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許傑說要回老家過年的事告訴了父親,他想了下點了點頭同意了,畢竟從某種方面來說許傑對我們不過是陌生人,我們無法也不能做出不讓他回家的挽留。
年關越來越近,天氣越來越冷,我以冷的名義和許傑同住。
這天洗了個澡,我擦著頭髮走出浴室,許傑正把自己縮成個團裹在被子中,我忙去把暖氣打開低聲責備了句:「這麼冷都不開暖氣的,感冒了由你受的。」
許傑朝我笑了笑道:「你不喜歡太悶,開著暖氣還要開著窗戶,浪費。」我聽了莞爾,拿起桌子上的吹風機吹著濕淋淋的頭髮。
「我幫你。」許傑從床上跳下來一臉興致勃勃道。
「不用了,你快點躺下,小心著涼……」我的話還未說完,許傑已經走到我身邊伸手拿過吹風機了,我看了他一眼,任由他。
許傑比我矮了些,我只好坐在椅子上,他站在我背後輕柔的幫我吹著頭髮,動作細微帶著暖意,我心裡微微暖了暖。
「明天我們出去買東西。」閉著眼我低聲說了句。
「好啊。」
我勾起嘴角沒有說話了,明天是個好日子。
外面寒風陣陣,樹木被風吹得發出吱吱的響聲,許傑的聲音在吹風機和樹木搖曳聲中響起:「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有小雪,外面這麼冷,明天不知道會不會下。」
「你喜歡看雪?」我仰頭看向他,他笑了笑道:「也不是,只是覺得過年見點雪挺好的,小時候我們那裡的雪都埋著腿彎了,現在倒很少見那麼大的雪了,有些懷念罷了。」
我一旁點了點頭,其實我倒是很喜歡雪,小時候父親買不起玩具給我玩,總是在舊院落中堆個大大的雪人給我玩,現在還記得那個雪人的樣子,想起兒時心中不由湧出萬般滋味。
頭髮吹乾後,許傑把吹風機收好。我輕輕從他背後把他摟在懷裡,許傑身子微微一僵,隨後放軟了,任由我動作,我吻了吻他的頭髮,不帶慾念。
摟著他不是因為衝動或者是情、欲,只是想抱著他而已。
他只穿了件絲綿睡意,雖然有暖氣,但身子仍舊微微泛涼,我把他抱回床上,兩人鑽進被窩裡。
許傑雙手摟著我的腰,頭靠在我肩膀上,彼此偎依那抹暖意,讓人不由的去追逐。
我輕輕吻了吻他的唇道:「睡吧。」
他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我伸手把床頭上的燈熄滅,摟著他一同進入夢鄉。
第二天我還在熟睡中便感覺有人在推我。
「韓曉,韓曉……」聽著許傑柔和略帶一抹興奮的聲音,我朦朦朧朧張開眼嘀咕了句:「怎麼了?」
「韓曉,外面下雪了。」許傑興奮道。我啊了聲,看向窗戶外,的確飄著雪花。
「韓曉,你看我們昨天還在談論下雪呢,今天就下了,真好。」許傑看著我又看向外面,側臉精緻漂亮。
他一向都是溫柔靜雅的,今天笑的這麼開懷,很漂亮。
不過在看到他光著腳只穿著睡衣時我皺了皺眉,忙下床為他披上棉襖,看了看時間才早上七點。
「不想睡了嗎?」我問了句,許傑朝我點點頭。
我關上窗戶拉上簾子道:「那就起床吧,吃了飯我們去四處走走。」
「好。」
洗漱過後,我和他走出房門,打開客廳的燈,許傑朝我微微一笑指了指廚房,我點了點頭。
兩人在廚房摸索了半個多鐘頭,許傑做了些簡單的早餐,兩人時不時低聲說幾句話,很是溫馨。
「我說怎麼聞到香味了,原來你們在做飯啊。」正在忙碌著,突然聽到父親的聲音,我忙回頭笑了笑道:「爸,你先坐一會,馬上就可以吃了。」
「行,那你們忙。」父親爽朗一笑出了廚房,許傑和我相視一笑。
吃著飯時,父親吃著吃著不由開口對我感歎道:「韓曉,你應該跟許傑多學學。你那手藝做出的飯,餵豬豬都不吃。」
我含糊了聲,許傑一旁吃吃的笑出聲。
我面上無光,心中卻想我學手藝幹什麼,身邊有個為我做飯的人已經足夠了。
吃過飯後許傑把東西收拾了下,我和父親坐在客廳。
「爸,一會我們出去逛逛,你要去嗎?」
父親聽了推了推眼鏡道:「我去幹麼,你們年輕人去玩吧。我一會還要去公司忙下呢。」我點了點頭哦了聲。
父親看著我眉眼若有所思,不過最終沒有開口說話。
等他走後,我和許傑也出門了,兩人撐著一把傘,裹得厚重。
走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男男女女,我輕輕一笑,許傑拿眼看了看我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看到有人在賣情人節的玫瑰,他才恍然大悟拉著我道:「韓曉,你……今天是情人節。」
我揉了揉他的頭髮道:「好了,想去哪裡,今天都隨你。」
他看著我,許久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道:「韓曉,我們算不算約會。」
我聽了敲了敲他的腦袋道:「什麼叫做算不算,根本就是。」他眉開眼笑的拉著我的衣袖道:「那我們先去照相,然後去……嗯,去看電影好不好?」
看電影,這種最最古老的約會方式,我以為他會說開房間之類的……好吧,是我想多了。
很多年以後,我和許傑一起過無數個情人節,中國的,外國的從未拉下過。但無論多少年我都記得這一次,許傑這一天臉上的笑容幾乎沒有消退後,無論是在照相館還是在電影院,他幾乎像個孩子,拉著我的手,眉開眼笑。
那天看的電影我早已不記得了是什麼內容了,但許傑的笑容卻一直印在我心底,從未消退。情人,情人節,雖然現在無法和他正大光明的牽著手,但是一同過情人節誰能說什麼。
看過電影,已經是下午了,中途兩人只吃了袋爆米花,於是在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才回家,回家的路上,許傑孩子氣的走在風雪中,我把傘收起來,和他並肩走著,雪花落在我們肩膀上,眉眼中,最後掩蓋我們的腳步……
回去後先讓許傑洗了個熱水澡暖暖身子,幸好父親不在,不然看到我們渾身是雪的摸樣肯定要把我們罵死。
我洗了個澡出來時,許傑正把我們的合照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開,拿了一張貼在自己的錢包裡。我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笑了笑,也拿了一張放在錢包中。
許傑朝我笑了笑……我上前摟著他,兩人躺在被窩裡看著外面的雪花四處飄飛,時不時會接吻,因是在家中,所以很是小心,有種偷情的錯覺……直到後來相擁而眠。
那天已經是陰曆二十四,是小年了,而後許傑在我家又住了三天。
農曆二十七我送他上車,本想把他送回村裡的,但他說不用了,我想想同意了,把他送回去不知道他父母會怎麼想,於是只好把他送到車上。
臨走我把父親的紅包遞給他,他朝我笑了笑小聲說了句:「給我電話。」我點了點頭,看著他所坐的車子開走,他朝我揮了揮手,我也揮了揮,直到他消失
二十八父親領著我去市領導那裡吃飯,我喝了點酒。回家後半夜三更給許傑打了個電話,電話剛響就被接了下來,他的聲音含著笑意,看起來人還好,只是當晚一個人睡的時候,恍然覺得冷,突然有些懷念抱著許傑的感覺了。
二十九,我一個人去老師家拜年,那天電話里許傑匆匆跟我說了兩句話便掛掉了,我沒有在意,大概在忙。
三十過大年,市區一片冷清,街道上幾乎沒有人行走,遠處的鞭炮和煙花響徹夜空,我在陽台上吸著煙給許傑打了個電話,,他的手機關機了……我心頭一震,有些茫然。
「韓曉,吃飯了。」父親在樓下喊了聲,我掐滅煙頭,壓下心中的煩悶下了樓。吃過晚飯和父親兩人同往年一樣守歲,看著電視……我突然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過了十二點,父親塞給我了個大大的紅包,我抱了抱他,父親說我還像個毛頭小子,然後把我踢進房間了。
那晚我做了個夢,夢到了許傑,他站在最暗的角落朝我看來,眼睛明亮卻無端讓人感到哀傷。
從夢裡醒來,手機上的時間是兩點半,不知為何心裡慌慌的,心中一個衝動撥通許傑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黑暗中我的手機亮著藍色的光,裡面傳來播音員冷冰冰的聲音。
許傑他沒事吧,我微微皺眉……他不會不接我的電話的,即使是手機沒電了,這麼幾個小時了,難道出事了……
這夜我睜著眼睛到天亮……腦中一片亂,心跳得很急促……似乎,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已經在發生了……難不成他家人不願原諒他,想到這個可能我心臟猛然緊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