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悅正低著腦袋在外頭守著呢,守肉包子的窗可沒有守葉貴妃的那麼喜感,前些天皇帝又來過一回,呂悅又被隨喜派了過去聽情況,那美聲唱法的一通唱啊,裡面伺候的這兩位小宮女根本沒法比!
正走著神兒呢,裡頭就聽見肉包子叫人,呂悅忙低沉頭進去。
「茶!」肉包子人平躺在床上,隱約隔著紗簾正能看見他身上還騎著個人影。
木有錯,因為這位老大又懶事又多,一會兒渴了一會餓了,就是嘿咻的時候也不消停,他又不樂意做到一半讓女人離開伺候他吃茶——他覺得那樣小丁丁會受涼=。=。
然後,彪悍聰慧又善於觀察的呂悅就發現了——肉包子他老人家在嘿咻的時候只喜歡用一種姿勢——女上男下。
誰叫他胖呢?讓他在上頭?這麼激烈的運動還不得累死他啊?所以了,就只能辛苦妹子們了。好在這兩個宮女可是受到過葉貴妃的親自指點,連嘴巴都能用,不過是換個姿勢而已,有啥大不了的?至於節操……都已經這樣了,還節不節操的有個毛用啊?
因為有人進來,玉墜坐在肉包子的肥肉上頭中場休息,不敢動彈——她也是要臉面的人,伺候時可以肆無忌憚一些,這會兒進來人了,她臉皮再厚也不敢繼續。
呂悅從簾子邊兒把茶遞了進去,玉墜接過去,又要保持坐在上頭的姿勢,又要給肉包子喂水……妹子,辛苦你了。
一夜過後,次日一大清早,肉包子打著哈欠起床更衣,先到葉貴妃處請安吃早飯,然後就利用自己的肥胖優勢化身為球,跟葉貴妃在那兒膩歪。
「母妃~~~就不能不去上課啊?」
「胡說!」葉貴妃拿手指頭在他額上一戳,「課還能不上?」說著,又掩口笑了起來,「你父皇前日來時說了個事兒,母妃怕你這幾天知道了再分了心思就沒告訴你。」
「什麼事?!是不是先生們病了?!」先生們病了可是件大好事啊!肉包子兩眼發亮,身子也坐直了起來。
「又胡說了不是?」葉貴妃在他頭頂輕拍了一下兒,跟撓癢癢似的,以肉包子的皮糙肉厚程度根本全無感覺,「你父皇說啊——那騎馬的課就停了吧,誰喜歡、誰想騎,就自己得了功夫去駿逸館騎著玩兒吧。」
「哦——!!太好了!」肉包子顛蹬的那個床榻險些散了架,葉貴妃也沒說怕他不上進之類的話,只臉上帶笑的看著自家兒子撒歡——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皇后娘娘年前才提起要加課的,不過才上了兩個來月就出了事兒!這回皇上一撤銷此課,可是重重的打了皇后的臉!
太子沒死沒關係,他老娘出醜才是重點!她就不信了,自己還熬不過那個死老婆子!
葉貴妃臉上笑意越發濃重了起來,玉手輕抬,執起輕薄如紙的小瓷碗兒,拿著勺子輕攪了攪,不過一碗白粥,就似喝著了那仙露一般的香甜。
跟在轎子邊兒上一路小跑,歇息了有一個月的功夫了,猛的這麼一來,兩個小的都覺著有些上累的慌。
氣喘吁吁的到了學館,隨喜細瞧了瞧兩個人,想了想,叫著呂悅跟他一起陪著肉包子進了學館。
這兩個小的平時就伺候十六皇子寫功課,並沒外人,但為了穩妥,隨喜還是預備再親自各帶一帶。
因為皇帝的兒子實是太多了些,所以這學館裡頭的房間就是再大也是有定制的。為了人人都能坐得舒坦,所以每人只能帶著兩個伺候的。
年長的那幾位已經出宮立府的不算,剩下的這群小的們由十皇子起,一直到二十二皇子,可都在這裡頭呆著呢,這麼多的人,當下人的沒點兒眼色可是不行。
跟在隨喜的身邊,呂悅低著腦袋老實的學他做事。
肉包子的座位很好,正在窗邊,外頭的陽光一打,就屬他這處最是亮堂。隨喜把書、本、筆、墨一一取出,教著呂悅如何擺放,如何安置,然後又取了肉包子的那份功課,親捧著到了上頭,放到先生用的桌子一角,跟其它皇子的功課摞到了一起。
等一會兒先生過來了,就能取閱。
又把硯臺打開,滴上幾滴水,就叫呂悅跪在一角的墊子上頭輕輕研磨著。
學堂裡的規矩,也是知是有什麼典故,反正所有的皇子都要席地而坐,屁股下頭自然有鬆軟的墊子。似他們這般的奴才下人嘛,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命了,都得跪著,好在膝蓋下頭還能有塊軟墊。
呂悅磨啊磨,這墨條才剛取出來,這會兒天又寒,還硬得很呢,怕一會兒皇子們寫字時墨色不好,這才要提前磨著,以備之後使喚。
沒一會兒,充當皇子們的先生——張大學士走了進來。
呂悅瞄了瞄,這位張大學士鬍子花白,看上去至少已經五六十歲了,人還算精神健爍。
進門,眾學生們起身、行禮,先生站起,回禮。
雙雙落座之後,先是查驗皇子們背書的情況,叫不同年齡的分別按著自己布下的功課依次背著,剩下的溫習功課。
呂悅這才知道,合著除了寫大之外,老師還留了背誦的功課啊?可自家這位卻從沒見他背過啊?他要怎麼應付?
心中納悶著,手底下不敢停,依舊不住一圈兒圈兒的磨啊磨,再時不時的加上兩滴水。
十、十一兩位皇子都是十四歲,功課自然和後面的兄弟們不同,要超前一些,他們二人背完,就是十二、十三兩位年十三歲的。再之後,就是十四、十五、十六三個同歲的背。
然後,呂悅就看到了讓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肉包子殿下,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打著書,跟那兩個哥哥一起……念書。
偷偷抬起眼角,見張大學士眯著眼睛,一副沒看見的模樣搖頭晃腦袋聽著,再看看另外兩位皇子,手中也捧著書,搖頭晃腦的背……啊不,是讀著。
靠!這也行?!
呂悅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
這些皇子們中除了太子外,並沒有找伴讀入宮的習慣,所以先生們要是想罰,除了能多留點作業外,就再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有伴讀的話,打伴讀手板子,可以用來威懾皇子們。但沒有伴讀,打伺候的奴才?開什麼玩笑!打他們有毛用啊!就是先生們不打,說不定哪天也會被這些彪悍的小皇子們活活把人玩兒死!
再說留功課,先生們也不敢多留了,這些可是皇子!就算皇帝不說,妃嬪們心疼孩子,要是哪天哪位吹吹枕頭風,自己腦袋是怎麼掉的都不知道!
所以,張大學士他老人家,就算再怎麼被皇子們整,也只能與這個高高在上的階級進行妥協。
呂悅默默的歎了口氣,看看被自己磨了半硯臺的墨汁子,停下手來。
學生們背完了書,張大學士又留出今天叫背叫念的書來,然後一頁頁的,檢查著之前留的作業。
狗爬字、狗爬字、狗爬字……
反正狗爬字看的多了,張大學士也早就習以常了。
想當初,太子並幾位年紀大些的皇子們,那會兒上學的時候可是真真用過功下過苦的。可後頭隨著皇子們越生越多,連皇帝自己都不大在意了。再加上妃嬪們過度膩愛,這些先生們也早就看透了——混日子罷了。
挑出還算能看的字給下頭學生們圈了一圈,再留出今日的功課來,然後……下頭樂意念書就念,不樂意念書的愛說話說話、愛玩兒的玩罷了。只要別吵鬧起來,一切隨意。
呂悅這回算是長見識了,難怪肉包子寫了那一手的狗爬字?自己要是認真寫起來,現在都已經能超過他了!而且他寫的那些字,直到現在還都是筆劃簡單一些的,複雜深刻的字……老師根本就沒教過!
馬術課一取消,幾位先生們一商量,乾脆就把每天的課時減短,把日子大家均一均也就算了,能讓皇子們有個「天天都在用功」的錯覺就好,其它的,不必強求。
上頭一不管下面學生了,說話的、聊天的,在紙上畫小王八的熊孩子們就陸續出現了。還得說是肉包子比較靦腆文靜,他不說話不玩遊戲——只要吃點心。
隨喜倒茶,呂悅端點心——她這會兒才知道為毛肉包子上課,隨喜還讓自己提著食盒進來。
課上了連半日都不到,學生們就打道回府了。今日不光是改課之後時間縮短,更有一件大事需要全體皇子、妃嬪出場——天師求雨。
這些日子,宮裡見到的太監宮女,幾乎人人都在說著這件事。宮中娛樂項目不多,除了年節時必有的歌舞欣賞之外,像這種突發事件實在是太少了。
天通道人就是宮內的一位傳奇式人物,他為這大炎國帶來了無數的傳說,據說,哪位宮妃想要求得龍子,都要先去皇上為其建的無量觀好好上上一柱香,方能心想事成。
「一會兒要下雨,都仔細著點兒,別叫你們殿下再踩了水窪扭了腳。」用罷了午膳,葉貴妃囑咐著隨喜幾人。
呂悅等連忙口中稱「不敢」。
「唉,難得真人再顯神通……」說著,拿眼掃了掃屋中年紀大小不一宮女太監,「你們年紀小,不清楚,這些年真人閉關的回數多了些,若是放在早些年間,求雨、求雪的,這宮裡可熱鬧著呢。」說著,葉貴妃不知想起了什麼,半抬著頭,出神看著窗外,嘴角上面也掛著絲笑,又歎了口氣,「這些年倒是無趣了許多。」
當年怎麼個「有趣」?這些年又如何「無趣了?」呂悅完全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她只知道老實當好差事才是最當緊的,不然小命沒了,管它有趣無趣,自己就是想看也再看不見了。
跟著主子們的轎子又是一路狂走,路上還見著不少其它宮的妃嬪們。
就連東宮,太子跟太子妃也再次出來了。
無量觀中,天通道人已和眾小道列隊靜候,那邊朝臣們也全都到達,齊刷刷的站在無量觀中那片空曠的廣場之上。
呂悅抬眼瞄了瞄天色——晴空萬里,碧藍碧藍的天上——至少以呂悅的能力看來,這天是上沒有半絲雲彩的。
沒有雲……怎麼能下的了雨呢?
有些納悶的向前面正跟皇帝並肩著說話的天通道人身上掃了兩眼,呂悅有些好奇,莫非他不是靠推測天氣預報來做法的?總不可能真的有法術吧?
眾人各自歸位,坐的坐、站的站,皇帝自然不能站著,便坐到道觀最高那層的露臺上面,皇后、太后與其並肩,其它的高位妃嬪也得以上去。呂悅占著有肉包子的便宜,也跟著一起找了塊有利地形,隨即觀望了起來。
今天老皇帝並沒有穿著正服,而是穿著一身道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葉貴妃身穿著的裙杉,也是以杏黃色打底的,遠遠一看,這二人穿的倒像是情侶杉一樣。
下面,那位天通道人正在登上高臺,上去後閉目盤膝坐在臺上,身後站著個手中捧劍的清秀道士,正是那日朝宴上見過的那個十八、九歲的道士,檯子之下,方站著那對道童。
如此無聊的一幕,臺上台下的眾人,居然看得目不轉睛。
過了約麼一柱香的功夫,那位天通道人才忽的睜開眼睛,上上下下等了老半天的閒人們,「嘩」的一聲全都提起了氣,只看著上面那高臺。
就只見,天通道人緩緩起身,從懷裡掏出兩張符紙,捏在左手食指、中指之間,右手向後,站在身後的小道士便將自己手中那把劍的劍柄恭敬送到天通道人的手中。
「唰」的一聲,寶劍出鞘,遠遠的就能看到上面反著耀眼的白光。
老道口中不知念著些什麼,手中利劍使了幾個劍訣,左手符紙在空中上上下下的揮舞了一翻,隨即厲聲道:「風起!」
一陣清風,竟真真隨著他的話音扶過眾人面頰!
「起風了!」下面列隊的禁軍齊聲高喊,嚇得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呂悅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