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傳聞說,江小姐原本只是個三流作曲家,那你當初是抱著什麽目的與葉在夕交往的?”
記者啊,真是這個世上最會信手拈來、無中生有的物種。
正像葉在夕說的,江夏初不適合這個圈子,對於如此藝人必經的步驟,她近乎任人宰割,學不來葉在夕的真真假假、半真半假,也學不來林傾妍的如魚得水、天衣無縫。
江夏初呢?後退,再回退,到無路可退。
“江小姐與林傾妍合作多次,是別有目的還是欲蓋彌彰?”
“你和葉在夕的關系公開之前,林傾妍是否知曉?對她,會不會有愧疚感?你——”
那記者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砰的一聲,話筒飛出了人群,那人傻了眼。
“滾開!”
熱火朝天的人堆裡,一個聲音冰天雪地。左魚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只是世上最瘋狂的那類人不是精神病人,而是記者。
只是靜止片刻,尖銳刻薄的問題一波接一波繼續。
“對於葉在夕的七輯,還未開始製作,粉絲朋友已經開始抵觸,會不會臨時變換作曲製作。”
“江小姐請你回答。”
“江小姐請給我們一個答覆。”
“江小姐——”
“……”
永無止境的咄咄逼人,刺目的閃光燈讓江夏初無處頓尋,狠狠裝在了車門上,背上火辣辣的疼。
“少夫人!”左魚一個灼熱的眼神投過去,“都給我滾開。”
左魚護主心切,一個反擒拿奪了相機便往地上砸。
忽然緘默了幾秒,在這個空擋,忽然見縫插針的聲音便顯得突兀:“對於網上熱議的狐狸上位一說,江小姐你怎麽看?”
全世界死寂了一秒,那個聲音在回蕩,回蕩。
“江小姐,請回答。”
不知道為何,便如此安靜了,一雙一雙帶著探究、研判、諷刺的眼似乎要將她撕碎了來一探究竟,江夏初灰暗的眸子沉沉浮浮,像個無助的孩子,緊握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她害怕極了,腦中空白,隻記得有誰說過:我一直都在……
那,是左城的聲音,從遠遠模糊的記憶傳來。
無跡可尋,她想到了他。抬眸,她四處張望。
只是,人群裡沒有,遠處也沒有,那個人的身影。
眸子漸進灰暗,像蒙了一層塵,江夏初越發驚慌失措。
她只是沉默,半響,人群嘈雜起來辯不清哪個方向,清晰、尖刺、憤恨的厲罵:“狐狸精。”
“不要臉。”
“就是!”
江夏初終於知道最佳熒幕情侶的粉絲有多鐵杆了,代價是:身敗名裂。
一場江夏初甚至不知道怎麽開始的戰爭,她一敗塗地,耳邊的謾罵不斷。
隨之而來的還有飲料瓶子,很輕,砸在身上,卻不知為何,很疼很疼。左魚擋在了前面。
“少夫人,沒事吧?”
“沒事。”
怎麽會沒事,只不過江夏初習慣於這種將酸楚吞咽的姿態,因為在她眼前的女孩,肩膀同樣瘦弱。
她抬起頭,往不盡的人群,充斥著刺目的閃光燈,只是這麽多人,沒有一個人是他。
終究,那個說過永遠不會放開她的男人沒有出現。
陽光越發烈了,不知道何時是個頭,救贖在哪裡?
人群已經湮滅了那人瘦小的身影,即便站在高處也看不清了,葉在夕收了視線,只是一個轉眸的瞬間,眸光驟冷:“你滿意了?”
身側,林傾妍輕笑:“你很不滿意。”她環抱著雙手,姿態慵懶,她倒是興趣盎然,看著這一出好戲。
葉在夕臉色越發冷沉,怒極,大吼:“夠了!”心裡似乎破了一個洞,真他媽心疼,讓他想揍人。
林傾妍挑著眉,看著那邊人潮湧動,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還不夠,左城還沒有出現呢。這場戲,沒有左城就不好玩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葉在夕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生起氣來,也不乏美感。
“看不出來嗎?為了你啊。”忽然轉過來的眸子不帶絲毫戲謔,有種近乎倔強的不顧一切。
這樣一個女人敢愛敢恨,卻也因此愛恨到無可退路。
女人,似乎總喜歡不顧一切,男人似乎總喜歡不屑一顧,前者因為愛,後者因為不愛。
這就愛情,世間最不公平的東西。
葉在夕驚怒的眸子冷得決然,他對她說:“我說過,我的事,不要你插手,那個女人,就算活該欠抽,那也只能是我來動手。”
這個男人不知從何時習慣了這種想法,十分理所當然。
林傾妍冷笑:“你舍得嗎?”眼眸驟然犀利,似刃,接過話,“你舍不得。”
因為葉在夕舍不得了,所以她容不得。愛情是一個獨佔的私有領域,她不過在正當防衛。
“是又如何?”
葉在夕毫無預兆地給了這樣四個字的答覆,那樣義正言辭、毫不猶豫。
他話音剛落,林傾妍美得精致的臉慘白,啞口無言。
這,是葉在夕第一次正面承認。終於,葉在夕不可自拔了,她萬劫不複了,她知曉有這麽一天,只是沒料想到這麽快,更沒料想到是她自己親手導演了這一切。
“在夕。”半響,她什麽也不說,只是輕柔得近乎酸楚地喚他的名字。
兩個字,葉在夕心軟了,眉頭緊皺。
似乎掙扎,沉吟片刻,他聲音終是軟和了一些:“你即知道我舍不得,就應該知道我不可能視而不見。”
林傾妍臉色慘然灰敗,他不看,抬步就走。
愛情,終究是贏不過友情。這該死的友情,她如此痛恨。
那人便從她眼前擦過,而她留不住這個男人。
忽地,伸手,她緊緊抱住他,用了所有力氣,拋棄自尊、姿態,她求他:“不要去。”
眸中,眼淚一滴一滴,難以控制。
手背上男人的手冷冷的,緩緩推開她的手。
壓上了她所有的卑微,她還是留不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