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宋清蘿搖了搖頭,努力擠出笑容, “突發意外, 誰也不想的。”
說完繞過她往停車場去。
聞若弦立刻跟上。
只見她走向那輛冰川藍, 適時出聲:“坐我的車吧,一起回去。”
宋清蘿停住,轉身望著她。
冷風吹得碎發在臉上飛,臘月裡的寒氣帶來鑽心刺骨的痛, 也讓發熱的腦子,沸騰的情緒,統統冷卻下來。
能趕過來已經很難得了不是嗎?
朋友躺在醫院,換做是她,根本不會特意趕過來。
至少聞若弦來了, 心裡還記掛著她們的約定, 即使沒能趕上,親口說一句對不起, 也是極大的安慰。
再計較就是無理取鬧。
“好。”
兩人調轉腳步。
上了車, 聞若弦打開暖氣, 雖然溫暖, 但沉悶, 她把風速調低, 讓出風口不至於直衝著人,免得宋清蘿不舒服。
宋清蘿低眸看著她,細白修長的手指就在眼前晃,“你什麽時候來的?”
聞若弦直起身,如實回答:“八點半左右。因為已經開場很久了,工作人員說不可以進去,我就想等到結束之後,你會出來的……”
按照規定,音樂會開場十五分鍾以後禁止入內,她八點半才到,趕不上開場,倒是趕上了散場。
“你在外面站了那麽久?”宋清蘿心揪起來。
白天最高溫才十度。
夜晚的氣溫只會更低,還刮風,凍感冒了怎麽辦。
她不禁在心裡埋怨聞若弦。
“沒有,”聞若弦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緒,“我坐在車裡等,九點散場的時候有很多人出來,但是沒看見你,你的車也一直停在這邊,我怕出什麽事,就給你打電話了……”
但是宋清蘿沒有接。
第二遍直接關機,她就明白,大小姐不開心了,也確定人還沒走,便乾脆去側門等著。
“噢……”
宋清蘿放松下來,想起還要說些什麽,“程總怎麽樣了?嚴重嗎?”
聞若弦眉心擱淺了憂愁的神色:“腳踝扭傷,輕度腦震蕩,醫生說不是特別嚴重,但要臥床靜養。”
節假日公司不上班,她也暫時擱下個人工作,給自己放一天假。下午四點就換好了聽音樂會要穿的衣服,精心化了個淡妝,掛念著早些出門,寧願提前到,也別踩點或是遲到。
接到程蘇然的電話,說自己在外面,正好順路給她送八寶飯——以前她們都愛吃的甜品。
十幾分鍾車程,從五點等到六點多,沒等來人。
三遍電話打不通。
臨出門之前,聞若弦第四次撥出號碼,接電話的人卻是警察,告訴她,號主出了交通事故,需要家屬去一趟xx醫院。
當時大腦一片空白,能想到的便是聯系江虞,兩個電話打過去沒人接,她顧不得許多,馬不停蹄趕往醫院。
然然躺在病床上。
因腦震蕩陷入昏迷,身上沒有明顯外傷。
她與醫生、警察一番交涉,才了解清楚事情始末。然然是為了緊急避讓一輛亂竄的電動車,不小心撞進路邊路邊綠化帶,腦袋磕在窗戶上。
聯系不上江虞,然然又沒有其他親人,隻她這個朋友在。
一邊是車禍進醫院需要人陪伴的白月光,一邊是早有約定滿心期待的大小姐。要決斷並不難,正常人是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的,而她,卻在選擇的瞬間猶豫了那麽一兩秒鍾。
就是這一兩秒的猶豫,讓聞若弦備受良心拷問。
她可以果斷留下來守著然然,但不可以在猶豫之後做選擇,如此一來,好像既背叛了自己的初心,又對不起大小姐的期待。
直到江虞回電話才結束了她的煎熬。
江虞正在參加一個慈善晚宴,入場後忙著交際應酬,沒碰手機,中途去廁所才看見未接電話,得知情況後立刻丟下滿屋子精英名媛們趕了過來。
看到江虞來,聞若弦長舒一口氣,仿佛自己完成了什麽任務,之後一切與她毫無關聯。
她和然然早已不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探望可以,關心可以,但陪床輪不到她,完成任務就該離開了,去忙自己的事。
她的事情是來聽音樂會。
八點走出醫院,音樂會早就開始了,她想,宋清蘿應該穿上了那件香芋紫禮服,坐在舞台中央最引人注目的位置上,也許會在樂章的間隙偷偷看觀眾席,尋找她的身影。
然後發現她不在。
會是什麽反應?失望,迷惑,還是憤怒?只要想起宋清蘿滿懷期待卻又落空的樣子,她就也莫名的難過起來。
無論如何也該當面道歉。
聞若弦說清楚了來龍去脈,宋清蘿也沉默許久。車裡陷入寂靜,窗外星星點點黯弱的光照進來,落在彼此眼底。
“抱歉,答應你的事沒有做到。”聞若弦打破這份寂靜。
“沒關系啊……”
宋清蘿聳了聳肩,指腹輕輕揉搓自己手心,“我確實有點失望,但也能理解你,又不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不用道歉。”
她不問為什麽沒有回復那條“每時每刻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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