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絕見淩霄一心想去書房,不由笑道:「霄兒別鬧,那裡頭也並沒什麼好玩兒的。」
說了這句,忽地想到在家裡的時候,淩霄因常呆在自己的書房內玩耍,此刻見了應蘭風的書房,多半是以為跟家裡的一樣,所以生了親近之感罷了。
淩絕想通這情,便索性抱著淩霄,往前又行幾步,便在窗戶邊兒上站著。
因天熱之故,書房的窗戶便自開著,淩絕站在外頭,便對淩霄指點著說道:「霄兒看,這並不是二叔的書房。」
透過窗戶,淩霄呆呆地看向裡頭,此刻他果然也不掙扎也不鬧騰了,只是靜靜看著,烏溜溜地雙眼睜得大大的,嘴也微微張開,一抹口水便汪在了唇間,漸漸地似要流出來似的。
淩絕看著小孩兒這般,差點兒忍俊不禁,便一手抱他,一手掏出帕子來給他擦拭口水。
淩霄的手舞了一舞,壓下淩絕的手,仿佛是叫他不許鬧,而自個兒依目不轉睛地盯著書房裡。
淩絕忍笑搖頭,道:「又看見什麼好的了?」因看淩霄十分專注的模樣,便故意逗趣而問。
淩霄張了張口,喃喃含糊地又說了幾句,忽地嘿嘿笑了起來,兩隻小胖手對在一起,如拍掌似的樂樂呵呵,果然仿佛看見什麼好的了一般。
淩絕本是逗他,見淩霄忽地望著那虛空笑,淩絕一怔,便斂了笑意,也蹙眉看向書房之中,然而目光所及,卻見是應蘭風的書桌……後面幾扇書架、博古架、花盆中有一枝盆景梅,過了花期,只橫斜著枝蔓,——這些都是他慣常所見的,卻並無異樣。
淩絕只是莫名,因又笑看淩霄道:「霄兒到底看見什麼了?倒也跟二叔說說呢?」
淩霄又呐呐地說了兩聲,淩絕仔細聽著,卻聽淩霄嬉笑道:「寶寶、好寶寶……」
淩絕便順著他笑說道:「嗯……霄兒自然是個好寶寶。」
淩霄揮舞著小手,猛然又要往裡頭掙,淩絕冷不防,差點兒給他掙跌出去,忙把他抱回來,緊緊摟在懷中。
淩霄還無事,倒是把淩絕嚇了一跳,忙抱緊了安慰。
正在此刻,卻見廊下有幾個人一路走來,淩絕轉頭看去,微微一怔,卻見來的是小唐,熙王,趙燁三人。
此即三個人也看見了淩絕,因徐步上前。
熙王便先道:「怪不得方才在外頭沒見,原來是在這兒哄著淩霄玩呢?」
淩絕抱著淩霄,不便見禮,便道了恕罪,又道:「王爺是要去何處?恩師並不在書房內。」
熙王道:「因燁兒想見懷真,我們送他過去。」
淩絕「哦」了聲,目光同趙燁略一相對,便不言語了。
這會子,小唐因看著淩霄也在,便道:「今兒他倒是安生呢。」
誰知淩霄聽了,便回過頭來,一看到小唐,眨了眨眼,眼圈兒頓時便紅了,竟一咧嘴,複又大哭起來。
在場四人眼睜睜看著,都嚇了一跳,淩絕不明所以,忙也道:「霄兒怎麼了?」
小唐愕然,一聲也不能言語。
熙王驚愕之餘,看看兩人,忽然笑說道:「先前我不曾親眼見,這回總算是看見了……原來這孩子果然不喜歡你,莫不是前世有仇不成?」
原先熙王先開口的,淩霄雖然聽見,卻不在意,偏小唐一開口,他就如深仇大恨似的了。故而熙王如此說。
小唐正覺莫名,猛地聽到熙王「前世有仇」這話,便眉頭一蹙。
趙燁見了,便上前往書房內打量,問道:「你們方才在看什麼?我見他好似十分喜歡。」
淩絕正忙著哄淩霄,聞言道:「霄兒仿佛很喜歡恩師的書房,我倒也不知他看什麼。」說話間,便靈機一動,又抱著淩霄,指點著叫他往書房內看,意圖叫他停了哭聲。
誰知淩霄只匆匆看了一眼,回頭又看一眼小唐,便越發大哭不止,竟似十分悲傷般。
淩絕見哄不住,苦笑道:「真真兒古怪,少不得我先把他送到嫂子身邊兒去罷了。」
趙燁道:「我同你一起。」因回頭對熙王和小唐道:「殿下跟唐大人不必相送了,我跟淩駙馬過去就是。」因淩霄一見小唐就哭,小唐納悶不明,卻也不便再同行,便答應了。
只說淩絕抱著淩霄,便同趙燁一塊兒往內宅去,淩霄似驚魂未定,仍是一路嚎哭。
走到半路,恰好遇見一個丫鬟經過,便叫她入內請淩少奶奶跟懷真,那丫鬟去後,兩人因放慢步子,便在廊下等候。
這會子淩霄卻漸漸地停了哭,淩絕低頭看了會兒,自言自語道:「如何這樣古怪?又好了?」
淩霄紅著眼睛鼻子,只是抽噎,聽了淩絕出聲,便左顧右盼,張望了會子,才又緩緩低下頭去。
畢竟是鬧騰了半日,又嚎哭了會子,小孩兒竟有些犯困,便靠在淩絕胸口欲睡。
淩絕見他不哭了,卻也安心,便才定神對趙燁道:「世子一向可好?」
趙燁望著他,聞言道:「尚可。」簡短答了,雙眼卻仍盯著淩絕臉上,眼中有些若有所思之意。
淩絕察覺他在打量自己,因問道:「世子如何只管盯著我看?」
趙燁頓了頓,半晌方道:「只是覺著……駙馬、咳,這面相甚是……清奇。」
淩絕不懂這話,便淡淡點頭,道:「哦,是了,世子師從竹先生,自是善為看相的,只不知……何為清奇?」
趙燁心中一凜,自從昔日在應公府上,他還是侍童之時,同淩絕見第一面之初,對淩絕印象便不佳,一則是因看出懷真不喜淩絕,他自跟懷真一黨。其次,卻是覺著淩絕的面相……似不是個長命之相。
只不過趙燁自忖學藝不精,話自然是不准的,因此當時懷真問起他來,他只搪塞過去罷了。
如今重回京內,又遇淩絕,再仔細看,卻見他雖是五官端正,無可挑剔,清絕之姿,令人傾倒,然而眉間隱隱有一線懸針紋,當初見的時候,還只是恍惚察覺,此刻細看,那紋理愈發清晰了些。
若放在別人面上倒也罷了,只因淩絕生得格外之好,不論氣質或者容貌,都如美玉無瑕,而這紋理的出現,在趙燁看來,就如無瑕美玉之上生了一道裂紋……命相上說,便是玉碎不保之意,自非絕佳面相。
只雖然心裡這般想著,卻仍是不敢貿然出口。
如今見淩絕問起,趙燁只得說道:「貴不可言,貴不可言。」
淩絕見他話雖這般說,可是目光躲閃,便知道他有些話不便出口,淩絕卻也不理論,只淡笑說道:「世子乃是鳳子龍孫,自有幾分金口玉言的了……承蒙世子這般說,淩絕感激不盡。」
趙燁聽了這句,心中又自一震:他的面相加懸針紋,本已經不祥了,偏他的名字也是這樣拗絕……
兩個人說了這會子,就聽到隱隱腳步聲響起,兩人一起看去,卻見是林**跟懷真兩個連袂而來,身後幾個丫鬟跟隨。
林**一眼看到淩絕抱著淩霄,便快走幾步,上前低聲問:「如何又哭了呢?」
淩絕自不便說是見了小唐才哭,只道:「原本好端端地,不知如何就哭起來了。」
林**見淩霄睡得香甜,就笑說:「知道了,必然是他犯困了,這孩子若是困倦了,他不會立刻睡,必要狠命鬧騰一陣兒。」
說話間,便舉手小心地將淩霄接了過去,道:「我帶他到裡頭,找個房間安置下罷了,二叔也得自在。」說著,便對懷真道:「我先帶淩霄入內了。」
懷真點頭,便讓**先行。
此刻淩絕一笑,便不再言,只是目光一轉,看著懷真,卻見她今日身著誥命大妝,在昔日的秀麗之外,多了幾分端莊之意,淩絕看了半晌,眼底忽地莫名生潮。
眼睜睜斯人在側,淩絕面上的笑竟而淡了幾分,心底萬種思緒湧動,竟然無法遏抑,雖然覺著不好再盯著她看,可偏移不開目光似的,仍是情不自禁地只是端詳。
懷真本不欲看他,然而察覺他在望著自己,便忍不住也看了過去,目光相對,淩絕便行了個禮,垂眸道:「三少奶奶安好。」此即,那雙眸眼底,竟泛起一絲如同描出的紅。
懷真垂眸道:「小淩駙馬安好。」誰知目光一垂,便看見淩絕掛在腰間的那蓮花香囊……懷真也自知道外頭為這蓮花清神香囊瘋魔之事,此刻怔了怔,心道:「難道他也買了?」
淩絕自然察覺了,便只淡淡一笑,也不解釋。
這會兒趙燁過來,喚道:「妹妹。」
懷真這才又抬眸看他,重展歡顏,笑道:「張燁哥哥。」才喚一聲,忽地想到如今他身份不同了,便忙道:「是世子殿下了。」
趙燁嗤之以鼻,說道:「什麼石子柿子的,沒得叫人不耐煩,外頭他們這麼叫也罷了,妹妹也跟著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懷真只是笑罷了,趙燁又道:「你帶我入內,咱們自在說話可好?」
懷真正是有此意,便道:「且隨我來。」
淩絕在旁看著,也並不當即離開,趙燁回頭道:「淩駙馬,我便入內了,回頭再跟你說話。」忽地一怔,見他雙眼烏黑,眼角卻是異樣的紅,越發透出幾分異樣。
淩絕卻只淡然自若,舉手作揖:「世子自去就是了。」說話間,又看懷真一眼,目光似冷似笑,轉身自去了。
淩絕去後,趙燁目送他的身影,因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懷真見趙燁舉止有異,便問:「怎麼了?」
趙燁擰眉道:「妹妹還記得當初我跟你說起……淩絕此人……」
懷真果然便明白他要說什麼,心念方動,便問:「你是說……」
趙燁琢磨了會,終究怕說錯了,只含混隱晦些道:「我見他有美玉懸紋,只怕終非長久。」
懷真似懂非懂,一震問道:「這是何意,總不會是……」雖猜到他的意思,卻也不敢出口,想想淩絕其人……思及前世,便搖頭道:「不至於罷?」
趙燁也笑道:「是我瞎說罷了,我師父……」說到竹先生,便又打住。
懷真陪著他往裡而去,因越過那廳前,只往東院而去,且行且說:「如何,你莫非還在跟竹先生賭氣呢?」
趙燁不答,垂著頭半晌,道:「賭氣倒是不至於,只不過,我不耐煩學那些什麼經史子集,他總逼著我。」
懷真笑道:「竹先生總不會害你,這自然是為了你好。」
趙燁心頭一動,便歎道:「從小到大,他哪件事都是為了我好,處心積慮的……可終究不過都是他一廂情願罷了,竟然每每適得其反。」
懷真聞聽此言,不由也有些心動,便思忖著說道:「只怕聰慧如竹先生,也難免關心則亂。」
趙燁搖了搖頭,道:「罷了,不說他。妹妹近來可好?」說話間,兩人自進了東院兒,丫鬟迎著,便奉茶。
且不說懷真自在跟趙燁說話,只說在前廳,眾女眷其樂融融,忽然有個婆子入內,便在個丫鬟耳畔說了幾句。
那丫頭聽了,便去應老太君耳畔低語數句,老太君臉色一變,但當著眾人的面兒,卻只不做聲罷了。
如此到了午後,人也有些漸漸退了,李賢淑周旋裡外,又送了幾撥女眷,未免有些乏累,見人少了些,便忙在廂房內略坐著透一口氣。
正才沾著椅子,便見有個丫頭來到,催說:「老太君那邊,朱家的誥命夫人要走,急叫奶奶過去呢。」
李賢淑忙又打起精神,仍春風滿面地過去,相送了那誥命夫人,不多時回到廳內,卻見在場的多是應家本族的人了,李賢淑不免又滿場地招呼寒暄了一番,才又來至應老太君跟前兒,把底下的情形略說了一遍。
應老太君聽罷,含笑道:「做的很好,你辛苦了。」
李賢淑因是應佩的好事,恨不得長出四個腦袋八隻手來,處處周旋妥當才好。聽了這話,只是含笑說不敢而已。
誰知應老太君複又說道:「不過如何我聽聞,你把大奶奶身邊的人打了呢?」
李賢淑一愣,這兩日她經手的事兒,大大小小也不下上千件,方才且又身心放鬆下來,被應老太君如此一問,一時竟記不清有沒有此事,因此竟一愣神兒,沒有當即出聲。
應老太君含笑,不輕不重地說道:「照我說,是佩兒的好日子,就別太苛責下人了,能輕輕放過的,就饒恕他們罷了,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太受累著了,然而他們底下人也都忙累著,看在我的面兒上,倒是罷了。」
這會子還有些應家的親族們都在,多半都聽見了。李賢淑滿面漲紅,才要說話,忽地聽旁邊有個人笑說:「老太君倒是錯怪母親了呢。」
眾人聞言,都看過去,卻見出聲的竟是王浣紗,因被應蘭風收了義女,她自然便換了稱呼了。
應老太君問道:「哦?我怎麼錯怪她了?」
王浣紗不疾不徐,帶笑緩緩說道:「這件事說來,竟是那萬大娘的不是,本是佩哥哥的好日子,她不好生幹活,反而喝醉撒潑,把小廝們才拉好的喜花都扯碎了,真真兒的鬧得不像話,起先是我知道這事兒的,因知道母親忙於正經事還來不及,不便再理這些閒氣,我便叫人呵斥她,只說是二奶奶的意思,叫她不要放肆,誰知她仍不聽,反而污言穢語,更說出許多不中聽的,這件事底下的人是有目共睹的,我本要來回老太君示下,是二奶奶聽了,說大喜的日子,何必讓老太君生氣動惱呢?於是只把她打了幾板子,捆起來等日後再發落……不過是二奶奶顧全大體的意思,老太君說,可是不是錯怪母親了呢?」
應老太君聽了這綿軟的一番話,臉上的笑抽了兩抽,終於點頭說道:「原來這裡頭是有這內情的,果然是我錯怪了二奶奶了。」因又對李賢淑道:「我既然錯怪你了,為何你竟不分辯?差點讓我當了個不分是非的老糊塗了!」
李賢淑此刻又笑道:「當著許多人的面兒,莫說是錯怪我,就算是錯打了我,當孫子媳婦的,難道能說老太君的不是?」
應老太君因笑起來,對眾人道:「你們看看,我就說我這個孫子媳婦,是最識大體又最能幹的。」眾人便都笑了起來,紛紛稱讚。
頃刻,李賢淑便退出廳內,王浣紗也隨著出來,見李賢淑站在廊下出神,她便上前道:「母親如何還站在此處,正好兒這會子不必送人,且趕緊歇息會子。」
李賢淑看著她,便問道:「方才你為何替我圓謊?那萬家的,明明是我叫人發付的,你何曾插手了?」
王浣紗見左右無人,便低聲道:「母親難道不知?我雖初來,可我們家原本也是大族……這些族內的情形,也是見得多了,老太君明明是偏心大伯那邊兒……只怕見母親在府內獨大,故而有些不忿,所以當面兒給母親沒臉呢,或許也想壓壓母親的氣焰,母親自然不便跟老太君爭辯,我畢竟是個外人,替母親說話,卻是最合適不過的。」
李賢淑見她如此知情識趣,心中著實感動。
王浣紗又道:「母親不必多言了,我們兄妹姊妹的,身受母親跟義父大恩,粉身碎骨也報答不得,這點兒更不算什麼。方才我見母親有些疲態,且快去偏房歇息會子,此處橫豎有我照應著,如有大事,再叫人請母親便是了。」
李賢淑舒了口氣,握著手兒道:「好孩子,你這份情意,我很懂得。」說著,果然叫了個小丫頭來,先去偏房之中稍事歇息。
且說王浣紗才送了李賢淑,忽然又有小丫頭來,報佩少爺有些醉了,讓叫少奶奶去看看。
王浣紗因想李賢淑才去歇著,難道立刻又請出來?於是便叫人不去打擾,她卻領著丫頭們出來,到了角門口張望。
頃刻,果然見幾個人扶著應佩,往房中而去,王浣紗因見都是些青年子弟,她倒是不好露面,只是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應佩。
誰知這隨著應佩當中的,也有一個人,不期然中抬頭往這邊兒看了一眼,王浣紗因全心盯著應佩打量,及至察覺,面上一紅,忙縮回身子去,只叫小丫頭出面去查看究竟。
卻不說應佩醉了回房,只說因賓客漸漸散去,應蘭風也略有了三分醉意,小唐怕他身子不適,便親扶著,回到書房。
應蘭風坐下,自有丫鬟進來,浸濕了帕子給他擦臉,應蘭風又吃了幾口茶,勉強壓下酒力,便坐直了些,因見小唐在打量他的書架子,應蘭風便道:「毅兒,今晚上不如且別走了,就在府內住下罷了。」
小唐回頭,笑道:「我倒是無妨,只要懷真答應便是了。」
應蘭風便笑起來,仗著三分酒意,道:「難得,我先前還擔心你會不會薄待了真兒,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只怕真兒薄待了你。」
小唐忍俊不禁,也道:「岳父說哪裡話,懷真對我也是極好的,何況岳父把懷真養的那樣好,好不容易盼著她大了,卻交給了我,我自然要好生顧惜才是。」
應蘭風聽了,便歎息了幾聲,竟道:「只盼你們兩個,將來別養女孩兒了,縱然你這樣好,只因懷真不在家裡住了,我心裡每每地還不受用……這份為父的心思,只待你也生了個女孩兒才懂。」
應蘭風說到這裡,忽地又搖頭道:「不對,還是生個女孩兒好,是個女孩兒,才會跟懷真似的貼心,若是男孩兒,倒是差上一層了。」說著,便呵呵笑了起來。
小唐見應蘭風果然醉了,便叫丫鬟去備醒酒湯,又好生扶著應蘭風躺在榻上,因道:「不管是男是女,總之都是一樣疼愛的,到時候也叫他們常來走動,讓岳父岳母歡喜。」
應蘭風「嗯」了聲,雙眸微微閉上,小唐扶著他來書房,本是想跟他商議一件正經要緊的事,見他半醉,卻是不好開口了。正在躊躇,忽然聽應蘭風道:「是了,有件事倒要同你說……」
小唐問道:「何事?」
應蘭風微睜雙眸,道:「起先你不是同我說過要招財麼?他先前不肯,說要等應佩成家過後,他才放心……如今果然佩兒成家了,改日,我便叫他去你們府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