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見厲秋風一臉沉醉的模樣,暗想爹爹每日除了打坐練劍,便是坐在書房中看書。哥哥雖然是一個武癡,看過的書卷卻也不少。厲大哥能有這番見解,爹爹和哥哥知道之後必定喜歡。念及此處,她心中歡喜,正想開口說話,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嚇得她險些從地上跳了起來,哪裡還顧得上與厲秋風說話,急忙轉頭四處張望,只見右前方二十余丈外的山坡上,一株大樹突然從中折斷,三丈多高的樹乾從山坡上翻滾著落了下來,直向走在路上的扶桑百姓砸去。
慕容丹硯見這株大樹頗為粗大,幾乎一人張開雙臂才能將樹乾合抱,只是正逢寒冬,蓬散開來的枯枝上看不到一片葉子。此時大樹從坡頂滾落,卷起無數枯草沙石,聲勢頗為驚人。電光石火之間,慕容丹硯竟然想起在東遼縣城一間茶館中和王小魚一起聽書的情景。說書先生坐在一張桌子後面,右手舞動紙扇,說得是嶽飛傳中高寵挑滑車一段故事。慕容丹硯心中暗想,金兵自山坡上放下來的鐵滑車足有千斤,眼前這株大樹如此粗壯高大,只怕也不比鐵滑車輕多少。高寵力大無窮,連挑金兵十一輛鐵滑車,胯下坐騎累得筋疲力竭,竟然伏倒在地,連累得高寵被第十二輛鐵滑車砸死,可惜這員猛將就此斃命。眼下這株大樹砸了下來,走在路上的扶桑百姓可沒有高寵那般本事,非得被大樹砸倒一片不可。可憐這些扶桑百姓萬裡迢迢回到扶桑,眼看著就要走到寒山漁村,竟然喪命於此,著實讓人悲歎。
慕容丹硯思忖之際,驀然間眼前人影閃動,卻是厲秋風飛身躍起,猶如一隻靈貓一般縱到右側山坡之上,隨即身形晃動,直向從山坡滾落下來的大樹衝了過去。慕容丹硯心中大驚,暗想厲大哥雖然武功高強,內力深厚,可是要想擋住這株從山坡上滾落下來的大樹,勢比登天還難。雖說他救人心切,卻也不必賠上自己的性命。
念及此處,慕容丹硯急忙施展輕功追了上去,心中有一個聲音說道:“若是我救不了厲大哥,卻也不肯獨活,寧肯與他一起死在這裡!”
此時葉逢春和他手下的夥計,以及二百多名扶桑百姓也都看到那株大樹滾落下來,人人嚇得目瞪口呆。走在大樹就要滾落那段路上的數十名扶桑百姓雖然知道情形不妙,可是事發倉促,已將他們嚇得呆了,壓根一動也不敢動。其實大樹滾落之勢甚急,這些扶桑百姓又沒有練過武藝,就算想躲也躲不開了。
電光石火之間,厲秋風已經搶到正在向坡下滾落的大樹之前,右手長刀在手,順勢在坡上七八株大樹樹乾上抹了過去。這些大樹雖然不及從坡上滾落的那株大樹粗壯高大,卻也並不矮小,厲秋風從樹旁掠過之後,這些大樹接二連三倒了下去,恰好擋在滾落下來的那株大樹前面。只聽得“劈哩啪啦”響聲不斷,滾落下來的那株大樹不斷與被厲秋風砍斷的樹木相撞,雖然將這些樹木撞得東倒西歪,自身的衝擊之力也是不斷消解,最後離著道路約摸丈許,總算緩緩停了下來。
此時厲秋風已經搶到坡底的道路上,右手緊握長刀,將兩名扶桑女子護在身後。眼看著那株大樹終於停了下來,厲秋風長出了一口氣,隻覺得全身乏力,汗流浹背,口中呼呼喘著粗氣,竟然要比與一位武林高手大戰一場還要疲憊。
原來方才厲秋風看到情勢危急,想也不想便即縱身搶出,想要將滾落下來的大樹攔住,救出走在坡底的扶桑百姓。只是他看到滾落下來的大樹如此粗壯高大,知道即便自己全力阻擋,卻也無法將大樹擋住。電光石火之間,他看到到山坡上還有許多大樹,心中登時有了主意,右手拔出長刀,一邊向前奔跑,一邊以長刀削向坡上的樹木。這些樹木雖然不及滾落下來的那株大樹粗壯,卻也並不細小,常人想要一刀將樹乾砍斷,勢比登天還難。只是厲秋風出刀之時,用上了太極拳中“雲手”的巧勁,刀勢綿綿不絕,看似用刀橫削樹乾,其實手腕不住翻轉,用的卻是“剜”的力道。長刀長鋒過處,竟然將樹乾硬生生地“剜”斷了。 這些樹木倒下之後,恰好擋在滾落下來的那株大樹前面,雖然不住被大樹撞開,卻也消解了大樹滾落下來的力道,最後終於將大樹攔了下來。
葉逢春和他手下的夥計,還有一二百名扶桑百姓見厲秋風大顯神威,將那株大樹硬生生地攔了下來,心中又驚又喜,紛紛振臂高呼,大聲喝彩。此時慕容丹硯也已搶到厲秋風的身邊,她是練武之人,自然看出厲秋風以長刀砍斷樹木時的精妙所在,心中佩服之極,暗想爹爹和哥哥的內力或許比厲大哥厲害,可是論起刀法的精妙,他們三人卻是各擅勝場,難分高下。怪不得哥哥和我說過,幸好厲大哥是他的朋友,否則他可不想與厲大哥動手過招。爹爹說厲大哥的武功十分古怪,與武當派大有關聯,雖然不及武當派拳腳功夫和劍術那般沉穩和天衣無縫,但是以狠辣而論,卻又猶在武當派武功之上。厲大哥的武功如此了得,他師父在江湖之中卻是籍籍無名,著實讓人不解。
慕容丹硯思忖之際,只聽厲秋風對葉逢春大聲說道:“葉先生,這裡有許多大樹已經枯死,壓根抵受不住狂風吹動,咱們須得盡快穿越這處山谷,免得山上又有大樹或是岩石滾落下來,咱們避無可避,只怕會有許多傷亡!”
葉逢春聽厲秋風如此一說,口中連聲稱聲,吩咐手下一眾夥計帶著扶桑百姓加速前行,而且每人前後留有丈許間隔,不許蝟集在一起。扶桑百姓知道此處危險,聽到葉逢春大聲叫喊,無人膽敢抗命,瞬間拉開了距離,跟在松鶴樓的夥計身後,拚命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