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偏頭疼 第40章

呂悅心中一鬆，肉包子那嘴……反正是有夠難伺候的。葉貴妃因為得寵，又有個同樣得寵的肉包子兒子，所以下人們自然是玩兒命的巴結著。只要是韶華殿裡想要的，就沒有他們敢不給做的。

平素肉包子要是有了什麼想吃的想要的，都是隨喜過去吩咐，這還是頭回帶著呂悅一遭呢。

一路上的宮殿房屋林立，路過一處院子時，見裡面也有人走動，應也是妃嬪們的位所，可呂悅總覺得的這兒似乎有點子眼熟，不由問道：「師父，這是哪一處？」

「秋楚殿。」隨喜說罷，便不再應聲，帶著她再往南行去。

呂悅皺了皺眉頭，看看裡頭的院子，還是覺得有二分熟悉。

她入宮以來，因為路癡的緣故，根本不敢一個人到處亂走亂行，去的地方也有限，可為何會覺得這裡有些眼熟呢？

她正琢磨著，隨喜卻又開了口，指指南面：「秋夢殿往南就是御膳房了，東面那裡就是監欄院，監欄院南就是皇子的學院，只平日走的是那邊的路，這裡還是頭回走。」

頭回走？那為何自己還會覺得眼熟悉？

呂悅搔搔腦袋，把疑問咽了回去，低著腦袋繼續跟著隨喜往御膳房走著。

見了隨喜過來，幾個御膳房的太監紛紛過來巴結，隨喜應付了幾句，就同主管道：「殿下這幾天胃口不大好，那日想起了頭年皇后娘娘宴上的那道百鳥朝鳳來了，不知這會兒做得做不得？」

主管臉上笑得跟蜜似的，心裡苦得跟黃疸似的。那位爺，怎麼哪回想起來的都是這般刁鑽的吃食？那道菜是用在皇后娘娘生日宴上應景的大菜！一個數米長的大山水盤子上面點綴著百鳥圍著鳳凰，是用在皇后娘娘五十大壽上的大菜！

這百鳥，便是用百種家禽、野鳥肉做得的，再擺成不同鳥兒的模樣。不少的鳥兒都是晉上的野味兒，現在一時哪裡湊得齊？且月份也不大對啊！

「既然是殿下要的，哪裡有做不出來的一說？只是不少都是野味兒，只怕湊不齊百種之數……」說著，在袖子裡頭不動聲色的遞過來了個荷包送到了隨喜的袖子中去。

隨喜依舊面色淡定，神色絲毫不動：「難為殿下想用這個……」說著，沉吟了一會兒，便又道，「百種不足倒也無妨，沒那般大的託盤，便是強做了，擺出來也不好看，不如今日先做十種出來，用一色的青白小瓷盤做得了送去，明日再送十種過去。只要再配十個旁的菜過去才好看，咱也好同殿下分說。」

「那是！那是！」那主管太監大喜，連連應聲，「這會兒有新做得的點心，正說要給娘娘殿下送去呢，還請二位公公稍待。」

隨喜又一點頭，轉頭看著呂悅道：「你且在這兒等等，我去尋我一個在此處當差的老鄉，一會兒便回。」

呂悅忙恭敬應是。

這邊，隨喜出去尋人了，那位主管又笑著給呂悅袖子裡頭塞了個荷包，並拍拍她的腦袋：「果是個好孩子，好好跟著隨喜公公，將來必是有大出息的。」

「公公過獎了。」呂悅學著隨喜的模樣，一臉的淡定——其實也不怪她淡定，那個荷包輕飄飄的，感覺裡面應該也沒啥東西吧？

這邊，主管公公出去了，那邊又有兩個小太監過來巴結著給自己沏茶倒水，呂悅坐在屋子裡頭一伸脖子，就能看清院子裡的情形，隨喜果然沒有走遠，處在屋門口兒同一個太監說了兩句話。

呂悅這孩子的視力不錯，眼睛也尖，一眼就見著隨喜似遞給了那人一個什麼東西，只拿袖子擋著，要不是自己角度碰巧了，別人也見不著。

想想自己剛才收的荷包，估計是隨喜託付那人辦什麼事兒吧？便沒在意。

二人提著裝點心的食盒再往回走。這一回，再經過那個秋楚殿時，呂悅再一抬頭，愕然發現——換一個角度看看……她這才想起這是哪裡！不就是上回自己誤聽到葉貴妃跟那個護衛說話時的院子嗎？！

當時，這個院子裡可連半個人也沒有啊……現在這是改建後住進人去了嗎？

想著，又假裝天真的問道：「啊，師父，我想起來了！去年我入宮時見過這個院子，當時似還是空著的呢吧？」

隨喜心中有事，點頭道：「過了年才住進了人，這裡本是素秀殿，之前入宮待選的秀女們都在這處住著。」宮裡進的人越來越多了，房屋也是越來越不夠用了，這處原本用於安置調教秀女的院子，這會兒也改成了主院，由一位主位住著，並許多低位妃嬪們居住。

不光這裡，春節那會兒呂悅跟著去的那個祠堂現也換了地方，挪到了無量觀下頭的那個壽和殿去了，之前的祠堂也會被改為新入宮的貴人們居住的地方。

呂悅這才恍然，難道呢，這個院子跟葉貴妃的院子裡頭大小雖差不多，但房屋多了不止一處，自己自然能一眼認出來。想想去年那會兒，再想想今年……人生還真是奇妙呢。

回了屋子裡頭，見肉包子他們還在院子裡頭玩兒呢，呂悅把那個老太監塞給自己的荷包掏了出來，打開瞄了一眼，然後……人就傻了——居然是銀票！難怪沒有重量呢！！！

足足一張五十兩的……老天，他們出手也未免太大方了吧？！

自己只不過是跟著隨喜出去了一圈兒，就拿到了這麼一張銀票子，想想隨喜，他可是三天兩頭的去那邊要這要哪……他那一臉淡定、假裝為難的模樣，果然！是個高手！

呂悅心中升起深深的敬佩之情來了，難怪他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跟小馬子的私房錢呢？合著，這才是大頭啊！！

上頭賞賜下來的東西，再多也是有限的，反而是下頭的孝敬，才是真正賺錢的地方！

呂悅打開衣櫃，小心翼翼的把這張銀票子跟自己歷來的金銀放到了一處，關上櫃門這才鬆了口氣。這東西要是叫小馬子收著了，他那兩眼還不得冒出綠光來啊？

話說，自己這個裡頭是個五十兩的，那隨喜那個呢？至少也得上百兩吧？總不能是那個老太監拿錯了荷包，把大份的給了自己吧？

心中胡亂琢磨著，忙轉身出去院子裡頭繼續伺候。從這一天起，貪財的呂悅就總惦記著能跟著隨喜再過去一回半回的……只可惜，一天十個百鳥朝鳳，足足十天，都不用二人再去御膳房了——這是後話。

四月、五月，接連兩個月，皇宮中的兩位貴人，接連給皇帝新添了兩位公主出來。

至此，皇宮中皇子的排序一直到了三十三，公主排到十四。同是五月中，年滿十八歲的五公主出嫁。這幾個月中，葉貴妃處人來人往，又要給各種過生日的妃嬪皇子們送東西，又要給出嫁的公主隨禮。又要想著法子的相看一切被太后、皇后召進宮來的官宦人家的女兒，忙得不亦樂乎。

一轉眼，時間就到了六月份，當朝最愛聖寵的長公主做生日，皇上、太后、皇后三大位全都親去。下面眾皇子間，從太子起，直到剛滿六歲的二十二皇子，所有的讀了書的皇子們全都親去。

此外，從太子妃起，一直到九皇子的正妃，也全要過去，更不用說朝中重臣及其家眷了。

長公主府，是所有皇子們中最大的一個，除了那橫三縱三的三條街的公主府邸外，另又有個比宅子還要大上二倍的花園子，裡頭景色宜人，全是名貴花樹，裡頭光照看園林的經年花匠就足足不下百人。

長公主府，可以說是全京城最大、最奢華的一處園子了。

呂悅隨著肉包子坐在馬車上頭，伺候茶水點心，同車的還有隨喜、德隆、小馬子，外頭跟著車的還有小英子小凳子兩個，就跟趕車的護衛一起坐在車椽子上頭。

呂悅垂著眼皮給肉包子又倒滿了一盞茶，外頭的皇子們都騎馬，就自家的這位……坐車。

說出去，呂悅都覺得替這位爺臉紅啊，外頭就連最小的二十二皇子，跟之前從馬上摔下來的過的十八皇子也是勉強騎著馬的，他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拿那塊兒！」事實證明，肉包子還真心不會臉紅呢，他無比淡定的指著某塊點心，小馬子忙仔細的把那塊取了過來，送到他手邊兒——就差直接送進他嘴巴裡面去了。

一路上浩浩蕩蕩的到了長公主府上，長公主面如桃花，笑得嬌俏美豔無比，先給父皇母后行罷了禮，親攙著太后她老人家往裡頭走去，原本扶著太后的葉女史則退了一步，恭敬讓出位置。

宴席就開在了公主府的後花園中，一進去，呂悅就深深的明白了，為毛肉包子說啥也要過來湊這回熱鬧了。

池中荷花成片，園中鳳仙姹紫嫣紅美不勝收，假山涼亭交錯其間，小鹿輕跳，仙鶴昂首，簡直可比仙境。

宮中人多事多，皇帝一聲令下，別說各宮各處了，連御花園中都見不著除了人外的活兒物。想要看看動物，就只能去百獸園，可這裡，要什麼沒有？想看什麼看不見？更不用說，公主府中的園子，比地方緊張的御花園還要大上三分呢？

肉包子兩眼放光的盯著一頭正豎著耳朵的梅花鹿看，呂悅心中一緊——必要死盯好了這位，這可是長公主的府上！若是旁處也就罷了，以貴妃娘娘之勢，別人萬不敢跟這位爺較真。可要是招惹到了長公主殿下的話……怕是就連肉包子也討不到好呢。

肉包子正左顧右盼呢，身邊忽然一人道：「十六弟還是頭回到大姐的府上吧？不如一會兒哥哥帶著你轉轉可好？這裡的景致，哥哥好歹還知道一二。」

聽到聲音，呂悅心中就又是一緊，不用抬頭，也能聽出這是那位八皇子的聲音來。

肉包子正想說話呢，就聽那邊道：「入席——」

皇帝雖能出宮來看看自家女兒，可怎麼說他也是皇帝，不能真在這裡一待就待上一天，為了長公主的生日，把今日早朝推到明日已有些不妥當了，要是再多待會兒，禦史言官們就又要叫喚了。

好在，長公主是誰？那可是能隨時隨意出入皇宮的，除她之外，就連太子也不能！要續父女之情，哪天入宮住上三五日的，怎麼都能續得了。

宴席就擺在了這院子裡面，臨著水、就著花香，水面上幾隻小舟，遠遠的就能聽見隱約的笛子聲聲，清雅得緊。

眾人入了水榭之中，分男女各處坐了，一人面前一幾，小菜點心流水般的一一端上。

見了吃的，肉包子早把調戲小鹿、八皇子的建議丟到腦後去了，這會兒他的任務就一個——吃！

遠遠的看著肉包子在那裡狂吃，八皇子也不氣惱，嘴邊挑著似笑非笑的模樣，悠然往嘴巴裡頭灌著酒水。那邊九皇子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瞄著對小細的眼睛，目光不住在長公身後立著的兩個俊俏小宮女身上掃著。

皇帝只略用了些酒水，就起身走了，倒是皇后陪著太后一併，在此處預備多玩兒會。

公主府離得皇宮並不算遠，這裡原址是早前犯了事兒的一位權臣的府邸，好大的一片。後來被皇帝查抄，便扣下沒再分出去，直到長公主出宮立公主府時才指給了她，後又把後頭連著的大片土地也一併劃給了公主府，叫她建園子用，所有皇子皇女之中，這還是頭一份的。

皇帝走了，宴席吃得也差不多了。眾人便三五成群的在園子裡頭轉悠開來了。

一出了水榭，就見著一些個面貌清秀文雅的翩翩美男子，三五成群的左右遊走著。呂悅心中差異，聽了那麼一耳朵——「這些都是長公主殿下的面首」，心裡囧了囧，忙又低下了頭去不敢再看。

「你們兩個先去用些吃食吧。」隨喜低聲囑咐呂悅小馬子二人，剛才席上是他二人伺候的，這會兒隨喜德隆得了空了，就能換下二人。說著，又指著小英子道，「你帶你兩個哥哥一起去。」

「是。」小英子忙低了頭，把眼中的不滿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