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在惡劣的環境下裝了好一會兒雕塑。
唐漾複雜道:“你覺不覺得我倆這樣特像倆大老爺們勾在一起……奇奇怪怪,gay裡gay氣?”
蔣時延喉嚨動了一下:“加一。”
唐漾“嗯”一聲:“那還是別勾了。”
蔣時延:“是你勾的我。”
唐漾有一瞬的尷尬,故作冷臉:“你就不會把我手拂下來?”
蔣時延同樣冷臉:“你不會自己放?”
唐漾深呼吸,想撤手,蔣時延逗她把手臂夾緊,唐漾想抽抽不動,瞪他,蔣時延松開手臂,唐漾悻悻收回來。
一秒,兩秒,三秒。
頭頂傳來一道哧聲:“含羞草都沒你縮得快,還大老爺們——”
唐漾一腳跺過去,漆黑的鞋面立竿見影。
蔣時延:“五位數,微信轉帳,謝謝。”
唐漾朝他右腳再踩一下:“兩清。”
然後朝前走。
蔣時延臉色都沒變一下,跟上去:“你這種邏輯做信審,匯商現在還能綜評第一到底拜的哪家大佛,這麽靈光。”
唐漾停步看他:“你覺得從事銀行業靠的是運氣嗎?”
蔣時延回眼神,難道不是。
唐漾微微笑:“靠美貌。”
蔣時延“哦”一聲:“幸好不是靠身高。”
唐漾一口氣還沒喘上來,又聽見蔣時延感慨:“怪不得我公司發展如此蒸蒸日上如日中天繁榮昌盛……”
唐漾:“……”光天化日,不要臉的嗎???
兩人約等於小學三年級水平的對話持續一路,終止於寫著“幸福花園”的簡陋小區內。
張志蘭不在家,婆婆和小孩也不在。
唐漾和蔣時延上下樓好幾次,確定沒錯後,唐漾敲開一樓麻將館的門:“請問301的張志蘭還住在這兒嗎?”
一個燙波浪卷的大媽道:“在啊,只有周末不在,好像說是要回城郊看張志蘭他媽。”
大媽又問:“你們是她朋友還是親戚啊?”
“不是,”唐漾禮貌道,“她朝我們單位遞了資料,我過來看看。”
唐漾長相是極討中老年喜歡的清靈秀氣,帶點小乖,蔣時延也是五官明朗,加之兩人氣質衣著都出眾,一個短發老太太熱情地把兩人迎進去,大家頓時你一句我一句。
說張志蘭一家搬過來小半年,婆子媽每天早上在小區門口賣油條,白天帶兩個小孩。
張志蘭不知道做什麽工作,反正每天花枝招展的,下午上班,半夜才回來。
“能是什麽正經工作啊。”一群大媽擠眉弄眼。
一個道:“上次我好心問她,她還挺不耐煩的,說了個店名,什麽海道日本什麽……”
唐漾:“北海道日本料理。”
“對對對,就是這名兒,”大媽呿一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還說正經工作,沾上日本能有什麽正經……”
————
前前後後聊得大媽們忘了做飯時間,蔣時延和唐漾出小區時,黑透的夜色宛如墨盤潑落天空。
兩人回到車上,唐漾又接了甘一鳴電話,蔣時延還沒來得及吐槽,自己手機也亮了。
蔣媽媽易芳萍年齡越大,嗓門越大。唐漾坐在副駕上,聽得一清二楚。
“我叨叨你的電話都從每天半小時變成二十分鍾了,你這周還是不回來?”
“不回,”蔣時延戳穿,“因為月底你通話分鍾數用完了。”
“你,你,”蔣媽媽捂胸口的吸氣聲從電話裡傳來,“你怎麽可以用這種惡意揣測你老媽,你都不能體諒一下老母親盼遊子歸家那種迫切的心情嗎。”
說著,蔣媽媽還格外逼真地抽噎兩下,“我知道你長大了,媽媽老了,你翅膀硬了,媽媽也管不到你了,但你能想想媽媽的感受嗎,每天面對你空蕩蕩的房間,飯桌上缺出來的位置,連你最喜歡的番茄炒蛋都不想做,因為害怕沒有人夾……”
蔣時延:“我和唐漾在一起。”
“唐漾回來啦?!”蔣媽媽憂鬱登時一掃而空,又是歡快的大嗓門,“什麽時候回的啊,是放假還是調回來啊,待多久啊。”
劈裡啪啦一通問,蔣時延還沒來得及回答,蔣媽媽又飛快道:“怎麽問你什麽你都不知道,能不能行啊,快把電話給糖糖。”
蔣時延偏頭看唐漾。
唐漾笑著接過手機:“易阿姨,嗯,快半個月了……不走了,也方便照顧我爸媽……”
易芳萍問什麽,唐漾答什麽,聲音又軟又耐心。偶爾易芳萍開一兩個玩笑,唐漾也樂得不行。
面無表情的蔣大佬和車廂愉悅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半小時過去,唐漾把手機還給蔣時延,聽筒裡還殘留著蔣媽媽“說好了要過來玩可別客氣啊,阿姨給你做你喜歡的佛跳牆,如果你忙的話,阿姨做好了端過來找你也行……哎呀呀,糖糖回來可太好了,太好了。”
蔣時延把電話放耳旁,真的沒脾氣了:“媽。”
蔣媽媽仿佛被人從美夢裡叫醒般,楞了一瞬:“我剛剛給你打電話是要說什麽來著?”
蔣時延:“你讓——”
蔣媽媽沒耐心聽完:“好了好了我廣場舞馬上開始了,忙著出門呢,掛了啊。”
說罷不待蔣時延收尾,“嘟嘟嘟”,利落又乾脆。
上一刻還溫情慈祥的母親,這一瞬,留了個冷漠的忙音。
望見蔣時延一臉“我怕不是易芳萍親兒子”的表情,唐漾覺得自己作為兄弟,有必要安慰一下。
一個是番茄炒蛋懶得做,一個是佛跳牆送過去。隔著一條銀河系的差距。
“沒關系,”佛跳牆待遇的唐副處拍拍番茄炒蛋蔣大佬的頭,甜甜道,“我也不是易阿姨親女兒啊。”
第5章 拿你當朋友5
唐漾陳述的是事實。
蔣時延微笑:“並沒有覺得好受一些。”
又一句“沒關系”,唐漾道:“假在安慰,真在炫耀。”
蔣時延:“還想吃美蛙魚頭嗎?地圖上沒定位但我去過。”
他一句“不想帶你去”還沒象征性碾壓出來……
“今天不行誒,”唐漾故作遺憾,“甘處長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晚上有部門聚會,不能缺席。”
本想拒絕人,結果被拒絕。
蔣時延一口氣噎在喉嚨,手握著車鑰匙卻點不著火。
一次,“哢”,熄滅。
兩次,熄滅。
第三次,堪堪啟動。
蔣時延握著方向盤,面色如陰天。
唐漾找回明明是自己趕跑了狗、還被人嘲含羞草的場子,玩個遊戲都開心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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