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逢紀的話,眾人也就不在沉默,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大人,當以冀州百姓為重,還請大人三思。”
袁紹雖然臉上一臉的為難,但是心中卻松了口氣,韓馥是袁氏門生,素來與袁氏親近,自己在渤海也多少韓馥照顧,與糧草錢財上可沒有少給好處,如果自己謀取他的冀州牧,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哪怕是心中再怎麽想,也需要估計一下面子,不能讓天下英雄瞧不起。
顧著面子,又想拿下冀州牧怎麽辦,那就需要手下人力薦,若是手下人一起勸諫自己,那自己也能從善如流。
雖然韓馥披甲十萬,兵精糧足,但是袁紹還真的不擔心他,因為袁紹看透了韓馥,韓馥學問做得好,若說治理地方也不錯,如果是和平時候,這是一個治世能臣,但是時逢亂世,韓馥卻不善戰事,就顯得能力上欠缺了。
這是其一,最主要的是韓馥膽小,性子軟弱,又太看重面子,所以袁紹才會有心算計他的州牧之位。
說到底就是因為韓馥是個軟柿子——好捏。
本來袁紹一個勁的喝酒,就是為了讓手下人發問,結果一直到酒過三巡,還是逢紀開了頭,著實讓袁紹有些鬱悶。
不過現在手底下的人全都來勸諫自己,袁紹心中卻是樂開了花,但是臉上卻還是一臉的猶豫:“這怎麽可以,韓州牧是我袁氏門生,我怎麽可以——況且韓州牧待我不薄——”
“大人,聖人說心懷天下,百姓為重,聖人之言難道還有錯嗎?”還是許攸臉皮最厚,這般話也說得出來,就連聖人都搬出來了。
逢紀撇了撇嘴,聖人的話誰不知道,只是這話可是有些曲解了,況且用在這裡也不符合,只是話到此處,有些事情卻必須往下說了。
“大人,恕紀說話不中聽,若大人守渤海,不管是北方的公孫瓚,還是南方的劉悅,遲早能吞並冀州的,韓州牧爵跡抵擋不住他們,到時候大人一渤海一地,根本不是兩人對手,所以——”逢紀砸吧了砸吧嘴,深吸了口氣,臉色凝重起來:“只有大人拿下冀州,才有與公孫瓚或者劉悅抗衡的資本,否則,大人還不弱棄官歸家,那樣還能頤養天年——”
袁紹臉色有些難看,逢紀就是不如許攸會說話,不過他了解逢紀,,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袁紹咬了咬牙:“你染大家都支持我,紹又怎麽能辜負諸位之期望,只是紹心中不知,該如何與冀州牧?”
這也是袁紹發愁的事情,因為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就進攻韓馥,畢竟韓馥可是袁氏門生,那會讓天下英雄唾棄的。
“諸位可有教我?”袁紹歎了口氣,朝著眾人抱了抱拳。
“大人,現在需要外部的壓力,南邊的劉悅短時間內不可能進攻冀州,也沒有那個能力,眼下就只有公孫瓚,若是能說動公孫瓚南下進攻冀州,到時候公孫瓚的的白馬義從韓州牧怎麽抵擋得住,自然就是大人出面的好時機了。”逢紀吐了口氣,將心中的盤算說了出來。
朱漢詫異的看了逢紀一眼,這心思果然狠辣,輕輕搖了搖頭。
也不等別人說話,逢紀便接著道:“一旦公孫瓚打來,韓州牧必然懼怕,到時候大人可請人往說韓州牧,因使說利害,為陳禍福,馥必遜讓,於此之際,可據其位。”
意思很明白,就是以公孫瓚的進攻,加上劉悅的壓力,曉明厲害,韓馥不善戰事,必然害怕,那麽若是有人勸說,將州牧讓給袁紹,各方面的壓力下,韓馥必然會先謙讓一番,到時候袁紹就可以借機坐穩冀州了。
“不錯,元圖說的有道理,只是往說之人不可是大人親近之人,我等都不合適,只有韓州牧手下之人才可——”許攸抓住了機會,將自己的話說給袁紹。
眾人之中,許攸和逢紀是最能言善道的,但是和韓馥關系可不好,況且他們去的話,其中的意思就太明顯了,最好還是讓韓馥手下開口相勸,到時候就沒有人能說長道短的,也顯得袁紹無奈。
“大人,韓州牧帳下荀友若與大人素來交好,此人又是與韓州牧同鄉,若是此人能往說韓州牧,此事必然成功。”許攸抱了抱拳,將荀諶推了出來。
荀諶字友若,荀彧之兄,荀緄之子,潁川人,時任幕僚,與韓馥同為潁川人,可謂是韓馥的左膀右臂。
只是荀諶卻與袁紹來交好。所以許攸才會想到他。
“正是,若是大人有意,卑職願往說荀諶,必不負大人重托。”見元袁紹沉吟,許攸知道袁紹其實已經動心了,只是為了面子還在取舍,所以乾脆加了一把火。
許攸的話果然堅定了袁紹的心思,咬了咬牙嗯了一聲:“那就勞煩子遠了。”
"大人客氣了,都是卑職應該的."許攸拱了拱手,便算是定了下來.
許攸這邊定了下來,袁紹就將目光望向逢紀,遲疑了一下:"元圖,那聯系公孫伯圭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這件事就你最合適了."
逢紀當然不會推辭,也是抱了抱拳:"大人請放心,必不負大人厚望."
一頓酒喝的差不多了,大多數人也有了醉意,眼見袁紹開始醉眼朦朧,眼光不斷的迷離起來,眾人也就各自告辭,只是不知道袁紹究竟有幾分醉意?又或者為什麽醉的?
再說第二天一早,大軍開拔,許攸和逢紀便各自離去了,這一去天下局勢動蕩,冀州也將迎來新主人,真正的拉開了世紀大戲.
卻說許攸一路奔波到了鄴城,沒有驚動任何人,便徑自往荀諶家中而去,兩人也同光是故交,難怪許攸請自己前來,到底是故交好說話,也更相互了解.
不過到了荀諶家中的時候,荀諶還在州牧府應差,家中也只有一個管家在,雖然好茶招待著,但是頗讓許攸有些煩躁,最後還是要了一本史記閑讀起來.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間的時候,差不多到了戌時,荀諶才醉醺醺的回到了家中.
聽管家說許攸到來,荀諶先是愣了一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許攸和他關系一般,也就是認識而已,況且許攸在袁紹帳下聽差,又怎麽會有時間來找自己?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呀,荀諶搖了搖頭,心中依稀猜測到了什麽情況,這一次韓馥匆匆撤兵,荀諶就曾經勸諫過,鞠義再怎麽反叛,畢竟韓馥還是他的故主,鞠義最多就是去投奔袁紹,卻不會對韓馥形成心腹大患.
如今的韓馥可以說危機重重,北方有公孫瓚虎視眈眈,一直想要佔據富庶的冀州,南邊有劉悅,同樣威脅很重,甚至袁紹都是威脅.
可惜韓馥一意孤行,容不得的鞠義反叛,這才有了撤軍的事情.
但是韓馥這一撤軍,卻是影響很大,首先就是坑了袁紹和曹操,兩人勢必怨恨韓馥,另外和劉悅結仇,卻又對劉悅絲毫無損,為將來埋下了隱患.
同時這一次撤軍,莫說冀州本地派如田豐、審配等人都很不讚成,就算是韓馥的親近之人,如長史耿武、別駕閔純,武猛從事趙浮和程煥等人,也都極大的不讚成.
其實今天晚上是田豐請客,兩人聊了好久,對於韓馥這一次撤軍的影響自己的梳理了一下,結果情況更不容樂觀.
大軍撤回,鞠義也沒有攔住,一早就跑去了渤海郡,投奔袁紹去了,雖然趙浮領兵一萬屯兵在渤海邊上,但是卻不敢打過去.
這也就罷了,鞠義不過一個將領,不會真正影響大局的,但是最近北方的公孫瓚卻頻頻有動作,情況很不明朗.
至於南方的劉悅,無論是荀諶還是田豐,說起來都很擔憂,以一己之力抗衡袁術、孔伷、袁紹、曹操、韓馥以及劉岱,結果孔伷和劉岱滅亡,四面進攻劉悅都以失敗告終,此人善戰之名不虛.
最關鍵的是那個殺手鐧,的確讓人心生懼意,如果假以時日,與其敵對勢必更加困難重重,關鍵是現在已經結仇了.
如劉悅這種人要麽不結仇,要麽就乾脆滅掉此人,否則必成大患,這是荀諶和田豐共同的認知,兩人對於劉悅都有些頭疼,此人不簡單,如果打不過就不要得罪。
韓馥的性格缺陷太嚴重了,得罪了劉悅,卻又不趕盡殺絕,這種做法無異於自尋滅亡.
如今許攸忽然來了,難道袁紹也對韓馥動了心思,其實這並不意外,這一次韓馥坑了袁紹和曹操,絕對會讓袁紹心生想法,兩人之間裂痕就更大了.
隱約的猜測到了什麽情況,荀諶吐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朝著小廳走去.
進門的時候,就看見許攸正站起來,抬腳準備朝外走,見到荀諶就一些尷尬,咳嗦了一聲:"友若兄,你且稍等我一下,我去一趟茅房,當真是喝了太多的茶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