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葉逢春就要葬身在火流之中,電光石火之間,葉逢春隻覺得右小腿一緊,刹那之間身子竟然在空中凝立不動,隨即一股大力將他向後拉扯,竟然硬生生地將他拽了回去。待到葉逢春雙腳站在地上,這才心驚膽顫地睜開了眼睛,卻見厲秋風站在他的身邊,而兩名松鶴樓的夥計已經癱坐在了地上,滿臉驚恐地看著北方。葉逢春知道自己死裡逃生,必定是被厲秋風扯住右腿拽了回來,急忙向著厲秋風拱手施禮,正要開口道謝,只聽厲秋風搶著說道:“咱們須得離開這裡,否則必定難逃一死!”
厲秋風一邊說話,一邊伸出左手向著北方指去。葉逢春轉頭望去,登時嚇得目瞪口呆。只見北方數百丈處,也就是眾人走出的那處山谷谷口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再往遠處看,一道巨大的火柱正自噴向了天空,直將北方的夜空照映成血紅一片。這道火柱比眾人此前看到的地火噴射要粗大了十幾倍,似乎整座山谷都被這道火柱吞噬。火流從谷口湧了出來,沿著河道向眾人逼近。
葉逢春見此情形,心中驚駭之極,顫聲說道:“厲大爺說的、說的甚是,咱們須得立時、立時逃走……”
葉逢春說到這裡,嘴角抽搐不停,竟然再也說不下去了。厲秋風招呼慕容丹硯和兩名夥計,要他們跟隨自己一起向西側樹林逃走。慕容丹硯答應了一聲,正要拔腿向樹林奔去,只見兩名夥計癱坐在地上,竟然嚇得全身酸軟,壓根無法站起身來。慕容丹硯雙手探出,扯著兩名夥計的肩膀將他們硬生生地拽了起來,口中厲聲喝道:“再耽誤片刻,火流奔騰而至,你們都得被活活燒死!要想活命,趕緊逃到高處!”
兩名夥計聽慕容丹硯大聲喝斥,這才如夢初醒,轉身便向樹林中逃走。葉逢春跟在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身邊,踉踉蹌蹌地離開河道岸邊,直向樹林奔去。此時熱浪越發猛烈,從北、東、南三面洶湧而來,炙烤在身上熱辣辣地極是難受。以厲秋風和慕容丹硯的輕功,要逃進樹林並非難事,可是葉逢春和兩名夥計嚇得魂飛魄散,手足酸軟,遠不如平時奔跑那般迅捷。而且熱浪已經將地上的積雪融化,使得眾人腳下泥濘難行,葉逢春和兩名夥計每跑上幾步,便會“撲通”一聲摔上一跤。厲秋風和慕容丹硯為了幫助三人逃走,自然不能施展輕功先行逃入樹林,隻得跟在三人身邊,每當葉逢春和兩名夥計摔倒在地,厲秋風和慕容丹硯都會伸手將三人從地上扯了起來。葉逢春摔了幾跤之後,頭臉和身上盡是泥土,模樣狼狽不堪。他心中暗想,老天爺開眼讓厲百戶陪在老子身邊,否則老子早已經被鬼火燒成灰盡!這一路老子須得緊緊跟在厲百戶身邊,方能平安回到松鶴樓!
五人逃入樹林之後,熱浪的勢頭減弱了不少,雖然後背仍然感覺炙熱難當,卻也不似此前那般火辣辣地劇痛難忍。只是眾人聽到身後怪聲不斷,知道從北方山谷湧出的火流已經奔流而至,心中越發驚恐難安,是以腳下不敢有絲毫停頓,拚命向樹林深處逃去。
待到五人奔回到先前歇息之處,眾夥計急忙迎上前來。葉逢春這才停下了腳步,倚靠在一株大樹的樹乾上,口中呼呼喘著粗氣。兩名夥計更是癱坐在了地上,臉色煞白,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就要喘不上氣來。眾夥計見三人如此模樣,心中驚駭,一個個面面相覷,一時之間誰都不敢開口說話。
半晌過後,葉逢春覺得胸口的鬱悶消散了許多,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厲秋風說道:“多謝厲大爺和穆姑娘出手相救,否則在下早已化為灰盡了!”
葉逢春一邊說話,找書苑 zhaoshuyuan 一邊向著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深施一禮。厲秋風急忙將他扶住,正要開口說話,驀然間感覺頭頂有一絲微風拂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向他頭頂砸落。厲秋風心中一凜,顧不上與葉逢春說話,身子滴溜溜一轉,瞬間向左移開了半尺。他身子甫動,右手已然拔出長刀,手腕翻轉之時,長刀如雪片一般掠出。只聽“啪”的一聲輕響,一物已然落在刀身上。厲秋風將長刀收回到面前,定睛向刀身上望去,待到他看清楚落在刀身上之物是什麽東西之時,臉上的神情極為古怪。
方才慕容丹硯見厲秋風突然晃動身子,右手拔刀橫掃,心中大驚,隻道有敵人偷襲,急忙拔出長劍,便要上前幫助厲秋風禦敵。只是厲秋風將長刀橫掠而出,瞬間又將長刀收回,臉上神情古怪,似乎頗為尷尬。慕容丹硯不曉得出了什麽事情,正要開口詢問,只見厲秋風抬頭向空中張望,神情甚是凝重。慕容丹硯心中驚疑不定,正要抬頭張望,驀然間隻覺得額頭一涼,卻是有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額頭上。慕容丹硯心中一驚,急忙抬頭向空中望去,只見夜空已經被地火映得通紅,一眼望去極是怪異。
便在此時,眾夥計紛紛鼓噪起來,有人大聲叫道:“他媽的,怎麽下起雨來了?!”慕容丹硯心中一怔,暗想數九寒天,竟然會下起雨來,扶桑國真是詭異之極。自從來到扶桑國之後,遇到的怪事層出不窮,事事不可以常理度之。日後我回到江南,將在扶桑國遇到的怪事說給爹娘和哥哥,他們必定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