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過去找他求救?他不是你男朋友嗎?」宋亭威的語氣帶著醋意,也帶著賭氣。
在看到顧東君離開之後,林渝終於收回了眼神,訥訥地轉回頭來。
「這件事不要把他牽扯進來。」她警告他。
「?」宋亭威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林渝嚴肅地說道:「你閉嘴就是了,我的事什麼時候用得著你來管?」
宋亭威識趣地點點頭,內心正在暗自竊喜。
他在想:我的大招都沒有放出來,你顧東君就退場了?那多沒意思。
林渝眼睛又紅了起來,眼眶泛淚,表情糾結,說實話,她這種樣子讓宋亭威看了也很心疼。
「唉,那我不逼你了行不?」宋亭威一下就心軟了,「協議拿來。」
林渝一陣詫異,趕緊收了收眼淚,將文件從包裡拿出來。
「筆呢?本少爺出門可不帶筆。」
她一點頭,趕緊翻包找筆,「給。」
宋亭威接過筆,猶豫了一下,掙扎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林渝,一句話都沒說,又低下頭,在離婚協議的末頁利索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面對她的眼淚,他做不到狠絕。
落筆,宋亭威將協議合上,定定地看著林渝,「小渝,不管我算計誰,我都不會算計你,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嫁給我的。」
這一次,林渝沒有再接他的話,一來因為他的妥協,二來,她從宋亭威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為愛執著,義無反顧。
此時她隻想告訴他,相愛卻不能相守比愛而不得更加痛苦。
這時,顧東君突然折回。
他站在門口,看到林渝和宋亭威四目相對情意綿綿的樣子,眼睛都要噴火了。
「林渝,」他氣得沒有辦法維持一直以來的儒雅形象,走到兩人的餐桌前,一把拉住了林渝的手腕,「你跟他在這裡幹什麼?」
林渝沒想到他這麼用力,突然地被他拉了一下,膝蓋不慎撞到了桌角。
她發出一聲悶響,痛得像是骨頭碎掉了一樣。
「你……」
「你幹什麼拉她?!」顧東君話到嘴邊就被宋亭威搶先了,他強勢地從顧東君手裡搶過林渝的手腕,將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後用手掌捂住她撞到的膝蓋輕輕揉著。
林渝措手不及,動了一下膝蓋試圖閃躲掉宋亭威的關心,卻被他瞪了一眼,「坐著別動,實木桌子你去撞,不得有淤青啊?!」
「……」她眼神慌亂地看了一眼顧東君,想看他,卻又不敢看他。
顧東君站在旁邊,好像一個外人,他明明是林渝的男朋友,卻像第三者一樣被排除在外。
他不由得想起宋亭威替她擋的那一刀,以及在宋林婚禮前一晚他們兩個曖昧不明的見面。
當時她說只是普通的見面,因為不想他多想而沒有告訴他。
可是退一步想想,這不就是欺騙麽?
他比林渝大不少,她有時候耍耍小脾氣,鬧鬧小情緒,他都可以無限地包容她,可沒想到,他的包容和妥協換來的是她的得寸進尺。
相安無事的時候欺騙都是善意的謊言,可現在,顧東君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
桌上放著一份文件,他低頭一看,「離婚協議」這個標題一下跳入他的眼簾。
他苦笑一下,「原來是要離婚了啊,他離婚,關你什麼事?……呵,該不會是因為你所以要離婚吧?」
林渝內心苦澀至極,她咬著嘴唇,無從解釋。
宋亭威看到她矛盾痛苦的樣子,又挺身而出,「怎麼說話的你?別以為你喝醉了就能胡說八道!」
顧東君瞪著宋亭威,所有的怒火都沖向了他。
兩個對彼此都眼紅的男人一下子對峙起來,緊張的情勢一觸即燃。
林渝坐不住了,站起來擋在兩人中間,「你們別鬧了。」
她趕快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一邊放進包包,一邊對宋亭威說:「明天法院見,希望你就按照這份協議上的內容同意調解,不能反悔。」
「答應了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林渝又看向顧東君,說話的聲音有些心虛,「我們……另外找個地方談談?」
顧東君深呼吸著,一忍再忍,他也想聽聽她的解釋,「好。」
林渝背上背包,主動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他憤怒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柔和,那醉意朦朧的眼睛裡,蘊藏著化不開的柔情。
圖書館旁邊的小公園,兩人找了一把木椅坐下。
前面是一條景觀湖,在天氣暖和的季節,這裡是附近的市民休閑散步的好去處。
可惜,今天巨冷,坐在這裡的他們簡直就是路人眼中的異類。
「宋亭威和林瀟要離婚了?」
「嗯。」
「那怎麼是你跟他談?你媽呢?」
「宋家的離婚協議對林瀟姐不利,我重新擬了一份,確保在他們離婚之後宋家不得剝奪林瀟姐的股份。我媽身體不大好,在家休息。」
顧東君一直都在看著她,她卻一直低著頭,「小渝,你抬頭看著我。」
林渝稍稍抬起頭,卻依然不敢看他,只看著前面的小湖。
「他是不是提過分的要求了?」
「……」林渝心裡一抖,可她怎麼開口呢?說宋亭威要離婚娶她嗎,那顧東君不得找宋亭威理論去?!不行不行,千萬不能把他卷進來。
「看你的樣子是真有了?你說啊,跟我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嗎?」
「……」林渝更加抿緊了嘴唇。
顧東君自嘲地笑了一下,質問道:「林渝,你這樣有意思嗎?你變了你知道嗎?你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那你又何曾真正了解過我?」林渝忽然反問,「不是我變了,是你不了解我而已,說白了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難道不是嗎?」
「認,識,的,時,間,不,長?……」顧東君一個字一個字地複述了一遍她的話。
隨即,他又反問道,「不是你說認識時間不長沒關係,可以以後慢慢了解嗎?」
「……」
「林渝,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把我追到手之後卻不珍惜我?」
「……」
凜冽的寒風中,顧東君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哪怕凍得舌頭打結,他也想為自己討一個說法。
而林渝,看看眼前的情勢,想想潘可韻母親的那些話,再想想顧媽媽的兩副面孔的態度,她想,她不用再說什麼了,她和顧東君,就走到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