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她在想,這個男人可真夠狠的。
又是久久的沉默,她便閉上眼,忽然,耳邊傳來左城清洌至極的聲音:“我一直希望你世界裡只剩下我一個,那你就只剩下我一個可以依靠。”居然該死的好聽。
多狠絕的想法,多偏執的男人!
江夏初冷笑,往毛毯裡縮了縮,還是覺得有些冷。
忽然,一個轉彎,車驟停,車窗外一縷霓虹正好照在左城轉過來的臉上,明媚得驚心動魄。
嘴角嗪了淺笑,溫柔如斯,他說:“不過,夏初,我不會對你說不的。”
這個男人啊,狠絕暴戾為慣,致命妖嬈才為最。
誰能逃得了這一雙清眸下的溫柔。
她忘了眨眼,就那樣撞進了那一汪深邃柔軟的眸中。
忽然,暖了初春。
夜裡霓虹籠罩的雨後繁華又夢幻,這個地方,紅毯腳下,是演藝圈的聖地。
葉在夕款款走出,不帶一絲留戀。
“你怎麽來了?”
門口,泊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林傾妍依著車門,莞爾淺笑:“等你啊。”為他開了車門,“進來吧,外面很冷。”
葉在夕笑著,走過去。
曾經,他便是與這個女人一起走進了雨後大門,今天,只有她在這個讓人寂寞的夜裡等他,一起離開。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即便他不愛她。
車裡很暖和,空調的溫度開得很高,鮮少有人知道,葉在夕其實很怕冷。
“解約了嗎?”
“嗯。”
她拿出一包煙,自己抽出一根,遞給了葉在夕,他接了,然後任她幫他點了火。
也鮮少有人知道,葉在夕其實抽煙,卻只在心煩的時候,更不會有人知道,葉在夕的第一包煙是林傾妍給他買的,在八年前,季謙成的葬禮上。
她輕輕吐著煙霧:“有什麽打算?”
葉在夕只是笑笑,沒說什麽,狠狠吸了幾口手裡的煙。
許久,他開了一點窗,風吹著他的短發,他笑著說:“我想著要不要乾脆退隱。”
葉在夕說得漫不經心,好似不在意。
林傾妍苦笑,何必裝得雲淡風輕,她是那樣了解他。
隔著煙霧,有些朦朧,她嗓音乾澀,沉甸甸的:“在夕,跟我回新加坡吧。”
她想,她其實很自私,計謀著在他最失意落魄的時候趁虛而入。
只是結果……
葉在夕當做玩笑來聽,對她調侃打趣:“去新加坡做什麽?當你的小白臉讓你養著?”
葉在夕懂,卻裝不懂。
有些東西,說開了,反而最傷人。林傾妍是葉在夕最不想傷的人。
許久,她笑了笑,將手裡的煙掐滅了,同樣的玩味:“你願意嗎?當我的小白臉,讓我來養著你。”
“不願意。”
這一次,他回答的很篤定,絲毫不猶豫,臉上也沒有半分的調侃。
她嘴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全是苦澀。
反正左右是沒了矜持,沒了面子,她也沒所顧忌了。
“我問過我們公司,隨時歡迎你加入,在新加坡,你可以重新來過。”
既然於私不行,那就於公,畢竟他對那個圈子還是有留戀的。
只是……葉在夕搖頭,拒絕得很快:“不想去。”
林傾妍大驚失色:“為什麽?”
他想也沒想,隨口就應和:“會有語言障礙的。”
借口,這麽沒有含金量的借口。
“你還放不下她。”林傾妍苦笑,“你再怎麽留戀這個圈子,也比不上你對她的留戀。”
葉在夕沒有否認,默然了片刻,他說:“傾妍,你回去吧,別管我了。”
那個女人,他是怎麽也不能不管的。
看著葉在夕決然的眸,林傾妍眸間酸澀,紅紅的眸子看著葉在夕,她軟聲央求:“你就不能撇下江夏初為自己打算一次?在夕,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葉在夕抓住她的肩,搖搖頭,極少如此認真,也許是抽了煙,嗓音又澀又啞:“傾妍,你知道嗎,我在慶幸江夏初過的不幸福,那我就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看,他們兩個人多像啊,她自己在慶幸他過的不幸福,他又在慶幸江夏初過得不幸福,然後都等著趁虛而入。
她知道,她帶不走他了,因為他與她一樣倔強,一樣總喜歡不顧一切。
她眨眨眼,淚水砸在了葉在夕的手背上,灼人的溫度。
他一直望著她的眼睛,望著她淚流滿面,還說:“我給她留了一個諾言,要是我走了,有一天她找我來兌現又找不到我怎麽辦?”
他不怕兌現不了那個諾言,只怕她需要的時候,他不在。江夏初的世界他已經來遲了,斷不可能會先走。
眼淚一滴一滴打在他手背上,她仰起頭,倔強地抿著唇,很久,嘶啞地啟唇:“多久?”
“我沒有給她訂下期限。”
一輩子……他將他的一輩子就這樣許給了江夏初了,一丁點也沒有留給她。
她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停不下來。
“別哭了,醜死了。”
葉在夕給她擦眼淚,一點也不溫柔,嘴角是無奈又苦澀的笑。
林傾妍卻哭得更狠了,抽抽搭搭地說:“那我也給你一個諾言。”
葉在夕剛要張嘴,她又繼續,哭腔很重,只是一字一字很堅定:“我會在新加坡等你。”哽塞了一下,她固執地看他,補上,“沒有期限。”
也是一輩子……
她將自己的一輩子,許給了他,毫不保留,盡管知道,那是一條不歸的荊棘路,也義無反顧。
葉在夕伸手,給她擦了擦臉蛋:“怎麽這麽傻。”
她流著眼淚,對著他笑:“和你一樣。”
是啊,他們是最相似的同一類人,為了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耗上一輩子年華。
兜兜轉轉了一整天,江夏初明明是累極,卻輾轉到了後半夜,還是未能入睡,乾脆起來,披了件白羊絨的線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