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到門檻邊,鄧離的鞋子正好勾住了,宋遲穗使著勁,多喘了兩口氣,稍稍歇了一會兒,再用力拖著她前行。
一直黑色白底布鞋被勾開,露出裡邊白色襪子。
宋遲穗並不知道,隻拖著她往地下室走。
小白貓站在鞋子一邊喵嗚了兩聲,見主人並不理她,所幸叼著布鞋,噔噔噔跟著上了電梯。
它將布鞋放在宋遲穗面前,她騰出手摸著它的頭:“小白。”
小白繼續喵嗚喵嗚叫著。
地下停車場黑暗陰涼,她把鄧離拖到大車旁邊,重重喘著氣:“姐姐,你好重。”
*
宋遲秋在莊園外迎來送往,家裡辦喪事,總是需要一個人支撐著,她的妹妹是辦不了這些事了,她也不能倒下,只能自己撐著。
好在段甜甜日夜守著她,寸步不離,忙著聯系喪葬一條龍,忙著聯系親眷,訂好下葬的日子,接待鄧離的父母。
這下鄧離的父母已經到了機場,段甜甜便開車和宋遲秋前往,其他的事,交給了簡秋雨。
簡秋雨和青水站在門口,靜靜等待著前來收屍體的冰葬公司。
兩人均換上了黑色的莊重肅穆的衣服,胸口別著朵白花,表情冷靜。
青水眼眶紅紅的,也是哭過好幾輪了,她站在簡秋雨跟前,轉頭和她說話。
“穗穗以後怎麽辦啊。”
簡秋雨異常冷靜,冷靜到似乎在例行攻事一般,她的眸光一片清澈,轉頭拍著青水的肩:“你放心吧,一切都會過去。”
好的壞的,那些看不順眼的,看得順眼的,都會過去。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縱然是過不去了,那又如何呢。
簡秋雨一貫喜歡講大道理,總是能從內心深處去安慰人:“遲穗現如今難過痛苦,靈魂像是被抽走,但時間會洗禮一切,時間一長,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五年,她還是該做什麽做什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哪裡會一直沉溺在痛苦之中呢,只是這些日子,她要受些苦了。”
簡秋雨說的這些話,青水是能感受到的,就好比曾經她經歷過的痛苦,以為會是一輩子,沒想到過了沒多久,那些舊事早已經落滿灰塵,連提都不想提起來,更別說讓她痛苦了。
只是,所有的事都一樣嗎?這不一樣吧。
她望著簡秋雨,為她內心的強悍而感到崇拜,但也因她的無情而感到背脊發寒。
原來在大人的世界裡,一切都是那麽不值得一提的嗎?
青水啜泣了會:“你說,她該做什麽做什麽是什麽意思?”
簡秋雨側過頭來,桃花眼半眯成一條縫:“該結婚結婚,該工作工作,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生活還是要回歸常態。”
“結婚?”青水捂著嘴:“她還會再結婚嗎?”
簡秋雨:“自然會,她的未來還有那麽長,需要人陪伴,她也會愛上另一個人,那個人對她溫柔無比,會好好照看她,帶她走出痛苦,給她幸福。”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腦海裡仿若已經出現了那個人同宋遲穗相處的一幕幕,十分精準到位。
青水不知道怎麽說,她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宋遲穗也並非易變通的人。
但是聽簡秋雨這般說,人過個三五年,好幾年,又和別人在一起了,總覺得這句話太輕飄飄了,清描淡寫地描述著那個經歷。
而承受的人則撕心裂肺,痛徹心扉地度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熬。
送殯的車到了,四個人從冷凍車廂將冰棺抬出,放落在地。
這邊簡秋雨通知新蘭,讓她去看看裡邊的情況。
新蘭掬著手彎腰進去了。
另一輛銀色的賓利停在大門外,從車上下來四個人。
穿著同樣黑色衣服的段甜甜和宋遲秋,還有另外兩個中年人。
一個西裝革履,頭髮剪成平頭,頭髮也是黑白相間。
另一個稍顯氣質,身穿素黑色旗袍,頭髮燙成大波浪,模樣看上去50上下。
雖然一看非名門望族,但也算小康家庭。
兩人便是鄧離的親生父母了,她的母親一下車,腿就開始軟,聲音也顫抖起來,隻管往別墅裡邊走:“我的離兒啊。”
她雙手無力地往前抓,開始崩潰大哭,好幾個人攙扶著她,才拖著她站穩,慢慢往裡走。
鄧離的父親則看上去冷靜許多,沒什麽多余的話,隻抬頭看著前方:“人在哪裡。”
簡秋雨和青水各讓出一步,讓長輩們走在前面。
一行人匆匆往裡趕,只見新蘭急匆匆從裡邊趕出來,神色慌張:“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
宋遲秋兩步走上前,站在她面前:“別大呼小叫,有事說事。”
新蘭指著大廳,眼睛瞪成了銅鈴:“二小姐,二小姐和夫人的屍體不見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往房子裡邊湊。
這一進去,只見大廳內散落著幾處蕭條白綾,正中間的花圈已碎,花瓣順著後院落了一地。
新蘭掐緊手指,看著眼前一幕:“不會詐屍了吧,夫人把小姐帶走了!”
宋遲秋狠狠瞪過去:“閉嘴。”
她看向那個位置:“一定是妹妹帶她走了,她不願意她被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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