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尚身高體胖,一個人幾乎便將洞口堵了個嚴嚴實實。只見他一臉橫肉,右手提著一柄碗口粗的禪杖。跳入石室之後,一見石室內有人,他將禪杖一橫,喝道:“他奶奶個熊,你們這幫狗賊終於露了面啦!來,讓佛爺爺送你們上西天!”
那恆山派首領退後了兩步,道:“閣下莫非是哀牢山石門峽的苦行尊者麽?”
那胖和尚嘿嘿笑道:“你既然曉得佛爺爺的名頭,還敢偷施暗算,活得不耐煩了麽?”
那恆山派首領道:“尊者武功絕頂,威震西南,在下久聞大名,怎敢與尊者為難?今日咱們嵩山派也是被人追殺才逃入此處,不敢冒犯尊者虎威。”
苦行尊者斜了他一眼,道:“恆山派的人也來趕這淌渾水麽?你是恆山派十二劍仙中哪一個的門下?”
那首領道:“在下任海川,家師高彥彬,忝居恆山派掌門人。”
苦行尊者將禪杖在地上一立,道:“高彥彬號稱恆山派十二劍仙之首,你既是他的弟子,想來恆山派第二代弟子之中,武功以你為最高罷。”
任海川道:“在下不敢。”
苦行尊者點了點頭道:“年輕人有你這番氣量,倒真是少見。近年來聽說中原有一個叫慕容丹青的劍客,名頭很大,不知道他來了沒有?”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聽他提到“慕容丹青”四字,心下都是一凜。只聽任海川道:“慕容少俠是江南慕容山莊的公子,在下也久聞其名,只可惜緣吝一面,沒有領教過慕容少俠的武功。”
慕容丹硯冷笑了一聲,道:“就憑你的武功,也想和慕容公子過招?”
任海川一怔,對慕容丹硯道:“這位小哥誤會了,任某怎敢得罪慕容山莊的高手?任某只是想見一見這位慕容少俠,豈敢與慕容山莊的高手比武較技?!”
慕容丹硯見他如此謙讓,倒也不好意思再出言相譏,是以微微一笑,便不再說。
那苦行尊者看了慕容丹硯一眼,道:“喂,你這小子莫非識得慕容丹青不成?”
慕容丹硯見這和尚出言無禮,行止粗魯,心中不快,道:“我識與不識,與你何乾?”
苦行尊者冷笑道:“佛爺爺問的事情,你不可不答。”
慕容丹硯不怒反笑,道:“你這和尚好生無禮,不在廟裡參禪打坐,跑到這裡胡吹大氣,不怕佛祖怪罪你麽?”
苦行尊者拍了拍肚皮道:“佛爺爺替佛祖度人上西天,他老人家只怕歡喜不盡,又怎會怪罪於我?我見你這小子細皮嫩肉,送上西天,給佛祖做一個灑掃庭院的小仆從,佛祖一定喜歡。哈哈、哈哈。”
慕容丹硯柳眉倒豎,厲聲喝道:“你這賊僧,膽大妄為,不守戒律,我這便送你去見佛祖罷。”
苦行尊者臉色一變,道:“臭小子,佛爺爺今天不取了你的人頭,算爺爺沒種!”
他話一說完,右手拎起禪杖,大踏步便向慕容丹硯走了過來。厲秋風和蕭展鵬齊齊擋在慕容丹硯身前,兩人均知這和和尚武功了得,是以暗自蓄力,以防這和尚暴起傷人。
厲秋風道:“苦行,你也是江湖中的前輩,何苦與晚輩為難?”
苦行尊者見兩個年輕人擋在慕容丹硯身前,嘿嘿一笑道:“當真是江湖後浪推前浪,佛爺爺這幾年沒到中原走動,想不到出了這麽多少年英雄,竟敢與佛爺爺做對。
” 厲秋風道:“苦行,你在雲南有沐王府撐腰,橫行無忌,多有人命官司。到了中原,還敢如此凶悍,當心回不去哀牢山!”
苦行尊者一怔,隨即哈哈笑道:“你這小子倒很有意思。報上名來吧,免得佛爺爺殺了你,念往生咒時送錯了人。”
便在此時,任海川擋在兩人中間,對苦行尊者道:“尊者是江湖前輩,何必與這些晚輩鬥氣?大家今日都是被人逼到這裡,正應該聯手對敵,若是內訌,不免為敵人所乘。尊者還是三思而後行罷。”
苦行尊者將禪杖倒提在手中,目露凶光道:“佛爺爺今日若不屠了這兩個小子,江湖中哪還有佛爺爺的立足之地?你只不過是恆山派第二代傳人,給佛爺爺提鞋子都不配,卻想跳出來說和,難道想助他們不成?”
任海川搖了搖頭,面露為難之色,道:“尊者哪裡話來?在下只是不想大家內訌。若尊者不聽在下解勸……”
說到這裡,任海川頓了一頓,道:“那我助他們!”
他話音未落,右掌已自拍出,“砰”的一聲,正擊在苦行尊者小腹之上。苦行尊者悶哼了一聲,一口鮮血已然噴了出來。他雙手將禪杖一橫,正想說話,忽覺得心口一涼,低頭看去,四枚劍尖已分別從他胸口、小腹刺了出來。
任海川退後兩步,笑道:“苦行,你還有何話說?”
四名恆山派弟子從背後偷襲,四柄長劍將苦行尊者牢牢釘在地上。
苦行尊者臉上露出難以圍住的神色,全身忽然脫力,雙手一松,禪杖掉在地上,登時火星四濺,發出“當啷”一聲巨響。
從任海川出掌偷襲,到苦行尊者中劍,只不過是刹那間的事情。這一下情勢劇變,厲秋風和蕭展鵬大出意料之外,慕容丹硯更是驚叫了一聲。馬東青雙手捂住了眼睛,嚇得全身不住顫抖。
苦行尊者咽喉中格格作響,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任海川,似乎要噴出火來。任海川笑道:“你既然知道咱們恆山派十二劍仙的威名,還在這大剌剌地以武林前輩自居,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麽?你見我只不過是恆山派第二代弟子,便瞧我不起,是也不是?”
苦行尊者身子扭動了幾下,似乎想掙脫身上四柄長劍的束縛,卻全然無功。任海川道:“剛才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你在雲南為非作歹, 橫行無忌,仗著是沐王府座上賓的身份,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今日死在我恆山派手下,也算是報應不爽。我送佛送到西天,再送你一程罷!”
任海川話音一落,右手長劍一揮,只見血光迸現,苦行尊者的人頭已飛到了半空,鮮血從他脖腔中直向空中噴射。四名嵩山派弟子同時將劍從苦行尊者身上拔了出來,任海川一腳踢出,正踹在苦行尊者胸口,將他的身體踢出三丈多遠,“砰”的一聲撞到了石壁之上,又滑落到地上。
苦行尊者的腦袋掉在地上,這位威震西南的武林高手就此斃命。
任海川收劍入鞘,轉身對厲秋風等人拱了拱手道:“恆山派迫於情勢,除此惡徒,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幾位見諒。”
厲秋風見任海川不過三十歲年紀,言談舉止隱然有一派宗師的風范。更兼心思狠毒,做事果斷,心下暗想:“錦衣衛中倒也有不少人下手果斷,只是與這位任先生相比,卻也頗有不如。”當下拱手還禮,道:“這苦行在雲南多傷人命,欺男霸女,素有惡名。恆山派除掉此人,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我等只有佩服的份兒,哪敢說什麽見諒不見諒的?”
任海川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言重了,敢問幾位高姓大名?”
厲秋風道:“咱們是京城興遠鏢局的朋友,受唐老鏢頭之邀來到此地。只是受到一群黑衣人的偷襲,與其他人走散了,誤打誤撞到了此處。”
任海川“咦”了一聲,看了看厲秋風道:“想不到興遠鏢局也想趟這渾水。難道十二年前,他們也參與了安陸洲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