被她給騙了。
這時,齊誚和柳盈盈在不屑的看了眼轎中的的美人,又將目光移到對面。
柳盈盈一看到那宛若天神的美男子時,一顆心攸地懸了起來,再看了看自己身側的齊誚,她突然覺得,齊誚越來越醜。
不過,現在人家是一夥的,她和齊誚一夥。
想到這裡,柳盈盈雙手叉腰,朝璃月破口罵道:「哪裡來的野女人,敢在扶風城惹事,你們知道姑奶奶是誰麼?」
璃月一聽,額頭立即溢起幾條黑線,扶風城的人就是再大,也比不過一個王吧?
自己面前站著沁陽最大的王,就比風麟下一級而已,她倒要看看,這撫風城究竟有多厲害。
璃月微微抬眸,淡然睨了柳盈盈一眼,冷聲道:「不知道。」
「不知道?」柳盈盈肺都快氣炸了,摀住胸口道:「我是扶風城城主的千金,這位是扶風城副城主,你們出城進城都得經過我們的同意,現在,你們怕了吧?」
平時那些使臣們經過扶風城時,都要賣她爹爹幾分薄面,今天這堆人再厲害,最多是個小官,或者富家公子,她不相信在這扶風城的地盤上,她們敢撒野。
聽了柳盈盈的話,白袍男子突然微微皺眉,身側的璃月也是皺眉。
兩人同時皺眉,都因為這柳盈盈的膽大包天和二世主的樣子。
璃月終於認識到,這世上膚淺的人很多,尤其是像柳盈盈之輩的。
見對面兩人略微皺眉,柳盈盈眼裡頓時溢起抹得意的冷笑,大聲道:「怎麼,聽到本小姐的名號,怕了吧?既然知道怕,你們兩就給本小姐磕一百個響頭,本小姐會考慮給你們一張裹屍席。」
柳盈盈這一說,邊上的百姓們都為璃月惋惜,個個搖頭歎氣,不忍看接下來的一幕。
這些外地來的,不知道扶風城誰最大,一不小心就惹惱了柳千金,現在,她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們幫不上什麼忙,到時候悄悄將她們安葬了吧,誰叫天高皇帝遠,這裡是柳家的天下呢。
璃月再次皺眉,頓覺無語。
白袍男子狹眸輕睨,眼底浮現一抹涼涼的冷意,嘴唇殷紅,冷風吹著他翩躚的墨發,此刻的他,顯得別樣的狂戾。
後邊馬車上的寐生早已趕過來,慢慢朝男子走去,眾人只顧看這俊削的男子去了,沒人注意寐生已經上前。
那柳盈盈見對面的人沒什麼動作,此刻更加狂妄囂張,不由得哈哈狂笑起來,「誚哥,你說我們一會怎麼對付她們?是將她們碎屍萬段,還是凌遲處死?」
齊誚是見過世面的,正在觀察對方,尋思解決的辦法。
「大膽!」這時,寐生突然冷喝一聲,眉鋒冷挑,手裡拿著一塊金牌,一個輕靈朝齊誚飛去。
才飛到齊誚面前,寐生立即將金牌豎起,正對著齊誚。
那正得意的柳盈盈和齊誚一看寐生手裡的金牌,立即瞪大眼睛,臉上的得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奇。
金牌上寫著沁陽王印。
再看一眼對面風華絕代的美男子,柳盈盈突然僵住冷笑,額頭直冒冷汗,一股股駭意頓時嵌滿四肢百駭,身子也突然發軟,一抖一抖的。
寐生見兩人皆開始害怕,冷聲輕道:「敢惹沁陽王,你們兩個死定了。不僅你們兩個,整個柳家都死定了。」
齊誚一看那金牌,抖得比柳盈盈還厲害,他們今天惹惱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沁陽王。
柳城主經常警告他們,誰都可以惹,四國皇帝和沁陽王不能惹,否則,這是滅族的大罪。
人人都知道沁陽王果敢狠辣,殺人不眨眼,怎麼偏讓他們給攤上了?
想到這裡,齊誚和柳盈盈有些害怕的對視一眼,頓時,雙腿一軟,兩人立即孬種的跪到地上。
一跪到地上,齊誚就害怕得滿臉上汗,一邊抖一邊朝對面的白袍男子狠狠磕頭。
柳盈盈見狀,也跟著磕起頭來,兩人一邊磕,一邊求饒,「沁陽王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沁陽王給條生路。」
「沁陽王饒命,我們知錯了,我們真知錯了。」
登時,原本得意洋洋的齊誚和柳盈盈,在看到金牌之後,轉眼從英雄變成了狗熊,一個勁的磕頭求饒,看得百姓大為解氣。
璃月也在心底冷笑,囂張吧,囂張過頭了就是死的下場。
眾百姓一聽是沁陽王,全都嚇得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議論什麼。
原本以為這只是個貴公子,沒想到,人家是名動天下的沁陽王。
這撫風城一年難得有幾個大人物經過,沒想到今天讓他們給碰上了。
既然這風華絕代、美如妖精的男子是沁陽王,那馬車裡的冰美人,不就是沁陽王后了?
怪不得是昊雲第一美人,果然傾國傾城,美得要命,就是那樣子有些高傲和冷淡,令人不敢直視。
屆時,後邊一堆家丁、隨從們全都跪在地上,像狗一樣的給男子下跪求饒。
開始的囂張和得意早化為一臉的狗尿,個個嚇得屁滾尿流,恨不得這只是場夢。
可惜,事與願違。
男子玉手輕輕把玩著手中玉蕭,一雙妖冶的冷眸冰冷的睨向眾人,眼裡透著濃濃的肅殺和涼薄,輕啐道:「敢蔑視孤王!寐生,把他們帶到入城口去磕,活活磕死為止!」
「是,王。」寐生說完,身後的幾十名將士將柳盈盈、齊誚一把拉起,朝入城口走去。
而齊誚、柳盈盈等人,臉腫得像豬頭,樣子窩囊,一個個像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