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哥哥厲害有什麼好顯擺的,有本事兒你用自己來威脅他啊!」夏姣姣沖著地上啐了一口,十分不屑地轉身離開了。
她在那一刻是鄙視薛彥的,雖然她自己有時候都形成了有什麼事兒找表哥的習慣,但是她還是看不上這種吃軟飯的!
薛彥也聽到了夏姣姣最後的抱怨,對於她這麼大的火氣,薛彥輕輕一搖頭,臉上倒是帶了幾分笑意,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了,夏姣姣臉上那種故作羞惱的表情才消失了,她皺擰著眉頭,神色之間帶著幾分凝重。
看樣子然表哥那邊出狀況了,她得儘快找人去茶館通知一聲。只不過方才薛彥那寥寥幾句話,讓夏姣姣的心裡湧起幾分不祥的預感,三皇子一向文武雙全,很早就替今上開疆拓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現在今上要換太醫給三皇子診脈,薛彥卻診不出來。這其中要麼是今上出手,要麼就是三皇子自己隱瞞。
但是無論是誰動手了,都只能證明一個問題,他們父子倆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而且彼此還隱瞞著。
夏姣姣不敢往深處想,因為她覺得自己快要觸及到事實真相了,同時也是她所不能容忍的,這像極了她和今上之間的關係。
明知他與殺母之仇脫不開關係,但是夏姣姣卻還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偽裝。只因為他手握著生殺大權,全天下的人在他面前恐怕都抬不起頭那種。
馬車一路搖晃著回到了夏侯府的營帳,遠遠地就看見李媛騎在馬背上,站在那裡等著她。
「姣姣,你怎麼不等我找你,就到處亂跑啊,我來了好久。可惜是個空營帳迎接我,還要我這個客人來等著你。」李媛一身火紅色的騎裝,騎在馬背上的時候,顯得英姿颯爽。
這也是她少見的帶有英氣的一面,平時的李媛總是跳脫得很,而且還總是對浪漫的情感抱有幻想,所以始終一股子少女感。此刻手執馬鞭,腳蹬馬靴,甩著長鞭在馬背上馳騁,火紅色的披風搖曳,的確是讓人另眼相看。
「今兒很不一樣啊。」夏姣姣下了馬車,含笑地打量了她一眼,輕聲贊道。
李媛挺起胸膛,滿臉都是得意的神色,她方才故意板著臉的英氣形象立刻破功了,相反還不時地挑眉噘嘴。
「我娘早就給我訂好了這衣裳,我之前是不愛穿的,畢竟騎馬射箭我是真的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但是被我娘逼得,非得換上。穿好了之後還是挺好看的,總有種我要變成英勇男兒一樣。」她雙手摸了摸披風上的布料,臉上帶著十足的笑意,顯然對這幅造型還是異常滿意的。
夏姣姣摸了摸她的頭,「傻孩子,為什麼不穿,我以為你會很興奮地要等著穿騎裝。畢竟話本裡經常有姑娘女扮男裝的,你不覺得很有趣?以你的性子,不應該排斥這樣的啊。你這一身紅啊,還是一看就是姑娘家,我記得清河有一套墨色騎裝,她那身穿起來如果不塗脂抹粉的,完全就是個翩翩公子。」
李媛沖著她眨了眨眼睛,似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瞪了片刻之後,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如夢初醒。
「對哦,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女扮男裝是我最喜歡的橋段了,那男的都以為自己喜歡上男人,哈哈哈哈!」李媛邊說邊捂著臉,面色羞紅,笑得也是羞澀滿分。
夏姣姣看著她雙手捂臉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這小姑娘總像是沒長大一樣,即使此刻臉頰被手捂住了,但是那兩隻露出來的耳朵,還是很清晰地表明她此刻害羞萬分的情緒,根本就遮掩不住,讓人愛憐。
「你呀,趕緊讓乾娘給你定了親事吧。看你以後嫁了人啊,還會不會這樣容易害羞。」
李媛聽她這麼說,立刻對著她啐了一口:「才不嫁人,我就喜歡話本裡的人和故事,這身邊的世家不會有那樣的。而且話本裡也有一開始看起來很好,一生一世一雙人,結果好多男的都說變就變。世家裡大多是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即使有本事兒的,也是三妻四妾,要開枝散葉,怎麼可能專情。」
她撇著嘴,臉上盡是嫌棄的神色,顯然她心中都明白,所以早就掐滅了那種小姑娘的幻想思維。
夏姣姣長歎了一口氣,抬起手摟住她的脖頸,把她往營帳裡面帶:「那又如何,你已經不再是小姑娘了,遲早乾娘是要替你說親的,而且我有預感,你的緣分快到了。」
「呸,定親的人選我要是不喜歡啊,我就逃唄,帶些銀兩,然後再讓清河給我介紹幾個信得過的護院家丁什麼的保護我,我直接出京。到時候就去蘇州,你在蘇州待過,我也想去看看,到時候我娘肯定找不到我,就算找到了,也沒人敢要我了,正好讓我娘養我一輩子!」
她冷哼了一聲,滿臉都是不在意的感覺,而且對未來都有了打算,甚至連逃跑的路線都規劃好了。
夏姣姣撇嘴看著她,眼神裡盡是不相信的神色。
「你得了,還去蘇州呢。我估計你還沒出望京,就會被抓到的。況且清河也不會跟你胡鬧的,她自己都快自顧不暇了,到時候如果她也在定親,但是不喜歡那人該如何是好,哪裡還顧得上你!」
兩個人進入營帳中之後,就這個問題探討了好久,最終誰也說服不了誰,才算作罷。
「真是的,每次到了跑馬節,清河就不見了人影。她恐怕又是去騎馬比賽了,那比賽都是男人參加的,她一個姑娘家混在其中,還定要拿個前三名,如果不是前三她都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的。梁王妃真是生錯了她,明明就是個小子,偏偏穿了一身姑娘皮。」
李媛雙手撐著下巴,臉上盡是不滿的神色,她噘著嘴,無奈地抱怨著。
夏姣姣看著她,抬起手來對準了她的額頭彈了一下過去。
「這話就不要說了,我娘當初也經常被說是生錯了,應該是個男娃兒。我覺得清河挺好的,憑什麼姑娘家就要躲在屋子裡刺繡,我們也可以馳騁馬背,征戰沙場。如果不是我這副身子孱弱,說不定我真的要去求皇舅舅同意,去軍營裡報名參軍。況且清河若是真的拿了名次回來,那也是為我們女人爭光,你瞧瞧你說的,怎麼盡扯後腿。」
夏姣姣伸手扯了扯李媛的臉頰,將她臉上那點子肉捏了起來,臉上露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李媛連連討饒,她低聲道:「我再不說了不成麼?她是為我們女子爭光,就我丟臉行了吧。我是怕她被那些臭男人妒忌,萬一有誰就是心眼兒小,自己沒拿到名次,結果卻被個姑娘家拿了,到時候背地裡散播什麼流言就不好了,清河還沒定親呢!」
她這個擔憂可不是多此一舉,當年玉榮長公主的名聲可就不太好。
夏姣姣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面色一沉,心情明顯抑鬱了不少。
提起這事兒的李媛撅著嘴巴,她皺了皺眉頭,有些想抽自己嘴巴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要你多嘴!
「對了,姣姣,上回給你的話本好看嗎?」她眼珠子轉了轉,就想到了要把話題轉移到什麼地方了。
這總不會觸到雷區吧,先把她哄高興了再說。
果然提起話本,夏姣姣的面上就湧出幾分曖/昧的笑容,之前的糾結已經消散開了。她斜著眼睛看了看李媛,臉上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就這麼好看,把你弄得都不正常了。」李媛輕呼了一聲,她輕輕拍了拍手,整個人都顯得興奮起來,湊到夏姣姣跟前,就要跟她詳說。
「你們先下去吧。」夏姣姣輕咳了一聲,伸手一揮。
幾個伺候的丫頭都退了下去,營帳之中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不是吧,你看到什麼了,還要把所有人都攆下去。應該不會啊,我就沒看到什麼不能看的內容啊,難道是你那邊有漏網之魚?」李媛整個人恨不得貼到夏姣姣的身上,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書是誰給你的?」她搖了搖頭,從匣子裡抽出一本書來。
「我讓人去集市上買的啊,怎麼了?要不然你認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啊?」李媛從她的手中抽過那本書,直接翻看起來。
夏姣姣搖頭,「不可能,我讓人去一家家書店看過了,沒有誰家賣這種。你別跟我說不記得是在誰家買的了。」
李媛猛地抬起頭看向她,眼神之中閃過幾分慌亂,緊接著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
「我不是懷疑你,也不是查你,而是發現這書有問題。」夏姣姣連忙解釋,生怕她多想。
「你認不認識這個標記?」夏姣姣將書翻到其中一頁,指著其中那殘缺的印記問她。
李媛仔細辨認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不認識。」
「這是香書閣的印記。」
即使知道這間營帳內只有她們二人,夏姣姣還是湊到了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什麼,這不可能!」李媛猛地奪過書,仔細盯著印記看。
夏姣姣手撐著下巴,「你真的要我去找一本香書閣的書來給你做一下對比?」
香書閣的書,雖然李媛不曾買過,但是這個名字依然如雷貫耳。她的堂哥性情頑劣,曾經因為買過那裡的書被長輩們抓到了,當時被打得床都下不了。
當然那時候堂哥才十三四歲,後來他就學乖了,把書藏得異常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