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低頭免得招人嫌。
何況老古板已經給足她尊嚴,沒有當著外人的面教育她。
見她態度良好,聞若弦心軟下來,又想讓她長長記性,便道:“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爛攤子。”
“……”
“說說打算怎麽處理?”
宋清蘿一時束手無策。
要作曲要背譜都難不倒她,但要解決這種事,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怎麽辦呢?
給公司造成了損失,唯有用錢彌補。
恰恰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你開個價,我賠。”宋清蘿直截了當地說。
聞若弦疑惑:“賠什麽?”
“賠錢。合同沒了,造成的損失折合現金,我賠給你,低於五百萬今天就能到帳,超過五百萬的話……”宋清蘿頓了頓,聲音變小。
“需要驚動我媽。”
她能拿出的零花錢只有這麽多。
大小姐收斂了嬉笑,認真嚴肅起來,又像是回到那天晚上的舞台中央,月華清輝,光芒萬丈,無人不為她喝彩。
聞若弦注視著她出了會神,目光不自覺柔和。
聽完這話更是忍俊不禁。
嬌生慣養,不諳世事,造就了宋清蘿性格中的單純一面,雖然有時候令人頭疼,但這份純粹又是無比珍貴的,就像貯藏在深海的珍珠,未經汙染,純淨而美好。
她又想起了程蘇然。
兩個人不一樣。
然然是歷經萬難,內心依然留有一方淨土。而大小姐是自小被保護得太好,如同溫室生長的白玫瑰,不知風雨無情。
她常常沉浸在這份純粹中無法自拔……
“聞若弦?”
一聲輕喚將她思緒拉回,才意識到自己在走神,恢復正色:“不需要。是還沒簽的合同,沒有造成實際經濟損失。”
“真的嗎?”宋清蘿長舒一口氣,“沒造成損失就好……”
“但我希望今天的事能給你一個教訓。現在,你去法務部,和徐助理一起等重新擬合同,然後再拿給我。”
“好,我馬上去。”
法務部留存著電子版合同,重新擬定打印,宋清蘿跟在徐曼身邊看著,一聲不吭,聽其他同事笑著跟徐曼互相調侃,她才知道,徐曼把責任攬了下來,沒讓她丟人。
與人搞好關系的效果立竿見影。
拿到嶄新的合同,宋清蘿立刻給聞若弦送過去。
聞若弦正在看電子報表,眉心微擰,本就嚴肅的面容顯得愈發凝重。宋清蘿跟她說話,只是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抬。
於是又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整個下午,宋清蘿就趴在工位上,心不在焉地翻著崗位手冊。
時不時看向辦公室。
門與牆並非全透明,什麽也看不見。
中途有其他部門經理過來。
進進出出。
初冬的天空四五點就變得灰暗。
聞若弦與業務部的人談完話,把徐曼喊進來,將審核完的合同交給她:“明天可以簽了。”
忽然又想起什麽,指了指門外:“她怎麽樣?”
徐曼如實回答:“情緒不太好,一下午都沒怎麽動。”
“嗯。”
“您是想磨磨大小姐的脾氣麽?”
聞若弦揉著太陽穴,笑了聲:“本性難移,沒什麽可磨的,我倒覺得她挺可愛。”
徐曼揶揄道:“要是碎了簽過的合同,還可愛嗎?”
“……”
不可愛。
一點都不。
處理完公司的事,聞若弦忙起了個人工作,剩余稿件還有一大半沒翻譯完,今天確定了又要加班,隻晚不早。
快六點時,徐曼為她取來了晚餐,“聞總,我剛才讓宋小姐下班,她不肯,說要陪你……”
“陪我?”
“嗯。”
祖宗又開始了。
就是不讓人省心。
看著助理臉上憋笑的表情,聞若弦頓時想收回說宋清蘿可愛的話,實在是無奈:“讓她進來吧,你先下班。”
“好呢。”
徐曼出去後,沒多久,宋清蘿推門而入。
聞若弦暫時將注意力從稿件上挪開。
只見大小姐臉色沉重,緩緩走到她跟前,四目相對。
“不用陪我加班。”她聲音不由自主放輕,“你住那麽遠,早點回去更安全。”
宋清蘿義正言辭:“陪伴老板是我身為秘書的職責。”
“但現在我不需要。”
“如果我就想陪著你呢……”宋清蘿深深地望著她,“我的意思是,你,聞若弦,不是聞總。”
那雙眼睛裡有著倔強,固執,還有一些讀不懂的東西。
微妙而怪異的情緒再次湧上來。
她,聞若弦,不是聞總。僅僅是她這個人,而非符號。
天生對同性敏感,聞若弦不得不阻止自己深想,免得又自尋煩擾,她知道,大小姐脾性如此,不纏著不罷休。
今天怕是趕不走人的。
“好吧,那你先去吃飯。”她又一次敗下陣來。
妥協,縱容。
偏偏還心甘情願。
誰知宋清蘿搖頭:“不吃。我要懲罰我自己。”
聞若弦愣住:“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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