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二舅子就翻臉了呢?
周王妃手裡的菜單面無表情的放下,皺了皺眉:“以後這樣的話少說,二哥心裡夠苦了!”
夫妻兩人之間說私房話,那便沒什麽不可說的,周王覺得自己冤枉死了,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那可怎麽說呢?難不成我要說,你說的是,這新二嫂可比之前的二嫂蠢多了,蠢的簡直無可救藥?”
這話說的,周王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氣氛頓時為之一松。
可笑過之後,周王妃臉上又是愁雲密布:“怨不得二哥不願意聽這些說和的話,當年我大哥大嫂和先前的二嫂都是死於.”
當年舊事太過沉重,可周王妃頓一頓還是垂下眼簾繼續說:“當年大哥大嫂都是死於瓦剌人圍城,大哥死守孤城,最後也未等得到援軍。二哥實在太恨了。”
當年平江王娶妻曲江王氏,跟妻子恩愛有加,又一往情深,王氏家中名望大,她家中人才輩出,鎮守薊州的便是她的親兄長,而中宮皇后王皇后是她親姐姐。她自己本人也十分出色,不僅美貌而且能文能武,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便算了,難得的是她還半點傲氣也沒有,自從嫁進崔家之後,與崔家人都相處和諧。
崔莫雲娶妻王氏,底下的弟弟自然也不可能講究。
崔莫亭娶妻九江黃氏,是他恩師的女兒,兩人也是夫妻恩愛,琴瑟和諧。
後來瓦剌入侵,崔家兄弟奉命掛帥,在登州坐鎮,指揮軍事,偏偏遇上那時候的瓦剌王大舉侵襲,連破幾城,崔莫亭緊閉城門,死守孤城。
崔莫雲也是那個時候才娶了現在的夫人,也就是廉氏,廉家那時候擔任轉運使,西北要錢要糧,都得靠著廉家。
廉氏看中崔莫雲,死活非得要嫁給崔莫雲,廉家以此要挾崔莫雲,崔莫雲不得不答應娶她做二房。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哪怕後來糧食籌措上了,也改變不了城破人亡的命運。
那一場戰爭,對崔家來說損失慘重。
崔莫雲也因此記恨廉氏,跟廉氏的關系一直極差。
她想起這些事心情有些灰敗,便有些不大耐煩:“這麽多年了,若是二嫂能夠改一改那脾氣,說不得倒也能過得下去,可是偏偏二嫂如此昏聵,二哥心裡只怕早已經有決斷了。”
周王也知道妻子家裡以前的事是何等慘烈,以前崔氏對這些事從來都是避而不談的。
現在忽然提起來,只怕也是實在忍不住了。
他便安慰:“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既不喜歡,強綁在一起也沒什麽意思,不如勸勸二哥,長痛不如短痛吧。”
崔氏冷笑了一聲:“怎麽個長痛不如短痛法?人家手裡握著尚方寶劍,只能忍著罷了。”
她說的還是城破的隱秘,周王默然片刻。
隨即還是岔開了話題:“說起這個,明樓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這些天只顧著往外跑了,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懂事。你不說便還罷了,一說起二哥的事,我倒是想起來他的婚事。”
崔氏抬起頭看著丈夫:“是不是宮裡那位又有什麽動作了?”
兩人指的自然是邵皇后。
邵皇后自從周王不聽勸高娶了崔氏之後,便明裡暗裡的磋磨崔氏,不僅折騰的崔氏小產了一回,還害的崔氏落下了畏冷的毛病,只是這些事以前都能忍,也都忍了,是九公主跟崔明樓打了一架之後,周王這邊才冷淡了下來。
只是他們越是冷淡,邵皇后那邊便越不可能乾休。
她素來是掌控欲極強的,什麽事都得聽她的。
當年連崔氏穿什麽顏色的衣裳,也得她先同意才行。
若是邵皇后要拿捏崔家,或是要報復崔明樓,只怕會在崔明樓的婚事上頭動腦筋。
周王急忙安慰:“這倒還沒有,只是也快了,所以.咱們得趁著別人還沒反應過來,先幫他把這婚事給定下來,總得娶一個兩情相悅的才行。”
否則這日子多難過?
崔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頗有些疲倦不堪:“這次魯王的事,是他自導自演吧?也不知道是哪個幕僚給他出的主意,這一招倒是夠絕的。”
哪怕原本永昌帝對他跟王家之前的關系有疑心,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也顧不得那點疑心了。
一舉數得,可真是好樣的。
“不必擔心這些。”周王伸手按住妻子的肩膀,笑著道:“他愛用這些旁門左道,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隻管大道直行。”
正說著,宮裡便來了內侍宣召周王進宮。
出了魯王的事情之後,這還是周王頭一次進宮。
周王妃急忙站了起來,叮囑周王:“一切都要謹言慎行。”
“放心吧。”周王氣定神閑,衝著她挑了挑眉:“你有空倒是多琢磨琢磨這京城的閨秀們,有沒有合適明樓的,其他外頭的事,都有我們呢。”
周王妃嗔怪的看了看他:“您想什麽呢?出了這樣的事,我難道不必進宮去安慰安慰太后娘娘和母后?還有賢妃娘娘那裡,我自然也該去一趟的,還得去魯王府一趟。”
這倒是,周王失笑:“我竟一時忘了。”
夫妻倆都換了衣裳,結伴進宮去。
等到了宮中,周王妃自然是先去崔太后宮裡請安,周王便自己去了禦書房。
永昌帝在內閣聽了一天的政事,早已經有些頭昏腦漲,見到兒子進來,他神情稍稍緩和了些,指了指椅子:“坐吧。”
周王行過禮便在一邊老老實實的坐下,忽而聽見永昌帝開口問他:“聽說你府裡這兩天熱鬧的很?”
周王實話實說:“不瞞父皇,最近府裡的確是多了許多客人,兒臣都叫人打發了,除了些親戚沒法兒不見,其余的都看著眼睛痛。”
“哦?”永昌帝放下手裡的筆:“為何看著眼睛痛?”
“他們這個節骨眼上登我的門,不是看著四弟出了事來獻殷勤還是為的什麽?”周王說了大實話:“兒臣看他們不是為了兒臣好,是怕兒臣不能倒霉,怎麽能不看了眼睛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