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了緩緩降落時,璃月腦海裡一直浮現起沁驚羽那孤寂的眼神,剛才在下墜的過程中,她根本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還能和男主角緊緊扣著手。
當時的情形時,她們一墜下去,兩人就被迅速衝散,她耳邊一直是雷鳴墜漲的聲音,閉眼睛都來不及,哪有精力和時間去看四周。
等到摔到樹枝上,她一顆心才真的生疼起來,希望沁驚羽不要出事,否則,她一定不會饒恕自己。
那種情形簡直是,墜落得魂魄分離,全身像被刀尖狠刺一般,難受得要命。
這座山谷連在兩山之間的低凹處,兩側峰巒疊障,狹道如鉤。
空山寂寂,冰雪覆蓋著大地,天幕上懸浮著點點白雪,如同稀落的光斑,正慢慢飄落向大地。
這樣的山谷淒清幽冷,荒蕪人煙,蔥蘢的樹木被晶瑩的白雪壓彎了腰,隱隱有草木的清香,有些冬日裡的花破冰而出,傲然挺立的陷在白雪裡,襲來一陣陣好聞的花香。
墨曜抱著璃月緩緩往下墜落,在空中畫出轉了兩圈,呈優美的弧度墜下去,便穩穩站立在淺淺的泡雪上。
白雪如晝,幾聲鳥唳劃破這寂寥的山谷,山谷中也多了一絲生氣。
兩人站在絕壁之下,看著這晶瑩的世界,此刻似乎生在清涼的世外桃源,不過卻是冰雪的世界。
突然,璃月覺得心口一陣窒息,她緊緊拉著墨曜的衣袖,沉聲道:「我要去找沁驚羽。」
說完,璃月一個凌厲轉身,迅速朝四周走去。
後邊的墨曜立即心疼的跟上,而他背部的傷口正在慢慢溢出鮮血,將他背部的衣衫全部浸得血紅一片。
可是,他仍舊緊緊皺眉,暫時不理會背部的傷口,只想幫璃月找到沁驚羽。
璃月迅速朝冰天雪地的叢林裡走去,走了好久,她都沒看到半點人的足跡,也沒看到沁驚羽的影子。
她深信,沁驚羽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沒事。
她相信他沒事,她心中隱隱有這種感覺,如果他真的出事了,她一定會心痛難耐,因為她能感應到。
不管他有沒有出事,她都必須第一時間找到他,不然,她連東西都吃不下。
兩人穿過叢叢山林,踏遍積滿冰雪的湖面,迎著飄落的雪花,一個勁的在山谷裡尋找。
這山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們找了大約兩個時辰,才將一半山谷找完,都沒看到沁驚羽的影子。
後邊的墨曜微微捂著心口,忍住背上的劇痛一直跟著璃月四處尋找。
璃月則真的想罵沁驚羽一頓,他這個傻子,怎麼總是為了她不顧一切。
邊上的樹枝上積著雪白的冰花,冰花層層打卷,很是晶瑩剔透,可璃月沒有心情欣賞它們,她心裡很悶,很難受。
墨曜見璃月不顧天寒地凍的四處亂找,突然一把將她攔住,一雙星眸深邃的睨向她,側臉道:「璃月,沁驚羽一定會沒事,你不要這麼急。」
「他不是神仙,他也會出事,萬一他摔昏迷了怎麼辦?這裡荒無人煙,如果他昏迷被風雪覆蓋後,我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璃月不敢想像這種情況的出現,但願天上不要再飄雪,光在沁驚羽會被覆蓋的。
「璃月,人人都說沁陽王狂妄冷酷,是個妖精,上天又怎麼會輕易收留他?你相信我,依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那麼容易出事。」墨曜緊緊扶住璃月的雙肩,一臉安然的看向她。
聽了墨曜的話,璃月眼裡又浸出一抹熱淚,滾滾的熱淚打濕在地,似乎能將地上的冰雪淺淺的融化。
想到這裡,璃月迅速四處看了看,發現荒無人煙後,眼裡立即溢起一陣失落。
不知道是她們虔誠的祈禱還是什麼,天上竟然不再飄雪花了。
霎時,整個山谷陷入寧靜,雪花嘎然停止,璃月驚奇的看著停止降落的雪花,欣喜的道:「雪停了!連老天都幫驚羽,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墨曜朝璃月重重點頭,繼續溫潤的道:「連我們都沒事,擁有幾十年強勁內力的他怎麼會有事?就算他真的昏迷被冰雪覆蓋,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體內的內力自然會竄成熱氣,將冰雪融化。而且,說不定他已經被寐生他們救走,或者沒有落到這裡,落到春天的那片山谷去了。」
璃月也堅定的點頭,「是的,驚羽命很大,他一定會平安歸來。」
「所以,我們更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只有我們有精力,才能更快的將他尋找到。你已經到外面亂走了近兩個時辰,再這樣找下去會體力不支,如果我們都體力不支,誰來找沁陽王?」
墨曜才說完,便輕微的咳了一聲,璃月忙反射性的將他扶住。
在墨曜咳完之後,璃月也將手移開。
才移開,便見他額頭沁著點點細密的汗珠,還有一陣蒼白的臉,攸地,她將剛才放在墨曜背上的手緩緩舉起,只見那手上映著斑斑鮮紅的血跡。
一看到手中鮮紅的血跡,璃月嚇得瞳孔攸地放大,她一把將墨曜轉過身,當她看到墨曜背部約十寸長的傷口後,心裡立即疼了起來。
這傷口應該是上邊的樹枝或者石子給劃破的,沒想到墨曜一直沒說,任身體流血,還陪她四處找人。
「墨曜,你受傷了,來,我扶你找個地方休息。」如果再不治傷,墨曜的可能傷口會惡化,要是感染破傷風和風寒就不好了。
墨曜淡淡側頭,溫潤的看了璃月一眼,淡笑道:「這只是小傷,我沒事。」
璃月則正色睨向他,關切的道:「不管怎麼,我們都先找個山洞休息。」
都怪她,要是她剛才仔細看墨曜一眼,或者多關心他一點,墨曜的傷也不會拖成這樣。
「好。」墨曜淡淡垂眸,心裡則溢起一抹淺淺的感覺。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溫暖,此刻他的心,彷彿灑滿陽光,彷彿整片山谷的白雪都慢慢融化,化成潺潺的溪流。
剛才他不顧性命的跟著跳了下來,那一瞬間還真沒想過何謂生,何謂死。
倒是沁驚羽對璃月的一片情深,讓他生生的感動,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不然璃月會心痛的。
璃月心痛,他也會跟著心痛。
所以沁驚羽,你給我好好的活著吧。
驀地,璃月一抬眼,便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深灰色的山洞。
一看到那裡,她就和墨曜互相攙扶,緩緩走了進去。
山洞裡沒有積雪,只有洞外鋪滿銀白的雪,兩人踩著雪,吱嘎吱嘎的走了進去。
但見那洞裡,有一些乾枯的草和枯枝,璃月立即將墨曜扶到裡邊的枯草坐下。
才坐下,她就迅速從袖裡掏出一粒白色藥丸遞到他面前,「這個可以止血,服用後等我幫你綁繃帶。」
墨曜淡然點頭,將藥丸服盡。
接著,璃月將衣擺裡層的白色綢布撕了一條下來,便將墨曜背部染血的衣裳揭開。
這傷口傷在他的背部,如果不脫衣裳,上藥和綁繃帶都很不方便。
看到這裡,璃月淡然的道:「墨曜,你把衣裳脫了,我幫你清理傷口。」
墨曜一聽,俊顏已攸地紅了起來,嘴唇微微淡紅,烏黑的青絲垂落到胸前,原本就十分美麗的他,現在的樣子更像一位害羞的美人兒。
慢慢的,他將衣裳緩緩除去,露出一身結實白皙的肌膚,璃月一個不經意的轉身,在看到男子那線條分明的胸膛時,臉上則是一臉的淡漠。
現在她心裡只擔心沁驚羽,似乎對其他世界都沒什麼感覺,所以見墨曜有些害羞,她也只是淡淡的咧開嘴角,眉宇間溢著濃濃的哀愁。
接著,璃月淡淡睨緊雙眸,自然大方的走到墨曜後邊,用積雪將墨曜傷口處的血污清理乾淨。
清理乾淨之後,她將袖中幾粒藥丸捏碎灑到墨曜傷口處,接著,再慢慢用白布將他的傷口裹上,又將繃帶繫緊。
做好這一切,她才把墨曜的裡衣和外衣拿過來,給他一層層套上。
整個過程中,璃月皆緘默不言,烏黑的眸子裡還帶著層層憂傷,而墨曜則越來越害羞,嘴唇和臉上都緋紅一片,眼睛瞪得大大的,星眸裡佈滿淺淺的寒星,有點像天真的孤鹿,整個人活脫脫一個待嫁的美新娘。
看著墨曜如小鹿般害羞的樣子,璃月心裡的疼痛越積越深,一邊擔心沁驚羽,另一邊又覺得對不起墨曜。
墨曜是多麼清潤的男子,如果是其他男人,哪裡會害羞,他真的很令人心疼,可是她只有一顆心,只能愛一人。
墨曜將青色的腰帶繫好,神情也清朗許多,本來傷口就不是很嚴重,再加上他天生練武,所以這些小傷不算什麼。
抬眸微微看了看四周,發現下來容易,上去難如登天,不然他也不會直接降下來,不在半空爬上去了。
突然,山谷外一股陰森的冷風襲了進來,冷得璃月直打顫。
雖然她有強勁內功護體,但是在這裡坐久了,仍舊會感到寒冷。
墨曜見狀,忙將身上的雪貂大衣解下來,輕輕蓋到璃月肩上。璃月則忙擺手,輕聲道:「我沒事,你受傷了,你用才是。」
說完她便要將大衣解下來,身側的男子卻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深邃的道:「天色漸晚,我們先適當休息一下,再出去找點吃的,順便找找沁陽王。」
「嗯。」璃月靜靜的點頭。
心裡則默默祈禱,希望她們能順便找到沁驚羽,她不要他出事。當時眼裡那孤寂的表情,她知道,他那時很心痛。
才分開沒多久,她就有些想念沁驚羽淡淡的柔情,霸道且溫柔的男人味;她心疼他的遺世獨立,又感動於他絲絲縷縷的溫柔,還有平常他對自己悉心的關心,細節的在意。
他給人的感覺是永遠拒人於千里之外,邪魅且冷酷,讓人猜不透,雖然他嘴上不善言辭,不喜歡表達,可是她能感覺到他經常為自己悸動和焦急的心。
如果她出事,他一定會拼了性命的找她,現在換成他出事,她一樣會為他付出一切。
有點冷,璃月便將邊上的乾草和枯枝堆到一起,卻不知道如此點火。
其實在古代生存真的需要很多技術,古人很厲害,他們能在沒有火柴和打火機的條件下生火,她就不行了。
邊上的墨曜見璃月不會生火,立即安寧的朝她一笑,笑得淡然溫雅,美如天上下凡的謫仙。
璃月淡淡垂眸,她知道,他是想給她打氣。
墨曜果然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他長得真的很美,也很乾淨,清秀得十分惹人憐愛。
那墨發如蛇般絲絲縷縷,嘴唇淡紅,像三月的煙花,烏黑的眼眸深邃有力,裡面嵌著一汪銀色的影子,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淡雅溫柔,身上又透著些輕微的疏離,高貴得令人不敢直視。
霎時,一雙玉手輕輕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男子再將一束乾草輕輕放進一塊更大更寬的木頭塊凹槽裡,再將之前拾起的木棍輕輕放進凹槽中,開始運用內力鑽木取火。
璃月看墨曜的樣子,眼裡立即溢起濃濃的驚奇,沒想到他們在野外用的是鑽木取火。
以前她見過宮女們存火引子,炭火,還有火石子,火把等,現在看到墨曜動作,她覺得真的好稀奇。
墨曜沉聲運氣,加大鑽木的速度,突然,只聽「嘩」的一聲,那大塊凹槽裡的乾草迅速燃了起來。
璃月見狀,立即將其他乾草放了上去,讓火燃得更大更旺。
一縷淡淡的輕煙從山洞裡飄出,慢慢溢向外邊,璃月看著那縷輕煙,心裡有些期待沁驚羽能看到。
如果他能看到,她們就能相遇。
接著,兩人又撿了些柴存在山洞裡,以備不時之需。
冬日的夜晚很寒冷,晚上她們要埋炭火,這樣才會更溫暖。
接著,兩人在隨便打了點野味來烤來吃後,璃月又替墨曜換了藥,綁了繃帶,兩人才並排著坐在枯草上。
此夜,夜越來越深,洞外的天空掛著一輪明明滅滅的皎月,皎月邊上還有幾顆依稀閃爍的繁星。
遠處的深谷,隱隱還有野獸的嘶吼聲,那聲音十分空曠,漸漸又安靜下來。
整個世界陷入靜謐,洞裡除了火堆處,其他一片漆黑,深手不見五指。
璃月剛才根本沒嚥下幾口東西,她的心很悶,什麼都吃不下,剛才吃完東西她們又去外面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沁驚羽在哪。
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她還是先養養體力,明天再去找他吧。
「墨曜,我好累,我想休息一會。」璃月淡淡看向墨曜,輕聲道。
墨曜輕柔的拂了拂女子下巴的髮絲,溫潤的將她帶進自己懷裡,輕聲道:「你安靜的睡吧,我守著你。」
璃月才說完,便被墨曜帶進懷裡,她甚至能聞見他身上好聞的淡淡清香。
漸漸的,女子雙眸微斂,安靜的閉著眼睛,心裡則鬱鬱不樂,根本睡不著。
墨曜將大衣溫柔的蓋到璃月身上,將她抱得緊緊的,生怕她凍到傷到。
他,終於真正的抱了她一次。
多少個夜晚,他幻想過擁著她看星星的場景,可惜,那些都是鏡花水月,從來不會實現的東西。
如今,他竟然真的能擁著她入睡,他心裡真的覺得好溫暖。
如果她嫁的不是沁驚羽,而是他,該有多好。
看著懷中微微斂眸的女子,男子眉宇間溢起一縷心疼,女子睫毛烏黑且濃密,如晶瑩的刷子般嵌到她烏黑的眼瞼上,一頭如墨的青絲傾瀉而下,柔順而飄逸。
看著安寧靜謐的璃月,男子臉上溢起一縷溫雅的微笑,如果能這樣抱著她直到天荒地老,那該有多好。
深谷裡,幾隻雄獅在暗夜裡發出熒熒的綠光,鼻子微微嗅了嗅,朝那積雪皚皚的山崖下走去。
野獸的嗅覺一向比較靈敏,尤其是獅子的,它們一聞到人或者動物的氣味,便會朝那裡走去。
獅子們搖著尾巴,將地上踩著幾個巨大的雪爪印,慢慢踱到山崖下的一處野茶花處走去,走到野茶花前,幾隻獅子立即用嘴拱了拱地上躺著的男子。
銀色的月光灑滿在地,也灑在男子身上,當眾獸看到地上躺著的俊削男子時,皆欣喜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見男子身上罩著一襲大紅色絲絨外袍,袍子上繡著瑰麗無比的絢爛紅梅,纖長柔軟的青絲散落在肩頭,正緊閉雙眸躺在茶花下面。
他烏黑的眼睫纖長而濃密,安靜的嵌在眼瞼上,顯得孤寂且落寞,印著遠處烏黑的夜空,更加襯出他滿心的孤寂。
一頭乖巧的獅子用嘴撓了撓男子的頭髮,另一頭則去撓他的臉。
漸漸的,正昏睡過去的男子忽然覺得渾身癢癢,遠去的神志立即慢慢拉回,手也不悅地反射性的去打騷擾自己的東西。
男子一伸手,獅虎們見有戲,忙興奮的仰天長嘯,聲音震如洪鐘,叫得地動山搖。
登時,似乎像在傳遞信號似的,不遠處也有獅虎跟著狂嘯,再接著,聲音慢慢飄遠,一聲接一聲,彷彿幾個聯絡點的獅虎在交流它們找到它們的主子。
因為聲音過大,地上的男子微微睜開雙眸,滿眼是不悅與陰沉,當他看清面前的幾隻獅頭時,一雙狹眸緊緊睨著上方深色的夜空,烏黑的眼瞼如墨筆般黝黑深邃,有些驚奇的看著天上稀少的星星。
這是哪裡?
男子立即起身,身上的雪花和茶花瓣則慢慢掉落,他長身玉立,微微搖了搖頭,發現除了頭有些暈外,並無不適。
身側的獅虎全都溫柔的湊近他,很乖巧的站在一旁,有的想上前舔他的手,卻發現他身上罩著股濃濃的高貴肅殺之氣,害得它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男子再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是一處深谷,他此刻正站在崖底,周圍到處是結了冰的野茶花。
璃月呢?
他不是和璃月一起墜下來的嗎?她去哪裡了?
想到這裡,男子烏紫的星眸嵌著濃濃的心疼,心則疼如刀絞,難受的睨向四周,卻發現此處除了他和獅虎之外,空無一人。
「璃月!」沁驚羽再喊了一聲,雙手已經迅速朝冰雪堆裡扒去,希望能將璃月找出來。
邊上的獅虎見狀,忙伸嘴咬了咬男子的衣袖,朝他大聲高鳴、狂嘯,似乎在說:「主人,我們會幫你找到她。」
沁驚羽緩緩站起身,努力的搖了搖頭,沒想到今天相同的場景,相同的畫面,意讓他將璃月記了起來。
璃月,他的璃月究竟在哪裡?
她會不會已經出事了?想到這裡,男子登時心如刀絞,疼得邁不動步子,疼得窒息難受,腦子裡湧現出許多與璃月在一起的記憶碎片,彷彿要將他的頭擠爆似的。
那種感覺像天崩地裂般難受,如果他當時能將璃月拉緊一些,璃月也不會墜落不見。
現在他沒時間管這些,只想先找到璃月。
想到這裡,男子一個凌厲朝野叢林處飛去,印著皎潔的白光四處奔散,希望能盡快找到璃月。
他們已經墜落下來七、八個時辰,要是再不找到璃月,說不定她會出事。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這麼心痛過,哪怕聽到小星兒的死,哪怕上次看到璃月墜崖,都不及他現在的心痛。
他不敢想像,萬一璃月出點事,他該怎麼辦?
他討厭那種孤寂落寞的感覺,他只想安心跟璃月在一起,過他們自由快樂的日子,只有璃月在的地方,才有快樂和幸福,他才會心安。
璃月……璃月……
你一定要堅強的活著,我不許你出任何事。
此刻遙遠的山洞裡,已是夜深人靜,男子緊緊擁著懷裡的女子,將自己所有溫暖都給了她,生怕她凍僵。
突然,懷裡的女子身子微微顫抖,她難受的抱緊身子,額頭沁起層層冷汗,冷會膚色有些蒼白起來。
男子一見,立即將她擁得更緊,大掌溫熱的摩梭著她的秀髮,心疼的道:「璃月,你冷嗎?」
璃月唇色蒼白,難受的睜開雙眸,朝男子淡然點頭。
她好冷,這山谷裡一直有陰風吹進來,哪怕有火烤著,還有墨曜溫暖的懷抱,可是時間久了,她仍舊冷得發抖。
夜深人靜,月沉如水,山洞外的狂風越刮越烈,刮得璃月秀眉輕皺,將她一頭秀髮吹和四散。
墨曜見此情景,立即一個反身將璃月護在懷裡,他則用背替她擋住外面的冷風。因為這山洞太過窄小,她們已經坐得很靠裡,仍舊有股股北風吹進來。
北風肆掠,男子的墨發也被吹得四處紛飛,他也有些冷,便用力咬牙,右掌沉聲運氣,將一股股熱氣傳到璃月身上。
璃月正冷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感受到些許溫暖,便迷濛著雙眼看向男子,攸地,男子慢慢幻化,變成正深邃看著她的沁驚羽。
璃月有些驚奇的睨緊雙眸,看著面前溫柔深情的沁驚羽,心裡立即溢起一股感動,顫抖的道:「羽,你來了!」
正為璃月悉心暖手的男子一聽這聲「羽」,心裡所有溫暖都被冰雪覆蓋,心裡更是如遭雷擊一般,千瘡百孔,透著濃濃的孤寂。
璃月看到面前的男子,嘴角溢起癡癡的笑,溫柔的道:「羽,你抱我睡覺,好不好?」
「好。」男子微微點頭,眼裡則透著鹿一般的孤獨和清潤。
見到男子溫柔的點頭,璃月才放心的將小臉埋進他胸膛,溫暖的進入夢鄉。
翌日一早,一束瑩白的光芒慢慢射進山洞,灑在身子有些僵直的男子身上。
洞外的風終於沒那麼濃烈,而男子,受傷的背部卻抵著寒風吹了一夜,他則一句苦都沒叫,只是努力想辦法將璃月暖和。
烏黑的眸子深邃的盯著懷裡睡得正香的少女,男子玉指溫潤的撫向她的臉,動作輕柔而小心。
突然,懷裡的女子「啊」的一聲驚叫起來,似乎夢到什麼似的。
墨曜立即用手在她眼前擺了擺,大聲道:「璃月,是我,別害怕。」
璃月一抬眸,便見到正凝視著自己的墨曜,此刻他的臉色十分蒼白,嘴唇也呈淡粉色,樣子孤寂,身上一片冰涼。
看著墨曜兩眼空洞的樣子,璃月剛才遭受的惡夢倒沒那麼恐怖,她將小手慢慢拂到墨曜額頭,將他額頭上的冷汗輕輕擦掉。
突然,她感覺面前的男子好冰,身上冰涼得如同冰雪。
再看了看外邊,正有淺淺的風吹進來。
她記得昨夜風很大,狂風肆掠,他就這麼抱了她一夜,給她溫暖,而他自己,則對著風吹了一夜?
想到這裡,璃月眼裡浸著濃濃的自責,「墨曜,對不起,我幫你看看傷口。」
昨夜這麼寒冷,她竟然讓他受傷的背部一直被冷風吹,這叫她如何面對他?
早知道,她就不枕在他懷裡,不讓他這麼難受了。
可晶瑩如玉的男子仍舊在強撐,他淡淡的搖了搖頭,溫潤深邃的看向璃月:「沒關係,我沒事,我們去找沁陽王。」
「不行,我先幫你換繃帶。」
璃月說完,不由分說的將墨曜的衣帶解開,當她看到墨曜背部那一條深紅泛白的血痕時,心裡攸地抽痛起來。
如果他昨夜不被冷風吹,這背肯定漸漸好了,她給他用的藥都是上品。但經過一夜,他的傷不僅沒好,反而惡化了。
要不是為了怕她受凍,他也不會傷成這樣。
慢慢將藥丸捏碎放進墨曜傷口處,璃月用白布將他的傷口悉心包好,這才將他的衣裳給他穿上。
看璃月如此關心自己,男子心裡溢起幾縷溫暖,如果她心裡沒有沁驚羽,他一定會告訴她,他愛她。
兩人將火堆收拾了一下,隨便烤了點野味吃,便走出洞穴外,準備再去尋找沁驚羽。
慢慢的,兩人走到一處寂靜的山谷處,忽然聽到樹林間一陣陰冷的狂風襲來,兩人立即警覺的抬眸對視一眼,再紛紛看向四周。
「這陣狂風突如其來,來得不對勁。」璃月看了看四周,發現空無一人。
墨曜也看了看四周,這狂風也漸漸散去,瞬間消失,憑借他多年的習武經驗,他斷定,剛才有人在他們後邊。
不過,可能是那人忌憚他倆,或者去叫幫手什麼的,突然離開了。
「璃月,山谷裡可能有人,我們要萬事小心。」墨曜感覺到那陣不對勁之後,迅速將璃月護在面前。
璃月則雙眸冷睨,面目沉穩鎮定的看向前方,冷聲道:「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我們走。」
兩人繼續朝前邊走去,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均是一無所獲。
所幸紅日漸漸高昇,空氣變得越來越溫暖,那山崖上的積雪都開始慢慢融化起來。
兩人四處張望,慢慢朝積冰的湖邊走去,但看不遠處,一汪凍結成冰的湖泊溢在眼前,璃月一看那靜謐的湖泊,心裡便想起沁陽的鏡湖。
湖泊上有裊裊白霧紫霧騰升,將整個湖面染成了絢麗的紫色,很是漂亮。
看著這一汪晴紫的湖泊,璃月慢慢朝湖面上走去,湖面有些滑,不過冰結得很厚,她與墨曜兩人慢慢牽著,走過一處又一處。
「墨曜,我感覺他會掉在這裡,因為這裡最靠近山崖。」璃月抬眸,朝墨曜淡淡的道。
墨曜則微微頷首,牽著璃月朝湖的對岸走去。
兩人找了許久,均一無所獲,最終又上岸,慢慢朝邊上的蒿草叢找去。
璃月眼裡有些失望,怔怔的看向四周,怎麼還是沒找到沁驚羽?
正當她滿眼失望時,突然,她看見那蒿草角落處,一名紅袍男子正躺在那裡。
一看到這抹身影,璃月當即激動的大叫起來,「墨曜,他在那裡,我找到他了。」
說完,璃月一個箭步朝前邊衝去,心裡的激動早已溢於言表。
墨曜也跟著衝上去,眼裡也是滿滿的感動。
「羽,我來了。」璃月看著倒在地上背對著自己的男子,迅速衝了過去,眼裡淚光初顯,步子也跑得越來越快。
他在這裡躺了一天一夜,一定早凍僵了。
想到這裡,璃月一顆心攸地懸了起來,「羽,你不要有事,我來了。」
才說完,她就幾步奔了過去,當她看到男子滿頭烏黑的秀髮,還有那件大紅絢麗的絲絨外套時,瞳孔裡立即溢出滿滿的激動。
這就是她的羽!
一個低頭俯身,璃月要伸手去扶男子,突然,男子一個凌厲轉身,那陌生的雙眸裡浸著冰冷的陰鷙,啪的一掌朝璃月額上打去。
璃月正驚奇中,額頭已經被對方狠狠打了一掌,她頓時登大眼睛,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這根本不是她的羽,而是一個大約六、七十歲的老者,他鬍鬚雪白,雙眸炯炯有神,臉上皺紋滿滿,那一頭頭髮是用墨染成的黑色。
墨曜見璃月挨了一掌,立即意識到不對勁,他攸地騰空,迅速飛到兩人面前,趁那男人再次出手前,將璃月一把拖到懷裡。
那老者見璃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男人拖走,眼眸裡並不失望,嘴角微微一咧,只是冷冷一笑,「你救她也沒用,她已經中了老夫的千山雪蠱散,體內早已聚滿蠱毒,如果沒有人願意為她逼出那些蠱毒,不出兩個時辰,她就會死翹翹。如果有人願意為她逼出蠱毒,那些蠱毒會轉到那人身上,他便會沒命。」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冒充沁陽王?」墨曜冷冷睨向老者,看他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沒想到人品這麼下流。
而他懷裡的璃月,則滿目瘡痍的看向那老者,心裡是冰冷的失望。
她還以為是沁驚羽,沒想到花落一場空,是別人,而且是個想害她的人。
怪不得她們在森林裡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陰風,原來是這人的。要是她剛才警覺一點,也不會出事。
可是她太想見到沁驚羽了,生怕她出事,才會一股腦的衝上去,什麼也不顧。
心裡好疼,疼得好像萬蟻啃心,似乎有好多蠱蟲在肚裡翻江倒海,額頭上也沁滿冰涼的汗珠。
漸漸的,璃月面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嘴唇無色無珠,身子軟軟的倒在墨曜身上,雙眸難受的緊閉在一起。
墨曜則心疼的將她緊緊抱住,充滿仇恨的睨向面前的老者,「你究竟是誰,把解藥給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前面老者見璃月已經奄奄一息,嘴角溢起一縷淡淡的滿意,「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怪道仙人是也!老夫要你的命,你肯給嗎?」
「怪道仙人?」墨曜和璃月一同溢出聲,璃月則微微睜開雙眸,輕聲的道:「你……你就是給莫無吟易容,和太后勾結的……怪道仙人?」
「這不叫勾結,這叫互相合作,相互利用。」怪道仙人冷哼一聲,繼續道:「老夫本來可以易容成沁驚羽的模樣,讓你死都死得不甘心,可惜老夫臨時動了惻隱之心,害怕你被自己的『丈夫』殺死,死都不會瞑目,才沒下狠手。」
「不必了!」璃月冷地說完,便「噗」的吐出一口鮮血,繼續堅強的道:「告訴你,我瞭解他,我明白他,任何人都瞞不過我的眼睛。你易容成他,只會讓自己更掉價罷了。」
她深愛沁驚羽,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感受得到,無論有人要模仿他,他都能看出來,這全都是因為愛。
「哈哈……南宮璃月,你還是不要嘴硬了,因為你馬上就會心臟碎裂而死。」怪道仙人冷喝一聲,轉而看向墨曜,沉聲道:「北齊太子,如果你想救她,就自動了結性命,別讓老夫我動手。」
「你休想。」璃月冷地朝怪道仙人沉喝一聲,迅速轉向墨曜,「墨曜,你別聽他的,他欺騙你的。就是你自行了斷了,他也不會……放過我,咱們先找個地方治傷……」
墨曜看著嘴角溢血的璃月,心裡早痛得比她還難受,他悲憤的睨向怪道仙人,與此同時,手中飛刀也凌厲的發出。
對面的怪道仙人則猛地運氣,將那唆唆竄過來的飛刀凝聚在自己眼前,攸地,一個沉身,將飛刀朝墨曜反射了回去。
墨曜抱著璃月一個使力閃開,璃月見狀,迅速從袖裡掏出一粒明珠大小的彈丸,朝怪道仙人猛地扔去。
只聽「砰」的一聲,彈丸發出巨大的響聲,且冒出陣陣濃煙,她們根本看不清前面。
「這是煙霧彈,咱們快走。」璃月附向墨曜耳旁說完,墨曜立即抱著她迅速踏向森林深處。
怪道仙人正準備出招,突然看到面前有一陣白色的煙霧,他立即警覺的憋氣,迅速飛身躍開。
等煙霧散去之時,他再看了看四周,發現墨曜和南宮璃月早消失不見。
看到荒無人煙的四周,怪道仙人冷哼一聲,雖然沒殺到墨曜,不過來日方長,反正現在南宮璃月活不久了,他也算完成一半的任務。
主上交給他的任務是殺沁驚羽、南宮璃月和墨曜,這樣主上就能將沁陽和北齊的勢力攔腰斬斷,這些勢力一旦斬除,他的大統也指日可待。
深谷裡,墨曜抱著璃月,幾個飛身朝濃密的叢林間奔去,心裡早已急得不行,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他烏黑深邃的星眸裡,早溢起淡淡的水珠。
在走到一處巨大的樹根前,墨曜迅速停下,將璃月穩穩靠在樹根上,大掌輕輕撫了撫她蒼白無血色的臉,沉聲道:「千山雪蠱散有一種解毒方法,就是內功強勁的人幫你逼出蠱毒,這樣便可以救你。」
璃月一聽,腦海裡立即浮起怪道仙人的話,忙搖頭道:「墨曜,如果我的命真該如此,你就不要強求了。我死後,只想和沁驚羽葬在一起,如果他也出事了,你一定要將他的屍骨找到,我死都不要和他分開,有他陪著我,我才不會孤獨寂寞。」
「不!」墨曜怒吼一聲,大聲的怒吼一聲,「璃月,我也是人,你能不能也為我活一次?」
璃月一聽,立即難受的看向他,搖頭道:「墨曜,對不起,你很好,但是我不能愛你。」
「璃月,我不會讓你死的,因為……我愛你,自始自終,我都愛你。」墨曜將璃月緊緊摟在懷裡,為什麼她心裡只有沁驚羽,連他一絲一毫都容不下。
璃月微微斂眸,心裡好痛,好痛。
「璃月,還記得那盞月仙宮燈嗎?還記得我牽著你的手,在屋頂看星賞月,在屋頂散步嗎?自從那一次,我就喜歡上了你。」
墨曜深邃出聲,雙臂緊緊摟著璃月,繼續哽咽的道:「璃月,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你就是我的命,要是你出事,我一定會跟你去。」
「不要。墨曜,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我不重要,真的。」璃月趕緊推開墨曜,才說完,又吐了一口鮮血。
墨曜見狀,立即驚慌的將璃月扶正,沉聲道:「我現在幫你運功解毒,你等著,你馬上就會沒事的,不要害怕……不要哭。」
「不,我不要!」璃月痛苦的搖了搖頭,烏黑的眸子嵌著濃濃的哀痛,「如果你替我解毒,你會死的,我就是死,也不讓你這樣做。」
「不會的,我知道這種蠱毒,怪道仙人是說來嚇你的。如果我替你解毒,我還可以活三十年,三十年後我都老了,也差不多快邁進鬼門關。璃月,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有事。」
男子心裡溢起一縷濃濃的心疼,其實他知道,他只能活三年。
他在藥棺裡睡了十幾年,他身上有至陰的屬性,所以在將璃月的蠱毒轉化到自己身上後,還能活三年。
如果換成其他人,只會立即斃命。
對他來說,救璃月比任何事都重要,哪怕讓他現在喪命,他也照辦不誤。
璃月猛地搖頭,她才不信墨曜的話,怪道仙人說了,如果有人將她身上的蠱毒轉到自己身上,那人會馬上死掉的。
哪裡還有三十年,根本不可能?
攸地,墨曜看到璃月眼梢處印著一彎新形的月牙,那月牙呈淡淡的緋紅色,上面隱隱透著金粉般的光澤。
這是怎麼回事?
璃月額頭的月牙,竟然和沁驚羽眼梢處的一模一樣。
想到這裡,墨曜立即心疼的看向璃月,「璃月,你一定要撐住,我馬上救你。」
「墨曜,不要……」璃月想說什麼,男子已經將大掌移到她背部,開始給她運氣。
「墨曜,你快住手,要是你再這樣,我就咬舌自盡。」璃月說得很狠絕,她決不會讓墨曜為自己送上性命,他是無辜的。
才說完,男子迅速撕下一角衣擺,嘩的塞進璃月嘴裡,不讓她說話,也不讓她有咬舌自盡的機會。
左掌則將璃月雙手困在身後,右手猛地繼續運氣。
璃月想反抗不讓墨曜救,可男子已經開始運氣,她又動不了,只得任由股股熱量朝背部襲來。
攸地,她感覺體內像被抽空一般,身體漸漸發熱起來。
而身後的墨曜,大掌輕輕一拉,璃月身體四周便溢起一陣淺淺的灰霧,霎時,那陣灰霧迅速朝他襲去,浸入他五臟六腑。
漸漸的,男子力道越來越快,璃月身上的霧氣漸漸減少,出來的全都浸進男子身體裡。
璃月也感覺到一陣輕鬆,心裡不再那麼疼痛,似乎那些蠱蟲全都被吸了出去。
突然,男子一個用力,猛地一掌朝璃月推去,璃月則噗的一聲吐出口濃血,見那口烏黑的濃血吐出來,墨曜這才鬆了口氣。
「璃月,你沒事了。」墨曜說完,額頭早浸滿滴滴熱汗。
璃月看著染在布條上的濃血,又轉眸看向墨曜,當她看到一臉蒼白的墨曜時,瞳孔立即收縮起來,「墨曜,你的臉怎麼這麼白,你怎麼了?」
難道,他真的將蠱毒轉到他身上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不是馬上就……
想到這裡,璃月立即緊緊睨墨曜,但見墨曜嘴唇淡紅,沒有半點血色。
墨曜朝璃月緩緩搖了搖頭,有些吃力的笑道:「璃月沒事就好。」
「墨曜,你究竟怎麼了?」璃月一聽,立即伸手給墨曜把脈,一把脈,她就驚奇的道:「墨曜,你的脈搏跳得好慢,你究竟怎麼了?」
墨曜微微抬眸,淡笑著道:「我沒事的,你放心。」
「不,你一定有事,你快告訴我實話。」璃月有些激動的握著墨曜的手,萬一他真的有事,她就是死也彌補不了自己的過錯。
墨曜見璃月拼了命的想知道答案,心裡也跟著痛了起來。
突然,他好想為自己活一次,好想在愛情上自私一次,好想要璃月的陪伴。
希望璃月能原諒他的自私,他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太過愛她,愛情從來都是自私的,連一向自命不凡的他也逃不過。
「璃月,我……只能活三年,我可不可以自私的要求你為我活一次,陪我走過生命的最後三年……」
墨曜難受的說完,眼角早已溢滿悲涼的淚。
他的心好空洞,好像被抽乾一樣,如果有璃月陪著他,哪怕三天,他也滿足了。
璃月一聽到墨曜的話,心如刀絞,疼得雙眸噙滿熱淚,她微微搖了搖頭,淚水慢慢從臉頰上淌下來,輕聲道:「你說什麼?你……你只能活三年了?」
「嗯,因為我以前在冰棺裡躺過十幾年,體內有抑制蠱毒的至陰屬性,所以可以勉強撐三年。」墨曜說完,朝璃月微微點頭。
此刻的璃月,猶如一具空靈的娃娃,眼淚如珠子般簌簌落下,墨曜說什麼,他竟然說,他只能活三年了!
這究竟是誰害的,怪道仙人背後的主謀究竟是誰,她發誓,一定要殺了怪道仙人,為墨曜報仇。
「璃月,你別難過,我真的很想自私的擁有你一次……」墨曜眼神清明,眼裡也噙著晶瑩的淚。
璃月伸手微微拂向墨曜長滿胡茬的臉龐,才在這裡呆一夜,他就變得如此成熟蒼桑,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她,墨曜也不會這樣。
還有沁驚羽,他現在也生死未卜。
墨曜淡淡說完,緩緩將手拿起,慢慢放到璃月臉龐,突然,他覺得眼前一花,攸地朝璃月倒去。
璃月見狀,嬌小的身子迅速將墨曜扶住。
「墨曜,你怎麼了!」
此刻,她覺得好無助,好淒涼。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獅吟虎嘯的聲音,虎嘯聲狂戾震天,氣壯山河,有萬獸奔騰之勢。
正思忖著,那不遠處早已溢起滾滾濃煙,四周地動山搖,璃月驚奇的看著前方,眼裡嵌著淡淡的欣喜,會不會是沁驚羽。
正在這時,那遙遠的山谷處,響起一陣清雅靜謐悠揚的簫聲,這簫聲空靈絕響,悅耳動聽,繞樑不絕。
一聽到這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璃月趕緊將墨曜扶穩,將自己的玉笛拿了出來,微微放到唇邊,眼裡噙著晶瑩的淚花,開始緩緩吹響。
霎時,一陣清麗的笛聲迴盪在空靈的山谷中,似鶯啼般破空而出,好聽至極。
漸漸的,笛聲越來越大,與遠處的簫聲盡相融合。
不遠處的猛虎聽到這陣笛聲,全都看向那前方高大俊削的男子。
此刻男子眼裡,早已浸著滿滿的欣喜和震驚,是璃月,那笛聲是璃月的!
「兄弟們,一起上,去救王后。」
男子一聲令下,萬獸群攸地衝向那空曠的山林處。
而他,紫眸裡早已浸著萬丈光芒,心裡的孤寂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驚喜。
他就知道她的璃月會沒事,他領著猛虎在山谷下面找了一夜,終於讓他聽到璃月的回音。
沒幾下,猛虎群已經迅速穿過湖泊,只隻身姿矯健,靈動如兔的朝森山裡奔去。
璃月也朝前方緩緩張望,心裡百感交集。
突然,那前方山色瑰麗的絕壁處,幾百隻猛虎雄獅全都衝了上來,而為首的,正是她思念已久的凌厲的男子。
沁驚羽一看到站在前方的璃月,右手一揮,那猛虎群立即安靜下來,此刻,兩人眼裡均浸著晶瑩的熱淚。
「璃月!」男子大吼一聲,一個凌厲飛身,轉眼間便已翩然躍至女子面前。
這時,那正在山頂盤旋的金雕在聽到簫聲和笛聲後,也迅速翱翔下來,撲閃著翅膀慢慢降落在地。
兩人眼裡只有對方,似乎忘記周圍的一切,只是怔怔然且深情的對望著,一時不言,心中有千言萬語,都化為淡淡的凝視。
而從雕背上下來的寐生、寐銀和蘇洛裳,迅速朝璃月奔去。
當蘇洛裳看到昏過去的墨曜時,立即心疼的大叫一聲,「殿下!」
璃月事的到蘇洛裳的叫聲,立即將目光從沁驚羽身上移開,轉而歉疚的看向蘇洛裳,「蘇姑娘,對不起,他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
蘇洛裳一聽此言,眼眸裡立即溢起陣陣怒意,她快步走到璃月身旁,將正安靜昏睡的男子緊緊扶穩,轉而恨恨的睨向璃月,沉聲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這個紅顏禍水,殿下怎麼會出事?要是殿下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放過你。」
璃月一聽,頓時覺得心悶氣短,蘇洛裳罵得對,要不是她,墨曜怎麼會只剩三年的命?
等蘇洛裳將墨曜扶進寐生懷裡時,立即雙眸冷睨,刷的一聲抽出腰間軟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指向璃月,「南宮璃月,你這個害人精,我今天要殺了你為公子報仇。」
沁驚羽見蘇洛裳竟用劍指著璃月,在那一瞬間,一把將璃月霸道的打橫抱到一邊,烏紫凌厲的冰眸陰鷙的睨向蘇洛裳,邪魅冷戾的道:「你竟敢拿劍指著她!」
男子猛然說完,右掌嘩的一擊,早意識到的蘇洛裳一個凌厲朝後閃去,就在男子要出玉簫時,璃月則一把捏住他的手,「羽,不要。」
聽到這一聲不要,男子才迅速收回手中的玉簫,而此刻的蘇洛裳,早氣得滿臉蒼白,有些頹然的踱到昏過去的靜謐男子面前。
璃月有些哀憐的睨向沁驚羽,緩緩道:「怪道仙人受人指使,扮成你給我下了千山雪蠱散,後來墨曜為了救我,將蠱毒轉移到他身上。現在的墨曜,只能活三年……」
說到這裡,璃月早已心力交瘁。
聽到這個淒厲消息的蘇洛裳,一顆心突然墜入冰窖,眼淚啪嗒啪嗒滴落下來。
沁驚羽心裡也猛地一震,心裡溢起濃濃的疼痛,他沒有想到墨曜竟然為了璃月,連性命都不顧。
他能做到這個份上,可見他有多愛璃月。
「三年?你說公子只能活三年!」蘇洛裳幾乎是吼著出聲,雙眸浸著怒火睨向璃月,「公子要不是認識你,也不會變成這樣。只能活三年,這跟立即死了有什麼分別?」
「來人,將墨曜先帶上去,孤王會請神醫為他醫治。」沁驚羽冷地出聲,寐生、寐銀立即將墨曜扶穩,三人迅速坐到雕背上。
璃月則滿眼噙淚的癡癡看著墨曜,也要跟著坐上去,沁驚羽見她悲涼的樣子,抱著她凌厲踏到金雕面前,沉聲吩咐寐生,「你倆下來,孤王和王后親自帶墨公子上去。」
「是。」
寐生、寐銀聽後迅速下來,男子將璃月扶到前邊,他則在後邊扶穩墨曜。
接著,兩人將墨曜穩穩扶住,金雕也懂事的迅速展翅起身,慢慢朝天際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