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花園疏影間,隱隱走來一個窈窕身影,穿過樹葉的縫隙,見那人正朝這邊趕來。
鄧離晃一眼,就知道是宋遲穗來了。
“怎麽不說話。”
大小姐人還未走近,那尖銳的語氣就已飄到兩人的耳旁。
鄧離對著陳小轉看一眼,她心領神會,立即站起身:“黎安,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記得一起去游泳。”
宋遲穗打開花園的樹葉門簾,站在門口笑了笑:“陳小姐不再玩玩嗎?”
“我還要回家照顧父母。”說罷,她勾著頭,側身從宋遲穗身旁錯開。
宋遲穗聞到她身體上撒了誘人的香水,心情沉悶。
鄧離見她坐下,重新拿起一隻新的玻璃杯,淺淺斟一杯。
她捏緊杯身,把它推過去,手掌再慢慢滑回來。
到底是已經說破了身份,兩個人竟也不似之前那般尷尬。
如今該她離開了,是時候提出來,可脫口而出的竟是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關懷。
“頭還疼嗎?喝杯檸檬茶緩緩。”
宋遲穗坐在對面,輕輕揉著太陽穴,雙眼閉著,纖長的睫毛好似洋娃娃一般。她長得就像洋娃娃,精致又可愛。
緩緩撐開眼眸,那雙眼又為她添了幾分冷淡疏離。
她端起茶杯,小小飲了一口,唇邊掛著不鹹不淡的水珠。
鄧離借此機會,便想講出自己未來的規劃,如今山歸山,路歸路,各自分開就是了。
“小穗,我其實......。”
宋遲穗垂下手腕,輕輕搭在桌上:“我有事跟你說。”
“什麽?”
她拍了拍手掌,響起三聲,門簾外有了動靜,從那疏影之間走出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新蘭?
鄧離不忍一驚。
她進來後,有些拘謹地靠在門邊,手上沾滿泥土,臉色也比從前黑了好幾個度,笑起來一口白牙:“小姐有什麽吩咐。”
宋遲穗端著一杯茶,輕輕側過身,手肘托在另一隻手的手背上,端的是大小姐的姿態:“新蘭,你還記得,兩年前,我房間裡山茶花燈碎掉的那件事。”
新蘭扯了扯圍裙:“記得,記得。”此時是重新邀功的好時期,就是不記得,她腦子第一反應都是記得。
“那個時候,小姐你和夫人正鬧矛盾呢,不可開交。”
說著,她眉飛色舞起來,小姐是如何不理夫人的,夫人又是如何受委屈的。
這一說,鄧離卻也想起了曾經,只是現如今早已沒有了當時的失落與難受。
好奇怪,當時為什麽會失落難受,直接扛著包裹跑路不是很好嗎?
宋遲穗眼見鄧離顏色越來越難看,連忙製止:“誰讓你說這個,我是說燈,怎麽壞的?”
聽了這聲厲色,新蘭連忙打住,眼珠子滴溜轉了下:“小姐,那燈不是你摔的嗎?那個時候,你還趕夫人走呢。”
.....。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摔的?”
“可我當時進去的時候......。”
“又是誰告訴你是我摔的?”
新蘭頓了下,當時,隻記得她摔碎了東西氣呼呼出來,進去之後看見燈也碎了,是那個女人。:“一個女人,我想想......。”
她抓耳撓腮,一時竟想不起來了。
宋遲穗笑:“難道是你打掃的時候弄碎了,怪在我頭上。”
新蘭連忙擺手搖頭:“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哪裡敢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哎,我記起來了,是你老師。”
生死之際,面前浮起了前東家的臉,那張斯文儒雅的臉。
宋遲穗捏緊拳頭,身體不住發顫,簡秋雨,她為什麽要那樣做?難道是她不小心打壞了她的燈?還是別的?
不行,她坐不住。
她猛地起身,對著外面的管家:“去叫周叔開車。”
鄧離連忙站起,伸手勾著她的手肘:“你要去哪裡?”
去找簡秋雨,兩個人因為這件事吵架?為了她?不值得。
“那件事過去那麽久,我早已經覺得沒什麽了。”鄧離明白,宋遲穗只是想證明她沒有打碎那盞燈,沒有對她那麽決絕。
只是碎不碎燈又如何呢,不碎燈結局也是一樣。
如今各自都安定下來,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
宋遲穗轉過頭,長發掃著她的手肘,眼神帶著憤怒:“我覺得有什麽。”
這事毫無商量的余地,鄧離也攔她不住,看著那個步伐速速遠去的身影,她就知道宋遲穗生氣了,勢必要和簡秋雨有場架要吵。
雖說為了她這個外人不值得,但眼下也無濟於事。
小兩口吵吵架應該沒啥,床頭打架床尾和而已。
*
雖說放了假,但大學裡還有許多奮戰考研出國的人留校,一路上,總能看見學生們匆匆來回的身影。
簡秋雨也在攻讀心理學博士,自然留校在內,有一個學習的氛圍在那,總是不一樣的。
宋遲穗這兩年做事雷令風行,經常分不清公司的公事和私事。
一路上她滿腹躁動,待到了宿舍樓下才穩些情緒,她畢竟是她的老師,不能一上去就質問她。
周喜民跟著她一同上了樓,到了門口處,他則在旁側守著,宋遲穗去敲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