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孚牽著姐姐的衣襟,從他出生,只見過這外祖母一次,還是兩歲時候兒的事情,如今早已把對方的模樣都給忘了。羅莞卻是靜靜站在那裡,臉上雖也有淚珠兒,卻是面容平靜,時不時伸手擦一下而已。
這時金氏和蔣明德便也假裝擦眼抹淚的去扶起老太太和蔣秋娘,金氏便道:“好了老太太,快別哭了,如今那羅家喪了良心,既把妹妹休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好在妹妹不是還有爺和兒媳麽?還有您這個母親,哪有真個眼睜睜看著她們流落在外的道理?把妹妹和外甥外甥女兒接回去,咱們這也算是一家團聚。”
蔣秋娘停了哭聲,擦著眼淚向好不容易擠出幾滴貓尿的金氏看去,心中驚疑不定,暗道怎麽回事?這勢利到不要臉的嫂子怎麽忽然就變了這樣一幅嘴臉?
那金氏扶著蔣家老太太,耳聽得老太太直要拽著蔣秋娘回家,她的眼睛就忍不住向蔣秋娘身後的羅莞看去。
羅莞一看該自己出場了,因此便走上前,大眼睛盯著金氏,面上卻帶著幾分笑容,笑道:“當日我們投奔了來,連門兒都沒進去,舅舅和舅媽面兒都不敢露,讓張才端出了兩碗白飯,把我們當叫花子一般打發了,我隻以為這輩子算是斷了這門親戚呢,怎麽今日又這樣殷勤的過來了?既如此,也罷,我們和你們一起回去,但是這些日子,我們娘兒幾個住在土地廟裡,卻是幸虧了村子裡的大伯大娘們幫忙,方沒有凍餓而死,這野豬是我們感激她們的,卻是不能帶回去,要留在這裡給大家分肉,舅媽覺著如何?”
金氏心中將羅莞罵的狗血噴頭,面上卻還強擠出幾絲笑容,上前殷勤道:“姑娘,話不能這樣說,雖說是親戚間的情分,隻如今你舅舅和我們生活的也拮據,這五頭野豬就是吃不完,賣也能賣好多錢呢,這些人不過是給兩口剩飯,把那破被子給幾床,賺一個好名聲罷了,哪裡是真好心?終究疼你們的還是我們這些親人。”
羅莞便衝蔣秋娘笑了笑道:“娘如今可明白了?竟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這五頭野豬來的。”說完她便對金氏冷笑道:“你和舅舅生活的拮據?那賴誰?我娘出嫁之後,外祖父還在世時,你們家的田地有幾百頃,到今日地步,難道是我娘造成的?這會兒拮據不拮據的,犯不上和我們說。這幾頭野豬也是我們的,和你們半分關系都沒有,我們愛賣就賣,愛給別人分肉就分肉,何用你指手畫腳多嘴多舌?”
金氏萬沒料到這瘦瘦弱弱的女孩兒卻是如此伶牙俐齒,一時間說不上話來,眼看那院中五頭大野豬著實肥壯,想到這野豬竟然不能抬到家去,不覺心都在滴血了,便沉了臉道:“姑娘,話不能這麽說,當日……”
“什麽當日?我隻記著當日吃了你們家兩碗米飯,若是連這個如今也後悔了,那也好說。”羅莞說完,就從懷中掏出錢袋,數出五個銅錢,
遞過去道:“就是城裡的酒樓,白米飯也不過是兩個銅板一碗,想來你定要說你們家的米比別處不同,更細致些,也罷了,我多給你一個銅錢,拿了錢就走吧,別耽誤我們處置這野豬。” 話音落,人群都轟笑起來,便有人叫道:“可不是?蔣家的米都是自家地裡出產的,人家那地澆的水都是天河水,金貴著呢,多給一個銅板,不冤,一點兒也不冤,要不多給這一個,隻怕五頭野豬都要被那兩口子說成是他們的了。”
哄笑聲中,蔣明德臉色都成了醬紫的茄子,他早知道今天過來這一趟,絕沒有那麽容易就能把母子三人領回去的,畢竟當初做的實在是太絕了。然而羅莞竟會一點兒顏面也不給他們,這卻是蔣明德之前沒有料到的:記憶中這個外甥女似乎和她娘的性子差不多,怎麽這會兒卻如此剛強了?
老太太此時也終於停了哭聲,茫然看著這一切,雖然她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但從兒子兒媳婦臉上的難看神色以及羅莞的冷漠淡然表情中也看出點兒端倪,因連忙就拉著女兒的手急急問道:“秋娘啊,你們這是……這是不想和你哥哥嫂子回去嗎?這……這怎麽使得?眼瞅著就要到冬天了,你們不回家,卻要在哪裡落腳?”
蔣秋娘歎了口氣,將當日回來卻被拒在門外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老太太自然也知道兒子兒媳是什麽德性,別說這個被休回家顏面無光的女兒,就是對自己這個老娘,平日裡又何嘗有一點兒尊重。隻是如今這樣境地,若女兒和兩個孩子真有了著落還好,若是沒有著落,就為這一時之氣,便鬧僵了,這卻不是老太太願意看到的,說到底,她還是擔心女兒和兩個外孫的生計問題。
因就歎氣道:“你哥哥嫂子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就忍忍吧,俗語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雖然回了家也未必就好,可總比你們在外面居無定所的強不是?若是不回去,你們讓我在家裡怎麽能放心?”
那金氏聽見老太太的話,連忙道:“娘說的沒錯,妹妹和外甥外甥女兒流落在外,就連我們也不放心啊……”不等說完,就見羅莞一揚下巴,淡然道:“我說過,我們跟你們走,豬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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