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弱肉強食的食物鏈,左城在金字塔的頂端,他上面是江夏初。
那個食物鏈的最高級江夏初還不知所然,問:“看什麽病?”
左城就是左家的天,左右的神,沒有理由撇下神卻普度眾生啊。
江夏初眉染不解,看著左城,他一雙精致的重瞳轉開,一貫的左氏風格——不言不語。
這是怪了,眉頭蹙得更緊了,江夏初視線落於左魚。
左魚先看看前任主子,又看看現任主子,舉步維艱,腦中閃過進叔的吩咐:不管什麽事都依著少夫人,少爺聽少夫人的。
這麽一想,左魚心裡稍稍有底,回答江夏初:“婦科病。”
“他不是外科嗎?”江夏初一時沒反應過來。
左魚剛要開口回答,一記冷冽的視線刷過,背脊一涼,低頭,乖乖閉嘴。
江夏初轉頭看左城,床上,懶懶半躺的男人目下無塵,毫無忸怩的迎上江夏初的視線,依舊繾綣。
“你讓他去的。”不是疑問的語氣,江夏初篤定。
“嗯。”男人輕點頭,看著女人的眸子似乎綿密了些,有些小心翼翼。
江夏初了然,左城這是秋後算帳啊。
也是,左家的事情,不管大大小小,哪一件逃得過左城的眼睛,另外,左家的人,不管主內主外,哪一個可以對左家少夫人無禮。
綜上所述,曾對江夏初大不敬的左右,去婦產科……還算輕的。
“左右沒有做錯什麽,算了吧。”江夏初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淡淡說了句,坐在床沿,視線迎著左城。
“他對我挑女人的眼光很有微詞。”他眸中,覆了一層微光,冰寒的。
這個不曾拘過小節的男人,對與自己的老婆那是錙銖必較。
左家有言:左城護妻無度。
果然也!
不知是無奈還是無語,江夏初深吸了口氣,接過話,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我也很有微詞。”
左城揚起的唇角立刻僵住了,眸間陰翳若隱若現,卻還是隱忍不發,唇抿得死緊。
這也就江夏初能說這話,這要是別人開得口,這後果……
陰沉了好一會兒的男人還是柔了視線,看著江夏初,執著她的手,聲音一貫霸道,卻帶著對江夏初獨有的溫柔:“夏初,不僅是左右,我要讓左家的人都看清楚一點,你是我左城選的妻子。”
左城的妻子,這麽個頭銜,就是不容置疑的存在。
江夏初,那是他左城的女人,她的高度,永遠與他比肩,他容不得一絲微詞。
事實證明,左城護妻的程度無人能及。
江夏初無言以對,心開始酸楚。
她懂他,這個男人,將她放在了那樣一個高度,只是不知道別人如何質疑,她自己也質疑,資格、資本,她都沒有。
這個世界大概也只有左城覺得她江夏初獨一無二,不可替代。
她看著左城的眸子,那裡面是她自己的影子。
這個擁有全世界的男人,眸子裡看到的,也只不過一個她而已。
他們都說,被左城愛著,那是何種幸運,似乎,她開始懂了……
男人視線帶了引力般,要將她吸進,她轉開:“吃藥。”
怎麽聽都像在轉移話題。
左魚嘴角微扯:少夫人啊,真別扭!
別扭的還有男人,動也不動一下,就看著江夏初。
這男人天生的貴族,被人伺候慣了。
江夏初懵然,看著左城,對於這個越發陰晴不定的男人,她越發摸不準。
好吧,他左城的女人,實在不懂情趣。左城訥訥開口:“傷口疼。”傷口疼?嘴角那扯出的弧度,似乎心情很好啊。
這個男人!臉上竟疑似一抹緋紅。
原本就俊美的臉更是妖異魅惑,這男人,生了一副要了命的性子也就算了,還長了一張要人命的臉。
攻心攻計血雨腥風的男人忸怩起來也是要命的呀。
江夏初竟是恍惚了一下,左城啊,真的有毒,專門攻其不備。
“夏初。”男人低聲喚了一句,聲音淳淳,似蠱妖嬈。
江夏初一下子如夢清醒,移開視線,帶了慌忙,說了句:“你傷的不是手。”
雖這麽說著,手還是將杯子湊在男人嘴邊,略顯笨拙地喂水喂藥。
這嘴硬的女人!
只是左城愛極了這嘴硬的女人,唇叫暈開若有若無的淺笑。
太陽沒有西出,也沒有東落,今天的江夏初卻乖順溫柔了。
喂了藥,掖了被角,又調了調吊瓶的速度,江夏初一陣忙活。
自始至終被伺候的男人怔然,好看的眸子霧靄厚重,然後局促,不安,凌亂,一把擒住江夏初的手:“刑法學上總說,欲予定罪,攻其不備。在古代,行刑前總會被善待。”頓了頓,聲音艱澀到嘶啞,他說,“我很害怕。”毫無征兆的開口,小心翼翼,帶了試探,帶了慌亂。
精通犯罪心理學、刑法學的男人,對待愛情,這般笨拙到如履薄冰。
江夏初眉頭驟然擰緊,視線似綿密的網,看著左城,從未有過的專注、仔細。
這個男人,從不甜言蜜語,不會情趣浪漫,不經刻意的一番話,卻撥緊了她心頭的弦。
久久,她只是看著他,不說話,他視線越見荒涼:“夏初,你若真要如此,千萬不要被我看出來。”
欲其定罪,攻其不備。若真如此,他根本沒有沒有勝算,所以,即便是他渴望到瘋狂的溫柔,卻時時戒備,不敢欣然接受。
最狠的手段不是除之後快,而是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這是左城慣用的手段,他深知如此人性心理。
所以,若她用於他身上……他根本躲不掉的。
所以,他害怕了……
視線相纏間,江夏初若正若忡,手腕一緊,微疼,眸光亂了,開口,聲色緊澀:“現在想想,我好像從來沒有善待過你。”
心,似乎開了一道口子,滲出絲絲帶了疼痛的涼。
他不回她的話,只是近乎執拗地不肯放開她的手,她疼,他心疼,卻還是固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