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漾玩起來放得下包袱。她偶爾會去健身房,今天也聽蔣時延的話穿了運動鞋,可戰鬥力比起小孩還是差了一大截。瘋跑了將近半小時,唐老鷹一隻小雞沒抓到,嗓子卻快喊啞了,汗水也濕了半背。
唐漾把敖思切叫過來看著小孩,自己囫圇灌了半瓶水,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洗手間在大樓後面,隔眾人所在的草坪有一段距離。
唐漾臉跑得又紅又燙,邊走邊喘氣。她先前笑太久,這廂走了快五十米,嘴角還微微翹著。
唐漾手掌作扇生風,越朝前走,身後喧鬧越遠。
路過轉角,陷入安靜。
唐漾察覺到什麽動靜,臉上表情漸漸凝固,她步伐越走越慢,然後,在女廁所門口停住腳步。
在她身後,有人尾隨。
見她停下,那人緊緊尾隨的腳步跟著停下。
兩個人隔著大概一米的距離,誰也沒先動,誰也沒出聲。
安靜僵持間,唐漾有些怕,卻強撐鎮定,她胸口起起伏伏,垂在身側的手心不可控制地攥出一層薄汗。
作者有話要說: 蔣媽媽:我想要個孫女,我就是不講理?喵喵喵???
畫畫!胃痛!沒寫完停在這,大大們!見諒!
甜文甜文!治愈治愈!穩住穩住!相信!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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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說3
四下無人, 陽光拉出斜長的影子。
福利院就這麽些人, 唐漾稍稍偏頭, 便認出了身後影子的主人——時靳。
他為什麽會跟著自己?
一個紋身打架的邊緣少年跟蹤自己, 唐漾屏息間, 腦補了很多:比如搶劫,比如行凶,唐漾甚至還想到他是不是拍了自己剛剛瘋跑的照片, 用醜照來敲詐自己。
唐漾越想腦子越亂, 時靳卻遲遲沒動,仿佛剛才尾隨唐漾的人不是他。
唐漾手伸到挎包裡,胡亂摸到了防狼警報, 唐漾登時吃到定心丸,試探著轉身對峙:“你——”
警報器還沒拿出包, 剩下的話統統卡在了喉嚨。
唐漾轉過身時, 少年替她擋了點光線。
他默不作聲, 一手插兜,一手攤在唐漾面前。少年掌心中央, 赫然放著一條項鏈。
項鏈是鉑金的,吊墜用細碎白鑽打邊,多面切割的藍鑽匿在白鑽間,熠熠澤光。
熟悉得……像是自己的一樣。
唐漾驀地抬手,脖子果然空落落。
她眼神一頓。
這是蔣媽媽送給唐漾的禮物,唐漾只有心情很好或者重大場合才會戴,大概是今早戴得匆忙, 項鏈絞上了頭髮絲,剛剛老鷹捉小雞玩得又太瘋,什麽時候甩掉的都沒注意。
唐漾睨著時靳,大概是勒索吧,但只要開價不是特別離譜,她都願意接受。
唐漾眸色深了些。
少年抿唇,松開,反覆之後,語氣僵硬又清淡:“撿的,還你。”
“啊?”唐漾愣住。
知道她聽到了,少年不願多說,頗為不耐地揚揚手。
蔣媽媽送唐漾的是個高定牌子,奢侈而極致,唐漾和其他戴這個牌子的大多數人一樣,有輕微潔癖,項鏈這種貼皮膚的東西,她們不大願意讓陌生人碰,碰過的話也不會扔,但不會再戴就是了。
不知是偶然還是刻意,唐漾這才注意到,少年掌上剛好墊著一層衛生紙,然後是項鏈。項鏈從鎖扣斷開,唐漾那根絞在上面的頭髮還保存在紙上。
一次真正完整的歸還。
一瞬間,唐漾說不清心裡那股滋味是自責還是慚愧,溫暖又酸澀。
唐漾垂長的眼睫顫了顫,就著衛生紙把項鏈拿回來裝進包裡,她松開另一隻手上的防狼警報器,換成一顆大白兔奶糖,以物換物,放到了少年掌心。
少年嫌棄唐漾動作慢,拿了那顆糖,面色頗為不善地轉身離開。
唐漾目送少年。
而就在剛才那個轉角,有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站在那,她望著這邊兩個大人,手背在身後,目光怯怯。
少年走近轉角,小姑娘身體朝後縮。
少年齜牙咧嘴凶小女孩,小姑娘癟嘴,少年抬手像要打人,小姑娘怕得眼睛紅紅,眼淚都快掉下來。
少年還是一副沒好脾氣的表情,手一松,吊兒郎當地把那顆大白兔奶糖輕輕擱在了小姑娘頭上。
風吹過,沙沙響。
少年路過轉角,身影消失不見。
小姑娘剝開糖紙,含得小心翼翼又滿心歡喜,她微眯著眼睛,臉頰柔而亮。
唐漾站在不遠處遙遙望著,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很久之前,在南津街那個下午,張志蘭家兩個小孩,一個說仍舊想當軍人,一個聲音稚嫩但滿是認真地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
兩幅場景好似無關,如果非要相連,大概是唐漾心底某個很柔軟的角落,在這兩個下午,被同樣的力度輕輕戳了一下。
————
傍晚六點,唐漾一行人臨回去前,福利院院長回來了。
院長是個六十出頭的老頭,頭髮灰白,精神矍鑠,他放下采購的東西,邀請唐漾和秦月上去喝杯茶,兩人應下。
到辦公室後,唐漾和秦月先就今天活動圓滿結束表達了感謝,唐漾真心實意地說,如果以後有機會,希望還能過來。
老院長笑著應好,給兩人說了福利院近幾年的概況。
聊到後來,不知是誰提了時靳,老院長臉色漸漸暗下去,門似乎被外面的風吹動了一下。
好一會兒後,老院長歎氣:“這孩子啊……”
時靳父母是醫學院知名教授,從小家境優渥,他八歲那年,一場豬流感風靡全國,父母在抗疫第一線雙雙殉職,他跟著奶奶生活。時奶奶是A市有名的企業家,財團族群龐大,幾乎能和九江媲美。照理說,時靳應該繼續無憂無慮的少爺生活,但他十二歲那年,奶奶去世,姑父姑母收養他,他十三那年,姑父姑母離婚,財團內亂割據,姑母因為種種原因把他送到這,便再也沒有接回去。
“他一直覺得他父母不是簡單的殉職,但這件事已經蓋棺定論。”
“他以後想做什麽醫療數據圖譜,我也不太懂。”
“這孩子是真的命不好,來福利院之前坎坷一路,來了福利院上了中學,他參加什麽打電腦的比賽,拿了第一,結果錯過了身份確認時間,在學校拿了獎學金,又因為和醫藥代表打架給取消了。”老院長摘下老花眼鏡,用眼鏡布慢慢擦拭鏡腿,“這孩子買電腦,交學費,都是自己在外面打零工掙的,不問福利院要一分錢,偶爾還會給福利院的小孩買書。”
老院長說:“他心腸好,心氣硬,懂事,有輕微自閉。”
時靳現在高一,已經拿了幾所top的預錄取資格,還拿了一個互聯網公司、做智能醫療圖譜這塊的一個預留offer。
老院長慢吞吞戴上眼鏡:“他現在偶爾會到那家公司打零工,想高考結束之後直接過去,這孩子和我親,我就想著讓他好好讀個大學拿個文憑,互聯網這些東西風向一天一變,”老院長擺手,“說不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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