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玄幻 > 與花共眠 > 第327章

與花共眠 第327章

簡繁轉換
作者:八月薇妮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21:02:35 来源:搜书1

此時已至年後,正當陽春伊始,地氣升騰,萬物勃發。

郭建儀進門之時,見懷真坐在炕上,身上穿著淺杏色的緞子短襖,月白色的棉裙,面前放著個錯金雕蟠龍卷雲紋的博山爐,正靜靜藹藹地冒著縷縷輕煙。

桌上右手邊放著一個素色白玉茶盞,茶水想是早已經涼了,邊上是個天青色底上描美人的冰裂釉船形託盤,裡頭各自盛著些幹花香料,此刻她正拈著一瓣幹了的牡丹花瓣,一邊兒在翻弄一本書冊子。

而在她身邊,小瑾兒躺在搖籃裡,手中抱著個圓溜溜的八角彩球,一邊玩一邊樂,時不時停下來看一眼懷真。

母子兩個各自忙碌,互不相擾,這情形看來卻格外的靜謐美好,於這短促而多事的初春之日,竟透出幾分世事安穩歲月綿長之意。

因外頭丫鬟報了一聲,懷真回頭見是他,忙放了手中的書跟花瓣,待要下炕,郭建儀已經攔著,道:「別動,我自己坐了就是。」懷真只好仍坐了,丫鬟們便自去奉茶。

郭建儀果然就在懷真對面坐了,掃了一眼她桌上身邊兒的各色……不由笑了笑,道:「你這兒又是忙什麼?」

懷真道:「沒什麼正經事情,不過瞎忙罷了。」

郭建儀忍著笑道:「不必瞞著我,我知道你跟大元寶合夥兒做‘大’生意呢。」

懷真聽見,掩口笑了起來:「什麼大生意,小表舅又來打趣人……可怎麼連你也知道了?必然是大元寶多嘴?」

郭建儀道:「倒不是,我自個兒看出來的,他至今仍不知我也是知情了呢。」

懷真聽這話拗口,便笑道:「小表舅如何看出來的?」

郭建儀道:「張珍無端端跟百香閣合作,百香閣那些人又是無利不起早的,再加上他們新出了好些炙手可熱的香餅,香露等物,除了有你在其中的原因,我再想不到別的。」

懷真便莞爾一笑,低頭道:「我們這些小把戲,怎能瞞得過聰明人。」

郭建儀見她如此一笑,雙眸盈盈,朱唇挑起,刹那間,竟似有一股甜意在室內脈脈散開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這香薰的效用,當下忙移開目光,只看向那博山爐,因問道:「是什麼香?」

懷真道:「是簡單的春日香方。」

郭建儀道:「這香氣倒也溫和,我倒是不常聞到這個。」

懷真道:「這是自然了,是香道中常見的,因太過尋常,因此都嫌俗了,不大肯用,因此鋪子裡也少賣。但眾人都不知,這方子有些來歷,若順時而燒,倒有些裨益。我因開春的緣故,怕有些時氣,因此熏一熏這個,以為預防之效,對小瑾兒也是好的。」

郭建儀點頭道:「原來有這道理,我們縱然得了,也不知妙處,只怕仍是無法盡其用。」

懷真聽了這話,便斂了笑,只道:「小表舅若喜歡,我送你一些。」

郭建儀道:「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懷真本是隨口一說,不料他竟這樣快便應允了,意外之餘,便又只一笑。

因又見郭建儀雖然和顏悅色著,可眉宇間仿佛有些憂慮之意,便試著問道:「小表舅可是有心事?」

郭建儀見問,抬手在眉間揉了揉,說道:「你為何這樣問,是不是見我……又老了幾分?」

懷真愕然,怕他多心,忙道:「何嘗是這個,我不過見你仿佛有些憂色罷了。何況小表舅哪裡就老了……你才大我幾歲?」

郭建儀見她忙忙地解釋,便才又笑說:「同你說笑罷了,你偏倒認真起來,倒是讓我心驚了……難道真個兒老了好些?故而叫你好心安慰我呢?」

懷真臉上頓時紅了些,隱隱含惱看了他一眼,郭建儀見她露出薄嗔之色,反覺受用,就笑了兩聲,說道:「你同我太過客套了,叫人不自在,這樣倒是好的。」

懷真索性不言語,只低下頭去。

室內一時安靜,只博山爐裡的煙氣嫋娜而上,兩個人都不說話,難免有些尷尬。

幸好這會子,小瑾兒忽然唉唉呀呀嘟囔了幾句,懷真忙回頭照看他,卻見他不知何時把個八角彩球扔出來了,因手中沒了玩具,便吵嚷起來。

懷真啞然失笑,笑著嗔說:「好個頑皮孩子,才多大呢,這力氣倒是不小,再敢亂扔,就不給你玩了。」口中說著,又拿回那球來,塞給了小瑾兒。

小瑾兒得了球,複高興起來,又抱著不肯撒手了。

郭建儀靜靜看著這一幕,心中竟不知悲喜,只說:「這孩子真真兒可愛。」

懷真道:「倒是很得人緣兒,凡見過的,無不喜歡他。」

郭建儀聞聽,忽地問道:「他……一直都沒來看你?」

懷真自然明白郭建儀口中的「他」是誰,雖自詡心底平靜,可猛然聽了這句,卻登時變了臉色,心中也大不受用,勉強笑道:「說哪裡話,現在彼此又不相干了,做什麼要來看我呢?我又沒那樣大臉面。」

郭建儀望著她:「縱然不是看你,連孩子也不看一眼麼?」

懷真本就心驚心涼,聽了這一句,把往日壓在心底不肯思量的那些都掀起來,一瞬意亂,忙微微閉了眼皮,竭力定神,才又輕聲問道:「小表舅尚且沒說,你到底為什麼心憂呢?」

郭建儀見她轉開話題,略一思忖,便道:「你大概不知道,近來他夥同兵部,快把國庫掏空了。」

懷真微睜雙眸:「什麼?」

郭建儀苦笑道:「你不是問我為何心憂麼?我管理戶部,就如你們府的帳房一樣,帳面上的銀子都給人提走了,我如何不急呢。」

懷真本來心裡難受的很,猛然聽了這句,卻苦中作樂,笑了起來,道:「這我可不懂了,橫豎是你們的大事。我們府內的帳房可不似你這般困苦。」說到最後一句,才複得一絲寬慰。

郭建儀見她複露歡顏,也一笑說道:「南邊又生了時疫,已經死了逾百人,只怕阻不住……地方上火燒眉毛似的報了上來,這一場還不知怎麼應對呢,因此我鎮日頭疼。」

懷真這才斂了笑容,呆呆怔怔,不知何以回答。

郭建儀忽地問道:「你方才說那春香的方子,不知對這時疫有沒有效?」

懷真醒轉過來,搖頭說:「這個只是輕微順時之功,若認真說起來,是沒有什麼大效用的。不過……」她沉思著,皺眉說道:「我記得書上記載,有一樣靈虛香,還有一樣祛邪避疫香,那《千金要方》裡也有一樣澠衣香方,都可以祛濕辟穢,殺蟲解毒,去惡氣,只最近後面兩種都有些失傳不用……倒也有個我曾給表哥制的……」說到這裡,猛地停住。

郭建儀正凝神聽著,忽然聽到後面這句,明白她的心,便只問道:「那三個藥方,果然能防治時疫?」

懷真低著頭,輕輕說道:「雖有如此記載,卻畢竟不是那種包治百病的……還要看是何疫情才是。就如人病了,也要對症下藥一個道理。」

郭建儀道:「你可不可以……給我這三種藥,我命人拿去試一試呢?」

懷真想了想,又打起精神來:「這個容易,靈虛香在百香閣就有賣的,後面兩種,尤其是澠衣方子,久不曾試,等我制好了給小表舅就是,只你先不可就寄予厚望,免得愈發失望才好。」

郭建儀笑道:「知道了。總好過一個希望也沒有不是?我只每一個都試試看。」

懷真嫣然點頭:「這般想得開就好了。」

兩個人說到這兒,郭建儀停了停,心中有一句話不知要不要說,然而看懷真低頭又翻那書,一副心無旁騖之態,卻又總覺得不能出口。

室內又只剩下她嘩啦啦的翻書聲響,光影自窗紗上透進來,在她手指間躍動。

那只傷著的手早就癒合,只還有傷痕仍在,似美玉上被刀割了一般,著實暴殄天物似的。

郭建儀靜靜看著,只覺得就這般注視著她,也可一生。

懷真翻了兩頁,因說:「我記得不差,沒有別個兒的了,且讓我再想想……」忽地見郭建儀直直看著自己,頓時刹住話頭。

四目相對,郭建儀目光湧動,待要開口,懷真忽地咳嗽了聲,回頭看小瑾兒,小孩兒明明乖乖地躺著未動,她卻只裝作給他整理彩球等的,自顧自忙碌了會子,又低低念說:「這孩子今兒乖,平日裡早嚷嚷著要吃奶呢。」於是又喚丫頭,叫把奶母叫來。

郭建儀見如此,他自是個識趣的人,當下起身告辭,懷真忙下地相送。

郭建儀遲疑著走到門邊,卻又停步,竟轉過身來,懷真正送他,不料如此,忙也止步。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郭建儀望著她清澈無塵的雙眸,忽地說道:「懷真……如今你……已經跟他……」

才說了這幾個字,懷真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似的,便不等他說完,就慌忙道:「小表舅,又說什麼呢……」

郭建儀深吸一口氣,忽然說道:「你知道我的心意……如今……」

懷真本意卻並不是真的要問他想說什麼,聞言後退一步,驀地便轉過身去,口中說道:「是了,我如何忘了,要給你那春香餅呢?你且等一等,我給你找來。」

郭建儀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禁不住上前一步,只癡癡望著她俯身拉開抽屜找那香餅,熟悉的纖腰螓首,修頸皓腕……

這是他當初曾放手錯過的女孩子,如今……

郭建儀張了張口,卻又無聲,然而心底卻有個念頭,很想要此刻上前……哪怕將她抱上一抱,同她說……

誰知腳步才一挪動,忽地聽見炕上小瑾兒嗚嗚呀呀幾句,竟哼哼嘰嘰又哭了起來。

懷真聽見,早放開抽屜走了回去,把小瑾兒從搖籃裡抱起來,便哄著說道:「又是怎麼了?莫非是不見了娘又怕起來麼?還是說果然餓了?」

小瑾兒果然是因為身邊兒沒了人,便才哭鬧的,見了懷真,便立時停了哭,只仍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罷了。

郭建儀看著這一幕,喉頭一動,只垂眸道:「既如此,我先走了,那香餅我改日再來取就是了。橫豎你還要調那其他兩味。」

懷真竟不能同他對視,只低著頭道:「國事雖重,小表舅卻仍要保重身子才是。」

郭建儀聽了這一句,雖然明知她並無格外深情在內,但一片關切之意,卻是懂得,當下一笑,只說:「你且只照料好自個兒跟小瑾兒就是了……我改日……再來。」

懷真匆匆點頭,心卻不由跳快起來,急忙叫丫鬟過來送客,郭建儀才方去了。

話說這段日子以來,唐毅自從未來過府中,只唐夫人卻隔三岔五定要來一趟,有時候還要住上兩日,雖然她愛孫成狂,然而見小瑾兒跟著懷真,養的十分之好,自然也放心,那思念孫兒之意,也得寬慰。

其他眾人,應玉不時帶著狗娃回來探望,張珍跟容蘭也常來常往,王浣紗那邊兒,自然不消說……又加上應蘭風遠遊了,家中來拜會的人自然是極少的,若是有,也是王曦跟應佩兩個應酬去了,是以竟不必懷真多操心。

她得閒只在後宅裡想些新樣兒的香,再照料小瑾兒罷了。

有些事只要不去想,心裡也不覺得如何,只要能死死地壓住就很妥當了,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然而這種情形,卻仿佛是一層薄冰鑄成的堤壩,堪堪擋住底下那些洶湧澎湃的暗流罷了。

天氣日漸熱了起來,因南邊兒的時疫傳開,京內眾人有所耳聞,都也嚴加防範起來,那各色香料頓時又供不應求起來,尤其是郭建儀跟懷真曾說起的那靈虛香,更是價錢漲了幾倍,如此還有人買不到呢……

話說雖然張珍並沒對百香閣的人透露是誰給的香方,但這些生意人從來都耳目靈通,手眼通天,又加上懷真先前就曾因宮內珍禽園之事聲名大噪過,張珍偏又跟她交好,因此這些人早就暗中猜到底細了。

也不知是誰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竟知道這預防時疫的香方,懷真手中卻有,只不過一個是古方,一個是竹先生給的書上才有記載的,因此他們摸不著頭腦,只求張珍罷了。

懷真本不在意這些,橫豎是合夥罷了,然而才要答應張珍之時,無端端竟想起來昔日,頭一次要跟百香閣合夥時候……唐毅曾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心頭一動,便遲疑起來。

且近來那靈虛香百香閣賣的甚貴,懷真思來想去,終於對張珍道:「我是有兩個方子,只不知有沒有效用,若要拿出去用,倒也使得,只答應我一件事,不許賣的貴價,既然是疫情,自然是要人人無恙,才保平安。」

張珍明白她的意思,回頭同百香閣的人說明了,豈料那些人果然是正經精明的生意人,因苦笑說:「低價倒是使得,只不過倘若用的香料貴,那賣的價賤,豈不是叫我們做虧本買賣?」

懷真也知道他們所言非虛,因對張珍道:「你且別急,小表舅拿了那兩個香去,還不知有沒有用,我近來正也在想新的方子,終究要找個兩全齊美的法子才好。」

張珍自然唯她的話是從,當下便回到百香閣,同那主事的人說了懷真的用意,誰知那主事的人笑道:「是是,並不著急……且把此事放一放無妨的。」

張珍聽了,一則放心,一則有些意外,原先這人還十萬火急似的催促著他,竟是半分兒也不肯耽誤一樣,如今卻怎麼忽然一反常態?然而如此,倒也罷了,橫豎不必再為難了。

張珍心寬,才要告辭離開,忽然那管事的人將他拉住,因咳嗽了聲,道:「珍哥兒,我還有一件事,須得求珍哥兒幫忙。」

張珍奇道:「不知何事?」

這周管事便笑道:「我聽說,貴號中還有一個奇方,裡頭有一味極難弄的曼陀羅的?」

原來周管事雖知道懷真是張珍背後之人,但因懷真的身份……因此一直以來從未當著張珍的面兒挑破,只做不知道的罷了。

張珍因他連那兩個防時疫的古方子都知道了,因此忽然提起這一句來,也不覺驚訝,只笑問道:「又是從哪裡聽來的?我都不知道呢。」

周管事笑道:「我們做生意,都是有六隻耳朵的,就算是地縫裡說話,都能聽見一句半句呢,只求珍哥兒,發發慈心,把這方子給了我罷,急著要救命的,不管多大價錢都使得,其他的方子倒可以先放一放。」

張珍見他要的如此急切,心中一轉,道:「我不能輕許你,且讓我想一想再說。」

周管事握住手兒,懇切說道:「萬萬放在心上,速去速回。」

百香閣雖跟張珍熟絡了,但這周管事是百香閣裡頭一個頂用的大管事,雖然自來親切,卻不曾如今日這般……張珍難辭其情,便含糊應著,先告辭了。

其後,張珍果然便來到應府,因問起懷真這「曼陀羅」香的事來,不料懷真聽了,臉色不太自在,便說:「哥哥可問他從哪裡聽來的了?」

張珍如實回答,懷真見對方語焉不詳,她自己卻清楚,這曼陀羅香,她只制過一次,就是當初在唐府長房之中,因被那惡毒的僕婦嚼舌,故而才造出來制她……

此事說起來,只有敏麗跟她自個兒知情,除此之外,連唐毅也不曾告訴,卻怎麼會給這百香閣的大管事知道?

懷真琢磨了會兒,便對張珍道道:「哥哥,這件事我不能答應,只因這香有些古怪,倘若落入來歷不明的人手中,或者這人是個心術不正的,只怕會害了人。我不做。你回去,也只對他們說,並不曾聽聞此事,別叫他們再覬覦著,糾纏不休就不好了。」

張珍見她鄭重其事這麼叮囑,便忙點頭如小雞啄米,當下去了,此後果然並沒再提。

只因此宗,懷真有些疑心:這曼陀羅香之事,她自詡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絕不會被人看出端倪來,若說透露風聲,她自己並沒有對人說過,剩下的便只有敏麗了……

可敏麗又是個謹慎之人,當初因她制此香,敏麗還有些為她擔憂,不肯她做這種有害之物出來,自然也不會對別人多嘴此事……怎麼又會叫一個唯利是圖的生意人知道呢?

懷真便暗暗打定主意,想著等進宮之時,當面兒問一問敏麗。

誰知不等她進宮,便又有人找上門來,這一次,卻不是別個兒,正是那個久違了的人物。

門上來報,當那個再熟悉不過、卻恍若隔世的名字自丫頭口中說出時,一刹那,懷真幾乎懵住了,呆了半晌,才生生地擠出兩個字來:「不見。」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