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聽許鷹揚說完之後,心中暗想,果然不出厲大哥所料,許鷹揚這廝擔心帶著錦衣衛進入莊內,與金玉樓手下的綠林好漢起了衝突,這才請厲大哥出門迎接,將他們帶入王宅。方才我還叫嚷著要找許鷹揚算帳,此時想想如同小醜一般。厲大哥心中必定對我這等行徑極為不屑,這、這可如何是好?
慕容丹硯心下忐忑不安,厲秋風卻並未留意,對許鷹揚說道:“許大人,你如此客氣,著實令厲某汗顏。”
許鷹揚擺了擺手,口中說道:“倭寇已然殺上門來,咱們不必再說這些客套話。想來厲百戶也知道罷?倭寇上岸之後,立時攻打東遼縣城四座城門。雖然本官下令錦衣衛死守待援,怎奈倭寇人多勢眾,四座城門先後失守。本官率領錦衣衛且戰且退,僥幸從知縣衙門逃了出來,趁著城中一片混亂之機,在西城尋了一處倭寇守衛松懈之處,翻越城牆,一直退到了王家莊。”
許鷹揚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下一步咱們應當如何行事,本官還要與厲百戶仔細商議。”
厲秋風點頭稱是,這才請許鷹揚帶著錦衣衛前往王宅。許鷹揚邊走邊對厲秋風說道:“咱們出了東遼縣城之後,一路上遇到四五位江湖朋友,似乎正在追蹤本官。為慎重起見,本官不得不讓錦衣衛將這幾位江湖朋友請到了王家莊。進莊之後,又遇到兩位朋友窺伺咱們的行蹤,也被本官一並請了來。這些江湖朋友自稱奉了金寨主之命,在東遼縣各處打探消息。既然他們是友非敵,本官便將他們交給厲百戶和金寨主發落罷。”
許鷹揚說完之後,右手輕輕一揮,早有十幾名錦衣衛推搡著七八條漢子走了過來。金玉樓定睛望去,認出這些人都是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綠林好漢,只是此時這些漢子個個鼻青臉腫,衣衫破爛,顯然在錦衣衛手中吃了不少苦頭,這才不得不將自己派他們打探消息之事說了出來。金玉樓雖然心下不快,卻也不敢得罪許鷹揚,隻得向許鷹揚拱手道謝,這才將那七八名探子迎了過來。他順手從懷中掏出一把散碎銀子,分給了七八名探子,口中說道:“金某出來得急,身上沒有帶許多銀子。各位兄弟先將這些散碎銀子拿去,買一些跌打藥膏敷在傷處。待到咱們打跑了海盜,金某另有重謝。”
這些探子落入錦衣衛手中,著實吃了不少苦頭,否則也不會將金玉樓派他們到處打探消息之事說了出來。初時他們以為錦衣衛是登上陸地的海盜,以為自己落入海盜手中必死無疑,直到金玉樓和厲秋風前來接應,這些探子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回到了肚子中。待到金玉樓分給他們散碎銀子,又說另有重謝,眾人心下大喜,暗想金玉樓一向出手大方,他說另有重謝,這份酬金必定不少。雖說挨了一頓揍,不過能換回幾十兩銀子,還是大有賺頭。念及此處,眾人一個個喜笑顏開,沒口子向金玉樓道謝。
厲秋風和許鷹揚冷眼旁觀,心下均想,怪不得金玉樓統領黑風寨稱雄關外,此人豪爽大方,為了收買人心不惜揮金如土。若非此人相助,要想收服王家莊中的一兩千綠林響馬,將他們用為已有,
勢比登天還難。眾人回到王宅之後,金玉樓吩咐幾名主事的綠林響馬帶著錦衣衛去中院和後院歇息。許鷹揚將金玉樓攔住,笑著說道:“多謝金寨主的好意。倭寇即將來襲,咱們哪有閑暇歇息?本官手下的這些兄弟在前院候命即可,不必前往別處歇息。”
金玉樓不敢違拗許鷹揚的號令,隻得點頭稱是,將許鷹揚和幾名錦衣衛大小頭目請入前院正房。待到眾人坐下之後,許鷹揚正色說道:“方才咱們在宅子外面人多眼雜,許多事情本官無法細說。眼下情勢緊急,本官就不與各位客套了。原本本官打算將東遼縣城和王家莊互為犄角,誘使倭寇先攻王家莊,本官率領錦衣衛和城中的公差捕快、百姓截殺倭寇。 沒想到倭寇上岸之後,立即攻打東遼縣城,打了本官一個措手不及。”
許鷹揚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這才接著說道:“說來慚愧,本官一番苦心籌劃,竟然盡數落空。待到本官接到稟報之時,倭寇已然攻破了南、東、西三座城門,只有北城尚在苦戰。只是倭寇勢大,北城也抵擋不了多久。”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聽許鷹揚提到北城,一顆心登時懸到了嗓子眼。慕容丹硯正想開口詢問戚九和王小魚的下落,只是想到此前自己太過莽撞,十有**讓厲秋風輕視了自己,若是再胡亂說話,不曉得又要闖出什麽禍事。念及此處,她隻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過去,仔細傾聽許鷹揚說話。
只聽許鷹揚接著說道:“倭寇攻破南、東、西三座城門之後,並未立即攻打知縣衙門,而是一邊在城門左近重整人馬,一邊派出小股倭寇在城中追殺敗兵和百姓,放火焚燒百姓屋宅。本官坐鎮知縣衙門,打算率領錦衣衛與倭寇決一死戰。恰好戚公子率領一支人馬從北城退回知縣衙門……”
許鷹揚話還沒有說完,慕容丹硯心下又驚又喜,忍不住搶著說道:“請問許大人,王姑娘是否跟隨戚公子一起逃回了知縣衙門?”
許鷹揚看了慕容丹硯一眼,點了點頭,口中說道:“慕容姑娘放心便是,王姑娘與戚公子一起回到了知縣衙門。有戚公子保護,王姑娘並未受傷。”
許鷹揚說完之後,慕容丹硯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回到了肚了中,忍不住雙手合什,口中喃喃說道:“阿彌陀佛!多謝救苦救難觀世間菩薩垂憐,保佑小魚妹妹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