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叔搖頭:“從一開始,你就不該進左家的門。”
平白多了一段無緣。
左城回來時,已是深夜,直接去了江夏初的房間,然後慌慌張張上了天台。
想看見她,害怕看不見她,這已經成了左城的習慣。
他站得遠遠的,鍍了一層墨玉的眸子自看見那秋千上的人影便柔柔地沉澱下來,一雙眸子,比那高懸天際的星子還要奪人心魄。
左城緩緩走近,身形一滯,視線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凌亂,塵土被風吹得飛揚,那看了五年的植物已經面無全非,眸光緩緩沉下,繞過那一地的狼藉,半蹲在藤木秋千前,聲音輕得似乎散在了風中:“若是你想,碎了就碎了吧,那本就是你的東西,你還在就好。”
話音落,只有風吹的聲音,江夏初未醒,她眉間蹙著,懷抱著自己,像個柔弱的孩子。
江夏初啊,睜開眼的時候就是刺蝟,這樣似乎也好。
左城久久看著她,唇角微揚,指尖輕輕俯在江夏初微蹙的眉間,輕輕暈開:“夏初,回家便可以見到你,真好!”
杏黃的月光微灑,那人長睫輕顫,未睜開眸子,緊握著的手指似乎緊了緊。
相見爭如不見,他們之間很適合這句話。
左城撫著她眉間的指尖緩緩移動,如履薄冰一般拂過她的臉,聲音輕輕緩緩的好聽:“夏初,我想你了,即便每天看著你,還是想你,想聽聽你的聲音。但是,又不想你醒來,因為不想看你針鋒相對的樣子,會讓我沒有辦法對你說我有多想你。”語氣微頓,他湊在她耳邊,“夏初,我在想你。”
江夏初沒有動作,眼瞼似乎刻意緊閉著,睫毛微微顫抖。
夏初,我在想你……一句話,伴著夏夜微涼的風來回蕩著,蕩著……她還是不睜眼。
這世間有幾個這樣的男人。
只是……遇上了這樣一個女人,以這樣一段糾葛開始。
這麽矯情的話由左城說出來,平白多了幾分讓人心酸心疼的味道。
左城最近似乎多了很多習慣,比如意猶未盡地想念江夏初。
相思啊,這個東西會滋長,會喧囂,會讓人方寸全無,而且不受控制,是個要不得的東西,可是左城卻對這個要不得的東西上了癮。
“睡吧,不要醒來。你若醒來,你會累,我也會累。我剛才想,你要是一輩子不醒過來也好,至少不會反抗了。”唇,緩緩落在江夏初唇角,他輕聲細語,“所以夏初,不要醒來,就算醒了,也不要睜開眼,就這樣。”
江夏初,自始至終沒有睜開眼,即便他吻她。她只是蜷縮著,任他抱著她,離開了藤木秋千。
左城將江夏初放在床上,開了房間裡所有的燈,江夏初有個習慣,她不喜黑暗,所以睡覺的時候總要開了所有燈,她的習慣,不需要刻意去記住,左城總是知道。
燈光很亮,照得江夏初臉很白,一種刺眼的白,他眸光微紅,還是肆無忌憚地看了她久久:“夏初。”喚了她一句,然後執起她的手,“我說過,你無名指上的戒指只能由我來戴上。”
指尖相觸,他掌心的銀白戒指緩緩套進她的無名指。
聽說無名指的血脈與心臟相連,那涼涼的戒指,大概在心頭暈開了幾許冰涼吧。
床上似夢非夢的人兒,眉間驟然緊蹙,卻依舊未睜開眼。
半響,左城唇角微微上揚,他俯身,喊著:“我的夏初。”唇,落在江夏初額頭,“晚安。”
左城又吻了吻江夏初的無名指,才起身,出了房間。
門合上,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眸光沒有半分惺忪,涼得勝過深秋的湖水。
還以為只要不醒來就可以避開,原來她對上左城根本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
江夏初舉起手,仰頭,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下亮得刺眼,唇邊弧度暈開,不知道是喜是悲的弧度,輕聲喃著:“不要愛我,可不可以不要愛我?”
若是左城在,他一定會說不可以吧,他不在,她自問後,又自答:“不可以。”
若比起固執,江夏初與左城如出一轍。所以,她一直恨他,他一直愛她,這兩人,其實很像。
沉吟了一會兒,她冷嗤:“你的戒指,我不想要。”她幾乎用了狠力去拔下戒指。
戒指紋絲不動,閃著一種奪目的光,那個男人的戒指竟也像極了那個男,冰冷,倔強。
她倔強地不肯罷手,一遍一遍用力,手指通紅,近乎褪掉一層皮,只是那個戒指似乎粘連住了,怎麽也取不下來,眸子慌亂地閃著:“為什麽取不下來?”
自然取不下來,左城要給的東西,從來不給人退回來的機會。
她松手,失笑:“怎麽辦?取不下來。”
心裡涼涼的,原來無名指真的是連著心臟的位置,她躺下,捂著胸口睡去,通紅的手指上,戒指閃著徐徐的光。
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左城的戒指,套住的是江夏初的一輩子。愛,恨,一個人的捆綁,一個人的地老天荒,一個戒指,連成了一張網,錯綜得全是解不開的結。
江夏初照常的晚起,早睡晚起似乎成了一種模式,避開左城的模式,只是今早她下樓的時候,左城還在,她一時愣在樓梯口。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招招手:“過來。”
江夏初不動。
“聽話。”左城似乎心情不錯,不然不會破天荒地吐出這麽多驚人之詞,倒是跌破了不少靜候旁觀者的眼鏡。
江夏初還是不動,淡漠地怵在樓梯口,她還是一向不聽話。
所以,左城,不要對江夏初說‘聽話’兩個字。左城不是個耐心的人,也只有對著江夏初才這麽好脾氣,緩緩走過去,什麽也不說,直接牽著江夏初的手過去坐下,江夏初也不掙扎,反正掙扎對這個固執的男人來說也是無用之舉,她完全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我以為你走了。”
“公司沒什麽大事。”似乎交代的語氣,溫柔得不像話,手還牽著江夏初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