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用迷藥放倒了他,要殺要剮豈不是由她說了算。
每每思及此,亦泠渾身就像著了火一般灼燙,連呼吸都由不得自己控制。
再想到當真要動手殺人,她的後背又止不住地流汗。
為了防止棋差一招,她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著自己準備的東西有沒有差錯。
如此一整日下來,謝衡之還沒露過面,亦泠已經快被自己折磨得筋疲力盡。
她虛弱無力地躺在羅漢榻上,閉著眼睛深深吸氣,試圖讓自己的身心都平靜下來。
誰知這一閉眼,竟就睡了過去。
等她驚醒過來時,簷下的燈已經全都亮起,天也已經黑透了。
與此同時,外頭也響起了腳步聲。
謝衡之回來了!
亦泠幾乎是榻上跳起來的,倉皇地環顧四周,意識到自己做好了萬全準備,唯獨忘記了最關鍵的下藥。
初次作案,還是經驗少了!
她隻好一邊屏住呼吸注意著外頭的動靜,一面將迷藥掏了出來。
亦泠渾身都在顫抖,手指也不受控制,半晌才拆開紙包。隨著謝衡之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她索性將一整包藥粉全都倒進了水杯裡,然後用袖子囫圇擦了擦桌面,隨即朝窗下羅漢榻撲去。
謝衡之推開門的一瞬,亦泠恰好坐到了榻上。
因謝衡之兩個晚上沒回寢居來,亦泠本就虛弱不堪,幾乎是吊著一口氣才能站起來。
如今她正偷偷摸摸乾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更是害怕得快失去了所有知覺。
坐下來時,她的心跳聲震耳欲聾,一度懷疑謝衡之都能聽見。
好在門後便有一面屏風。
等謝衡之繞過來時,亦泠雖然繃緊著身體,但她已經別開了臉,得以掩飾自己的神色。
謝衡之走路本來就輕,屋子裡又鋪著柔軟的地毯,更聽不見腳步聲。
他沒說話,也沒繼續朝裡走,而是將籃子隨手放在桌上。
正巧瞥見桌上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他便坐了下來。
在這安靜的屋子裡,連呼吸聲都格外明顯。
亦泠沒聽到什麽特別的動靜,扭頭去覷謝衡之,卻覷見他……手裡的茶杯。
這人怎麽進屋話都不說一句就喝水!
亦泠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舉杯欲飲茶。
可就在他的嘴唇觸碰到杯沿時,亦泠卻忽然出聲:“等——”
聽到她的聲音,謝衡之果然扭頭看過來。
亦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叫住他。
昨夜裡她分明已經想好了要和他玉石俱焚,還給了一大筆錢遣走了曹嬤嬤和錦葵,以防連累她們。
怎麽就差臨門一腳了,她還是不敢跨出那一步。
在謝衡之的注視中,亦泠心慌意亂,連忙移開了視線。
瞥見桌上放著的籃子,她像是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結結巴巴地問:“那、那是什麽?”
謝衡之隨著她的目光往籃子看去。
“丫丫給你的柿子,我順路帶了回來。”
什麽柿子不柿子的,亦泠滿腦子都是自己即將殺人的恐懼,看到謝衡之又要喝水,她張口又問:“丫丫是誰?”
看著目光呆愣的亦泠,謝衡之默了默,還是一字一句道:“你的小姑子。”
“……哦,小姑子啊。”
亦泠碎碎念完,再抬頭看謝衡之,對上他平靜的目光,十分不理解。
不是,都火燒眉毛了,他怎麽還在這裡小姑子小柿子的?
就因為燒的不是他的眉毛嗎?
現在亦泠沒有心思想別的,只求一個痛快。
於是謝衡之再次端起茶杯時,亦泠徑直開口道:“說吧,打算讓我什麽時候出發?”
謝衡之聞言,端著瓷杯的手指動了動。
“出發去哪裡?”
還裝!
亦泠攥緊了拳,咬牙切齒道:“不是要我去胡拔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你去胡拔?”
他聲音裡否定的意味太明確,反倒讓亦泠覺得自己聽錯了。
“不、不是已經決定要我嫁給呼延祈?”
謝衡之直勾勾地看著亦泠,輕啟唇,聲音也低沉。
“做夢。”
僅僅兩個字,像一記悶雷炸響在亦泠耳邊,震得她暈頭轉向,久久回不了神。
“你的意思是……我不會被送去胡拔了?”
事情已成定局,謝衡之看向亦泠的眼神裡也沒了任何猜測與探究,只剩坦然,“你是我三茶六禮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麽可能讓你再嫁他人?”
見亦泠愣著,他輕歎了口氣,說得明明白白。
“我本就從未想過要讓你嫁去胡拔。”
亦泠還是怔怔看著謝衡之,連眼睛也忘了眨。
她這麽怕死的一個人,分明應該為自己的虛驚一場而慶幸,甚至喜極而泣。
可此刻,她心裡卻因他話語裡的篤定而陣陣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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