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到小何醫師的話,呂悅愣了一下,詫異的看著他。
何醫師眼不敢抬的道:「我家中幾世行醫,頗了認得些個人……多少還是有些法子的……最近宮中事多,要是您願意……」說著,匆匆抬了一下眼睛,正跟她那雙圓睜的大眼睛對上,臉上紅暈再深三分,忙又道,「我還是有些法子的……定能……定能妥善安排好你……」
呂悅眨了眨眼睛,又眨了幾眨。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想出宮的?還有,他為什麼想幫自己?
「那個……為什麼……」你這是為毛要幫我啊?要是早知道他願意、也能幫我的話,是不是自己不靠著那個有著詭異大腦回路的女史大人也行?不對,自己跟葉女史已經熟到了在一張床上睡覺,可跟小何醫師嘛……
抿了抿嘴唇,何醫師臉上的紅暈在向脖子上面擴展:「我……我……」又匆匆抬眼掃了呂悅一眼,「我是想……你也十歲了……再……」
一句話沒說完,外頭腳步聲傳來,棉兒端著茶送了進來,放到何師醫的面前,之後,就死站在呂悅身後不動彈了。
對於何小醫師的臉紅問題,棉兒跟呂悅一樣清楚無比。只是呂悅以為他是臉皮薄,不論跟誰都會臉紅成這樣。可棉兒卻清楚他到底是為何要臉紅的。女史大人可是吩咐了,要盯住!絕不能讓天然的小呂公公被除女史大人之外的狼叼走!
見棉兒一副防賊似的模樣死盯著自己,小何醫師哪裡還坐得住?匆匆站起身來,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個,你識字的吧?」
見呂悅又是一愣,卻沒馬上反應,小何醫師心知,之前來時見她看自己開過的藥方一事是因為她識字才會看的無誤,這才心中安了安,沖她靦腆一笑,轉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呂悅跟棉兒兩人疑惑的大眼瞪小眼。
「小太監?」葉女史挑了挑眉毛,疑惑的看著宋女史。
宋女史點點頭:「是呀,在一口沒裝水的缸裡頭找著的,被咱們的人看著呢,不知是要交給來辦差的人好,還是怎麼著。」
葉女史沉吟了一會兒:「交給太后的人吧,雖咱們的事情已經結的差不多了……就當是添頭,給他們就算了。」
宋女史點點頭:「倒也是,只等著那位……咱們就能功成身退了。」
二人稍等了一會兒,太后那裡換好衣裳,才叫二人過去。
屋子裡頭燃著有著安神作用的香,太后兩邊太陽上貼著頭貼,正皺著眉頭歪在榻上,見二人進來,開門見山的道:「老八府上的事情,你們可知道是誰的首尾?」
宋女史坐在一邊的腳凳上笑了笑:「這會兒還不清楚,不過卻抓著了個人,太后若是要的話,我們把那人交給您就是了。」
「人?」太后眉頭一挑,也坐了起來,「什麼人?」
「是個小太監,聽說到八王爺府上不過一兩年的功夫。」說著,抬眼看了葉女史一眼,那個小太監的事情,還是之前因為這孩子的緣故,幫他查了一陣,這才知道是哪一個呢,沒想到,這會兒倒是要用上這人了。
「到底怎麼回事?」
宋女史沉思了一會兒,解釋道:「那個小太監原本是韶華殿跟在十六皇子身邊兒的,後來一回大公主過壽誕——就是前一年,您同皇上都去過的那回生日。回來路上遇著刺客了,之後,這孩子也不知怎麼就到了八王爺府上……」
太后眉頭挑了挑,皺得更緊了些,韶華殿……八王爺府?
眼神忽然看到了宋女史身上,沖她點點頭:「那人交給我的人吧……若是貴派有何知道的消息,還望一併告知,價錢上必會叫貴派滿意的。」
宋女史挑挑嘴唇,老實不客氣的點頭應下了,準備回頭叫人把知道的消息全都書好送過來。
隨即,太后這才又靠了回去,長出了口氣:「沒想想到皇上竟又醒過來了。」
這話,二人誰也沒介面。
就見太后自言自語似的:「他這病,原本雖也能好,可……斷沒有中間突然能說會動的道理……」說著,又看向二人,「這事,也要勞煩二位了。」
宋女史勾勾嘴角,也應下了。
太后這裡鬆了口氣,就聽外面有人道:「玄虛子求見太后。」
宋女史忙站了起來:「那我們先去了。」
太后點頭送二人離開,出門之時,正跟那個十**歲的頗有幾分仙氣的少年道士交錯而過。
呂悅表示,今年的三月間,可真是熱鬧啊……皇帝病病好好,皇子們死死活活……宮裡宮外全都亂做一團,連慈恩殿這向來最安靜的地方,最近也安穩不下來了。
太后處日日有人過來,來的卻不是平日裡的大隊人馬,可只要來人,就幾乎都是要跟太后私下裡密談的,如太子,如皇后,如……等等。
太后那裡一有事,就經常需要葉女史跟著一起去,而自己呢?就要跟棉兒扮門神狀,在北面的殿裡殿外的傻站著。
還好天氣已經轉暖、卻又並不是最熱的那幾天,不然她一定會被折騰病的。
捏捏小胳膊,葉女史皺起了眉頭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怎麼又瘦了?!」他努力的餵養所為何來?結果可倒好,她不光沒胖上去,怎麼反倒又瘦回來了?!
呂悅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的無辜:「我哪知道……」她是累的,可她敢說嗎?
她不敢說,可葉女史卻敢想,腦子稍微一轉,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想了想,高聲叫進了棉兒:「從明兒起,你們兩人不必跟著我過去了。」
「那怎麼行!」棉兒那裡還沒來得急驚訝,呂悅就反對上了。
「能使喚的人多的是,又用不上你們,若是有什麼事情我再叫你們。」葉女史說得不容人反駁,就此拍板定案。
呂悅翻了翻眼皮,老天,有她這麼當差的嗎?!有自己這麼當差的嗎?徇私舞弊都得做做樣子吧?!
又揮手把進來聽消息的棉兒打發出去,葉女史才沉著臉再捏起呂悅的胳膊,他的肉……他努力養出來的那些個肉,居然全都瘦回去了!!
磨磨牙,一抬眼,看了站在床邊兒的呂悅一眼,忽的眉頭挑了挑,伸手摸到她的頭頂:「高了?」唔,似乎是高了些,放在床的榻就這麼高原本是到她胸口的,現在已經快到腰了……難怪會覺得她又瘦了,合著是長個子拉長的?
呂悅則兩眼一亮,興奮了起來:「我高了?!」隨即,又有些遺憾的看看葉女史坐在床上的海拔,「別高成你這樣就行……」她這個子,現在已經超過宋女史了,貌似跟太子站在一起時,都顯得差不多高矮呢。她可還沒過青春期呢,天知道之後還會不會再長?
葉女史眉頭又挑了一挑,似笑非笑的抬手在她額頭上面一彈:「想長到我這麼高?這輩子你是沒指望了。」
呂悅又翻了翻眼皮,誰要那麼高啊?她恐怕都得有一米七以上了吧?女人長的這麼高,哪個男人會喜歡?
正德殿中,剛剛用過賢妃送來的藥後,皇帝覺得精神好了許多,總算是又能開口說話了。
賢妃抹著眼淚,坐在皇帝身邊兒哀哀切切:「妾好容易等到今日,才得了機會給陛下送了藥來,皇后跟太子……」說著,忙掩了口,裝做失言,低頭不再做聲。
皇帝面沉如水,賢妃說,自己的病不是醫不得,宮外向來有民間的方子可以治得此病,可皇后跟太子藉口藥性不合、山野土方,死活不肯給自己用那藥,只讓太醫慢慢用溫養的方子治著……
「老八老九那裡……究竟是怎麼樣……一回事……」仍是覺著氣力不濟,皇上說起話來很有些個中氣不足。
賢妃的抽噎聲一頓,歎了口氣:「太子叫人把八皇子九皇子的宅子給圍了……老四哪裡打聽得到消息?」說著,用無不憂慮的眼神看著皇上,「陛下……太子怕是……怕陛下擔心吧……上回老四聽說,太子說『不過就是兩個風流王爺,沒就沒了,哪能因此大動干戈攪得京中不安』呢。」
皇上的氣息越發的不穩了起來,咳嗽了幾聲,好像要把肺給咳出去似的,好半天才止住。
太子,自己素來疼愛的兒子、長子……他難道這就等不急了嗎?
自己病了,他不給好好醫治,弟弟們死了,他也不細細查驗……
正想著,賢妃火上澆油道:「倒也是,太子素來不喜歡八皇子九皇子的性子……還斥責了幾回『行事不檢點、擾民無節』呢……妾只怕……太子向來跟老四不合,要是將來……唉,陛下,您可要好好的啊!」
這話如刀子似的戳進了心窩中,莫非老八老九是……想著,心中又狠跳了幾跳:「太后……朕要見太后……」
賢妃心中大喜,正想起身去叫,就聽外頭來報:「大公主駕到。」
別人賢妃敢攔,這位大公主卻是沒人敢攔的,且不管皇帝是死是活,還是哪位皇子登基,都不會對這位大公主做出什麼來的,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這位皇帝最疼愛的女兒,在這京中的地位,絕對是大拇指級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