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臭丫頭……」
長春宮內,佟貴妃憤憤不平的捶著桌子:「她是故意的,知道皇上要來,故意引本宮說出那種話來。」
她身後站著的老嬤嬤不敢說,只是小心的遞上一杯水來。
佟貴妃接過來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咬牙道:「死丫頭,仗著皇上寵愛就敢在宮中橫行,早晚有一天,本宮得收拾了她。」
那老嬤嬤低頭,心裡是極不同意佟貴妃這種說法的,話說,佟貴妃和天瑞公主交手幾次了,從來都沒有佔過上風,就這樣的情況,她早就該改變一下了,天瑞公主和她也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幹嘛非得過不去啊?
老嬤嬤不理解佟貴妃心裡的想法,卻也不敢再規勸。
佟貴妃一屁股坐下,看了一眼老嬤嬤,輕笑出聲:「我讓你安插在出使隊伍裡的人手都弄好了沒?」
「是」老嬤嬤點了點頭:「奴婢照娘娘的吩咐,全都安插好了。」
「這就好」佟貴妃笑的極得意:「天瑞不是利害麼,不是得寵麼,現如今皇上把她指給那麼一個人,又讓她未來的額駙帶人出使歐羅巴,那可是遠隔萬里呢,誰知道路上會不會遇上麻煩,誰又清楚忠靖侯會不會為國捐軀了呢……」
佟貴妃的笑聲裡含了幾分冷意,聽的老嬤嬤身上都寒冷了幾分,忍不住要機靈靈打個寒戰的。
佟貴妃也不理會她,繼續笑道:「本宮倒要瞧瞧,天瑞若是成瞭望門寡,會是怎麼樣的?皇上那般愛面子,萬不會為了一個女兒,影響聖明君主之名的,絕對不會讓天瑞再嫁她人,到時候,她這一世孤苦伶仃,哼哼,結果,怕比本宮也不會好到哪去的。」
聽著佟貴妃這麼的害天瑞,那是即使自己去死,也絕對要拉天瑞墊背的態度,老嬤嬤又心寒了幾分,頭垂的更低,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佟貴妃在長春宮詛咒天瑞,康熙帶著保成幾個回了乾清宮,保成等其他人告退之後,一掀袍子跪在地上,嗑頭道:「皇阿瑪,兒臣有事情要稟告。」
康熙才坐在龍椅上要喝茶,卻見保成來了這麼一出,也只好放下茶杯,一抬手:「有事情起來再說,朕聽著呢。」
保成小心站了起來,走到康熙跟前小聲道:「皇阿瑪,前段時間兒臣遭人陷害,差點名聲盡毀,最近才查出真兇來,兒臣思來想去好幾天不知道如何是好,特來請教皇阿瑪。」
「哦?」一句話,讓康熙極重視起來,皺起眉頭:「你倒是說說,是哪個人如此大膽,敢陷害你?」
保成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來,恭敬的遞給康熙:「皇阿瑪請看……」
康熙接了過來,仔細看了半天,這臉上越發的變了顏色,到最後,直接把那紙撕的粉碎,往桌上一拍,怒道:「毒婦,賤婦,竟然如此陰毒,想出這般……」
「皇阿瑪……」保成上前一步,伸手替康熙拍背:「皇阿瑪息怒,這事情兒臣並沒有損失,不提也罷,只皇阿瑪萬不可太過生氣,小心傷了身體。」
保成一副小心退讓狀,表現的非常膽小謹慎,倒是讓康熙更加的生氣,都是這個佟氏,整天不干正事,不是挑撥離間就是陰謀害人,若再容忍此人,指不定他的兒女都得給這賤人害了呢。
思及此,康熙扭頭看向保成,就見他關心的看著康熙,嘴裡直道:「兒臣前幾天就已查明真相,可是法蘭西國的大使還在,兒臣怕皇阿瑪分心,便沒有說給皇阿瑪,免得宮中再出事情,讓番邦見笑,今兒終於那使臣們都走了,兒臣才來告訴皇阿瑪,不管如何,佟貴妃都是您的貴妃,也是兒臣們的長輩,兒臣或是以前對她有不恭敬的地方,讓她生了兒臣的氣,才使出這種手段來……」
保成越說,頭越是低垂,聲音也有些哽咽:「兒臣年紀小,若果然做事情沒有考慮周全,得罪了佟貴妃,那是兒臣的不是,是兒臣有負皇阿瑪教導,兒臣給皇阿瑪請罪……還請皇阿瑪為了宮中祥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康熙眉頭皺的死死的,聽著保成一點點把話講完,這心裡啊,忒不是個滋味了,這個佟氏做事太過陰毒了,保成一個孩子,能有地方對不住她?至於這麼把保成往死裡整麼?再者說了,保成就是有不是,有他教導,有太后教導,也輪不到佟貴妃來埋怨吧。
越想,康熙心裡怨氣越大,這火氣就忍不住要往外衝,再瞧一眼保成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就感覺很對不住保成,讓他小小年紀受此折磨,瞧把孩子給嚇的,膽都快破了。
一拍桌子,康熙站起來,大聲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這件事情交與朕,朕必給你一個交代。」
「是」保成應了一聲,後退幾步要出殿,等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過身來道:「皇阿瑪不必著急處置,這幾天皇阿瑪也累著了,可要記得多休息,保重身體要緊。」
保成一番關心的話,讓康熙心裡很受用,越發的恨起了佟貴妃。
等保成出去之後,康熙大聲道:「梁九功……」
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鑽著的梁九功應聲出來,站到康熙身邊,一臉笑意:「皇上有吩咐?」
康熙瞧他一眼,一臉的高深莫測,等了一會兒,就在梁九功心裡發毛的時候,這才道:「今天的綠頭牌也不用端了,就讓佟貴妃侍寢吧。」
「是」梁九功應了一聲,腦子裡記了下來,雖然不知道為啥子多年無寵的佟貴妃今兒得了眼,可是,心裡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感覺吧,佟貴妃的日子長不了的。
梁九功下去傳旨,康熙坐在乾清宮內,身體靠在椅背上,揉揉額角思量著,今年又是大選年,也該讓佟家再進一個女孩子了,佟氏無才無德,又沒有容人之量,且先捏個錯處圈起來,等到佟家女孩子進宮,便狠狠的處置了她。
康熙自認為對佟氏已經很容忍了,多年來雖然不待見她,可也沒怎麼給過她沒臉,可就是這樣,佟氏全越發的登鼻子上臉,竟然要對太子下手,太子人,國之儲君,這真要讓她做成了事,朝政動盪不說,民間怕也不能安生,自有一番亂子要生的。
就佟氏這種小家子氣,只著眼於自己利益,太過自私自利,心眼又窄又陰狠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做貴妃的。
康熙忍不住又想到了死去的赫舍裡氏,赫舍裡氏是真正的母儀天下的料了,不但大方利落,更心胸寬廣,眼光也看的遠,真真的賢內助,賢良之後,可惜了,自赫舍裡去世之後,這宮裡再尋不出一個知心人來,那些女人,只知道爭權鬥利,沒有一個是實心裡關心他的。
一時間,康熙感觸良多,就感覺很是孤寂無助,想到保成和天瑞,這才感覺有一絲溫暖。
握了一下手,康熙攤開來,自語道:「天瑞丫頭啊,朕胡亂猜疑你是朕的不是,朕今日就在此發誓,自此之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傷到你和保成,朕絕對不會允許……朕……也不可以」
那長春宮內自得了旨,一個個的都是喜氣洋洋的,宮人穿梭不停,一會兒給佟貴妃尋漂亮衣服,一會兒給她尋新鮮的首飾,一下午都沒個消停。
到了晚間掌燈時分,佟貴妃就左盼右盼康熙駕臨,等了好長時間,天都黑透了還沒看到康熙的影子,倒是等來幾個小太監。
那小太監上前給佟貴妃請了安,一臉笑容:「娘娘,還請您淋浴,奴才們拿毯子等著呢,這就背您去乾清宮。」
佟貴妃騰的就站了起來,帶著長長甲套的手一下子指到小太監臉上:「?你再說一遍,怎麼回事?皇上不來長春宮就寢麼?」
那小太監也不害怕,繼續笑道:「皇上煩忙,哪裡顧得上來,讓奴才們來背娘娘的。」
一下子,佟貴妃就倒坐在椅子上,這是怎麼一回子事?
她身為貴妃,又是在宮中沒有皇后的情況下,她的位份是頂頂高的,自然可以不像那些小貴人、常在、答應之類的,要沒尊嚴之極的背到乾清宮,躺在那麼多人躺過的龍床上侍寢。
之前康熙召她侍寢都是到長春宮來,佟貴妃也自覺高人一等,很是看不起那種被背宮的妃子們,現如今,她也成為了這背宮妃子中的一人,佟貴妃就感覺很屈辱,她寧可不要侍寢,也不要如此。
佟貴妃想說點,卻也不知道要說啥,皇上的話就是金口玉言是容不得人反駁的,她若是說出反對的話來,怕連命都會丟掉的吧。
恨恨的咬了咬牙,佟貴妃自去吩咐人準備水淋浴,洗完了澡,赤著身子站在屋裡,由小宮女們拿毯子捲起她來,被小太監背在背上就這麼去了乾清宮。
乾清宮東暖閣的一個小房間裡,佟貴妃被扔在那裡鋪著明黃床單的炕上,早有小宮女扯過被子給她蓋好,又福了福身子,笑道:「娘娘請稍等,皇上這會兒還在批摺子,怕要再過一會兒才能來了。」
乾清宮裡伺侯的人都是高人一等的,佟貴妃雖然身為貴妃,卻也不敢得罪,只好陪著笑臉向小宮女說了幾句話,才讓人退下。
康熙不過來,佟貴妃只好直挺挺的躺著,睜著眼睛數那被子上的花紋,睏乏的很了也不敢睡覺,就這麼一直睜眼到了半夜,卻都沒見到康熙的身影。
佟貴妃急了,想要問問,卻哪裡找得到人,沒辦法,只好等著了,實在忒困的慌了就拿勁的掐掐她的胳膊腿,身上都被掐出了青紫痕跡來,這才趕跑睏意。
一直到天亮,佟貴妃都沒等來康熙,眼瞧著陽光從窗子裡射進來,這才有小宮女進門,陪著笑臉道:「娘娘,昨兒夜裡皇上一直批摺子到天亮,實在委屈了娘娘……」
佟貴妃氣的狠了,卻也不敢發作出來,只好臉上帶著笑容,請小宮女替她取衣服來,自己穿好了衣服回長春宮補覺。
她這裡才回到自己寢宮,腦袋還沒沾到枕頭上呢,慈寧宮那邊就有人傳她去,說是太后召見,沒辦法,佟貴妃只好換了衣服去,哪知道,太后是讓她幫著一起數佛豆的,她累的很了,卻也不敢說不做,拖著疲憊的身體陪著太后跪在地上一顆顆數著那佛豆,聞著佛香,不由的就想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