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謝大人有什麽不敢的。”
沈舒方生得龍眉鳳目,表情平和時看著雍容大氣,可若挖苦起人來,那雙明眸看著也是無盡的尖酸刻薄,“本宮算是長見識了,只聽說過賣主求榮,這賣妻求榮還是頭回見。謝大人就該多娶幾個老婆多納些妾室,一個個獻出去便好了呀,總能保謝大人官運亨通榮華富貴,何苦日日操勞,也不怕累著自己。”
謝衡之抬起眼,原本想說什麽,可看見沈舒方那怒容滿面的樣子,他還是不想惹。
“娘娘抬舉臣了。”
這時,長亭盡頭身後突然傳來了太子的聲音。
“舒方?瑾玄?”太子快步走來,打量著兩人,“你們怎麽在此處?”
沈舒方現在看見誰都煩。
這些男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面對謝衡之這刀槍不入的模樣,她怒瞪一眼,逕直便拂袖而去。
經過太子身側時,似乎還嫌他擋路,也沒好氣地剮了他一眼。
太子無緣無故挨了一記眼刀,轉頭問謝衡之:“發生什麽了?”
“路上偶遇。”謝衡之說,“娘娘為表關切,問候了臣一番。”
問候?
這氛圍怎麽也不像問候吧。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孤今日一回宮便聽周閣老說起了今日之事,你當真答應了父皇?”
謝衡之平靜說道:“聖上為君,臣自然一切聽從聖上的意思。”
太子沒再說什麽,隻側頭看了謝衡之一眼。
四下風不停,揚起地上的雪塵,讓人視線模糊不清。
兩人心思各異地朝著綏桐殿走去,一路無話。
-
綏桐殿內。
除了聖上,內閣眾臣與六部尚書皆已到場,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交頭接耳。
看見太子和謝衡之一同進來,倒是各個都噤了聲,左顧右盼不知所措。
偶爾瞥向謝衡之,心裡貓抓似的想問又不敢問。
當真就這麽把老婆送出去了?
雖然此事少不了在座各位的摻和,但事已成定局,他們又覺得這事兒代價太大了。
即便日後封王又如何?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然要靠犧牲自己妻子換取利益,這不得“名垂千古”啊?
就連周閣老都遠遠站著,沒好意思上前跟謝衡之搭話。
謝衡之坐在席後,沉默不語,也沒人看得出來他到底什麽心情。
是得意自己封王有望,還是為自己妻子即將再嫁而屈辱?
或許二者皆有吧,真相無人得知。
總之,這場詭異的宴席在夜幕降臨時迎來了開場。
殿裡已經布置上了佳肴美饌,歌姬舞伎們也早早候在了廳堂後頭。
大家開始頻頻往外張望,看呼延祈什麽時候來。
他所住驛館雖遠在上京城邊界,但也不該這麽遲還不到?總不能待會兒連聖上也要一同等他吧。
四下正疑惑著,呼延祈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口。
方才好奇張望的眾人紛紛收回了視線,正襟危坐。
大梁乃禮儀之邦,可一個謝衡之坐在這裡,大夥兒們也摸不準該不該上前見禮,隻好眼觀鼻鼻觀心,當作沒看見呼延祈。
呼延祈踏進綏桐殿,便是這麽一副場景。
不過他也不在意,甚至連眼裡的春風得意都絲毫不減。
進來後他率先看了謝衡之一眼,隨即才走到太子面前,行了個他們胡拔的手位禮。
待太子頷首後,呼延祈緩步走到謝衡之面前,拱手道:“聽聞謝大人即將高升,小王在此先恭賀了。”
感受到太子投來的目光,謝衡之帶著淡淡笑意說道:“聖旨未下,呼延王子恭賀早了。”
呼延祈聞言,眯了眯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謝衡之話裡有話。
不等呼延祈細想,殿內人聲忽然靜穆,所有人都肅然起身——
聖上來了。
一時間,在座眾人神色盡收,紛紛表露出興致勃發的模樣。
聖上在恭迎聲中落了座,朝底下一瞥,見謝衡之已經回府換了乾淨衣裳前來赴宴,不由得滿面稱心。
“眾卿平禮。”他揮手道,“今呼延王子遠道而來,孤心甚歡,特設盛宴,與諸卿同歡共慶我朝與胡拔邦交和睦,盡情歡飲!”
酒還沒喝上,聖上興致已經如此高昂,底下誰還敢掃興,紛紛說著奉迎話,將氣氛一度推到了高點。
唯有謝衡之一人,即便舉杯共飲,也忽忽不樂的樣子。
聖上看了他一眼,倒並未勉強。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上京早有傳聞謝衡之與商氏情投意忺,如膠似漆。
如今突然要將妻子送與別人,即便是有天大的好處,恐怕也羞於喜笑顏開。
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整場宴席裡,謝衡之總能感覺到隱隱約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在打量他的神情。
特別是呼延祈,似乎總提防著謝衡之,時時關注著他的動靜。
直到酒過三巡,這場盛宴也到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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