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比一次時間長,一次比一次會磨人。
最後的最後,唐漾眼角都紅了。
她早已分不清天南海北,嚶嚶泣泣、起起落落地喚“蔣時延”,一聲聲喚到裹上央求,又裹上哭腔,蔣時延眼眸邃如黎明前的暗海,落吻間,憐惜間,他下力更勁。
唐漾好似踩著衝浪板倏然衝到浪尖,天光雲影一瞬入眼。
然後,她沒了支撐,整個人如浮萍般飄飄蕩蕩跌落入海。
蔣時延闔眸扣緊她的肩,抵死空白後,踏浪人唱著遙遠而纏綿的曲調歸來。
————
凌晨四點,天邊泛起淡淡的魚肚白。
酒店大樓隱於昏蒙,有一格亮色孤零零地綴在其間。
唐漾從沉溺中上岸,如魚般一下一下細弱喘氣。
蔣時延靠在床頭摟著她,他一手摩挲著她光潔細膩的肩頭,一手銜著煙,火星明滅起霧,他半眯著眼,懶散又饜足。
“你還好嗎?”蔣時延偏頭吻唐漾額角。
這樣的問題等同於在醫院遇到有人掛水,問那人是不是生病了。
唐漾不想回答並微笑。
這個人之前的咆哮是真的,但那副“要我第二次還這樣我就不活了”的樣子絕對在裝!
更氣的是,自己當時怎麽就心軟了?怎麽就上當了?
唐漾窩在被子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自己的腰,真的夠了,她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次主動,絕對不會!
蔣時延一根煙沒抽完,唐漾濘得難受。
唐漾拂開蔣時延攬過來的手,穿上浴袍走向洗手間。
煙頭被摁在床頭櫃上。
“漾漾去洗澡嗎?”蔣時延跟著起身,“我幫你?”看她一瘸一拐得難受。
唐漾惱他先前沒輕沒重,耍小脾氣:“我不要!”
蔣時延亦步亦趨跟著,巴巴道:“那我陪你一起洗,你要是站不穩也好扶……”
唐漾轉過頭,皺著秀氣的眉毛瞪他。
蔣時延看她“你再敢多說一個字”的小模樣,舉雙手作投降狀:“好好好……”
腳步也聽話地停在了原處。
唐漾滿意轉回頭,然後慢吞吞地將身體挪進洗手間。
洗手間和浴室是一體的,沒有間隔,吊頂上的浴霸暖熱明亮,好似可以驅散疲憊。
唐漾打開蓮蓬頭衝了衝腳,再把蓮蓬頭放到膝蓋高度的架子上,她一邊等水溫穩定,一邊伸手解開浴袍系帶。
忽然,“叩叩”兩聲門響。
“怎麽了?”唐漾在裡面問。
“你忘了拿緩釋藥膏進去,待會兒洗了塗一點會好些。”蔣時延關切的聲音隔著門。
唐漾衣服脫到一半,自然不可能出去。
“門沒鎖,你把手伸進來,把藥膏放洗手台上。”唐漾指揮。
“好。”蔣時延把門推開一道縫,格外正人君子地從外面伸隻手進來,然後,把藥膏放上洗手台。
唐漾很小聲地說:“謝謝。”
“嗯。”蔣時延再應一次,然後順著那道縫隙將門推開,進來,反手關門,“哢噠”落鎖,一氣呵成。
“!”
唐漾驟地瞪大眼睛。
蔣時延注視著她半遮半露,微微泛粉的肌膚上留有深深淺淺的痕跡,他眸光幽微,慢慢地舉起雙手。
“我沒想幫你或者陪你一起洗,你說的我都聽,”蔣時延用讓人信任的語氣,分外無害地勾笑,“你洗你的,我看我的,互不干擾。”
見唐漾頓在原地胸口起伏。
他甚至還出聲指導:“別站著啊,容易著涼,”蔣時延唇角勾著越來越深的弧度,“你現在應該把左手抬起來,脫掉浴袍左邊,然後把右手抬起來,把浴袍全部——”
“啊——!!!”唐漾小臉紅透,她低低尖叫著把蓮蓬頭對準蔣時延,“臭流氓!!!”
“這是你說的。”蓮蓬頭強勁的水壓瞬間衝濕蔣時延,蔣時延一邊解自己浴袍,一邊迎著衝刷、沉著笑意、眼睛都不眨地緩步邁向她……
————
第二天早上十點,兩個人都還睡得迷迷糊糊。
唐漾在蔣時延懷裡動了動,嘟囔說想喝水。
大早上喝冷水傷胃。
“等幾分鍾。”蔣時延溫柔地親親她唇角,翻身起來找水壺。五分鍾燒好又太燙,蔣時延找了兩個杯子出來,左右互倒著散熱。
“叮咚,叮咚”,兩聲門鈴。
“來了,來了。”蔣時延打了個哈欠放下杯子,他一邊把睡衣穿好,一邊走向門口。
“誰啊。”
蔣時延一打開門,便看到快遞員抱著一束精致的玫瑰站在跟前。
99朵藍色妖姬,嬌嫩的花瓣上還有晶瑩的露珠將滾未落。
“這是?”蔣時延蹙眉。
他沒給唐漾訂花啊,唐漾也不喜歡藍色妖姬,她喜歡粉玫瑰。
“請問唐漾女士是住這嗎?”快遞員問。
蔣時延:“嗯。”
快遞員清了清嗓子,背誦:“我與您相逢伊始,便是盛放,願您愉悅,肖勤謹上。”
蔣時延:“可以退嗎?”
“不可以。”
“好的。”蔣時延簽收道謝,把花拎進去,先把水端給唐漾喝了。
水溫剛剛好,唐漾抱著杯子“咕嚕咕嚕”,喝完後,她籲一口氣,把杯子推給蔣時延時,察覺出某人臉色不太好。
“你不想給我倒水我可以自己倒啊,”她去拉他的手,“怎麽一大早不開心?嗯?”
蔣時延一聲不吭地放下水杯,折身捧起花走到唐漾床邊。
唐漾臉色複雜:“你……”
“我與您相逢伊始,便……亂七八糟不念了,肖琴謹上,”床上的小姑娘歪著腦袋看自己,蔣時延也偏著腦袋看她,“您這才來一個周就有人送花,肖琴,”蔣時延念了一遍,嗤道,“還是個女同學,您說我心情怎樣。”
“嗯這個……”
唐漾咬了一下唇角,小學生一樣舉手:“我可以申請自由陳述嗎?”
“你說。”蔣老師略微心累。
唐漾聲音小小的:“肖勤是總行戰略分析師,他每周三給我們上課,周四給二班,周五給三班。”
蔣時延“嗯”一聲。
“我和他就挺湊巧的,”唐漾接著解釋,“就上次,我給你說過,我和秦月去酒吧然後有人搭訕,是他和他哥們。後來我從A市飛B市的飛機上,從感覺有人在看我,也是他,後來過來打招呼。然後就是周四,我們在食堂碰到,隨口聊了幾句,他說想約我周末去看電影,我拒絕了,”唐漾弱弱道,“我不知道他會送花過來。”
“還有嗎?”蔣時延面上沒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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