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城那不能提及的感情到底是什麽?如果是她自己,她該怎麽辦?如果不是她自己,她有該怎辦?心頭爬上了千千萬萬的蟲蟻,是痛是癢,她難辨。
“包括你?”左城不帶情緒,置身事外般無關緊要。
疑問句的語氣,怎生沒有半點興趣。左城總能這樣一句話將關盺置於絕地。
她莞爾,學著左城的無關緊要:“包括我。”如何左城能如此輕松的置身事外,這,她學不來,總歸是忍不住問,“不是采訪,那你打算告訴我嗎?”
到底他的情是未果?還是覆水?總歸是有個答案的,她是如此想知道。
“沒有必要。”左城冷冷回絕。
她忍不住笑了,自己還真是自討沒趣得緊,每每悵然,她便喜歡玩味,這樣就不顯得狼狽了:“我這個女朋友還真沒點特權,怎麽辦?台長還說要是我能讓你開金口就讓我升職呢,看來無望了。”
關艾說關盺百毒不侵,確實,只是僅限於表面,那些失魂落魄她都藏於深處了,比如眼底,還比如心底。
“我是企業家,不是藝人。”左城回答。
言簡意賅的左城似乎第一次畫蛇添足了呢,這樣的回答無疑不是欲蓋彌彰,他不是藝人,他的情感是不為人知的秘密。
到底左城的秘密的是什麽?關盺連揣測也省了,根本無孔而入。
她篤定陳述:“你在暗示我越界了。”錚亮的電梯門,關盺借著反射的光,打量左城沉冷的臉,“愛情心理學裡有說,那讓彼失去自我的那個此,便是心上的人,我很好奇呢,到底什麽樣的人能讓左城不像自己。”
愛情理論學上,一個彼一個此,顧此失彼。左城的此呢……
“叮——”關盺的話音落,未等到答案,電梯門毫無預兆地開了。
電梯門拉開,關盺錯過了,沒有看見左城臉上褪去的冷,取而代之的是驚,還有喜……
電梯內,江夏初一臉錯愕,雲淡風輕在門開之時消失殆盡,隻余退無可退的戒備。
關盺先於一步進入電梯,左城是機械還是條件反射,僵硬了動作。
沒有早一秒,沒有晚一秒,沒有深一分,沒有淺一分,如是熟悉的陌生。
大概是關盺心裡惦念著左城的那個此,卻略了眼前潰不成軍的那個彼。她繼續話題:“虧我心理學修滿了全學分,還是一竅不通呢,不然怎麽看不清呢。”抬頭,一張漠然如玉的臉,關盺淺笑:“是你啊,江小姐。”
不早不晚,剛巧遇上,不深不淺,恰是如斯。這樣的巧合,是不是該概歎上帝巧妙的牽線搭橋呢。
是你啊,江小姐……對,是她啊,那讓彼失去自我的那個此。不多不少,剛好,左城是那個彼,江夏初是那個此。
江夏初眼裡覆了一層厚厚的界,似乎在隔離什麽,視線錯落,越過離她最近的左城,對著關盺頷首:“你好。”
彼一時,她化身為刺蝟,豎起全身的凌厲,嚴正以待,生怕被入侵一分。
電梯門合上,關盺隨手按了樓層,回頭看江夏初:“三十四樓,那裡是律師事務所,江小姐遇上什麽法律糾紛了嗎?”
“糾紛,不算吧。只是小事,不虛掛念。”江夏初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抬頭,視線撞進左城倒映在門上的眸間。漩渦一般的熾烈,她卻只是視而不見地撇開視線。
江夏初口中那無需掛念的小事,殊不知左城置於心坎。
看見對方敷衍塞責的淡漠,關盺略微錯愕:“不好意思,江小姐。”唇沾淺笑,“我今天是怎麽了,怎麽頻頻越界?”
江夏初不語,只是低頭:左城……總是這樣讓人無處逃竄,如果可以,能不能永生永世不相遇。江夏初暗自苦笑,她又在奢望了。
沉沉的眸中,散去冷然的光點上,聚焦的是江夏初的影子,清晰地可以在左城眸間找到她頭頂淺淺的漩。如此的癡迷,讓他不可自拔。都說左城是罌粟,殊不知真正的罌粟是江夏初,讓左城欲罷不能的奢念。
兩平米的密閉空間裡,空氣顯得那樣稀缺,似乎令人窒息。
“叮——”電梯門開得似乎很是時候。
江夏初目下無塵,走出電梯。她的衣衫擦過他的右手。沒有一絲狼狽,從容的步伐,可是卻否認不了她的逃竄。
“叮——”
隨著漸進合攏的電梯,左城眸間的身影越縮越小,他似乎慌亂一般地梭巡,最後卻還是歸於冰冷,什麽都不留,隻余右手上殘留的體溫,冰冷,他卻如此貪戀。
總是這樣,江夏初迫不及待地走出左城的視線,他意猶未盡。
之後便是死寂一般的沉寂。
又是這令人心滯的無言,播音主播最擅長的便是挑起話題,可是關盺卻貧乏到說不出一句話。她好笑地想,她這專業知識還真不過關。
關盺想著應該說些什麽的,抬頭,望見左城的側臉,她有種錯覺,似乎籠罩了一層厚厚的烏雲,讓人覺得沉悶,終是低下頭。
關盺算是透徹了左城的相處模式,那便是沉默。
真是奇怪的相處呢,要是被台裡的人看到怕是有一個獨家:左城失言,關盺失寵。
空氣真稀薄啊,幾十秒鍾的時間,幾十米的距離,怎麽這麽久,這麽遠呢。
“你與她熟知?”久久,左城方開口。
這是第一次,左城主動挑起話題,突然覺得不是那麽沉悶了,大概外面的烏雲散了吧。
“君子之交而已。關艾的朋友,見過幾次。”憶起那個女孩,關盺印象深刻,“是個奇怪的人,每次遇見似乎都莫名覺得窒息,是個沉悶的女孩,從沒見她笑過呢。”
關盺一向看人準,除卻左城,便只有是江夏初讓她看不透了。甚至她有種錯覺,這兩個人很像,猶是眼睛,一樣的沉,一樣的黑,一樣的不帶感情、沒有溫度。
“沒笑過啊。”嘴角一抹酸澀,轉瞬即逝,左城附和,還是他一貫的事不關己。
真的很久啊,他很久她未曾笑過了,是從五年前還是七年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