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開了,小心翼翼的百姓挑著擔子,掛著木桶,一邊朝外張望,一邊小心翼翼的朝前走,死死的盯著新軍和曹軍。
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四五十歲了,有的才不過十二三歲,只是不得不作為家中的大梁出來冒險,也有的婦人不過二十來歲,正是青春秀麗的時候,只因為家中沒人,也不得不擔著擔子,跟著其他人出來。
這些人一出城就引起了新軍和曹軍的注意,不過只是看一眼這些人,就知道他們是最普通的百姓了,根本就不可能是西涼軍假扮的,因為百姓沒有殺戮之氣。
這些人都擔著木桶,很明顯的是出來擔水的,但是這時候問題就來了,如果不管的話,那麽西涼軍就能通過百姓取水,好不容易逼著西涼軍出來取水,這一下又成了笑話。
只是要對這些百姓動手,無論是劉悅還是曹操都有些猶豫。
曹操拿不定主意,便來找劉悅,而劉悅也正琢磨著,見到曹操不由得呆了一下,失聲笑了起來:“孟德也拿不定主意了?”
曹操一臉的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觀察的仔細,都是一些百姓,老弱婦孺你讓我怎麽下得了手,只是如果不管的話——”
“我也在琢磨這個問題,其實孟德可以打落百姓的水桶,只打水桶不殺人——”劉悅垂下了眼瞼,只是淡淡的說了起來。
嘴角抽搐了幾下,曹操輕哼了一聲,瞪了劉悅一眼:“劉將軍,那你為何不下令這麽做,真的這麽做了,城中百姓還不會活活的渴死,到時候屍橫遍野,百姓流離失所,那咱們可就是造孽了。”
聳了聳肩膀,劉悅也是苦笑著,心中念頭飛轉,看著那些取水的百姓,雖然畏懼靠近的騎兵,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河邊取水,走在前面的都是老人,劉悅明白,一旦新軍或者曹軍動手,這些老人就是被放棄的,給年輕的爭取時間,不是老人們多麽偉大,而是被逼無奈。
動手不動手在心中來回的拉鋸,讓劉悅沉不住心思,不動手之前的布置就都白費了,動手的話,真的對百姓下手,不要說名聲不好聽,就是自己心裡也會有心魔的.
“來呀,將百姓都驅趕過來,讓他們在哪裡安頓下來.”劉悅沒有想的時間太長,只是片刻,就已經有了主意.
隨著劉悅一指,騎兵們注意到了一片平地,離著臨晉城二裡地左右,地方挺大,離著河邊也很近,看押幾千上萬人都不是問題.
“就在那裡,你們砍一些書做成籬笆,用繩索連接起來,但凡是有百姓出來,就驅趕到這裡,狗子,你準備一些糧食,同時督促百姓搭建窩棚,不能讓百姓們凍著餓著——”劉悅吐了口氣,心中便已經有了決心,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
“諾——”狗子不知道劉悅為什麽這麽安排,但是他知道劉悅吩咐了,那他就照做.
一聲令下,新軍三千大軍行動起來,有一千人飛快的衝了過去,開始包圍那些取水的百姓,其余人等在狗子的引領下開始去砍樹搭建柵欄.
“子孝,你也領人去幫助新軍搭建營地.”幾百個百姓不需要太多的人,新軍一千人足夠了,百姓們就是放棄水桶也跑不過騎兵的,倒是搭建營地需要更多的人,況且曹軍和新軍也需要搭建營地,但是絕不能和百姓的營地挨著.
“諾——”曹仁應了一聲,匆匆的本著樹林去了,可憐城東的樹林遭了殃.
再說百姓雖然察覺到新軍到來,有人也試圖逃跑,但是很快就被新軍追上,幾馬鞭就被趕了回來,大部分的人就連逃跑都不敢,新軍圍攏過來,百姓們擁擠在一起,驚恐的看著新軍的騎兵.
“將軍有令,爾等興建營地,只要聽話,不但不會傷害你們,還有吃有喝——”一名偏將吆喝著,卻並不去傷害百姓,只是靠著戰馬,將百姓朝指定的地點驅趕.
百姓們不敢違背,因為這些當兵的可都不是善茬,稍一遲疑,就會有馬鞭子抽下來,驅趕著百姓趕到了指定的地點.
木頭用西涼軍遺留的大車運過來的,百姓只是負責搭建營地,速度自然就快了不少,只是到了中午過後,營地的柵欄就已經搭建妥當了.
劉悅當然不會食言,幾百個人的飯還是管的起的,讓百姓準備了乾柴,就在營地裡開始埋鍋造飯.
當飯香味撲鼻,百姓們算是真的放心下來了,因為新軍用的可是栗米,這可是他們平時都舍不得吃的糧食,而且足夠他們吃一頓飽飯的.
吃飽了飯乾活也就有力氣了,百姓們也不在那麽畏懼新軍,只要老實乾活,新軍並不難為他們,特別是新軍根本不往營地裡來,只要不出營地,新軍就不會打罵.
營地很大,容納上萬人都是可以的,至於劉悅想要做什麽,此時城中的樊稠也看得清楚,劉悅根本就是要圈禁百姓.
第一批百姓沒有回來,但是這種情形,也不能引起百姓的憎恨,樊稠的取水大計好像是又失敗了.
“該死的——”樊稠咒罵了一聲,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再去組織百姓外出取水。”
手下的將領有些不解,便有人遲疑著問了起來:“將軍,就是再出去幾百甚至於幾千,劉悅一樣能抓起來,百姓們根本不敢反抗,況且劉悅暫時還沒殺人——”
瞪了那將領一眼,樊稠吐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幾百不行,幾千行不行,幾千不行,那麽幾萬新軍抓得了嗎?到時候控制不了就會混亂,我倒想知道新軍有多少糧食可以養活這些百姓。”
不能不說樊稠的想法不錯,劉悅不是要圈禁百姓嗎,到時候幾萬百姓出去,劉悅又能怎麽辦,難不成全都抓起來看管,但是如果真的幾萬人吃飯,劉悅還真的管不起,到那時候劉悅怎麽取舍?
城門這一次全都打開了,數以幾千計的百姓被樊稠從城中趕了出來,甚至於是拖兒帶女的,一個個抱著水桶.
如果是被劉悅抓走,那麽這些人吃喝需要消耗劉悅的糧食,如果劉悅不抓,那麽百姓就能帶回水來,怎麽算都不賠,樊稠反而希望劉悅抓更多的人.
果然這些百姓才到了河邊,就被劉悅給抓了,不過有了之前那些百姓的結果,這些百姓並沒有那麽害怕,老老實實的被驅趕過來,同樣開始砍木頭搭建營地.
為了不讓百姓偷偷跑回去,劉悅令人以五人為小隊,然後千人來回的巡視.
這一次又抓了將近三千人,哪怕是百姓自己搭建窩棚,但是劉悅卻要提供糧食,殺不得放不得的,這種做法一度讓曹操很迷茫,並不知道劉悅打算幹什麽.
“劉將軍,你到底打算幹什麽?”曹操很迷茫,到底是過來問劉悅.
張望著臨晉的方向,劉悅眯起了眼睛,好一會才神秘兮兮的笑了:"等差不多放出來上萬百姓的時候,到時候我就會放他們回去."
“放回去?可是這樣做有什麽意義?”曹操依舊不明白,疑惑的看著劉悅.
“你說樊稠讓百姓出來是為什麽?”扭頭望著曹操,劉悅遞給了曹操一杯茶水,也沒等曹操回答,便自顧自的說道:“其實無他,樊稠要消耗咱們的糧食,又或者等咱們把人放回去,畢竟你我都不可能對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殺手-”
“不放回去咱們也養不起——”曹操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劉悅嘿了一聲,眼眉一挑:“既然要放回去,那麽百姓肯定會打水回去,你說樊稠會不會從百姓手中搶水?”
“你是想——”曹操楞了一下,才總算是明白了劉悅的意思,劉悅就是在算計樊稠:“你還想投毒?”
“是,所以我才要抓了百姓,因為我需要時間準備,畢竟要給兩萬大軍投毒,這需要更多的藥物,我甚至沒有能殺死人的藥,不過我卻有瀉藥。”劉悅笑了,笑得越發的古怪,瀉藥是劉悅決定投毒的時候,派人去陳留帶回來的.
每一個機會,每一個想法,如果能夠抓住並且實現,那需要做很多事情,絕不是一時靈機一動.
投毒可以殺人,但是卻少有人能用,那是因為一般人根本沒有足夠的藥物,不過瀉藥是有的,陳留郡的醫館中有存貨,而且效果很好,這是治病的時候需要用到的,當然所用的不是整副藥,而是其中的某一味,只是劉悅給湊到了一切.
這一次整整送來了上百斤瀉藥,但是即便是這些,如果灑到河裡,也不會又太好的效果,所以劉悅看中了百姓手中的木桶,可以將藥物塗抹在木桶的底部.
當然劉悅還有別的想法,而且此時已經開始讓人去做了,那就是在驅趕百姓的時候,讓一些弟兄化裝成百姓,借著其他弟兄的掩護,然後混進百姓之中,這樣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藥物塗抹在木桶的底部,另外他們可以隨著百姓進城,因為混雜在其中,需要在這營中呆幾天,和百姓就會熟絡,進城的時候才不會被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