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側臉籠於昏暗,周身發出一種寒烈氣息。之後便是一陣讓秦熙媛心滯的無言。
這樣的低溫低壓,秦熙媛坐不住,起身:“你和江夏初也這麽說話嗎?”搖頭,無可置信,“一句話不超過五個字。”
嘎嘎嘎——沉默數陣。
秦熙媛嘴角抽抽:“真累。”背起醫藥箱,撤了。
身後,左城唇角陰冷,抿著。
夕陽還未西下,左城推開門,輕輕走到窗台。
江夏初沒有動,眸子落在窗畔,一抹淡紅的夕陽落在她紙白的臉上,倒像刷了胭脂。
沒有像往常一樣,抱她,親她,這次左城站得遠遠的:“什麽時候換的?”
江夏初挺直的背脊一瞬僵硬,卻沒有回頭,手,落在腹上。
這麽快就知道了,猝不及防地讓她還沒有一點準備。
左城近了一步,又一步,還是隔著觸之未及的距離:“兩個月前?”
江夏初抬起的眸子垂下了,軟軟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撲閃得厲害,放在腹上的手顫抖著,泄露了她的不安。
“你說話,什麽時候停了藥。”那人好聽的嗓音嘶吼起來有幾分啞。
坐在窗台上的江夏初,安安靜靜的,還是不說話,門口,左魚卻猛地跪下:“左魚罪致死。”
就算江夏初少了一根汗毛,她左魚也難辭其咎。
左城眸光冷若寒霜,睃向門口,大吼:“閉嘴!”
左魚不言。
江夏初緩緩轉過身來:“與你無關,你若是我的人就站起來。”
左魚一動未動,跪著,背脊挺得很直。
江夏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也對,你不聽我的,畢竟你終究是姓左。”
左城讓她閉嘴,她便不言,江夏初知道,若是剛才左城讓她去死,她也未必會猶豫一下。
江夏初不生氣,左城這人本來就有讓人從骨子裡服從的魔力,左魚怎麽能抵抗得了。
“我問你話。”
左城從為對江夏初擺過這樣陰冷的臉色。
“與她無關。”江夏初指向左魚,隱約看見左魚身體沉了一下。
江夏初揉揉酸麻的腿,還未著地便撞進一個冷硬的懷抱,腿麻得厲害,也沒有力氣掙扎。
左城抱著她的腰,語氣放軟了:“夏初,什麽時候開始記起來的?在江南的時候嗎?”
她只是笑笑,不說話,左城攬在她腰間的手募得緊了:“回答我,到底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你不是知道嗎?”她不解釋,只是淡淡而笑,荒冷又薄涼。
“我沒有騙你。”她看著他,毫不閃躲的視線交纏,只是撥不開他眸間暮靄沉沉,看不通透罷了。
左城一雙眼看得清這世間百態,看得清這人心莫測,卻始終看不透江夏初一絲一毫,明明只是一個不善撒謊的女人,他卻從來分不清她的真真假假。
六天前清醒,兩個月前停藥,叫他怎麽相信。
“那你停藥的理由是什麽?”
“沒有什麽理由。”她撇開眼,雲淡風輕的回答,聽不出真假。
就在剛才,這個女人說了:我沒有騙你。可是唯獨這一次,左城看懂了她眼裡的閃躲。
“你又在騙我。”
其實她是不喜歡撒謊的,卻也不對他誠實,便默然冷笑,什麽都不說了。
忽然,左城森然冷笑,眸子像冷冰冰的黑琉璃:“藥。”
一個字,冷硬,不由分說,典型的左城風格。
忽然,江夏初的心被拉扯了一下,沉了下去,抬眸,她看他,在他眼裡只有一團灼熱,刺目,薄唇又啟:“不要再拿錯了。”
久久跪著的左魚抬眸,看江夏初,隻匆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起身。
藥……不要再拿錯了……江夏初臉色驟然慘白。
“你——”一張嘴,喉嚨酸澀溢滿,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站在半米外的距離,第一次,對江夏初視而不見。
片刻,左魚拿來了藥,江夏初知道,今天,這個男人應該不會再對她心軟了。
這才是左城,狠絕,獨斷,有種時隔了多年的惶恐,在她的各個感官裡再一次席卷而來。
“你要做什麽?”她靠著床沿,本能地後退,連聲音都在顫抖。
左城忽然轉眸,對著她笑,那樣的笑,該死的美麗,美麗的致命,噙著那樣的笑,他接過左魚手裡的藥丸,指尖輕撚,成灰,散在杯中,融了水。
果然,左城的手,是用來殺生予奪的。他那樣的姿態,甚至慵懶,甚至溫柔,將所有森然的狠絕藏在了骨子裡。
江夏初知道,她逃不掉了,木然看著那個致命的男人一步一步靠近,俯身,撚起她的下巴,輕哄:“來,喝下去。”
“不,不要。”她木然呆滯,惶恐地忘了掙扎。
那人捏著她下巴的手一點一點移開,落在她臉上,她眉間,還是那般致命的溫柔:“夏初,為什麽你總是不聽話呢?”
“我不喝,左城,我不要喝,不能喝。”她瞳孔放大,惶恐地胡亂搖頭,手緊緊護著腹部。
“乖,聽話。”
一聲一聲,那麽溫柔,帶了最叫人沉淪的蠱惑。
只是,她知道,會致命的。
眸光婆娑,她微抬,咬著牙,倔強:“左城,別逼我。”
在今天之前的九年裡,左城容忍了江夏初所有的倔強,她想,是不是今天也一樣,很快她卻知道,她錯的離譜。
“今天我便逼你一次又如何?”
一瞬的時間,左城眸間褪去了所有溫柔,指尖狠狠掐著江夏初的下巴,將冰冷的杯子抵在了她的唇上。
“別讓我恨你。”
說完,她將唇咬得青紫,死死瞪著左城。
“你已經恨了。”
一語說完,左城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將藥灌下去,她不停搖頭,藥水沿著她緊閉的唇滑下,一滴一滴落在左城手背。
藥多半灑了,左城募得松手,將杯中剩下的藥水一口含在了嘴裡,俯身便堵住江夏初的唇,發了狠的撬開她的唇齒,一股苦澀瞬間在她唇間彌漫,她立刻便要吐出來,只是左城卻頂著她的舌頭,唇齒間他嗓音絕冷:“吞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