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孫瑞的死,西涼軍的潰退,新軍的不翼而飛,劉悅的不知所蹤,徹底的攪渾了長安這池子水,讓整個長安都震動了,士孫瑞竟然死了?劉悅竟然失蹤了?
士孫瑞的屍體一被抬走,就有人衝了過去,將武器盔甲偷走了,搶在了西涼軍的前面——
隨著士孫瑞的死,王允立刻就進了宮,求見天子,言稱要為士孫瑞討個公道。
也是隨著死訊傳來,朝廷中立刻就亂了,一場朝議在第二天拉開,整個亂成了一鍋粥,朝堂上許多人爭吵著,各有各的主意,誰也不讓誰——
“劉悅殺害士孫大人,其罪當誅,無論之前對錯,臣請陛下詔令,當將劉悅斬首示眾,以儆效尤,否則百官不安,天下社稷不穩——”王允第一個開口,一點余地也不留。
不故意話未說完,就有人跳了出來:“王大人,我聽說士孫大人一到了新軍大營,連問一句都不問,就直接下令就地格殺勿論,天子的意思可不是這樣的,士孫瑞居了什麽心?”
“對,先不說劉悅對錯,就算是懷疑,要將劉悅緝拿,也沒有道理直接發動進攻,就算是劉悅想要投降,士孫瑞給機會了嗎?”也有人幫腔,這都是董卓的人。
董卓雖然不說話,但是臉色陰沉,他也沒有想到士孫瑞竟然如此的瘋狂,竟然一點回旋余地都不留,就直接下令殺人,根本就是要將劉悅置於死地,或者說逼著劉悅反抗,從而讓劉悅無路可退。
“陛下,士孫大人是為了朝廷的顏面,才領兵而去的,那些潰兵的話卻如何聽的了,無論如何,劉悅殺害士孫大人,已經觸碰了朝廷的底線——”侍郎周放站了出來,只是低著頭聲音不大。
“你去問問千人一詞,士孫瑞瘋了,要不是他臨陣擊殺了統兵大將,又怎麽會死這麽多人——”也有人用這件事攻奸著,反正士孫瑞已經死了,也不用怕得罪他了。
“潰兵之言不足采信。”王允只是一句話,就徹底否決了董卓一黨的話。
這種事很難說,那些西涼軍敗了是事實,而且敗得很慘,這也是事實,主將身亡,諸軍潰散,這些潰兵自然會說對他們有力的話,要說不能相信也很正常。
“王大人不曾親歷,如何就知道軍士們說的不是真的——”董卓重重的哼了一聲,狠狠的瞪了王允一眼:“我已經下令免除了他們所有的罪責,但是如今已久異口同聲的說士孫瑞瘋了,從到了就逼著他們去殺劉悅,甚至殺了我的部下,根本沒打算讓劉悅活著——”
“王大人,我倒想問一問,劉悅犯了什麽死罪,要格殺勿論?”董卓哼了一聲,臉上譏誚之意更濃。
“劉悅不服管制,擅殺朝中大臣,其罪當誅。”王允面無表情的道,一點也不肯放松。
董卓哈了一聲,嘲弄的看著王允,眼中寒光閃過:“王大人,你說的是之後,那麽是孫瑞下令之時,劉悅有什麽死罪,是誰的命令,竟然有違天子之令,本身他就該死。”
這話不可為不狠,只是王允臉色卻不變,只是低著眼皮,冷冷的道:“人已死去,在追就一個死人有意思嗎,太師真的要追究一個死人不成。”
神色一滯,董卓也說不出話來,和一個死人計較真的沒意思,這臉面上也掛不住,但是事可不是這麽說的,王允在故意的引導,想要抹去士孫瑞的錯誤。
“不是追究死人,難不成要追究一個來朝貢的臣子,難不成在王大人看來,朝貢本身就有罪,不然王大人來給劉悅定一個罪名,免得士孫瑞師出無名。”董卓冷冷的吆喝著,臉色更顯得嘲弄。
“可憐士孫大人忠心為國——”王允歎息了一聲,卻忽然不在和董卓爭辯,只是一個勁的感歎著。
獻帝被吵的有些頭疼,心中雖然有想法,但是卻望向董卓,遲疑了一下:“太師,你看這樣可好,士孫大人為了朝廷出了不少力,如今死了,自當風光安葬,之前的事就過去了,至於劉悅——”
獻帝揉了揉額頭,咳嗽了一聲:“劉悅殺人抗法是必然的了,還是等將劉悅拿下之後,再說劉悅究竟有什麽罪名。”
“可是劉悅現在在何處?”董卓吐了口氣,臉上卻是越來越多的嘲弄:“或許劉悅已經認定是朝廷要殺他,所以已經藏了起來,或許不一定什麽時候就逃出了長安,一旦回到陳留,只怕劉悅再也不會來長安了,天底下又多了一個和朝廷離心離德的蕩陰令,或者王大人可以斬草除根,可以去討伐蕩陰令。”
“太師也不用說這怪話,長安四門都是太師的人在把守,若是太師不讓他出去,劉悅走的了嗎?”王允淡淡的反駁著,直接將所有的責任推到了董卓身上。
“王大人可知道當日虎牢關,劉悅就曾經不知道怎麽就進去了,城門沒有半點閃失,天知道劉悅有什麽辦法,就未必不能在長安再來一次,此人鬼謀,如果逼急了,那絕對是要出大事的,不知道一旦劉悅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王大人可願意擔乾系?”董卓看著王允,眼中有些不屑,貌似忠良卻無擔當,心比天高卻無眼界,行事又無底線。
仿佛沒有聽懂了董卓的話,王允只是垂著眼瞼,神色淡然:“劉悅去了哪裡,想必董太師能找到,盡起城中幾萬大軍,還能更讓劉悅小兒飛出去不成。”
“哼——”董卓重重地哼了一聲,一甩衣袖,只是丟下了一句話:“空談誤國,誠不欺我。”
話音落下,董卓便朝著獻帝一拱手:“陛下,臣以為不會逼迫過緊,否則必生事端,還請陛下給劉悅一個處置,才能讓劉悅出來,或者讓劉悅有說話的機會,還請陛下三思。”
說著,竟然不在的廢話,更不和王允爭辯,轉身就告退了,董卓一走,朝議自然也就散了。
一時間大殿之上就剩下了王允還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便是伏完等幾個近臣了。
“司徒,你又何必與董太師如此爭論——”獻帝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況且那劉悅並沒有傾向,朕以為——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陛下可知道劉悅此人在陳留,威壓陳留郡太守張邈,目無余子,此人野心之盛決不可用,而且殺了趙政,眼中有真的有朝廷嗎?”王允歎了口氣,望著獻帝有些羞惱,有些話畢竟不好守著別人說,但是話裡話外,都說劉悅不可用了。
獻帝張了張嘴,卻是苦笑起來,劉悅當然不會那麽容易把握,那也是因為身份使然,別人不知道,但是長公主劉穎將劉悅真正的身份說過了,雖然時隔多年,但是那也是有身份的,又怎麽會輕易的屈居人下。
只是獻帝這些話說不出口,而且他相信劉悅既然是宗親,總不會危害大漢江山,和董卓之輩從根本上就不一樣,如果有機會,獻帝願意爭取一下劉悅,甚至如長公主所想,賭上長公主的一生也是在所不惜。
“我倒想見見此人,未必就如司徒所想——”獻帝歎了口氣,心中卻很壓抑,時至如今,又有幾個人是真心為他所想。
一直目睹著王允離開,獻帝一張臉才完全的沉了下來,皺著眉頭回了後殿,便徑自去找長公主了。
長公主劉穎雖然沒有出宮,但是宮外的一切她都知道,但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那已經是兩個朝黨之爭,莫說是他,就連天子獻帝都插不上手了,聽說士孫瑞帶兵去抓劉悅,心中焦急的不行,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不斷的打探著消息。
今日朝議散了,長公主又聽人說起大殿之上的紛爭,在為了獻帝煩憂之余,卻是又很氣憤,想不通王允為何一定要致劉悅與死地?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宮女進來說天子駕到,劉穎趕忙迎了出來,遠遠的看見獻帝一臉的憂慮,心中就不免有些煩惱,張嘴就是一聲歎息。
“陛下來了,我已經泡好了茶,咱們坐下說話,陛下有何煩憂盡管與我傾訴。”劉穎吐了口氣,牽著獻帝進了廳中,便在茶幾前相對落座。
“皇姐,今日太師與司徒兩人又爭了起來——”獻帝抿了口茶,說起來說起來頗有些無奈。
劉穎點了點頭,端著茶杯淡淡的歎了口氣:“我聽說了,如今你還年幼,不管多少委屈都要忍下來,慢慢的積累實力,總有一天別人會都聽你的——”
“這我明白,我只是想不明白,司徒為何非要致劉悅與死地?”這才是獻帝最想不明白的。
沉默了一下,腦海中轉過許多念頭,劉穎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如果我看不得不錯的話,就是因為董卓不想殺劉悅,所以劉悅就必須死,否則這樣一個人物投降了董卓,王司徒就更沒有機會和董卓爭了,說到底還是利益,不過到了這般地步,劉悅都沒有投靠董卓,相信也就不會投靠董卓了,董卓這一步棋怕是走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