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貴妃一臉欣喜心愛的看著自家這座肉山兒子——咦?似乎肉包子的外號經過一夜再次升級了?
總之,肉山正坐在桌子上頭吃飯。
這一回,呂悅跟小馬子則站在後面,兩眼緊盯隨喜,看著他給肉山布菜。
小眯眯眼掃到哪個菜上,隨喜就給他面前的小盤盤上面夾上哪道菜,之後,再等著小眯眯眼看向下一道菜。
吃早飯,陪葉貴妃說話、去書房寫功課、圍觀肉山拿遊戲完虐小馬子。之後,再去葉貴妃處。
「把這個送到太后娘娘處,就說是十六殿下的心意。」指著桌子邊上的一個蓋著緞子的盤子,裡頭是一份新做出來的點心,是剛才肉山吃後說好吃的,葉貴妃為了給自家兒子刷刷存在感——畢竟他房裡很快就要進人了嘛,需要提前打點一下老BOSS。所以,孝心是肉山的事,跑腿,是呂悅跟小馬子的事兒。
「是。」兩個過了才年八歲、九歲的小朋友,端著盆子出了門兒。
盤子拿在呂悅手中,沒辦法,誰讓她不認路來著?她需要依靠小馬子來識途,自己自然就要辛苦一點了。
「你記得路吧?」出了韶華殿,路癡呂悅還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當然,這麼好走的路!」小馬子點點頭,純潔簡單如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小舍友小同事的悲劇體質。
「那就好。」他記得就好,倒省了自己的事了。
二人出門向北,再轉西,經過太子的東宮門口兒時,二人溜著左邊的城牆根兒往西走,東宮門口人來人往的,自那天悲催的遇到了好色八殿下後,呂悅總算是相對的意識到了一些自己這把小臉兒的殺傷力,這會兒走路都恨不能把腦袋塞到胸口裡面藏起來。
二人一路低頭走著,不遠處的帶刀侍衛往來巡查,一路無事的走到了慈恩殿門口,二人這才齊齊的鬆了一口氣,偷偷對視一眼,低頭走到門口道:「十六殿下孝敬太后娘娘的點心。」
門房處聽說是十六殿下處送來的,只略看了看,就放二人進去,一個十來歲的小太監在前頭帶著路,路上也不交談,往裡面走去。
慈恩殿裡平靜如昔,這會兒似乎不是妃嬪過來刷存在感的日子,所以路上無人,只有幾個太后處的宮人在撒掃。
呂悅低頭斂氣,和一般姿勢的小馬子進了太后宮中,跪在下頭行禮說話兒。
二人身份低下,不敢抬頭看太后她老人家的表情如何,只聽著語氣,覺著還算和藹親切。問了問肉山用過了些什麼,這兩日又如何如何。說罷,忽的話音一轉,側頭對坐在下手處的一個女子道:「一轉眼,小十六也大了,他那處也該添人進口了。」
那人笑道:「可不是,等殿下再給您添了曾孫子,便更是您的福氣了。」
呂悅只用眼角掃了掃,看服侍,應是陪在太后處的另一位年長女史。
太后歎了口氣,轉頭看向二人道:「回頭你們細心服侍著,就說我的話,雖說成人了,可也萬萬不能傷了身子才好。」
二人再次磕頭,道了聲:「是。」
太后又微微轉頭,從一人手中接過茶盞:「素蘿代哀家走上一回,把昨日收拾出來的東西給葉貴妃送過去。」
就聽上頭一個清冷聲音低聲應了句:「是。」
呂悅莫名打了個寒顫,這應該是那個鳳眼的女史的聲音,雖聽了沒幾回,可不知為什麼,就是叫人記憶深刻,而且,還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太后處又賞了些點心,叫人包了給兩個小太監帶著,二人再磕頭退下,就見那邊那位葉女史帶著個剛留頭的小宮女向二人走來。
冰冷的眼睛在二人臉上一掃,不管是小馬子還是呂悅都不敢跟她對視,只低著頭,等她的吩咐。
「走吧。」
「是。」二人微微讓後半點,低著腦袋跟在後頭,那個小宮女手裡捧著個託盤,上面蓋著緞子,裡頭裝的不知是什麼。
一行人出了慈恩殿,向東一路行去,周圍那些小太監等人見了葉女史時,皆低頭行禮。雖不必像見了主子貴人那樣跪拜,可也是有夠有面子的了。
呂悅跟在後頭,見沒正面沖著她,這才敢抬眼瞧瞧她的背影。
背挺得很直,雖一步步走著,卻絲毫不見頭上珠釵晃動,身上穿得只是品級內的女宮服,外面罩著件天青色的斗篷,腳下步子不大、步速也不快,可跟在他後頭的二人必要加快腳步才能跟上,想必應是她個子比自己二人略高些,步伐大點的緣故。
從後頭看去,能看到她梳理得整齊的髮鬢,及耳後一抹肌膚……等等,她怎麼沒戴耳環?
呂悅愣了愣,這才發現葉女史耳上竟沒掛墜子,轉頭看了看斜前面跟著的那個小宮女,雖不過六七歲的模樣,可她耳朵上頭已經穿了耳洞。
難道是不喜歡?
心中正胡琢磨著呢,就聽前面傳來清冷的聲音:「十六殿下這幾日休息的可好?」
呂悅正走神呢,一時沒反應過來,小馬子應道:「殿下休息的很好。」昨天晚上那小呼嚕一串串的,吵得自己二人沒睡好,可他老人家睡得定是香甜。
「昨日聽說,韶華殿裡處置了幾個宮女?」
小馬子一愣,詫異轉頭看向呂悅,呂悅也愣了,他們二人雖然知道十六殿下身邊不再多用宮女伺候,換成自己幾人了,可卻完全沒想到,那些原本的大宮女們……竟然是被「處置」了?!
前面沒聽見二人的回答,腳步微放慢了一絲,側頭回來,見二人詫異對視,就見呂悅臉上先是發愣,隨即恍然,然後……嚇得小臉就發白了起來。
「並、並沒聽說……」
葉女史臉上神色未動,分明長的如此美貌,卻偏偏像塊木頭似的,半點兒表情也沒有,只「嗯」了一聲,再朝前頭走去。
處置掉了……到底是因為什麼?!
呂悅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怎麼好像什麼跡象都沒有似的,就有一群人因此倒了黴呢?不弄清緣由,萬一哪天自己也糊裡糊塗的被人咔嚓了,說不定到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肉山的身體已經長成熟了,可以拉著妹子啪啪啪了……然後,這事被葉貴妃知道後,就準備著手給他安排侍寢的人了……但為什麼要把他身邊原本的宮女都處置了?莫非……她們被他拉上過床了?!
心中緊了緊,隨即又有些疑惑,就算有,一兩個的也是最多的了吧?怎麼都處置了呢?就留下了兩個最小的?
思維鑽進入了牛角尖裡面,呂悅一時半會兒算是轉不出來了。隨著葉女史再回了韶華殿,跟葉貴妃回完了事情,見葉貴妃單留下了葉女史,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葉貴妃跟太后有親,葉女史應該也是太后的親戚,那麼葉女史跟葉貴妃應該也有親。
這位葉女史長的這麼漂亮,就不知道之後會不會被後宮滿到冒煙的老皇帝留下呢?又或是乾脆給了哪位皇子做正妃?
想想她的年紀貌似跟肉山差不多……這年頭,不都流行表哥表妹配嗎?
一想到那坨肥肉壓到葉女史那單薄的小身板兒上,呂悅就忍不住齷齪的偷笑了起來。
「啊!是菊花酥!」小馬子兩眼發亮的拉拉呂悅的胳膊,「太后賞的竟然是菊花酥!」
呂悅這才回過神來,見他已經把太后賞給二人的點心打了開來,就近看了看,聞著就覺得香酥可口,囑咐道:「一次少吃點兒,這裡頭豆沙餡兒中不知道放了多少糖呢,小心壞牙。」呂悅雖然也愛吃點心,畢竟是女生們的天性,但她卻不敢吃太甜的東西,可小馬子就不是了,一沾著糖,就愛得不行了。
「好!」知道呂悅從不跟自己掙吃的,且要是有好的她還愛給自己留,小馬子就算聽了她的嘮叨也不覺著不舒坦,樂顛顛的把那個油布包收到桌子上頭,打了開來,先捏了一塊兒吃了,想了想,饞得不行,又從一塊上掰了一小角,偷偷放到嘴巴裡面,見呂悅好像沒見看,再掰了一小角,把它挪了個角度,叫人一眼看不出這塊上面缺了兩小角,這才裝的沒事人的樣子拍拍手,蹭了回來。
就算看見了,呂悅也裝成沒看見的樣子,在自己屋裡偷嘴,總要好過出去偷吃。
又忙了兩日,呂悅借機幫肉山把作業全都寫完了,肉山就巴巴拿著那些功課找到葉貴妃處賣好不提。晚上歇息時,呂悅二人先是伺候這座肉山洗漱完畢,才又提了熱水進裡屋,給隨喜送去。
「師父,熱水來了,先泡泡腳吧。」伺候大太監也是小太監們的活兒,只因為早先二人沒跟著師父同住,直到這回兒搬得就在裡外間,才在這會兒開始進行這一孝道的培訓。
「嗯。」隨喜哼了一聲,把手中拿著的一本冊子一扣,離開桌邊走到椅子邊上,脫鞋、泡腳。
隨喜算是好伺候的了,不用人給他脫鞋襪,更不用人親手給他捧臭腳。呂悅跟小馬子倒好了水,放好了巾子,就到床邊幫他鋪床,見那本倒扣著的書本,呂悅拿了起來,隨口道:「師父看什麼書呢?」就拿著往小桌上放,一眼,掃見了其中一頁的內容,然後……整個人就斯巴達了……
「別動那個,放在桌上。」聽呂悅問話,隨喜先是一愣,忙開口道。
「是……」呂悅嘴角抽動,忙把那書扣到了桌子上頭,這才跟小馬子收拾床鋪擺弄枕頭,還時不時的偷眼去看隨喜,就見他沉著張臉,皺著個眉頭,再轉頭瞄了一眼封面上那幾個大字——「大炎內造春宮圖錦」。
合著,連春宮圖都有內造外造之分的?反正不管是內造的還是外造的,呂悅怎麼看怎麼像是妖精打架。
只是,隨喜他一個太監……怎麼會看起春宮圖來了?!莫非他春心萌動?想著要找女人……啊不,找對食了?
呂悅肚子裡轉著不良心思,看向隨喜的眼神就越發的古怪起來了。
隨喜人長的不錯,斯斯文文的,且進退有度,雖然是奴才,可平時卻並沒有那種卑躬屈膝的模樣。就跟伺候葉貴妃的那位吳公公似的,雖然都是下人,可這二位明顯跟別的下人不大一樣,看著就像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這樣的人想找女人……就算他是個太監,可想必,應該有不少宮女也會動動春心的吧?本身沒那個設備,就找其它工具來代替,只要他們不糟蹋人,不玩古怪play,想必應該有不少人樂意吧?
於是,呂悅就在心裡面默默轉著,為自家師父在眾宮女中尋覓,找找看哪個比較配得上他的。
「師父,水冷了。」呂同學想完那些有的沒的,就狗腿的過來伺候隨喜了。
「哦。」隨喜之前明顯在出神,聽了呂悅的話才恍然,感覺水果然是有些冷了。
抬腳出來,見她手裡拿著巾子竟然要給自己擦,先是愣了下,隨即忍笑的接了過來,自己擦了個乾淨,穿鞋起身。
小馬子端著盆出去倒水,呂悅跑過去擺弄炭盆,然後又顛顛跟過來,兩眼圓溜溜的看著隨喜:「師父可要再吃點茶?」
「這大晚上的,吃茶再走了困?倒些白水來就好。」隨喜又是一愣,心中有些疑惑,這孩子平時雖然也很乖巧懂事,知道進退,可哪回像現在似的這般熱絡?莫非……惹了禍?
想著,就多打量了她幾眼。
瘦瘦小小的個身板,身上穿著的衣裳稍有些寬大,手指纖細,身子的骨骼也嬌小清秀,再加上那張小臉兒……若他長大後還是這般模樣的話,只怕這張臉……
正想著,那張小臉兒就湊到了自己面前:「師父喝水。」
「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挑眼在她臉上看著,見她明顯一副心裡有事的模樣,把旁的想法都拋到一邊,笑道:「說吧,有何事?」
「啊?事?沒有啊。」呂悅只是單純的好奇加有點小八卦來著,事……她真沒有啊……
「哦?沒事?沒事師父可就要歇息了。」
「哦,好,您歇著,要不要我把燈吹了?」
難道真沒事?
這一回,隨喜可就糊塗了,擺擺手,又飲了一口氣:「不必,去吧。」
瞄了一眼桌上的那本冊子,呂悅肚內暗笑的低頭出去,出門兒前,就見他把手放到了那本大內造的「春宮圖」上面,再皺著眉頭琢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