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願望達成了,袁紹一直沒有多想,心中惦念著,一旦拿到聖旨,就去逼迫公孫瓚北去烏桓賊王庭,管他能不能獲勝,總之一定讓公孫瓚無力窺探冀州,只要給自己一段時間,穩住軍心,收攏韓馥的舊部,理順了冀州的關系之後,也就不用怕公孫瓚了。
這樣胡思亂想著,眼見就到了宮門口,只是一轉出宮門,袁紹當時就愣住了,因為他的一千軍不見了,心中一震,有種不祥的預感浮現了出來。
“袁大人,你的部下被勒令在城東大營安頓,此地宮門,也不容你的部下圍堵——”一個宮門禁衛的屯將抱了抱拳,細聲細氣的給袁紹說著。
好像這解釋也說得過去,一千軍堵著宮門,畢竟好說不好聽,去東大營安頓也沒有不妥,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袁紹心中總是有些不踏實,但是卻又不能在折返回去,也只能咬著牙朝遠處走去。
鞠義怎麽會隨意就范的?這始終是個疑團,但是卻沒有時間想明白,本以為宮門口最少也是安全的,哪知道袁紹才走出了三百步,還在宮門口的視線之內,卻意外忽發——
大街上一個人沒有,來的時候早已經被麾下清乾淨了,百姓們也不敢往此地走,宮門外除了一片廣場,就是幾個衙門口,可沒有普通的百姓,或許此時那些官員已經開始處理事情了,也不見有人出頭,這種寂靜總讓人感覺到不妥。
‘崩’的一聲,一種好像機扣的響聲從邊上大鴻臚寺裡傳來,袁紹下意識的望過去,就看見一片黑雲一般的東西從大鴻臚寺裡飛了出來,瞬間籠罩了街道,而隨著黑雲蓋頂,又是一聲聲的機扣響起,一張張漁網宛如黑雲壓頂,將百步的街道都籠罩了。
漁網密集,袁紹根本無處躲閃,偏偏這東西不受力,不管是刀槍劍戟一時間奈何不得漁網,袁紹和十幾個親信,連跑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漁網籠罩,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是掙扎著想要推開漁網。
“袁紹納命來——”忽然一道人影從大鴻臚寺飛了出來,此人黑巾蒙面,或許是不想人認出他的模樣,不過此人用刀,身形飛起,長刀反卷,已經狠狠地朝著袁紹扎來。
“袁紹受死——”又有一些黑衣漢子從大鴻臚寺冒了出來,手中都是強弩,已經對準了袁紹等人。
可憐袁紹被漁網裹住,掙扎不得,親兵們雖然也想拚命,但是掙脫不開,眼見著利箭襲來,他們躲不能躲,擋也沒辦法擋,登時間被利箭射中,一時間慘叫聲連連,便已經有半數當場慘死。
袁紹心驚,手中長刀卻揮舞不開,如何也劈不開漁網,也掀不起來,眼巴巴的看著那刺客一刀刺來,飛臨了身前,袁紹勉強的將身子朝一側倒去,只是漁網中不是他一個,上面更有倒鉤,根本掙脫不動,也不過閃開半個身子,卻還是被長刀刺中了腹部,鮮血飛濺。
袁紹絕望的抓住刺入腹中的長刀,才忽然警覺這就是個陰謀,扭頭去看宮門口,果然那些禁衛好像知道什麽,一個個只是一臉的冷然,對於袁紹的被殺卻是絲毫沒有反應,視而不見。
這絕對是個陰謀,只怕更有天子身處其中,不然怎麽會有大鴻臚寺中藏匿匪徒,或許李傕可以,但是李傕卻沒有殺他的必要,能做到這件事的,除了天子,或者只有劉悅——
“天子為何害我?”袁紹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宮門口大喊,只是卻沒有人回應他.
可憐此時的袁紹也沒有心思去想那麽多了鮮血不斷地流失,此刻猛的抽回長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話也不說一句,三步並作兩步,便已經到了大鴻臚寺邊上,一個縱身飛上牆頭,隨即不見了蹤影,隨著此刻不見了,那些手持強弩的此刻也縮了回去,消失在大鴻臚寺中.
倒在血泊裡,袁紹已經沒有力氣去掀開漁網,心中憤怒之余,卻將身上的聖旨吃力的摸了出來,然後用盡力氣朝著宮門口扔了一下,嘴中咒罵了一句:“與虎謀皮,我的死狀就是你的以後-”
彌留之際,袁紹已經明白了利害,劉協要殺他,必然是因為和劉悅達成了協議,劉悅給他的誘惑讓劉協把持不住,所以聯手害他,多半是劉悅的人刺殺,劉協負責引誘他進城.
這些道理並不難想到,袁紹很快就想明白了,難怪李傕如此的配合,只怕李傕也已經投靠了劉悅,如果是李傕真的被劉協所用,劉協又何必殺他.
忽然一個念頭反湧上來,袁紹想到了許攸,難道許攸昨夜在城中就沒有發現什麽?
許攸向來精明,袁紹都要承認此人多智,眼光一向最為毒辣,而且心思縝密,許攸怎麽會看不出端詳,如此想來,就連許攸也背叛了他,又或者鞠義也背叛了他?
“許攸不得好死-”袁紹一口鮮血噴出,最後周罵了一聲,終究倒在地上也就沒了生息.
一代梟雄袁紹死了,死的很憋屈,被漁網網住,就好像被人抓的魚,如果袁紹有選擇的話,或許死在戰場上,或許死在朝堂上,那才是英雄的歸處,而不是被刺客殺死在大街上.
袁紹不會知道,就在他出宮門的時候,天子劉協卻從另一道小門出去了,而且快馬直奔北門,此時的北門已經被周貴所佔據,所領兵馬除了一千禁軍,還有所屬一千雜軍,這些雜軍是國丈執金吾伏完等人用下人湊出來的,如今派上了用場.
從袁紹和劉協在皇德殿說話,周貴就領命,領著兩千軍到了北門,隨即和李傕交接,接管了北門防務.
如果不是周貴接管了北門,劉協也不敢冒險,不過從小門出去到北門,一路上都是禁軍德人,李傕受劉悅之命,已經完全讓開了北門,沒有打算為難劉協的意思.
隨著北門打開,劉協率領伍佰騎兵徑自衝向了冀州軍大營,遠遠的飛龍旗展開.
隨著飛龍旗展開,一直在觀望的公孫瓚就發現了不對勁,飛龍旗是天子的旗子,代表著天子駕臨,可是長安被李傕把持,天子又如何能出的了皇宮,難道情況有變,袁紹進城,天子出城,這其中又有什麽怪異之處?
最莫名的是顏良,作為袁紹所安排的大將,結果袁紹進城了,天子的旗子忽然出現了,這其中還有什麽不對勁嗎?
不過面對天子令旗,顏良也不敢怠慢,趕忙迎了出去,遠遠的單膝跪倒在地:“末將顏良叩見陛下-”
話雖然說的恭謹,但是卻偷偷地打了個手勢,示意親信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廝殺,因為顏良知道,天子到來絕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心中更是莫名的擔憂,袁紹進城,天子出城,總感覺這是個陰謀.
“顏良,朕來告訴你,袁紹已經死了,被劉悅的刺客殺死了,你可願意隨我給袁大人報仇雪恨?”只等戰馬在顏良面前百步停了下來,劉協就毫無顧忌的高喝了一聲.
沒有時間多說,劉悅和公孫瓚還在虎視眈眈,免得夜長夢多,劉協直接就開了口.
啊了一聲,顏良一下子懵了,只是遲疑著卻不敢隨意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自家主公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還是說天子有其他的事情,畢竟顏良可沒見過天子,眼前是不是天子還不一定,當然長安城裡敢盜用天子依仗的應該是沒有,就是李傕都不敢.
“顏良,你為什麽不說話,我且問你,你是漢家臣子,還是他袁家的臣子?”見顏良不說話,劉協必有的逼問起來,甚至輕輕地催馬靠近.
天子的身份在此時有了大用,無論顏良有再多的疑惑,但是面對天子卻不敢質疑,他是袁紹的部將不假,但是又必須是大漢朝的臣子,如今天子在這裡,顏良卻不敢說錯一句話.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以天子之名向你保證,袁紹是劉悅殺的,不會讓你為難-”劉協吐了口氣,也明白自己如此明目張膽的來找顏良,多半是讓顏良有不好的猜測.
顏良還是跪在那裡不說話,只要顏良不說話就不會有軍士投降,如果強行收編的話,很快金額能會讓軍心渙散,導致軍士就此逃離,這也是劉協的擔心.
而劉協還有另一個擔心,那就是劉悅,萬一劉悅說話不算數呢?
可以說劉悅是劉協最忌諱的人,如今天下也是以劉悅為最,關鍵是如今劉協還沒有掌握兵權,還不敢和劉悅翻臉,一旦劉悅效仿董卓,劉協甚至抵擋不了.
就在顏良遲疑的時候,忽然從北門衝出來一輛馬車,只有幾個騎兵護送,聽到動靜,劉協回頭看了一眼,卻不由得長長的吐了口氣,袁紹果然已經身死.
其實剛才劉協還不能完全確定袁紹身死,但是現在袁紹的屍體被禁衛送了出來,有了袁紹的屍體,就不怕冀州軍不投降.
顏良也下意識的望過去,看著疾馳而來的馬車,臉色不由得陰鬱下來,他已經預感到什麽,那輛馬車上會不會就是主公袁紹的屍體?
馬車在劉協身邊停了下來,有軍士上去,從馬車上抬下來依仗軟榻,上面一具染血的屍體,就擺在顏良面前,可不是袁紹還能有誰-
“主公-”顏良臉色巨變,不由得哀嚎了一聲,一下子撲到了袁紹的屍身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