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鱗 第八百五十七章 終局之戰（七）

吾可取而代之！

心念一動，奎斯的身軀遽然消失。而下一刻，那條正在不停扭動的星界蛞蝓便陷入了僵直。它可沒有像奎斯那般逆天的“主動自適應”能力。在陷入量子態的瞬間，這個條巨蟲的意識和身體便出現了嚴重的脫節，繼而憑空被從概念上抹除得乾乾淨淨。

在目瞪口呆的史迪姆“看來”，奎斯的身影似乎和自己費勁心力養成的星界蛞蝓融為了一體，彼此交叉參差。而青年藍龍的身影上，似乎出現了無數張自己的血盆大口，它們同時張開，一下子就將星界蛞蝓吞噬得渣都不剩。

這只是其主觀“觀察”，從而反饋到自己意識中的認知產物。實際上，處於量子形態的奎斯到底張沒張嘴、到底是現在還是過去亦或是未來張嘴，乃至星界蛞蝓到底存在過沒有?這些問題現在對於祂來說其實都是不可知的事情。

多虧祂是一位神祇，若是普通的凡物“觀察”到這一幕，恐怕瞬間就會暴斃。饒是如此，祂這位神明的大腦也出現了片刻宕機——“這個家夥難道是上古邪物?這倒是能說通為何他不像是巨龍。可是上古邪物不是無法與神能兼容麽?難道這個家夥是‘上古邪物之神’……”

無法理解量子形態的奎斯，即便是神祇，也依舊會在認知上產生一連串的悖論。畢竟，祂們雖然擁有迥異於凡物的威能，但總歸不是全知與全能兼備的存在。

多元宇宙中的神祇固然知道許多凡人根本不可知能知曉的秘辛，但身為神職的代表，祂們也僅僅只能以其為出發點，對於線性的因果產物進行有限的理解。那些非線性的離散態存在，其實是祂們永遠也無法勘破的奧秘，而這便是神明的天然局限性。

想要強行理解，史迪姆瞬間就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祂的化身馬上就出現了不穩定的跡象。即便意識到了危機、製止了思考，甚至強行刪改了之前片刻的記憶，史迪姆的這句化身仍舊不走自主地噴出一口淡金色的老血。

此時，祂僅僅能夠記得自己為自己構建的虛假記憶:奎斯趁著自己不備吞噬了整條作為物質位面神國載體的星界蛞蝓，然後祂才受到了反噬繼而受到重創。

史迪姆只能用虛假的記憶，來為自己的現在出現的情況找出一個“合理解釋”——也得虧這位神祇腦筋轉得足夠快，若是祂沒能想到自己騙自己這招，而是一根筋似地深思熟慮下去繼而產生自我懷疑……奎斯不必出手，祂就此刻已經被自己的自我懷疑驅離出神職領域了。

“好險！”

這位神明心頭一緊，雖然祂隻記得被反噬而非真正的事實，但是情緒卻是共通的。

只不過，到底是能夠從一介凡物爬到神祇寶座的人物，史迪姆馬上就調整好了心態，看向奎斯的眼神也漸漸恢復了平靜與從容。

“你今日必死於此。”

神祇向來都是出口成憲，即便是擁有“謊言”與“陰謀”之類神職領域的神明，也決計不會欺瞞自己的本心。更遑論，史迪姆此刻隻記得奎斯吃了星界蛞蝓，斷送了其構建就陸地虛擬神國的野心。祂現在已經打定主意，今日無論如何也要置這頭巨龍於死地。

撂下這句狠話，祂便請輕輕一揮手，宛若舉重若輕似地將奎斯和自己從地下深處這處洞穴轉移到了侏儒島的地面。這得虧帝王在蒸汽城發動大規模“上載新生”，那些侏儒居民的靈魂有的尚未被收錄進入作為虛擬神國的星界蛞蝓體內，此時反倒成了史迪姆這具化身的臂助。

每一個被轉化成為虛擬祈並者的靈魂，

雖然每日為其提供的信仰之力大約只有真正祈並者的半數左右，但是只要有著星界蛞蝓的儲存之功，日積月累之下依舊也是一筆不菲的財富。可是現在，為了將這個屢次破壞自己好事的巨龍斬殺當場，史迪姆只能將那些虛擬祈並者當作一次性用品。祂把他們糅合成精粹的信仰之力，直接用來填補自身神力方面的空虛。

要知道，在侏蒸汽城原先可是有著將近百萬的居民——即便可供史迪姆使用的虛擬祈並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數量仍舊蔚為可觀——若是他們都能轉化成史迪姆神國之內真正的祈並者，那麽這位虛擬遊戲之神瞬間提升至中等神力水平也不是不可能。

有如此之多的神力可供揮霍，史迪姆的化身此時自然也用不著吝惜，各種各樣的神術就如同漫天花雨似地砸向了青年藍龍:

先是一波似乎想要湊齊詛咒類神術列表般的咒法覆蓋， 也沒有考慮奎斯的法術抗力和豁免，不求最優只求最多;然後，祂又開始用神術模擬各種塑能法術，將音波、烈焰、冰凍、酸液、閃電一股腦地砸到了奎斯身上;最後，史迪姆更是頻頻用奇跡術模擬即死型法術，向奎斯奉送上超過一打的“律令死亡”來宣泄自己的憤怒。

本來，在吞噬了星界蛞蝓之後，若有所思的奎斯本來還想要先退出量子形態。可史迪姆這一頓不計後果的狂轟濫炸，讓其直接熄了這個心思，老老實實地保持著量子形態。否則，抗性和豁免萬一真的沒抗住，他的小命恐怕立刻就得報銷一多半。

得虧他苟住了。

史迪姆這次使用神術進行地毯式密集轟炸，甚至將整個侏儒島都撼動了。除了沒有核輻射，就跟遭到核彈洗地沒什麽區別。強力的塑能法術過後，地面上冒起了許多股蘑菇雲，那是爆炸卷積的煙塵翻滾上天空所致。衝擊波就像鐵犁似的，將偌大個旋紋平原整整刮下去數尺深。遠在蒸汽城開展巷戰的君臨城遠征軍，甚至不得不跑到開闊地帶以躲避地震帶來的震後災害。

余震過後，不久之前剛剛爬上侏儒島東部一座山峰，本來還在看著那頭深獄煉魔屠殺蒸汽城地面部隊的約姆斯海盜們紛紛被納門從土堆裡刨出來，一個個就好像新鮮出土的山藥蛋。

“這剛剛發生了什麽?”

他們紛紛心生驚懼，只見方才還生龍活虎的深獄煉魔，此時身上已經出現不不少坑坑窪窪的傷痕。這是因為，在最後關頭到來之前，納門強行下令讓其為自己的部隊擋了一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