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答應?”秦月已然猜到。
唐漾攥著那頁紙張:“他說耗時耗力,涉及信任,還提了ddl(項目截止日期)。”
秦月倚著唐漾椅背:“很可能前幾次也是這樣被駁回?”秦月以前上班是玩樂心態,能混則混,不和自己沾邊的更是絕不參與,她聽唐漾的上上任說過九江,可完全沒去關心。
唐漾抬手,就著那張紙緩緩覆到胸口。
“我心跳得很快。”唐漾蹙眉,略微發怔道。
不知何時,窗外聚攏了烏雲,堆得層層卷卷不留縫隙。
天地混沌,灰白天幕被烏雲擠成一縷破碎的邊綴,商圈其他大樓刺入黑雲,又好似被黑雲遏住了咽喉。大廈切頸而斷,狂風第一次在黃昏大作,黑幕下的嘶吼好似裹挾著某種危險的隱喻。
辦公室空間寬敞龐大,兩個女人身形纖小似點。
秦月垂眸思索。
唐漾望窗外黑雲。
她隔著那張紙按了按心口,悶閉壓抑,她忽地有些喘不過氣來。
第70章 上天入地3
半晌。
秦月捏住唐漾壓在心口的那頁申請, 她一邊輕輕抽出來, 一邊道:“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下周再說吧, 還有大半個月才到截止日期。”
唐漾很輕:“嗯……”
秦月半開玩笑:“和你走近之後我都開始認真工作了, 周末我倆都放個假?”
唐漾仍舊在出神:“嗯……”
秦月見她這模樣,眸光爍然。
秦月伸出舌尖舐了一下唇角,“程斯然待會兒有個局, 蔣時延應該要來接你吧。”
唐漾不明所以。
秦月撐著椅背朝唐漾傾身, “你說,”秦月壓眉壞笑,纖白的手亦緩緩覆上唐漾的脖頸, “要是我在你脖子上啃個草莓印,蔣時延過來看到會不會氣得……”
怎麽家裡有個蔣大狗, 辦公室還有一個老流氓!
唐漾騰地拂開秦月魔爪, 格外有氣勢地從凳子上起來:“秦大蝦你找揍嗎!!”威脅的聲音也嬌嬌軟軟的。
秦月瞧著唐漾緋紅的小臉, 身為一個女人都覺得對方可愛得緊。
秦月後退一步,朝唐漾勾勾手, “你來揍啊來揍啊。”
唐漾作勢打她,秦月連連閃躲。
兩個人蹬著高跟鞋圍著辦公桌繞來繞去。繞了幾圈,唐漾淡忘了天邊驚雷,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
秦月也松了口氣。
————
匯商大樓在柳江西側,下著瓢潑大雨。
蔣時延把車開過跨江大橋,江東的傍晚乾燥酷熱。
程斯然請客的地方在一家私人會所,行使嚴格的會員制度。一層一個廳, 保密性和安全性都極好。
秦月下班後要先去幼兒園接姐姐秦皎的小孩,她讓唐漾在大廳等她一起上去,蔣時延自然陪唐漾等,兩人閑散地坐在休息廳裡玩遊戲。
唐漾連連低喚:“蔣時延我要這塊地方……蔣時延撤退撤退……本霸霸擊倒的人,人頭留給本霸霸。”
蔣時延毫不客氣搶了人頭:“你說誰是霸霸。”
唐漾是跟秦月學的自稱霸霸,也知道這樣的稱呼不好,她摸了摸蔣時延耳朵:“好啦好啦,把人頭留給本寶寶……”
唐漾說著說著,沒了聲音。
休息區前面有一襲裝飾用的水晶簾。隔著細碎的水晶塊,唐漾看到匯商幾個高層——包括周自省——和九江高層一起從門外進來。
門童似乎經常見他們聚在一起,依次並熟練地給他們遞了濕紙巾擦汗擦手。
然後,幾人走向電梯。
魏長秋被一行人簇擁在正中間,魏長秋左邊是周默,右邊是周自省,然後……
一,二,三。
唐漾眼神跟過去。
匯商A市分行四個副行長到了三個,然後還有風控部部長,放貸處處長等。
九江地產加周默有五人,匯商有六人。
上次。
唐漾飛快回憶——上次自己和甘一鳴在辦公室博弈那一出,魏長秋在場,周自省和其他高層也在場。可那時,看上去,匯商高層們和魏長秋就是工作交集,這才過多久,他們就熟到可以一起出入私人會所了嗎?
還是說……
唐漾眼神微微凝滯,還是說高層們和魏長秋早已熟識,只不過在工作場合做做樣子。周自省沒有周五加班的習慣,其他幾個行長也沒有。這麽看來,他們是不是每周五都會來這裡?
大堂有六個電梯,基本不用等。
魏長秋朝周自省伸手:“您請。”
周自省同樣謙讓:“您請。”
周默在一旁遮住電梯感應器,魏長秋點點頭,很自然地邁進去。
唐漾早已退掉了遊戲,不斷點著手機相機下方的加號拉近距離,找好焦點,按下連拍。
蔣時延背對著外面,看不到情況。他一隻耳朵塞著耳機,也分辨不出匯商高層的聲音。
“漾漾怎麽了?”一直等唐漾放下手機,蔣時延才問。
“如果照片拍得很模糊可以複原比對出真人嗎?”唐漾問。
很多大V拍明星八卦似乎都是這樣。
蔣時延不明所以地點頭:“所以剛剛走過去的……”
唐漾把手機拿給蔣時延看,蔣時延手在唐漾手機邊緣橫擱一下。唐漾瞥向電梯,周自省在電梯裡站好,兩人目光好似隔著遙遠的距離撞在一起。唐漾反身撲躲到蔣時延懷裡。
電梯裡,魏長秋偏頭:“周行在看什麽?”
“沒什麽。”周自省搖頭。
電梯門徐徐合攏。
————
會所外形似古羅馬城堡,有地托、尖頂,米黃塗漆烘托出嚴肅的風格。
而會所裡面有的樓層在推杯換盞,有的樓層抱著話筒鬼哭狼嚎,還有的放著九十年代的豔曲,香煙縈繞,麻將聲此起彼伏。
周自省和九江的人組了兩桌牌局,九江的人開心地輸錢,匯商高層們沉穩地贏錢。
有時候九江高層胡了牌都會專門打出去,為匯商高層營造了極好的牌局體驗。
匯商高層們每人身邊立著個普通的純牛奶空紙箱,一把一摞粉紅鈔票流水一般淌進牛奶箱。
幾局下來,周自省最先裝滿箱子,周默熟練地上前用透明膠把牛奶箱封好,擱到門口置物台上。
出於保密性原則,會所每層樓設有兩個廳,一個主廳,一個用於休息的偏廳。兩廳主體牆面都沒有窗戶,只有兩個雙位式廁所各有一扇窗。
周自省有些累了,每桌牌局都有替補,他叫了一個九江高層坐自己的位置,然後去了主廳廁所。
廁所裡有人,周自省又去了無人的偏廳廁所,然後迎著風口點了一隻煙。
眼下是稀疏的霓虹,偶爾有車路過。周自省後背好似生出一層淡淡的屏障,隔開身後代表了各種數字的“清一色”“杠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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