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蘿卻深深地為這些矛盾的特質著迷。
“沒有……”聞若弦忍俊不禁,但也無從證明什麽,擔心宋清蘿再誤會,隻好安撫,“程總提過這個問題,我拒絕了,朋友之間沒必要計較這些。支付房租對我來說不吃力,即使撇去公司的分紅,以我自己的個人工作收入,兩個月也能賺回來,放心吧。”
好說歹說才讓大小姐安心。
“不過,和你比起來,我確實很‘窮’呢,窮得叮當響。”她笑眯眯地調侃。
宋清蘿嬌嗔:“幹嘛啦……”
“那我繼續說了?”
“嗯。”
“車,程總不止一輛車,你看到那輛‘江A’是她對象的,她自己有一輛‘江D’,賣掉的舊車也是‘D’。還有話語權,並不是我事事聽她的,小事比較隨意,在誰負責的業務范圍就誰管,大事一直都是商量著來,問題在於,不管怎麽商量,最後總要有人拍板,不是她就是我,拍板的內容是我們兩個共同商討的結果,不是她或者我的一言堂。就像念書的時候做小組作業,大家合作完成,但總要有人負責匯報,對不對?”
“那也可以輪流嘛。”
“太麻煩了,我懶得,當然這也關系到我和程總的分工……她負責中介這塊業務,是偏外向的,要與各行各業的客戶打交道,她擅長且喜歡,而我負責培訓Ⓘ,₦這塊業務,是偏內向的,更多與同行、高校打交道,我也擅長且喜歡,分工明確,各司其職,這樣公司的運轉和發展才會穩定向上。至於出席活動和朋友圈狀態……”
聞若弦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再看向宋清蘿,認真地問:“清蘿,你覺得我是愛熱鬧的人嗎?”
她不是。
否則怎會有“老古板”這個外號。
宋清蘿自知理虧,沒吭聲,默默把臉轉向一邊。
聞若弦也沒再追問。
“當初公司成立,是程總牽的頭,初期規劃也是她的想法多一點,良性發展是我們的共同目標,只要能達到目標,過程怎樣無所謂。誰多誰少,誰好誰壞,真的不重要。”
“也是……”宋清蘿喃喃。
她只是個旁觀者。
人家早已達成了一致,只有自己傻傻看不清,沒頭蒼蠅似的胡亂撞上來,醜態畢露。
多麽默契啊。
令人羨慕,令人嫉妒。
僅“認識多年”這點就足夠讓她嫉妒得發狂。
這樣的默契,遲到很久的她恐怕難以追上,更別說超越。宋清蘿絕望地想。
一想,心痛如刀絞。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清蘿,你對程總……是不是有意見?”聞若弦遲疑著問。
宋清蘿用手背摸了摸臉,爽快承認了:“是。覺得她欺負你,聽信男人鬼話,夫妻聯手算計你。”
說完轉過臉來,“聞若弦,我這麽陰暗,這麽揣測你最好的朋友,你怎麽看待我啊?”
“不怎麽看待。”
聞若弦被她紅腫的雙眼刺痛,“清蘿,你很好。”
“之前你在程總身邊工作,她確實嚴厲了一點,我找她談過,她沒有惡意的,也不是針對你,其實,她一直都希望你回到我這裡。還有今天,是我太較真了,你好心好意送我禮物,我卻鑽牛角尖,本來應該及時解釋這些事,但是想到你好像誤會了我和程總,就著急證明……”
“要是我也認識你很多年就好了。”宋清蘿失落地打斷。
聞若弦噎住。
那道灼熱的目光燙進她心底,泛濫著酸澀與苦楚,刹那間,她幡然醒悟,也許清蘿不是對然然有意見,也許清蘿不是看不慣然然,而只是吃醋。
清蘿在吃然然的醋。
她早該明白的,在清蘿揭開謊言向她坦白心意那天,就應該明白的,也必須直面。可是她逃避了,逃避了這麽久。
到今天也無法直面。
一旦面對,就要回應,她,對清蘿是什麽感情。
但她也不明白。
自己對清蘿究竟是什麽感情。
思緒像包裹在厚厚的繭羽中,無力抽絲撥片,僅有朦朧的光線灑進來……
“現在認識也不晚,”她想彌補似的,笨拙地抱住宋清蘿,笨拙地安慰,“以後就認識很多年了。”
宋清蘿只是點頭,什麽也沒說。
雖然被抱著,但身體完全僵硬,腰一點不塌,緊繃著沒往聞若弦懷裡靠。所有情緒放空了,眼淚逐漸乾涸。
“我去拿濕毛巾。”靜默許久,聞若弦松開了手。
宋清蘿立刻彈簧一樣坐正。
一次性毛巾,沾了水膨脹起來,展開是柔軟的布料。聞若弦捧著毛巾回到宋清蘿身邊,一隻手輕輕托住她下巴,仔細擦去臉上淚痕。
宋清蘿雙眸空洞,仿佛被抽掉靈魂。
空氣漸漸凝結,像是緩慢沉入了沼澤地,壓抑的窒息感一點一點漫上來。
“我今天社死了。”聞若弦沒話找話聊,擦完臉,又替她整理頭髮。
“快遞收件人寫著‘親親若弦寶貝’,因為在前台放了一會兒,現在已經成為全公司的八卦中心。”
宋清蘿這才有了反應,卻只是低聲道歉:“對不起。我本來想寄到你家裡,但是又想起來是在辦公室用的東西,寄到家裡還要再運過來,就改了地址,忘記改收件人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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