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金色陽光透過淺色窗簾照射進來,給天瑞身上也渡了一層金邊。
天瑞懶洋洋躺在床上,卷卷被子翻個身,卻很不願意起床,就覺得渾身沒有力氣的感覺,做什麼都沒有精氣神。
伸了伸手臂,絲滑睡衣順著胳膊滑了下來,露出一截細膩潔白的小臂來,天瑞把胳膊放在被子外邊,扭頭聽窗外鳥兒的鳴叫聲。
陳倫炯出使已經有好幾天了吧,也不知道現如今船行駛到了哪裡,會不會有什麼麻煩事?
東想西想的,天瑞又閉了眼睛,想要再補一覺,之前陳倫炯在的時候她也不覺得怎樣,反正她說什麼話,他都會聽的,她想要做什麼事情,他都會很好的做到,讓天瑞覺得這人可有可無,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一種。
就連陳倫炯去邊關談判之前她都是這種想法,哪知道,一次談判差點要了他的命,倒是讓天瑞對他重視起來。
這次,陳倫炯遠渡重洋,也不知道多少年月才能回來,他這一走,天瑞就好像丟了魂似的,很是打不起精神來。
她這才感覺到了不同,說實在話,天瑞現在就感覺陳倫炯這人吧,就跟空氣一樣,當他在你身邊時,你不會在意,也不會重視,就感覺是理所當然的,可是,一旦這人離開,就會覺得很彆扭,做什麼事情都是縛手縛腳的,才會感覺,離了這人是不成的。
又翻了個身,天瑞實在睡不著,也不願意動彈,就躺在床上數羊,數了一會兒竟是越數越精神起來,索性擁被坐了起來,叫冬末進來服侍她穿了衣服,下床坐到梳台前,一邊對著鏡子看冬末給她梳頭髮,一邊問:「昨兒晚上皇阿瑪又召佟貴妃侍寢麼?」
一聽這話,冬末一撇嘴,有些埋怨道:「可不是麼,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一連好幾天了,連著召佟貴妃侍寢,公主可是沒見,這後宮都快被醋給淹了呢,到處是一股子酸味。」
說著話,冬末似乎是想到什麼似的,快言快語道:「佟貴妃也是的,侍寢就侍寢吧,拿來顯擺什麼,這幾天妝都化不好,總是帶著一副黑眼圈的樣子,走起路來也是柔柔弱弱的,和人說話都怕風大閃了舌頭,別人一說什麼,她就說她累狠了,要休息,就怕別人不知道皇上……」
「閉嘴」天瑞聽冬末這話說的不像了,沉聲說了兩個字,又瞪她一眼。
冬末也醒過神來,吐吐舌頭,對天瑞討好一笑:「公主,是奴婢多嘴了,這也就是當著公主的面奴婢才會如此說的,在外邊,奴婢可是不敢呢。」
天瑞扭頭,也不管那頭髮梳沒梳好,直接拿手一點冬末的頭:「你這丫頭,說話總是顧前不顧後的,若再不改改,總有一日怕要跟著倒霉的。」
冬末呵呵傻笑:「不是有公主嗎,奴婢就只跟著公主,公主去哪裡,奴婢也跟著去,總不會有事的。」
天瑞無奈搖頭,這丫頭就這脾性了,是改不了的,也難得的很,在深宮中還有這樣直脾氣爽快人,瞧起來讓人很是喜愛,罷了,有她一日,便護這丫頭一日的周全吧。
她這裡正說著話呢,就見春雨掀簾子進來,一見天瑞起床,趕緊把盤子放好,過來替天瑞挑撿首飾,一邊笑道:「公主今兒氣色不錯,吃了飯可要出去逛逛,現如今御花園裡荷花開的正好,公主要不要去瞧瞧。」
天瑞打量了春雨一眼,心知這丫頭怕也曉得她的心思,怕她太過憂慮傷了身體,想打發她出去逛著散散心呢。
心領了春雨的好意,天瑞點頭:「這倒是不錯,且等一會兒,我帶你們倆去御花園瞧瞧。」
春雨笑了笑,替天瑞戴上一支鑲翠的鈿子,又插上幾支玉簪子,一邊收拾一邊小聲道:「這幾日佟貴妃專寵,可是把滿宮的大小妃子給得罪苦了,就連太后也有些看不慣她,說她輕狂,一連幾天都召她去慈寧宮,不是數佛豆便是抄佛經,整的她叫苦連天。」
說著話,春雨轉身又拿了一副耳墜子給天瑞戴上,繼續道:「今兒早起太后召見佟貴妃,她竟去的遲了,遲也就罷了,在小佛堂裡數佛豆竟然睡著了覺,可是把太后給氣著了,大罵她敬佛不誠,把她趕了出去。」
「哦?」天瑞笑了起來,她就知道,康熙是個什麼德性的人她明白的緊,怎麼可能會專寵佟貴妃,一定是想著法子要治她的。
康熙要真恨上一個人,可不會給你痛快的,他會想盡一切法子讓你難受,話說,一刀把頭砍下來算什麼,康熙怎麼會讓人只感覺到這麼小小的痛快,他要慢刀割肉,把人活生生疼死。
康熙剛召佟貴妃侍寢天瑞就知道,佟貴妃的末日到了,只不知道康熙要整治她多長時間,如今已經有好幾日召寢了,怕是恨極了這人,要慢慢的玩死她了。
想及此,天瑞扯唇笑笑,心裡話,康熙整日埋頭朝政也是頗為不易的,生活也過的太枯燥無味了,難得的有佟貴妃這個調劑品,他若是愛玩,便讓他玩上一玩又如何?就當找個玩意了。
若是佟貴妃知道天瑞的這種想法,也不知道會不會氣背過氣,現在,佟貴妃正跪在慈寧宮外,頂著大日頭恭敬跪著,一絲都不敢動。
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今兒早晨太后罵了佟貴妃,生了一當子閒氣,正巧康熙來給太后請安,曉得了這件事情,很是陪著笑安撫了太后一番,打著孝順太后的名義,把佟貴妃召過來,讓她給太后賠禮道歉。
其實吧,太后也沒生多大的氣,不過就是看不慣佟貴妃有些張狂罷了,只想給她一個教訓而已。
可是,康熙左說右說,就把這件事情講的極其嚴重,就像是太后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幾句話,就讓佟貴妃出去跪著了,說是要讓她跪到太后氣消為止。
康熙那話裡話外都是偏向佟貴妃的,很是替佟貴妃講了情,可做出來的事情卻把佟貴妃推到了火坑裡呢。
康熙這般說,太后根本沒有台階下,只好讓佟貴妃出去跪著。
佟貴妃這幾天白天沒有時間睡覺,晚上躺在乾清宮一夜不敢闔眼,幾天下來,早熬的受不住了,人生生的瘦了一圈,現在跪在太陽底下,那冷硬石面上,就覺得身心俱累,像是要爬不起來的樣子。
她這會兒哪還不曉得她在某件事情上讓康熙生氣了,康熙這是在想著法的給她厲害瞧著,雖然明白了,可是佟貴妃卻也不敢說出來,只好頂著表面上的榮寵,在眾人欣羨的目光下繼續過那水深火熱的日子。
現在,只要她一聽到要去乾清宮侍寢,這身上渾身冰冷,心裡怕的要命,懼怕的都會發抖呢。
可惜,上天並沒有眷顧於她,就在佟貴妃跪了兩個時辰,終於太后叫起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又跑了過來,傳了旨意,今兒晚上還讓她侍寢。
這一句話,瞧的慈寧宮裡來請安的眾妃眼裡直冒火,真想直接拿刀把佟貴妃砍死得了。
天瑞收拾利落了,才要帶人去御花園,就見於嬤嬤匆匆走了進來,在天瑞耳邊小聲道:「公主,怕皇上馬上要去熱河行宮了……」
「哦?」天瑞抬頭,很驚訝的看著於嬤嬤:「這卻是為何?往年這時候早去了熱河避暑,今年因為有法蘭西國大使要來,皇阿瑪索性便不去了,怎麼這又……」
天瑞想不明白,往年的時候,一般都是五月初便動身去熱河的,今年早早的得了消息,路易十四派人來朝見,所以,康熙索性做了決定,今年且不去了,哪知道,這會兒就又變了卦呢。
於嬤嬤頭更低了些,幾乎貼到天瑞耳邊呢:「這是外邊的人剛傳來的消息,噶爾丹竟然把他的弟弟索諾木阿拉布坦給殺了,把這件事情嫁禍給喀爾喀部,命策妄阿拉布坦去攻打喀爾喀,卻在半路上要對其兄策妄阿拉布坦下手,可惜事情沒成,被其兄發覺,率部逃了出來。」
「現在噶爾丹叫囂著要為其弟報仇,已經開始攻打喀爾喀了,而策妄阿拉布坦也派人送信,要聯合朝廷攻打噶爾丹呢。」
於嬤嬤一口氣把話講完,退在一旁看到瑞的反應。
天瑞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會兒之後,笑了笑:「我曉得了,這不礙咱們的事情,皇阿瑪自會處理的,不過,熱河怕是會馬上去的,於嬤嬤,你自準備一下,帶足了東西,這次,怕我也會在隨行名單裡。」
於嬤嬤應了一聲,叫春雨下去準備著,天瑞站起身來撫了冬末的手慢慢朝御花園走去,像這樣的事情,天瑞可不敢再過問,現如今康熙對她疑慮怕都還沒消呢,她要是再問,怕是會惹禍上身的。
再者,不過便是噶爾丹罷了,怕的甚麼?現在清朝和那個時空中的清朝可是不一樣的,不管是軍事還是後勤保障力量都強大了很多,噶爾丹想要打仗那便打嘛,朝廷造了那麼多的槍炮可不是當擺設看的,噶爾丹要來送死,誰也是攔不住的。
天瑞笑笑,加快腳步去御花園,想著呆會兒摘幾片荷葉來做菜用,又想著那荷花要是開的好,便也摘上幾朵放在屋裡養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